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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锤40K小说】蛇之兄弟会 第五篇 赤潮 上

2022-12-04 17:18 作者:Azure碧空  | 我要投稿

第五篇 

赤潮

伊萨卡




伊萨卡。骄傲的伊萨卡。海洋世界。蛇的摇篮。装甲登陆艇在高空像彗星一样转向,像流星一样拖曳着火光。在它白热的船体上,铁蛇战团的双环蛇徽章在散放光芒,辉耀四方……

普里亚德解开他的座椅安全带,穿着全副装甲笨拙地走到最近的舷窗。他双手撑在舷窗两侧的船体壁上。在他下方,透过重返大气层的火光,他看到了海洋,那浩瀚、冰冷的海水的黑暗涌动,以及伊萨克深海那汹涌澎湃的狂潮。

登陆艇向下俯冲,船体调整为水平,不再燃烧。它低掠过大洋的海面,受到饱含盐分的飓风和千米高的海浪的袭击。那是塞优尼奈(Seunenae),铁的浪墙,每个水龙猎人的克星。

普里亚德看到疾驰的登陆艇那明亮反光从下面波涛汹涌的黑暗中一闪而过。他看到了马利赛(marysae),白色的水沫。他看到了乌尔布鲁米德(ulbrumid),沸腾的漩涡,“水龙兆迹”。

伊萨卡。骄傲的伊萨卡。海洋世界。蛇的摇篮。

他们很快就会降落在这颗行星上,顶多一两分钟。是时候让小队领袖拧开铜瓶,进行施水仪式了。

普里亚德已经十年没有回家了。这就是家。这就是伊萨卡。

盐水从他的眼角流了出来。仪式开始了。普里亚德摘下手套,抹去眼角的泪水,在舱壁上用眼泪标出铁蛇军团的徽记。他的手下看着他这样做。

有时仪式很特别。有时,也不需要用上烧瓶。

登陆艇像曳光弹一样向西划过天空,越过群岛上的渔村和奥汝伯林,沐浴在阳光下,驶向原体堤道的高岩。这些巨大的岩石塔从水中巍然耸立,就像群岛与大海交汇处的一条长达288公里的曲线形状的脊柱。

普里亚德已经给了登陆艇的驾驶员指令。船减速、调整并朝苏拉之岩驶去,那是一个 30米高的岩堆,俯视着堤道的西线。远洋钩喙鸟和体型较小沿岸活动的鳞鸟被登陆舰底部喷射流的刺耳声音所惊吓,从它们在岩柱上的栖息地中飞出。它们成群结队地盘旋,尖喙啪嗒作响,迎着风鸣叫,阳光照射在它们灰色的飞鳞上闪闪发光。白水在岩柱底部周围腾涌咆哮着。

登陆艇颤动着停在了平坦的岩柱顶上,它的三个着陆爪伸展开来,坚实着地。舱门咔哒一声打开,船舱里顿时充满了寒冷的海风和滂湃海涛声。

他们用面庞感觉到了这些。所有的达摩克利斯小队都没有戴头盔。普里亚德领着他们来到了岩柱顶上。他们作为一个整体,呼吸着开阔水域干净的金属气息。那是压倒性的浓厚气息。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们的感觉都是通过他们盔甲的中继系统抽取得来的。现在他们暴露在风中。他们头骨中内置的嗅觉感受器将这个地方的气味放大了百万倍。普里亚德叹了口气。他能闻到流转的风中的臭氧味,还有鳞鸟粪便的石灰味。

他能闻到附在岩柱底部的双壳类动物身上的咸味粘液,十公里外一个空荡荡的罗卡洛伊浅滩的浮油,以及二十公里外群岛水边小酒馆里倒出的一杯谷物酒中的柑橘味。

太多了。

普里亚德大步咔擦咔擦穿过布满盐壳的岩石,直到岩唇。在他下方,在他的脚趾处,是一个离水面高度令人目眩的跳水处。钩喙鸟在飞溅起来的浪花中盘旋斜飞,划破了水汽形成的短暂彩虹。

他回头看着他的手下:库勒斯、赞德、品多、内图斯、安德罗马可两肩中间蛇旗摇动,还有希隆。飞行员和他的助手也从登陆艇中出来,在这群头面人物后稍远一些跪下以示敬意。

“以我们的先祖原体之名,以联系我们的战团之名,以统治我们的神皇之名,以伊萨卡之名……让属于伊萨卡的再次回归伊萨卡。”

