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渣翻] 夏川椎菜「ぬけがら」第一章「匿名钱汤小噺」
每周的周一以及周三在下班之后就是我定好的“钱汤之日”。
目的就是用钱汤的热水将在周初的忧郁和周中的忧郁全部洗去。
这个我常去的钱汤，位于我的公寓和最近车站的最中间，因此去那里很方便
这个钱汤还是东京都内十分有名的店，休息室的墙壁上装饰着不少艺人以及运动选手的签名
在墙壁最边上，那应该是某位棒球选手的签名，整体都有些泛黄了，从中可以感受到这个钱汤已经有一定岁数了。
更衣室里还放着现在很少见的老式吹风机。
做上椅子之后，戴上一个看起来像胶囊一样的球体，就会开始出风来把头发吹干，是一个很怀旧的机器
不论我怎么调查都无法得知这台机器的名字，但是每当我使用的时候，就有一种时空旅行到了我所不了解的昭和时代的感觉，因此我非常喜欢这台机器
除此之外，还放置着有木制的储物柜，印刷着红色“kerolin”的黄色小桶之类的东西，基本都是有些年头的物品，但能够在如此整洁的设施里流汗，能把在工作上堆积的忧郁全部精华掉啊。
「常客先—生」
说到“净化”的话，那就不能少了她的存在
每次当我洗完澡，她都会趴在前台那欢迎我，据我所知她是来这家店打工的
「怎么了吗，打工小姐」
我们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因为在询问对方的名字之前，「常客先生」和「打工小姐」这两个称呼就已经固定下来了，所以现在也没有更改的必要。
「常客先生，你会给朋友发短信之类的吗？」
每当我坐在前台对面的蓝色长椅上乘凉的时候，打工小姐总会跟我聊聊天
「最近倒是没怎么给朋友发过呢，不过在工作上倒是会发短信」
现在的我，只知道打工小姐会将她那明亮的茶发绑成团子并且好像身着一件白色T恤
但是，打工小姐经常穿着对于我这个男人来说很难判断品味好坏的衣服，就比如之前印有绝妙印花的T恤搭配着红色的运动裤，今天也一定是类似的搭配吧。
观察打工小姐穿着怎么样的T恤是我一个秘密的小乐趣，不过很可惜，今天应该是看不到了。
「果然啊。不过，你有属于自己的电子邮箱吧？」
「嗯，姑且是有一个」
打工小姐的每一个动作的动静都很大
在我们说话的期间，她时而咻的一下抬起脸，又时而轻轻的敲着桌子
我在回答打工小姐的问题时，不断地晃着脑袋尝试着偶然地看到打工小姐t恤上的印花
「你的电子邮箱，不会只是把名字和生日组合在一起吧？」
「啊，好像是那样，太长了的话记着也麻烦啊」
「我说实话，你那样很危险哦」
她一边说着吓人的话语，一边从前台那探出了身子
啊，今天的印花是三只青蛙在跳踢踏舞，在之前也见她穿过这件呢
「嘛，可能时你说的那样吧」
我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谜一样的成就感，呼地吹了一口气
「我之前，想要给我一个朋友发条邮件过去呀……但是我并不知道我那个朋友的电子邮件」
嘛，在现在这个世道，电子邮件以外的联系方式已经和山一样多了
我也没有需要特意要用电子邮件才能交流的朋友
「然后呢，我就觉得会不会我的那个朋友的电子邮箱会是他的名字加上生日，于是就这样发送了一个邮件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说的故事到高潮阶段了，打工小姐的每一个动作都越来越大
我像往常一样地随声附和她，并想象着今天的故事会有怎样的一个“结局”
不禁在脸上展露了一丝笑意。
「我那样做之后，我发的邮件很成功的送到朋友的邮箱里哦！」
「欸，厉害呀」
我为一脸得意的打工小姐献上了啪啪的轻掌声
「但是，我的朋友好像没注意到那是我发的邮件，似乎马上就把那个邮件删掉了……」
但是，下一个瞬间，打工小姐就展露出巨大的失望感
说真的，她的感情变化真是像过山车一样
「你发送了什么信息过去？」
「这个嘛……」
在听了我的问题之后，打工小姐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在进行一些操作之后，将发送成功文件夹内的邮件展现给我看
