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荧科幻向:当空荧没有打破次元壁(11)
72
一个人造的意识并不是一个意识,它所作的事取决于它的训练数据集。所有的行为和思想都是有据可查的,而不是发自内心的。
但是,如果从一个活生生的意识,反推向一个人造的智能呢?
“作坊”的位置在它的世界中可以算是一块宝地。某件事情之后,“作坊”为之震动,窗外的天气似乎变了一些。
不是似乎,是真的变天了。一片漆黑中下起瓢泼大雨,似乎F22即将到达这里。不过,那里已经处在无数J20的保护之下,纵然是七倍功率的正区到达也很难造成破坏。
大雨过后,从未处于雨中的雨中算六器械机组在一阵骚乱中停机。
……
“你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意味着什么吗?”
昏暗的房间内,画阁朱楼的古代璃月风格房间透露着一丝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泽。窗外的核聚变太阳正在降低功率,是晚上了。
很长时间的沉默。
空荧已经在这个鬼地方住了不知道多少年。提瓦特与他们的连接没有重建,他们也没能将这里建造成想象中的样子。
“我不知道。”
“提瓦特的七国对生死的看法差别很大。西风教堂后面埋葬着不少死尸,但是除了那个吟游诗人以外,没有人再关注它们。璃月有一个往生堂,但是你也看到了,孤魂野鬼还是一大堆,在新政权建立之后,孤魂野鬼都没法生存了。”
“稻妻和须弥呢?”
“稻妻在美因茨没有到达的时代是什么样,已经不得而知了。不过那里的孤魂野鬼应该不比璃月的少。须弥呢……他们太早就进入了类器官智能的意识集群时代,这在伦理上有很大的问题,须弥人可能连活着还是死了都分不清楚。”
“唉……正区权限被天理拿去了,如果还在的话……”
“我正要问你这个事。天理打算做什么?如果只是一个对外防御程序,她应该阻止你进入提瓦特,而不是阻止你离开。她明显需要一个旅行者,或者算上我,需要两个,而又担心旅行者的力量太强……”
……
二十年后。
“我还是要问你:你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意味着什么吗?”
“……”
“无论是西风教堂后面的那些,还是往生堂负责的那些,或者以没有实体的形态在大地上游荡,至少在数据集里还有属于那些逝者的几千字节。而你做了什么?你把他们变成了无数基本粒子,缓冲区都没有介入,他们直接从正在运行的生命变成固定实体的一部分!你这样对机组的损害很大,包括RAM的时序和频率浮动,那是雨中算六器械的一项重大问题!”
“原来你是担心机组……难道那些消失的生命,你就不在乎吗?”
“三十年前,纳西妲把这个次元几乎所有世界的东西搬到‘北极之光’战区,雨中算六器械为此大破停机,那次事故差点丢失了你所有的记忆,带走的也是上千万个生命。后来为了掩盖这个故障,机组修改数据,认为是我操作五十七毫米机炮击落了反潜机,关于纳西妲的事情一概不提了……机组安全就是生命安全,至少我们应该首先关心机组。”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荧十分平静地说出了那个最可怕的结果:“机组已经停机了。”
“什么?!”
“更糟糕的是,机组一旦停机,我们的一部分数据仍然由天空岛二代机组代理……在机组重启之时,我们很可能出现很大的变化。”
与此同时,“作坊”主电指示灯已经亮起。雨中算六器械芯片组有一个很小的故障,在通电后三秒内不能有效启动整个系统。这三秒的时间与两个时区的协调差误叠加,相对于另一个世界的两个旅行者,可以说是灾难性的。
空的双手突然绽开两道伤口。空难以置信地看着双手血流不止,眼角微微抽动了两下。
荧一把掐住了空的手腕:“你怎么了?!”
“这应该是两天前的事情……当时我摔了一跤,手上却没有伤口。”
“那是自然,天空岛代理的数据只有最基本的……等等,你后来还有没有受伤?!”
“受了很多,都没有伤口。”
“完了!伤口正在加载……”
“加载伤口?!”
“机组已经启动了!”