普里亚德打开他铜瓶的塞子,让最后一滴水流出。飞溅的水滴顺着岩柱的一侧落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这就是回归仪式。每条铁蛇都从他的家乡带了一瓶神圣的生命之水来滋润他在银河中的行动,因为生命之水来自海洋,而海洋是帝皇的血液。现在,既然返回,就必须归还所剩无几的东西。

人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到边缘,倒掉了自己瓶子里的东西。当一切都结束后,普里亚德、安德罗马可和赞德又回到边缘,倒空了三个烧瓶,它们的主人没有能把它们带回家。卡利涅斯、伊柳斯和深受爱戴的门尼斯的生命之水。然后库勒斯、希隆和内图斯走上前来,带来了尤希普思(eusippus),铜瓮。作为最年长的达摩克利斯,这最后的职责交由鹰眼的品多而不是军士来行使。

当普里亚德吟唱《戴斯挽歌》时,品多依次拧开每只铜瓮的盖子,抖出灰色的余烬。柔软、松散、轻盈,骨灰被风吹走,又像海水一样回归大洋。他们能闻到。风中的微尘。死亡和荣耀的气息。

卡利涅斯。伊利尤斯。门尼斯。他们在谷神星上的宿敌手中倒下。肉身虽逝,此忆永驻。普里亚德在他装甲的腰包里业已备好了关于他们的一生、行动和死亡的陈述,密封并准备放入战团总部的档案中。

“看!”品多说,抓住了普里亚德的手臂。“看那儿!”

在高岩之外不到一公里的地方,海洋沸腾了。乌尔布鲁米德。水龙兆迹。在翻腾的白水泡沫下,巨大的漩涡黑如午夜。数以千计的海鸟在巨大的浪潮上方盘旋轮飞。

有那么一会儿,一条巨大的蛇身打破了泡沫,角甲在阳光下耀眼夺目。然后它消失了,乌尔布鲁米德退去,海鸟散去。

“一个好迹象,一个好兆头,”品多说。

普里亚德点点头。伊萨卡的巨蛇迎回了它们的血族。




“你已经完成了应有的仪式?”编修员弗拉斯图斯问道。普里亚德点点头。

“长官,回归仪式已经完成。今天早上,就在下面的家园世界。我们在来这里之前直接去了那里。”

“明白了。”弗拉斯图斯走到他的写作台前,从能量井中取出一根全息笔。“他们的名字是?”

普里亚德一直凝视着塔楼房间的加压窗,越过岩石混凝土防御工事和月光下荒芜的峭壁,望向绿白色的伊萨卡从地平线上升起的地方。

“什么名字?”

“阵亡者的名字,军士。”

“啊。”普里亚德叹了口气。“卡利涅斯,伊柳斯,门尼斯。”

编修员把名字记下来了。

“有任何行为记录吗?”

普里亚德从腰包里取出密封的卷轴,交给了编修。“完整的功勋顺序,非常详尽,不遗巨细。他们都得到了我最高的赞扬。”

“这些都将被编目。”

普里亚德从肩上取下吊坠,放在边桌上。在里面,在自锁灭菌管中,放置着从阵亡者身上取出的珍贵的基因腺体。门尼斯死后,普里亚德被迫亲自切除腺体。弗拉斯图斯敲响了铃铛,召来药剂师将医疗工具包带走。“你需要新鲜血液,”弗拉斯图斯说着,放下他的羽毛笔,走向普里亚德。

“是的。”

“梻博尔连长让我亲自协助你进行选择。”

“我很荣幸,长官。”

“我准备了一份氏族请愿者名单,他们都是最优秀的新成员。他们渴望被选入一支活跃的小队。达摩克利斯享有盛誉。”

“我很高兴,长官。”

“你失去了你的药剂师,不是吗?”

“门尼斯。是的,长官。”

“根据我的经验,这是最艰难的选择。有两个有前途的候选人,都是新晋升到那个级别的。赛康和埃博斯。我相信他们之一总会满足你的需要。”

“我很确信这点,长官。但我希望是喀戎。我听说了科赞发生的事情。我想——”

 “喀戎?哦不,不。对不起,兄弟。那是不可能的。”

普里亚德环顾四周。战团总部的气味突然变得异常乏味和寒冷。

“不可能?”