「YEAR！有没有成功地送到你的邮箱里呀？方便的话就登录回复一下吧！」
充满了由星星以及爱心的组成的各种颜文字的文章最后，好像附上了打工小姐的邮箱地址
「哈哈，这不就是骚扰邮件吗」
我曾经也有收过到和这邮件特别相似的骚扰邮件
打工小姐在听到我的话之后，两手遮在脸上并发出了「好过分！」的感叹
我们两人，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仅仅是钱汤的打工人与常客的关系。
就连我们的对话也是，一直都是没有任何深意的闲聊
周三去钱汤惯例是出浴之后喝一杯咖啡牛奶
这已经是我每周一次的奢侈了
「关于和风定食的甜品，那个白色的像是布丁一样的东西，会配上茶色的酱汁，那究竟是什么啊」
今天的打工小姐坐在平时我一直坐着的前台对面的蓝色长椅上。
「我一般是跟着我旁边的人点的定食，他点什么我就点什么」
一瞬之间，我犹豫我是不是今天该去前台那里坐着的时候，打工小姐一边说着话一边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我从长椅旁边的冰箱里拿了一瓶咖啡牛奶出来，坐在了打工小姐的旁边
「那个定食，里面还有些什么东西」
我一边说着一遍咚地打开了瓶盖
「白米饭，咸菜，炸鸡……」
在打工小姐折着手指数数的时候，我咕咚咕咚地将咖啡牛奶一饮而尽
当咖啡牛奶流过喉咙时，在稍微有点苦味的咖啡之后紧随着一股清淡的牛奶味，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在喝完之后随着「哈—」的一声吐息，一天的疲劳也就这样随着而去了。
「多少钱？」
「啊，200円！」
可能是因为我问话的时机正好是我喝完咖啡牛奶的时机，导致打工小姐有点搞不明白地报出了咖啡牛奶的价格
「我问的是定食的价格哦」
「啊啊，差不多500円左右吧」
「那个定食还真便宜啊」
我一边说着一边从裤子口袋里掏出200円，然后放在打工小姐的手中
打工小姐收下那200円后，回到了前台，一边做着会计一边喃喃自语道「那会不会是酸奶啊」
和食，500円，像是白色布丁一样的东西还会淋上茶色酱汁……一般来说……
「那应该是豆腐吧」
我说完之后，打工小姐稍微凝固了一下随后发出「啊~」的声音，看起来像是接受了这个答案似的啪地拍了下手
「说的有道理」
打工小姐满面欢喜地回来后，给了我一个东西
「找你的钱」，她这样说道后，我也反射性地接了过来
「嗯？」
「嗯？」
我和打工小姐，都陷入了一时地混乱
「啊，常客先生，常客先生」
「你好，你好，打工小姐」
打工小姐，今天十分罕见地将刘海绑在了一起，看起来就像发髻一样
那闪光到晃眼的额头现在是全开状态。
而且今天还是十分罕见的，在我入浴前能跟打工小姐聊上天
我不禁想到她是不是有什么特别想跟我说的话？
「“ 土豆，洋葱，胡萝卜还有肉”这些是我今天的购物清单。提问，今天我要做的料理是什么呢—？」
她这么对我说到，因为这完全是超过我预想之上的闲话，导致我跳过惊讶，直接笑了出来
打工小姐打开了自己手机的备忘录让我看
上面确实一条一条地记录着刚刚说的四种食材
「哪个食材是最不可缺少的？」
打工小姐听完我的话装腔作势地回答道「这—，我也不清楚哦」
「是要加调味料的吧」
「嘛，做菜的“さしすせそ”（糖，盐，醋，酱油，味增）全都要加哦」
虽然我不是很了解做菜这些东西，但我觉得这应该不是很难做的菜。
能用这些材料以及调味料做出来最常见的家常菜是……。
「土豆炖肉」
虽然好像没有加荷兰豆、白泷这些细碎的东西，但是我也实在想不到其他的家常菜了
「噗噗—！可惜！」
打工小姐在我面前摆了了一个巨大的叉叉
因为打工小姐看起来十分认真的缘故，就连我也没多想的就认真地做出反应说「啊—，竟然错了啊—」
「欸—，那会是什么呢，是配料很豪华的味增汤吗？」
我仍然不死心，再次回答了打工小姐的问题，不过打工小姐的回应和刚才一样的都是「噗—」和比叉
「嗯—，我真猜不到了」
打工小姐看到我放弃的样子，得意洋洋的宣布了正确答案
「正确答案是，咖喱」
「诶诶？」
我再一次的确认并明确指出了她的购物清单是没有「咖喱酱汁」的。
