一入江湖岁月摧（六）

你能更快吗？

东方不败并不看来人，只是近乎于静默地反唇相讥。

当然可以。

瀛洲人的剑圣，心平气和地作出了回答。

说着，他踩着沙滩，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了。他穿过了同胞的人群，享受着他们崇拜而渴望的注目。他穿过了人群，正在接近东方不败。然而，东方不败却说道：离我远一点！

他站住了。对于女士的尊重，这是极其罕见的美德。

我快还是你快？

剑圣问道。

这一次是你快。不过，也仅仅是这一次罢了。最真切的快，不过是出其不意的偷。怎么？连自己人也要杀吗？

东方不败竟然可以和剑圣正常流畅的交流。

剑圣说：你不用弱者试剑，怎么能快得起来？

这话语刚刚落地，就有一个瀛洲人的上半身忽悠的一下，就掉下来了。

他的下半身当然还站着。从被切开的横截面上凸起了一道鲜血的冰膜。原来这剑实在是过于冷冽，竟然实现了转瞬的冰封。被切下来的上半身在沙滩上打了个滚，艰难的蠕动着，就好像是，一只被人类吓得惊慌失措的滩涂鱼。

这恐怖的情境并不是足以让东方不败感到震惊的。让她震惊的却是这些瀛洲人反应。他们并不惊诧，也不慌乱，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厌恶。对于同伴的遭遇，他们真正做到了泰然处之。

我是人。东方不败强压着心中的恐惧，勉强地做出了回答。

她已经知道，对方是魔鬼，是真正的劲敌！

啊……谁不是人呢？可是，人与人之间，真的就是一样的么？

剑圣看着东方不败，很是一副庄重严肃的表情。

你们中原人自古以来就说我们是蛮夷。在你们的眼里，我们的命就是没有价值的。而且，你们中原人，难道也不是最讲究贵贱高低？你们中原人素来如此，这本来不错。毕竟，人的区分就是为了划分出高下贵贱，以及，在决断中的死活。而你们却宥于虚伪了。你们中原人妄称什么仁义，自说自话地把真相掩盖起来了。你们仍然鄙视弱者，却不知道如何赋予弱者们正确的，真正的价值。在我们瀛洲，武士们素来都是以最卑微最下贱之人用来试剑。这正是我们之所以强大的根源。弱者的牺牲使我们变得更强，所以不会堕落，成为了牵扯强者的累赘。我知道，你没有这样的习惯，所以，你固然强也是有限的。别挣扎了，小娘们儿。你应该学会顺从我们。

所以，你们打不过官军，就把希望寄托于这东西？

东方不败说着，就将这瀛洲怪剑端了起来。

剑圣回复道：

是的。这些普通人的确打不过官军 。可是，有我们的介入就完全不同了。这东西是神器，是将军给他们的恩赐，与我们并无什么关联。我们才是真正的兵器。难道你相信，剑大于人？

你为什么要帮他们？紧张的心境使得东方不败问出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哈哈……剑圣笑了。

瀛洲人帮瀛洲人，莫不是天经地义？哪里像你们中原人，只是忙着自相残杀？看看你的处境吧。我们以微末之数闯入中原，而似你这般的反抗者却总是单枪匹马。中原武侠千千万，又有哪一个出来帮助你呢？有我们助战，官军不堪一击，我们已经赢定了。我不清楚你的来路。倘若你真的是中原武林的头面人物，又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愚昧的蠢行？你要知道，我们在中原的一切用度，皆是中原人提供给我们的。真不知道你究竟是为何而战？你要保护而拯救的，偏偏为我们服务。你又何必与我们作对？真是何苦来哉？

这一番话，竟然说得东方不败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