“愿帝皇赐你恩慈。”编修说。“欢迎回到卡里布迪斯,兄弟。”

卡里布迪斯。堡垒之月。战团总部。普里亚德穿着宽松的白色长袍,赤脚站在战团总部要塞顶端观景台的大理石地板上。从这里,他可以看到铁蛇们的堡垒强大的防御工事,视野越过主炮台倾斜的炮塔,巨大的幕墙,以及像如海胆一样的虚空炮台的硬点外壳。他能闻到石头、钷、氟素和油的味道。纯粹的力量。这里是铁蛇的遗产具象之地,他们从这里出发,以帝皇的名义征服星辰。

普里亚德和他的手下在装甲库呆了两个小时,战团工作人员慢慢地拆除并祝福了他们马克VII 战甲的每一部分,并将其带走进行彻查和修理。然后,他们在浴场的温水浴中浸泡一小时,泡在由巨龙的抛光蛇身外甲所雕刻而成的深盆中。然后是冲水池和冷水擦洗,用木杖(thryxus)进行粗暴的清洁,搓洗皮肤和外骨骼,再使用温暖、有光泽的奥汝伯油膏来抚慰酸痛的身体插口和发炎的生物连接插槽。

他们的头发上过油,梳理过,盘了起来。他们的脸被剃光,并涂上了脱毛蜡。正规部队任务征召中的所有铁蛇都会剃光胡子。蜡疗一次就能使他们的脸保持光滑多年。一戴上头盔可能就要戴上几个月,长出的毛发和胡须会引起刺激,被认为会分散战斗的注意力。(狼团表示听不懂你们说什么)

清洗、上油、擦洗、涂抹。普里亚德感觉这么多年来头一次那么干净、清爽。他的皮肤发麻。他身上的油和药膏散发出的香味似乎甜得发腻。这些气味侵袭着他没有盔甲的超人的感官,令人不适,无孔不入。

他感到身体轻盈,超凡脱俗。就像他可以纵身一跃便双手破天、再也不用双足沾地一般。

他没有意识到装甲已经变得多么沉重,尽管它在战斗中赋予了他力量和无敌光环。他已经习惯了它沉重的分量,以及它罩在他感官上的口络。事实上,十年来他从未真正脱过盔甲。

十年了。十年前,他就站在这片地板上,穿着同样的长袍,同样的梳洗一新。他凝视着卡里布迪斯的堡垒,欣喜若狂。他曾是步卒兄弟普里亚德,由拉丰军士和药剂师门尼斯遴选为了达摩克利斯的一员。

现在他又回来了。作为普里亚德军士,代替了拉丰。门尼斯也死了。

普里亚德痛苦地意识到荣誉传递到他手中的方式。他低头看着他的双手,惊讶地发现这双手属于人类,而且光秃秃的。感觉不太对劲,他收手的时候没有巨大动力爪握紧的感觉。

自从拉丰死后,他一直很好地把小队团结在一起。他们在谷神星和艾顿上取得了胜利,尽管谷神星的经历特别痛苦。现在他不得不重新塑造这支队伍。几乎三分之一的小队成员必须重新选择和入队。

普里亚德仰望星空,就像无论他身处银河系何处在寻找指引时经常做的那样。他甚至连一半星辰的名字都不知道——那是智库或药剂师的工作——但他通常会在它们的展示和排列中找到意义。毕竟,人类神皇就在群星之中,在每一颗星辰之中。

在他的正上方是密密麻麻的礁石群星带,伊萨卡属于这个连贯的星群。虽然铁蛇们为帝皇服务,四处奔波,但这个星群是他们的特殊战场。自帝国时代开始以来,该战团就负责监管礁石群星,并承诺保护它们的安全,尤其是抵御黑暗灵族的涌入,这是他们最古老的敌人。

“有时候,伟大、古老的水龙会一次深潜数年。”一个低沉的声音说,“但也不像你现在的想法那么深,男孩。”

普里亚德转过身,立即跪倒在地。一股能量和电机的圣洁气味突然袭来。“战团长!”他喘着粗气,行了天鹰礼。

“起来,孩子。帝皇凭他的智慧给了你强壮的腿,所以善用它们吧。”

普里亚德慢慢站起身,低着头。

“看着我,普里亚德。”

普里亚德缓缓抬起头。

战团长塞伊顿只是一个影子:身着长袍,神秘而高大。他的斗篷是由碎裂的、抛光的龙角碎片制成的,它们像金线拼图一样连接在一起。他斗篷下的换气罐中发出缓慢的呼吸声。他的头被蒙在头罩之中,但他的眼睛本该在的地方似乎有内在的光芒。他比普里亚德高出一米。

“战团长……”

“铁蛇可以害怕很多东西,男孩;大敌的大军……成群的绿猪……被诅咒的巢都中的大群侵袭……但我不是他们中的一员。放慢你的脉搏和呼吸,普里亚德。淡定。”

