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特蕾西娅并没有有过多谈话，可对方仿佛像是看透了自己一样，欢乐这一词在他这里并不常见。

数学家的眼神至始至终都带着空洞无光，克劳利看着克劳利的面孔就像是在看着过去的自己一样，那个充满阳光、积极、善良和信心的自己……

一个还未被玷污的自己。

自他亲眼目睹无数孩童被送往实验室，听闻惨绝人寰的惨叫和萨卡兹高管们百无聊赖喝着香槟嘲笑着孩子们的痛苦时，克劳利在那一刻就随着实验一同“死亡”了取而代之的是数学家。

克劳利捂着嘴，惊恐地睁大了那双翠蓝眼睛，看上去甚至有些孩子气。直到后来，数学家亲手拿着枪毫不犹豫的杀死宫廷军的孩子，身后响起母亲的哭喊声，翠蓝色的眼睛内再也没有光，脸上毫无表情可却环顾着四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

在杀死宫廷军叛徒后，数学家面对着吵杂的人群和赶来的众王庭眼中流露出略微的恐惧，特雷西斯以为过去那个激进、疯狂、没有理性可言的数学家回来了

直到特雷西斯在数学家的脸上看见了他不曾拥有的愤怒，特蕾西娅很清楚这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数学家，现在的他是一个既对萨卡兹极度愤怒又极其理性的“疯子”。

现代人天生不惧怕矿石病所带来的危害，数学家曾是萨卡兹人也是一个源石技艺略高于特雷西斯的极端，而现在，他占据了作为克劳利的身体，不再受到矿石病的影响。对他来说手臂上的黑色结晶不异于装饰品毫无感觉。

“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数学家，你是怎么在想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杀了一名萨卡兹人。”

赫德雷将军一脸严肃的看着眼前戴着护目镜的数学家，与过往不同的是他给自己白色大褂添加上了兜帽而在兜帽上是一对象征萨卡兹人的长角。

数学家十分不以为然，摆摆手。“噢拜托，将军。如果你是来找我聊这些事情的…那我没什么好说，宫廷军出现叛徒这是该斩杀的有什么不对吗？”

“你的行为和你说的…”赫德雷单手握着佩剑，“我们都听到了。在我看来你有可能是下一个叛徒，数学家。”

“那你来干什么？了解我的生命？可以啊，那就杀啊！但我需要提醒你，将军…”

数学家微微点着头走到赫德雷的身旁绕了一圈。“大局当前，你一个将军杀死一个技术执行官…要是被前线将士们知道了…哎呀～我可能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但我知道绝对会有第三个、第四个、甚至第100个叛徒出现。如果你希望这样的情况出现，那就动手吧。”

他敞开胸怀将双臂延生，眼神中既有数学家的不屑也有克劳利对反动派的蔑视。赫德雷很清楚数学家说的情况，他不动神色转过身去。

“孬种。你就是孬种！赫德雷…我拒绝承认你所做的那些，包括W，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赫德雷拔出佩剑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就能够将数学家杀死，数学家笑着摇摇头。“我可以失败无数次，但你只能输一次。现在…”

他掏出枪对准赫德雷。“滚开。”

萨卡兹被众多国家驱赶、歧视并不是没有原因，因为在他们的眼中萨卡兹如同现代世界的蓝色六芒星

无需同情，杀光他们。

无需怜悯，千刀万剐。

能够传承的只有愤怒和仇恨。

…………

数学家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和特雷西斯一个队伍的。特雷西斯想要在维多利亚领土上建立卡兹戴尔，真是笑话，若统领卡兹戴尔王朝的诸位先帝们看到如今的模样估摸着也快气炸了。

“推倒高塔！！”

“……如果那些萨卡兹人依然用着那些隐喻的威胁就能够吓到我们，那他们最好担心点，我们的耐心是有极限的，终究我们会让他们彻底的、绝对的、永远的闭上他们该死的嘴巴！”

茯苓西欧的演讲口才更像是与生俱来的，他用着德语几近疯狂的对台下聚集的平民、警察、自救军宣泄着他对萨卡兹人的愤怒。

“恶魔永远都善于伪装，那么我们将会撕扯掉他们套在身上的皮！”

被愤怒彻底冲昏头脑的群众挥舞着自己的右手，“推倒高塔！推倒高塔！！”

“萨卡兹不值得怜悯！”

“推倒高塔！自救军万岁！NPF万岁！”

萨卡兹人只记得自己是受害者，却忘记自己曾做的那些事情，他们并不是不知道而是选择遗忘将自己包装成泰拉大陆的最大受害者。

………

钢铁厂内，里希特的副官渡乌正站在一副由钢铁制造而成的蒸汽甲胄。它是一个时代的缩影，一个家族的荣耀或象征。

“所以…谁才是这场游戏的赢家呢？”

维多利亚不是他的家，也永远不会是，一个时代的结束就要由另一个时代开启，但现在看来这个时代注定了维多利亚将会脱胎换骨。

萨卡兹进军维多利亚的那一刻，站立在高塔之上的摄政王可曾梦见过一名手持圆规和铁锤的混血儿会带着满腔怒火来推翻自己的一切？

他梦见了，梦见了那一首《恶魔的颤音》但是越来越急躁的音乐与警报声，如同唱诗班的吟唱一般精彩绝伦。

警报声，脚步声，枪声，吟唱和火箭划过天空的掠过声…一头头带有愤怒和仇恨神情的狼包围着特雷西斯，在狼群扑上来之时，他看见了，是的，他看见了！那个站在狼群中间的混血儿，那个手持镰刀和铁锤的混血儿！

现代人是他们看不透也摸不清的存在，人总会畏惧未知的事物，他拿走蒸汽甲胄上的其中一块并点燃了放置蒸汽甲胄的钢铁厂

走进被阴影笼罩的地铁站，在阴影之中那道锁链组成的圆形在NPF的帮助下彻底被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