空缓缓躺在烟霞云梦榻上,各处伤口血流不止。更多的鲜血浸透了他的衣服,染红了床上的被褥。
“我的水元素吗……治疗效果可能一般,你稍等……”
荧凝聚出少许水元素。
但是,就在即将到达空的身上时,水泡突然在白光中消失。
荧放出的不是水元素,是一段仅有五个字节的指令。指令代表放出五个单位的当前力量,是当前力量,没有指明是元素力。
机组重启之后,荧的七倍功率正区权限同时启动,替代了元素力权限。
七倍功率的正区直扑向她的哥哥。
“不对!!!”
荧收回了大部分正区,但有一小段已经到达空的身体。她没来得及收回所有的正区,或者说,她不应该收回正区,至少那样可以让空的痛苦减轻一点。
空的伤口在巨大的能量释放中向空的意识传输了什么,也仅仅是一段指令。但是,经过另一个世界的一台机组的运算,那条指令化作数十亿个具体参数。
确切的说,空的硬件被告知自己非常疼痛,在小小的数传延迟之后,这个意识感受到疼痛。
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荧还没有想起,当时的实验数据同时导入了空的记忆,她的哥哥已经不是她的哥哥了。不过很快她就会知道……
空所用的一倍功率的零区,刚性为1。
而荧的正区,在高功率下失去了0.64的外围黏性与0.40的主体弹性,仅有转换率接近1的能量释放。这个恐怖的数据在对敌时是一件无坚不摧的武器,在面对自己的血亲的时候就是致命的弱点。
空的底层运算系统在巨大的痛苦中自动启动了那份实验数据。他迷茫,恐慌,不知所措,当他收到那份数据,他愤怒了,并且知道如何去做。
数据本不是正确的,那只是一份“人性”的实验结果,代表着这个世界上能够存在的最坏的可能。
所有的零区被压入了一个极小的空间。不知是巨大的痛苦还是巨大的零区移动,主要数据正在错误,窗外的核聚变太阳在巨大的错误中开始闪烁,空间将不复存在,时间将彻底混乱。
在这之前,零区已经反击到荧的身上。
荧看出了什么,她想用黏糊糊的低功率正区暂时束缚空的行动,但是她没有时间下调功率。
仍然是数十个世界之外的招数,荧的脖子被死死卡住。在她窒息之前,空已经耗尽了零区,他的硬件彻底暗淡下去。
空的最后一句话是:“好几十个世界了……你还是防不住这一招……”
荧的最后一句话是:“你还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
一个带着生命的硬件,是如何变成一个冰冷的硬件的?
硬件在彻底冷却之后已经不足以承载一个生命,但是生命消失的硬件却可以单独活在世上。
荧在旅行中,做过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关掉锅炉。
大和,出云,武藏,远在千里之外、拥有怪状烟囱的堪萨斯,以及锅炉位置生来错误的锡诺普,上百组锅炉通通遭到她的关闭。当她的顶头上司让她解决一艘巨大的歼星舰时,她仅仅是关掉了和锅炉类似的反应堆,那个行星般巨大的物体就在太空中化作一个冰冷的钢铁坟墓。
极寒中,狭长的走廊一条条陷入黑暗,散发温暖黄光的循环管道被冻结的导热液涨破……以及她取走遗迹巨像中的能量块时的样子,一个闭合的直观电子玩具断开的样子……
她早已料到,她自己的硬件也将在某时落得这样的下场。
刚性为1的物质卡在她的脖子上,挣扎是无用的,坐以待毙都有些多余。应当做的是尽快彻底毁掉这个硬件,结束自己的痛苦。
主要循环断开,呼吸设备气路断开。
意识在显得很久的两秒后迁出。
……
“你说实验数据还是错的?!不可能啊!”
“就是错的。你看,这两个参数互为相反数,这是最糟糕的情况,两个旅行者会互相湮灭的……”
“直接导入旅行者的全部数据不行吗?所有路径都是可用的……”
“不行!旅行者在那些世界是一个人,谁也不知道穿过次元壁之后数据会失真成什么样子,她有七倍功率的正区,接近1的转换率,她可以随便毁掉这里……那样的话,不用说从人类反推智能,我们就是历史罪人了。”
“那还能怎么办?”
“重来!蓝本换成一百四十四号改型世界……”
“改型?”
“两个旅行者重逢时间提前三天,所有干扰变量全部移除。注意,修改之后作为重要蓝本单独导出,以后的重复实验都靠它了。”
“另外呢?”