“我没想到会见到您,大人。”

“我会特意去看看那些久去后回归的蛇,尤其是那些我喜欢的蛇。达摩克利斯小队——自从我让达摩克利斯组建它以来,我就一直喜欢它。本战团有史以来最优秀的战斗小队之一。‘声名远扬者’中的一员,与提比斯、威伊、帕尔图斯和亲爱的、勇敢的斯基皮奥小队并驾齐驱。而你,普里亚德,你现在是达摩克利斯。”

“是的,大人。”

“佩特罗克说了你很多好话。在艾顿上,你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要打动我杰出的智库需要付出很多。”

“我配不上,大人。”

“他们告诉我门尼斯死了。我会在圣殿里哀悼他的。一个巨大的损失。”

“是,大人。”

“还有谁?”

“卡利涅斯。伊柳斯。”

“卡利涅斯……我一直很喜欢他。他的举止有一种老费尤斯的气质。伊柳斯……他身上如今有了领袖的印记。他本有一天可能会带领他自己的小队。”

普里亚德暗暗惊讶。虽然氏族有一千名星际战士,但战团长说话时就好像他认识他们中的每一个人一样。

“久而久之,你会最想念人们。”塞伊顿说。

“长官?”

“像门尼斯这样了不起的人,每个人都会哀悼。那会让损失变得轻松些。但是卡利涅斯,伊柳斯……根据我的经验,小队领袖最想念普通士兵。没有人会如同怀念着他们的细微差别和动作的小队指挥官一样哀悼他们。”

“我很确信,大人。但门尼斯对我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自然。你考虑过替代者吗?

普里亚德点点头。“我斗胆说了,大人。我想要一个有经验的人作为药剂师。喀戎——”

“不能是喀戎,男孩。忘了他吧。喀戎不会再加入一个小队。”

“大人,我……我听说了科赞发生的事情。除了药剂师喀戎之外,所有里达特小队成员都陨命了。这肯定不是他的错。”

塞伊顿转过身,眺望着月球表面。

“不,不是他的错。人死于战,里达特小队英勇献身。喀戎很幸运能活下来,我知道他希望自己没有活下来。我希望他能尽快回到队伍中去。但最近发生的事件导致他已经被排除出考量。”

“大人?”

“看看其他人吧,普里亚德。看向你的心。我知道你会做出好的选择。”

“感谢大人。我会试试,但是……”普里亚德的声音渐渐低了。古老的战团长如幻影一般悄然离去。


当请愿者全力袭来时,内图斯修士哼了一声,将重心转移到左腿上。请愿者挥舞的“克诺科伊(cnokoi)”在内图斯的右肩上方呼啸而过,内图斯转过身,熟练地将自己的长杆顶到请愿者的胸口,将他掀翻,扔到了草编的练习垫上。

赞德和安德罗马可大笑并鼓掌。内图斯咧嘴一笑,弯下身子,伸出他的生化左臂将喘着粗气的请愿者拉起来。

“不错的尝试,”内图斯说,“但你的袭击范围太广,门户大开。”

“长官,”请愿者点点头,一瘸一拐地回到其他请愿者正在等待的练习垫边缘。他们中至少有三个坐着,正在护理瘀伤和挫伤。

普里亚德与品多、库勒斯和希隆站在对练大厅的另一边。就像房间里的所有铁蛇——达摩克利斯的老兵和雄心勃勃的新手一样,他身着灵活的深灰色皮革紧身衣,他的脚、手和头都裸露着。紧身衣非常合身,勾勒出其下强壮体格的轮廓。橡胶钉盖住了皮肤接口和真皮植入物的肿块。

只有编修员弗拉斯图斯穿着长袍。他穿着一条长长的灰色丝绸袍服(euchoi),其边上镶着红白相间的珠饰,坐在一块石制拱顶上,在数据板上做笔记。

“下一个人!”他叫道,轻弹手指。

排队的下一个请愿者走上练习垫,捡起被丢下的克诺科伊。克诺科伊长两米,由青铜制成,是一种练习武器,旨在模拟海矛的重量和平衡。它没有刃,但一端略微摊平,变成钝的、铲形的平面。

“姓名?”弗拉斯图斯问。

“迪奥涅斯。”请愿人说。他又高又瘦,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短结。

“开始。”编修员说。

内图斯随意地蹲下,双腿叉开,摆出经典的“劳斯卡莱”或甲板姿势,一个人在被尾流晃动的船上保持站立的姿势。他将他的长杆举在胸前,上端向外倾斜以偏转,下部向后拉,准备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从腕部施展出一个蝎子甩尾。请愿者迪奥涅斯采取了类似的姿势,但腰弯得没那么低,他们转了一圈。他很快就会被打倒,普里亚德想,他的平衡重心太高了。