于是她满不在乎地回答到「就是啊，我都想到要咖喱酱汁了，但是却忘记买了！」既然她都这样回答了，那我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疑问。
「那你打算做什么菜」
「土豆炖肉」
「呐，常客先生」
「怎么了，打工小姐」
今天的打工小姐不是团子头而是扎成了马尾
「我，被性骚扰了」
「那还真是场灾难呢」
「而且，还是“被“医院」
正当我思考着的时候看到了，她的下巴抵在了前台上手边还有个黑色发卡一样的东西
什么啊，原来只是把团子放下了吗
「“被”？不是“在“？」
「这是阴谋」
打工小姐用她的双拳粗暴的敲了下前台的桌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一边询问着打工小姐，一边打开了长椅旁边的冰箱，却没有找到咖啡牛奶。
卖完了吗……。
没有办法，只好拿起一瓶普通牛奶。
打工小姐一边把身子从前台里面伸出来，一边冷静的说道「那是我第一次去医院的事」随后像在讲些什么恐怖故事一样的惊讶地说到道「我在问诊票上被要求写下了体重」
「……欸」
我轻描淡写地这样回答道。
能够以如此轻率地态度对待生活也挺好的吧
我听着她说的话，不经意地按找以往的习惯，往前台上面放了200円。
她稍微有点粗暴的收下200円，将找的50円拍在了前台上。
「因为是医院要的信息，所以我也没谎报，很认真的填写了真实数据哦。但是，那些信息是没必要的吧？我只是感冒而已呀？」
我将那枚饱含怨念的50円硬币收入口袋后，将牛奶的瓶盖咚地打开，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
虽然还是很想要咖啡的那种苦味，不过偶尔来一次这种清爽的后味也不错。
将空的牛奶瓶丢进回收箱，回到位置后她依然把下巴抵在前台上，仍然闷闷不乐的说的怨言
哎呀，真是的
我不禁小小的垂了下头
「那个，只有儿童才需要啊」
「嗯？」
「问诊票上体重那栏写着，仅需儿童填写」
「欸」
「常—客先——生」
「乌哇」
打开门，刚掀开门帘就听见了打工小姐那不寻常的声音，不由得叫出了声
「怎么了，打工小姐」
我在长椅上坐下，在解开领带的过程中，悄悄观察着打工小姐的样子。
打工小姐趴在前台的桌子上，并将脸埋在了双臂之中。
不断发出着「乌诶诶」的声音仿佛马上就要融化一样的惨叫声。
「我被甩了啊」
好不容易抬起了头的打工小姐，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囔囔道
我一边轻描淡写的回答到「那还真是可惜」，一边对这意想不到的隐私话题感到困惑
「对方是个怎么样的家伙」
看起来，打工小姐相当的郁闷呢
「我，白天会在咖啡馆里面打工」
第一次听说
「那孩子，是我们咖啡馆的的常客……」
「嗯，那家伙也是“常客先生”吗」
关于打工小姐的信息在我这开始不断更新了，总感觉有点不舒服啊。
「嗯，与其说是常客先生……不如说是偶尔遇见一下就能得到治愈的天使之类的存在呀！」
「你这不是非常喜欢他吗？」
「欸嘿嘿，就是说啊，真是的，实在是太可爱了！」
看着被迷的神魂颠倒不断夸赞对方的打工小姐，我不禁笑了笑，同时在心中猜想着，既然是称对方为“那孩子“的话，就是说明对方是比打工小姐年纪要小啊，打工小姐是喜欢比自己年纪小的人吗？
「呼」
从她不断挤出的咕哝中，听出她似乎有些不太够高兴。
不过，打工小姐好像完全不在意我的样子，继续说到「明明是如此圆润的眼睛，可是那眼睛深处注视着的那神秘的影子，实在是太让我感兴趣了啊！啊啊，现在的你在想些什么呀，一不留神就一直盯着看了呢—」
「那你为什么会被甩呢？」
如果放任她一直说下去的话，估计她还能再说个一小时左右，所以我就在中途打断了她。
打工小姐听了我的问题，像是在思考一样的停顿了下，随后长叹了一口气。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就去摸了一下头，之后就……」
「哇啊」
不论有多么的喜欢，没有对方的同意就去与对方产生肢体接触肯定是不行的吧。
打工小姐竟然天然成这样子了，这让我都笑不出来了，甚至不禁邹起了眉头