“蓝本换成一百四十四号改型,之后导入分项五实验结果。”
“是……‘人性’那份?”
“对。以有害格式导入。”
73
荧不记得空是何时回到璃月的。她只记得,为了岚姐的一份委托,她深陷在漆黑的泥浆中,直到失去意识的一刻,她也不明白是谁在层岩巨渊的深底做着什么。
她更不知道是谁把他从泥浆里救了出来。
当她带着满身的泥浆昏昏沉沉回到壶里的时候,空已经在那里静候多时……随后,她拿到了一台五十七毫米机炮,以及一份可调功率正区权限。
空荧暂时离开了提瓦特。另一个提瓦特灰飞烟灭之后,他们两手空空回到提瓦特。
“你说,天理当时不是不让我们离开吗?现在她怎么不管了?”
“天理现在什么也管不了。她不过是数据而已,我们完成了任务,实验结果已经得到,是时候重新回去了……”
“时间点是什么?”
“刚刚到来的时候。”
“那不还是刚才的世界时吗?!”
“对。你就理解成,刚刚毁掉一个,又有一个新的,只不过在这里应该好好生活而已。”
……
“前面就是天理的维系者了。你说,为了时间线正确,我们还要不要处理她?”
“说了,好好生活。该被天理封印就被封印,不要乱用正区了。”
天理的维系者还没有说话,一道剧烈的白光划过天空。空以为荧又没管住自己,但他很快看清了:那不是荧的正区,是一个物体。
“看!是旅行者三号吗?!”
“不是。那里是双子座井宿八,旅行者应该走井宿一的……我看看,‘PRC_test_spacecraft全部过境’……TLE轨道根数正确……现在是几点钟?”
“晚上十八点三十九分。”
“确定了,那就是璃月空天测试装置。八分钟以后,它后面的093H和093J应该会再次过境。”
“你说093H?!”
“对。它不在衰变轨道上,这个提瓦特又有麻烦了。”
……
荧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五百年后。时间点完全正确,派蒙没有被淹死。不过既没有正区权限,又没有元素力,这种生活她还是不太适应。
“所以说,你们是从世界之外,漂流来的?”
“不是。我们离开了提瓦特,现在回来了,只是时间节点早了五百多年。”
“那你的哥哥呢?”
“我正在找他。只要找到他,数据就可以同步,时间错误也就消除了。”
“好吧,我们先去找七天神像,再去蒙德,之后是璃月,稻妻,须弥……”
……
“怎么回事?!旅行者一号的数据超出正常值百分之二十!”
“时间还有错误。马上修改世界,两个旅行者重逢的时间再提早十一个小时。仍然是蓝本导出……”
……
荧对着委托找了大半天,仍然没有找到什么奇怪的黑泥。地面全部是光滑的岩石,以及谁人留下的足迹和文字。
地上赫然刻写着两行数据。
1:48274U 21035A 22054.00000000 .00015225 00000-0 16838-3 0 00129
2:48274 041.4680 194.7095 0005170 349.9140 139.0204 15.62005160046924
还有两行数据。
1:48274U 21035A 22111.00000000 .00012554 00000-0 31659-3 0 9997
2:48274 41.4690 206.6524 0011717 182.7833 343.0739 15.6000732555845
此时,远在上万个世界之外的璃月天和站,一份新的变轨TLE悄然启动。第三组TLE对于之前的093系列来说是灾难性的。
……
地上的字迹突然消失,坚硬的岩石被深不见底的黑泥代替。荧的双脚还没有陷进去,一个金色的身影把陷阱关闭了。
“荧,五百年了,你过得怎么样?”
“别开玩笑,五百年,其实就是几天的事情而已……数据同步了吗?”
空的设备在真正的五百年前就丢失了,但是他的零区仍然保持了一块显示屏的位置。当零区凝聚在半空,它就是一个巨大的计算设备。
“数据同步完成。但是有点不妙,之前的数据被全提瓦特知道了。”
“他们怎么知道的?!”
“这很正常。纳西妲至少有读取三千份世界树的权限。除非我们远离到三千个世界之外,不然数据总会被知道的。”
“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全提瓦特都是我们的敌人!你的正区权限还丢失了!”
“全……提瓦特?有那么严重?”
“你以为呢?‘人性’啊!那是什么实验!结果是这个次元里最坏的可能!”