迪奥涅斯向内图斯挥下他的长杆尖,内图斯用他自己抬起的尖端将它偏转,立即施展出甩尾作为回应。但是迪奥涅斯在挡住了这一击,发出金属铃铛般的一响,他用他的长杆上端横扫过去,当内图斯招架他时,他巧妙地将双手滑到他的克诺科伊的一端,像甩桨一样把长杆钩到了内图斯的膝盖后面。

内图斯重重地落在练习垫上,嗷地喊了一声。现在轮到请愿者们鼓掌了。安德罗马可和赞德又大笑起来。

“不错。”请愿者扶他起来时,内图斯心不甘情不愿地说。

“再来一次?”迪奥涅斯问。

“轮到我了。”希隆说,走上练习垫,在内图斯走下来时从他手中接过克诺科伊。希隆在猎龙方面拥有仅次于普里亚德的达摩克利斯最好的记录,而且他还是枪术大师。

比试开始时,普里亚德走到了弗拉斯图斯的身边。

“有趣。”编修员说。自那天早上选拔开始以来,迪奥涅斯是第一位在与达摩克利斯成员的较量中获胜的请愿者。

希隆轻松写意地开始行动,似乎好像全无准备。他转过身来,随即就是一连串的打击,高高低低,把那年轻人打得在练习垫上跌跌撞撞。空气中响起青铜相互敲击的响声。

就在他似乎要被赶过练习垫边缘周围的红色边界时,迪奥涅斯振作起来,并进行了一系列的反击,迫使希隆先是躲避,随即后退。普里亚德注意到,在请愿者的能力中他非正统的风格尤其突出。迪奥涅斯经常改变握法,因此许多招式都被重新定位并迅速转向,他不忌用单手挥动克诺科伊,增加它的攻击范围。

当然,在比试中将一只手从长杆上放开是不受欢迎的。抓握力减半,那么武器从手中被击落的可能性也就增加一倍。

迪奥涅斯挡住了希隆的三次专家级戳刺,然后用一个下钩撕开攻势,时机恰到好处,希隆不得不向后跳,以避免他的肋骨被折断。但他脚步错了。迪奥涅斯乘势而上,单手将他的长杆挥出,打算重击希隆的头部。

但是希隆用了假动作。他举起长杆,挡住了迪奥涅斯的手腕。请愿者的克诺科伊在空中旋转着飞出。然后,希隆用他的克诺科伊尖撞在迪奥涅斯的胸口,并将他打翻在练习垫上。

全场掌声雷动。

“希隆赢下回合。”弗拉斯图斯说。

“不。”普里亚德说。掌声渐渐平息。普里亚德指着希隆的左脚,它正正踩中红色边框上的位置。

“越界了。迪奥涅斯赢下本回合。”

希隆开开心心地咒骂着自己的错误,并把迪奥涅斯拉起来。

“就是他了。”普里亚德对编修员说。“记下他。”



“他杀了珀希斯小队的科拉提斯兄弟。”

“他什么?”普里亚德难以置信地厉声说道。

“小声点,兄弟。这几天,这事在战团总部不是能谈论的话题。喀戎的耻辱行径震惊了所有人。”

普里亚德无法相信他所听到的。这是黄昏祈祷结束之时,他和他的老朋友马内斯小队的军士兄弟斯特拉博站在战团总部庙宇的中庭。门廊的柱子矗立在他们上方,莨苕叶形的装饰和浅浮雕的水龙交织盘绕在柱子上。壁龛里高高矗立着用大理石和彩陶雕就的骄傲的库洛伊雕像。普里亚德几乎被闷烧的熏香的气味呛到。他的鼻子只是不习惯如此丰富、未经过滤的气味。

“我听说,里达特、珀希斯和提比斯小队部署在科赞上,”斯特拉博低声说道。“大敌在那里,保护着一些肮脏的神殿或其他地方。里达特小队除喀戎外全军覆没,珀希斯小队在提比斯小队设法扭转局面并摧毁敌人之前也有一些人员伤亡。他们带着伤员回了这里。”    

“然后呢?”

“他们回来两天后,喀戎走进医疗室(apothecarium),把他的爆弹枪对准了科拉提斯修士的脑袋,他是从科赞回来的伤员之一。就是这样。”

“但是,为什么?”