「你看，这就是报应」
打工小姐从前台向坐在长椅上的我挥了挥右臂以展示给我看，
右臂上贴着三张创口贴，还有一道令人看着就心疼的几乎超过创可贴的巨大划痕。
「……欸，难道说的是猫？」
「欸？是啊，黑色的野猫」
……什么啊
和往常一样的道路，和往常一样的时间，和往常一样的钱汤
和往常一样的我掀开店前的门帘，脱下鞋子，将鞋子放入和往常一样的地方。
一边发出咯嗒咯嗒的声音一边拉开门，这也是和往常一样的
「欢迎光临」
「欸」
我不由自主的发出了疑惑声，并停下了脚步。
钱汤的样子，和往常是一样的。
前台对面的蓝色长椅，长椅旁边的冰箱，里面的休息室处，装饰着一整墙的名人色纸……。
「客人，一个人吗？入浴费是460円哦」
「啊，好」
我从口袋里掏出入浴费并放在了前台的桌子上
因为不论是别人找钱给我，还是我找钱给别人都十分让我讨厌，所以我的口袋常常放着有百円和五十円还有十円的硬币
毕竟我是“常客先生”啊
「“客人”？」
在前台里面的人是一位六十岁左右的，看起来很祥和的以为老爷爷。
他见我站着久久不动弹，便讶异的问了一句
我小声的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后，便进入了更衣室
我来这里也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了，打工小姐不在这里还是第一次
不，也许是我来的时机不太好，正好撞上了打工小姐的休息时间也说不定。
即便不是这样，我也能想到很多可以休息不来打工的理由。
倒不如说这一年间，打工小姐一次都没有休息过这件事，还真是不可思议。
和往常一样，这里的水还是那么热。
和往常一样的……、和往常一样。
稍微有点罕见的泡了太久，有点上火了。
回到大厅时，前台那一个人也没有。
我和往常一样的，将咖啡牛奶从冰箱里拿出来，坐在长椅上，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
「呼……」
我为什么会感到如此不满足呢。
我一边转动着喝完的瓶子，一边等待着上火的身体平静下来。
不一会，刚刚在前台的老爷爷回来了，我就从口袋里掏出了200円放在前台的桌子上，并说道「多谢款待」
「不用，这次就不用给了」
「欸？」
令人惊讶的时，老爷爷他并没有收下我的钱
随后对我说道「星期三一直会喝咖啡牛奶的“常客先生”说的就是你吧」。
我虽然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但心中已经浮现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了
「今天你的这一杯，就由那孩子请了，她还托我告诉你“承蒙关照”」
啊啊，心中不祥的预感应念了
「那个，难道说，打工小姐她是辞职了吗」
我战战兢兢的问道，而老爷爷他则瞪大了眼睛
「咦，那孩子没跟你说吗？这周的周一就是她最后一次来打工了哦」
这周一……不用多说，我自然也是来了的。
打工小姐她站在前台里面，滔滔不绝的对我说着在河滩上寻找排水用石头的诀窍。
今天就要辞职了什么的，她可一句也没说过。
「原来是这样啊」
「啊，我也觉得很寂寞呀。但是还请客人您继续来我们这泡澡吧，不过我不是年轻的女孩子还真是抱歉了」
老爷爷他半开玩笑地对我说道，我也笑着回应他「说的是啊」
「对了」
我想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口袋掏出了100円
「这是“找的零钱”」
我一边说一边将300円放在了前台上
「哈？」老爷爷露出惊讶的表情疑惑地发出了声，但我也没多说什么就走了出去。
我们两个人，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仅仅是钱汤里打工人和常客的关系。
就连我们的对话也是，一直都是没有任何深意的闲聊
虽然没有任何深意，但是这段时光仍是我最宝贵的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