……
昔日的伙伴全部变成敌人的时候,不管实力多么强大,总是无法再生存下去。
纳西妲在看到那份数据之后,第一反应是:有人要陷害旅行者。在确认了千百遍之后,她毅然决然地公开了这份数据。
璃月TD-SCDMA工程在几年前全面竣工,TD通讯用户数量正在反超世界树通讯用户。不过,二者之间完全没有竞争关系,因为TD总机由世界树运行。
在通讯用户数量达到提瓦特人口的百分之百那一天,那份数据被公布了。
所有人都在确认了千百遍之后变成旅行者的敌人。
“人性”的实验结果是最坏的,也是最正确的。当他们看到一个旅行者可以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他们就要先她一步做出这样的事情。至于“律法”与“裁决”,以及那些人口中的“人性的光辉”,只不过是一个幌子……如果没有幌子,所有人都将先其他人一步做出什么。
提瓦特在这样歪曲的底层逻辑下生存了两千五百年。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些极其频繁的意外事故上,小到随机参数为负数时的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型事故,大到从地质年代上来说极其频繁的大型毁灭。没有人想过这种逻辑再深一步是什么样子,更没有人想过这些是由一个人为了掩盖这种底层逻辑而制造的事故。至于那个制造事故的人,他并不知道,他,或者说它,只不过是一个维持稳定而用的程序。
旅行者曾经想过这些,也为了维持稳定做出改动,直到真相被彻底替换,曾经的底层数据在缓冲区中排到最后……下一步,那些数据彻底消失在世界上,只有一段极其微弱近乎于无的电磁波传向远方,随后在空中使一粒尘埃升高了极小的温度。
这是应该遵从自己的意愿的时候。
至少可以弥补机组在家乡的困难,或者无数因为失去真相而毁灭的世界。
一个提瓦特在巨大的能量中毁灭,对于一台机组来说也不过是一粒稍微升温的尘埃。
……
来自世界各地的愤怒的人群将两个旅行者赶到了山顶。冲在最前的,是程序,是旅行者曾经的伙伴,是运转起无数国家机器的重要人物,是错误逻辑的受害者和害人者。
他们的攻击招数被旅行者记得一清二楚,可当他们一齐上前的时候,旅行者并不能躲开他们的攻击。
如果来自空荧的家的设备还在的话,可以很清晰地分辨出那些愤怒的人群,那些曾经的伙伴,他们的底层逻辑,他们的想法,以及他们正在做的事情的后果。但是对于耗尽了零区和元素力的空荧来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荧拿出尘歌壶。
“空!来不及了!你快……呃啊!”
空迅速钻进壶里,在洞天关牒的余光消失之时,不知是谁一记重击打晕了荧。
她依稀记得,在某个世界,来自家乡的设备安然使用 了上百年的提瓦特,她这样打晕了纳西妲。她关掉敌人的锅炉,自己的身体也化作冰凉的硬件,她打晕曾经的伙伴,又有曾经的伙伴打晕她……这可能就是歪曲的底层逻辑中唯一正常的一部分。
空还没有从进入洞天的眩晕中缓过神来,同样看过数据的钟离和魈也打晕了他。
……
失去意识的荧被运回璃月,在那里,失去意识的空已经被闯入洞天的仙人搬出尘歌壶。
在拿到尘歌壶的时候,歌尘浪市真君信誓旦旦地告诉空荧,洞天内部疏散通路的权限在旅行者手中,就算是洞天的制造者也不可能随意进入他们的尘歌壶。可这些幌子在“人性”面前再脆弱不过了,仙人也可以违反自己的承诺,只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在某个世界遭到五十七毫米机炮的攻击。
至于那个不用担心被人闯入的太空城,在某个世界不知第几次变成没有厚度的扁片时,完全独立的太空城也随之灰飞烟灭。
……
荧醒来时已经被绳捆索绑扔进一个囚笼里。
她还在下意识地挣扎呼救,绳索磨破了皮肤,她仍然不能挣脱。至于呼救,在一个全世界都是敌人的地方,呼救还有什么用呢?