斯特拉博耸耸肩。“他们说,喀戎声称科拉提斯成了亚空间的工具,他是在保护战团。但是没有证据。似乎更有可能是喀戎失去了理智。因为他失去了他的小队和所有一切。他被关了起来,整天胡言乱语,我是这么听说的。可能会有审判,但更有可能只是……水龙审判(oethanar)!”

普里亚德摇了摇头。这一切似乎都不太可能。喀戎是铁蛇们中最冷静、最受尊敬的药剂师之一。他失去理智……

“你想让他取代门尼斯的位置?”

“是的,”普里亚德说。

“要是我,就会放弃的,兄弟。找找其他人吧。喀戎不再属于氏族了。”

在傍晚的钟声和短暂的营养补充时间后,战斗练习的程序重新开始。达摩克利斯小队回到了练武场,让更多的请愿者进行比试。

在普里亚德心目中,已经定下迪奥涅斯作为人选,同时还有另外两个人有望加入。现在,在晚上的选拔上,又有两个人表现出色,尤其是其中一个叫埃孔的粗壮青年。

编修员弗拉斯图斯还带来了他的一个药剂师候选人,那是一个直率的灰发男人,名叫 赛康。普里亚德不太喜欢这个赛康,尽管这与这个人的举止关系不大,而与普里亚德的心绪状态有关。他的思绪萦绕在喀戎身上。

自从他还是请愿者的时候,他就认识了喀戎,并仰慕着他,当拉丰召他去达摩克利斯前,他确实一直打算尝试加入里达特小队。他被选入战团最负盛名的小队之一,成为‘声名远扬者’的一员,这让他感到震惊和荣幸。普里亚德那时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价值。后来他才发现,他是当年请愿者中的头号人物之一,好几个小队领袖都在争夺他。普里亚德不同寻常,因为他加入铁蛇战团时并没有任何升迁的强烈野心。许多请愿者梦想着进入斯基皮奥小队或终结者精英。但对于普里亚德来说,成为铁蛇就足够了。在像里达特这样的标准战术小队之一中占有一席之地对他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事后看来,他想知道是否正是这种缺乏野心使他走到了现在的位置。也许战团指挥官注意到他是因为他更关心切实的战争和服务,而不是晋升或荣耀。

这肯定是他在迪奥涅斯和埃孔身上看到的吸引人的地方。他们来到练习垫上时没有其他人那种昂首阔步的浮夸。而其他人最后通常是连滚带爬离开练习垫的。

普里亚德亲自主持了选拔的最后几轮比赛。他尽量不把自己的愤怒发泄在那些和他对打的可怜傻瓜身上,他们拿着克诺科伊的样子笨手笨脚,就好像他们以前从来没有拿过它一样。他试图提醒自己,这些人中的每一个都至少单手拿下过一条水龙。他们是伊萨卡的精英。普里亚德让他们喘着粗气在练习垫上吐血。

“到此为止。”普里亚德下令。队伍解散了。他把克诺科伊递给其中一位请愿者,让他把它放回墙上的架子上。弗拉斯图斯过来了。

“我想我用不着问……”编修员开口了。

“除非你明天有更好的人选给我,长官,否则我的选择就是迪奥涅斯和埃孔。”

“我相信这是不错的选择。”弗拉斯图斯说。“我听你的,我会和梻博尔连长确认人选,然后准备入队仪式。到月底前,他们就将成为达摩克利斯。”

他稍微顿了顿。“还有药剂师。他的入队仪式应该同时进行。”

“我明天七点在这里见两位候选人,之后我会给你我的选择。把应征者也带上——迪奥涅斯和埃孔,以及我们标记为有望入选的其他人。我会最后一次检查人选以确定无虞。”

“今晚还有时间,军士兄弟。”

“明天吧。长官,拜托了。”


塔罗斯(tholos)位于战团总部下方,建在卡里布迪斯的岩石地壳深处。这是一个惩戒用的地堡,由于战团有严密的纪律,它很少被使用。它最常见的住民是战俘,在战团典狱们的看守下等待受审讯。

费波斯是当晚执勤的战团典狱,他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兵,五十年前在金吉亚失去了双腿和一只手臂。他留着长长的花白胡子,头发向后束起,他的机械支架在载着他沿着冰冷的石头通道前进时隆隆作响。

“这是不正常的,军士兄弟。”他抱怨道。

“但这是允许的吧?”

“是的,我想。你有理由吗?”

“我需要一个吗?”

“你是达摩克利斯小队的队长,兄弟。不,你不需要。”费波斯停顿了一下,啧了一声,对着什么摇了摇头。

“他的话很多吗?”

“你在开玩笑么!”费波斯回答道。他又啧了一声,大喊道:“闭嘴,以原体的名义!”

普里亚德皱起眉头。他什么也没听到。

“他在胡言乱语,日以继夜地胡喊乱叫。”费波斯说着继续前进。“你听到了吗?”

普里亚德听不到。

“你不会明白的。也不要离他太近。”

费波斯在一扇沉重的青铜门前停了下来,用挂在他邋遢脖子上的钥匙链缓缓打开了锁。门打开,露出里面的牢笼门,在那之后,是一间关着药剂师喀戎的阴暗牢房。

“在那里。”费波斯说。“成天胡喊乱叫,就像我说的。”

喀戎没有胡喊乱叫。他坐在他的牢房后面,一言不发,死死盯着外面敞开的门。他的鼻子和脸颊周围瘀青发紫。

“让我们单独呆一会儿。”普里亚德说。

“不要太久,兄弟。”费波斯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普里亚德。”

“喀戎兄弟。”

“现在恐怕已经不是兄弟了。”年纪稍长者说,“我已经被从氏族中除名。”

“为什么战团典狱说你在胡喊乱叫?”普里亚德问,靠近了铁栏。

“我没有在胡喊乱叫吗?我没有在向笼子大肆辱骂和亵渎神明吗?”

“没有啊。”

“我懂了。这就是大多数人认为我在做的事情。”

“为什么?”

“因为——”喀戎停顿了一下。“算了。我很感激你能看到我,而不是看到一个精神错乱的怪物。但没有必要试图向你解释。这不会有任何好处,他们只会声称我在试图欺骗你。”

“我——”普里亚德开口了,但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让我问你一个问题。”喀戎说。“你为什么来?”

“我不敢相信这些故事。我想亲眼看看。”

“我现在成怪谈了,是吗?”

普里亚德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达摩克利斯小队在谷神星上失去了门尼斯。我希望你能代替他。我的选择被……否决了。”

“门尼斯……死了?”真正的悲伤笼罩着喀戎睿智、发肿的脸。“那么我们在这个季度都损失惨重。”

“里达特小队将被哀悼。勇敢的兄弟们。”

喀戎站了起来,但没有靠近栏杆。“发生了交火。在一处沟壑中。不到六分钟,所有人都死了。蒙残酷的机遇垂怜,我勉强得以身免。流弹击倒了沟壁,我被埋在瓦砾中。如你所见,冲击弄断了我的颧骨和鼻骨。大敌以为我也死了。”

他凝视着普里亚德。“我希望我能为他们做的更多。不仅仅是从他们冷却的身体里一个接一个地挖出他们的基因腺体。”

“你已经尽力了。”普里亚德正悄悄地试图刺激喀戎。如果失去他的小队真的让他失去了理智,那么这些戳痛点的问题可能会暴露这一点,让普里亚德得以确信。但是喀戎保持着冷静。

“他们决定进行审判了吗?”普里亚德问道。

“不。我要求得到水龙审判(oethanar)。时间被设置为两个日落之后。”

“水龙审判”,字面意思地是由水龙来进心判决。这是伊萨卡人所能承受的最坏命运。犯人会独自一人手无寸铁地留在岩柱之上,面对被召唤而来的水龙们。如果他在六个小时后还活着,他的罪行就确定了。水龙不会接触被污染的东西。如果它们带走了他,他就还是伊萨卡的一员,他的清白将在葬礼歌曲和哀悼仪式中得到歌颂。

“愿它们干净利落地带走你。”普里亚德说。

“谢谢你,兄弟。”

普里亚德转身想要离开,但又停了下来。“如果你无论如何都要面对水龙审判,请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如你所知的真相。”

“真相,是吧?”喀戎又坐了下来。“你不怕我玷污你的思想吗?”

“就告诉我吧。”

“一个恶魔,普里亚德。某种亚空间之物。它在科赞上,在空中,在树叶中,侵扰着我们,指挥着敌人的野兽。它策划了对里达特小队的屠杀。但它是一种懦弱、野蛮的东西。当提比斯小队打败了它的爪牙后,它就逃了,躲藏起来。”

“躲在哪里?”

“躲在哪里?躲在科拉提斯兄弟体内。当他们把受伤的他带回来时,它就在他体内,但没有人能看到它。没有人知道它在那里。它以恶魔般的魅力蒙蔽了所有人。但我知道它在那儿。”

“怎么知道的?”

“我能闻到它。记住,我曾经接近过它。大屠杀后它就从我身边经过,它以为我已经死在砸在我脸上的落石之下。我不会忘记那种气味。”

“什么气味?”

喀戎抬头看着牢房的屋顶寻找灵感。“它没有能与之比拟的东西。但一旦你闻到它,你就知道了。”

“科拉提斯身上有那种气味吗?”

“是的。他不再是科拉提斯了。他成了那个东西,咯咯地笑着,兴高采烈地被带到了战团总部,准备对我们的心脏致命一击。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朝可怜的科拉提斯开枪。”

“至少你在面对水龙时知道你阻止了它。”

“不,普里亚德。”喀戎说,他的脸色严肃得惊人。“它还在这里。我杀了科拉提斯,但我没能杀掉它。我像个傻瓜一样,用了枪而非火焰。它存活了下来,进入了另一个宿主。”

现在普里亚德感到了不安。这对他来说确实像是疯言疯语。“我什么气味都没闻到。”

“你当然没有。它蒙蔽了整个战团总部。但它仍然在这里,我确信这一点,它欺骗了你们所有人。”

费波斯突然出现,用短棍猛击栏杆。“别胡喊乱叫了,人渣!”他喊道,尽管喀戎的声音一直都低沉而柔和。老战团典狱转向普里亚德。“你还没有听够吗?”

“我想我听够了。”普里亚德说。


浴室的大厅安静而黑暗,只有沿着科洛诺斯圆柱内环摆放的灯还亮着。主浴池有五十平方米,里面灌满了从伊萨卡运来的神圣海水。

普里亚德脱下紧身衣,潜入水中。他用力游了一两圈,然后仰面漂浮,抬头看着从圆顶屋顶的圆窗透进来的星光。

他突然意识到他并不孤单。

在池水和缓拍打石头的声音之外,他可以听到赤脚轻触科洛诺斯的声音。

他等待着问候声或泼水声传来,但没有。一两分钟后,他折起腰,在水下侧翻身。耳边传来水下的声音。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看到男人的腿穿过水池从四面八方朝他走来。

普里亚德浮出水面。六个人围着他,站在水池足够浅的地方,自信地踩水到深水处。

他们是珀希斯小队的幸存者。

“达摩克利斯的普里亚德,”其中一人说。“你伤害了我们。”

“我什么?”

“我们被混沌伤害了,而你站在混沌一边。”

“不!你们为什么那么想?”

“我们知道你和喀戎谈过了。”另一个人咆哮道。“那个混蛋是亚空间人渣!他杀了 卡拉提斯!他做下了一个恶魔的勾当!”

“你为什么要怜悯他,和他说话?”又一人发问。

“我没有怜悯他。我想要真相。”

“真相?”在他的右边的一个男人咆哮道。

“你竟然这么蔑视珀希斯小队?”旁边的战士问道。

“兄弟们……我对珀希斯小队只有敬意。你们为什么这样来这里?你们的意图是什么?”普里亚德紧张起来。小队之间打架在铁蛇中闻所未闻,但他知道,在一些粗暴的战团里,有时会因为竞争而导致兄弟之间的打斗。

珀希斯的荣誉是否受到如此大的损害,以至于他们现在开始针对他?至少,这就是恐吓。

“说话啊!”普里亚德坚持。“兄弟们,你们的意图是什么?”

“足够了!”一个浑厚的声音在池边响起。普里亚德眯起眼睛,辨认出珀希斯小队的队长斯坎德连长的高大身影。

“要说的话,我们已经说了。”斯坎德宣布。“不要再侮辱我的小队了,自负的达摩克利斯的普里亚德。”

珀希斯的成员离开了,他们爬出水池,跟着他们的指挥官走出了浴室。

普里亚德独自留在阴影笼罩的水中。


原体堤道(Primarch’s Causeway)的原型应该是爱尔兰的巨人堤道(Giant's Causeway)↓

这一篇里各种各样的太空希腊语真是搞得我欲仙欲死,有的能找到出处——例如,喀戎原文是Khiron,他又是药剂师,那很容易知道其名源自Chiron,所以也就干脆把他名字翻成了喀戎;又比如埃孔的名字应该是来自于ἄκων,即标枪之意,但是搜索引擎能作为我做的只有那么多了,搜不出来的只能靠蛮猜加音译。所以如果有错请务必指出,我已经万策尽了。


【战锤40K小说】蛇之兄弟会 第五篇 赤潮 上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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