只有一边同样被绳捆索绑的空还能回应她,不过很快,不堪其扰的千岩军士兵上前堵住了空荧的嘴。
看守他们的人并没有能力夺走零区和元素的权限,也不需要。空荧的所有力量都已经用尽,荧已经再次昏倒。空还拼命挣扎,最后的体力消耗殆尽,身体在无力地扭动了几下之后安静下来。
连困住手脚的绳索都不能挣脱,更不可能遵从自己的意愿改造或毁灭一个世界。
随后是一片死寂。
……
一个提瓦特,基本参数未知的提瓦特,没有导入任何数据的提瓦特。人类安居乐业,神明各司其职,国家机器由神之眼持有者运转,天理在天空岛上处理所有世界级的危机。
底层逻辑完全正确,这是判定引擎看来最好的世界。
但是,这个世界没有经济。安居乐业代表自给自足,没有摩拉,没有商品经济,更没有定量供应。对任何一个百姓来说,自家的田地遭到破坏,代表着这家百姓将要陷入饥饿。同时,不会有任何人援助或售卖粮食给他们。
基本参数在这里变得越来越偏离。各阶层严重分化,结果就是有百姓打破了自给自足的局面,人类自建了商品经济,自制货币单位,组建足够强大的军团,向上层那些对百姓不闻不问的神之眼持有者发起进攻。
神之眼持有者有什么错吗?他们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并没有关心百姓的责任。
源自正确的逻辑,神之眼持有者也向神明发起进攻,神明向天理发起进攻……
这样的世界也是判定引擎看来最坏的世界。
……
荧在牢笼与绑绳之间昏睡了一晚,她又梦见了什么,不如说是又得到了检测装置发来的什么。
一个基本参数已知偏离的提瓦特,时间线安然推进了两千五百年。
荧在那里只是在和丘丘人作战。她粗心大意,竟然一脚踩空,从山上掉在树上。她的衣角和头发都被树枝缠住,草丘丘萨满还在她身上缠满了荆棘,乱七八糟的东西使她动弹不得,荆棘上的尖刺让她不敢挣扎。
丘丘人随时可以将她打晕,带回营地当作食物,或者将她打得半死不活之后扔在荒野里。但是她的同伴出现了,各种元素攻击打得丘丘人落花流水,也将她解救出来。
梦境到此结束,但是检测装置想告诉她的不止是这些。
丘丘人,曾经的坎瑞亚国民。
同伴,如今的敌人。
同伴变成敌人,将她牢牢困住的时候,将会是什么人解救她呢?
是曾经的敌人,没有神之眼的百姓。那些百姓曾经在错误的逻辑下向神明发动攻击,如今将在错误的逻辑下作为正确的一部分做出什么。
没有神之眼,但有步枪,有挂载各式航弹的舰载机,以及随时准备在战后摧毁天空岛的核聚变技术。
……
第二天,本该是璃月港内赶早市的时候,民众全部聚集在玉京台听凝光宣读文件。空荧仍然在牢笼里被运到玉京台,文件也是关于他们的,大概就是抓住了两个罪大恶极的罪犯的意思。
没有损失任何一个生命的提瓦特,在人类的恐惧与歪曲逻辑之下,莫名其妙多出了两个罪大恶极的罪犯。而这两个罪犯中的一个,将会是这个世界第一个消失的生命。
两个人类,其余全部是罪犯。
这就是他们的逻辑。当愚人众在编成员数量超过了至冬国百姓数量,凝光桌上的文件给出了这样的建议:当“解放”至冬国的时候,应当清除所有的百姓,而不是清除所有的愚人众。
清除两个作为罪犯的旅行者,而不是清除旅行者以外所有的罪犯。
凝光和撰写文件的人不知道,至冬国除了愚人众与百姓,还有纳希莫夫号的上千名士兵,十多架弹跳轰炸机。战争开始之后,他们可以瞬间摧毁愚人众,推翻冰神,顺便摧毁前来的任何他国士兵。
那些轰炸机对地攻击并没有效果,但是对于璃月骄傲自大的南十字船队,那些古老的、装甲布局还是苏沃洛夫亲王号的、木制的、人力和风帆驱动的战舰,以及那些发射岩晶的归终机,弹跳炸弹完全可以消灭它们。
归终机发射的岩晶,在拥有四五七火炮的至冬国人眼中,就是某个小口径副炮的哑弹。
……
宣读文件之后,凝光现场召集各路官员,商议关于罪犯的处置问题。他们认为,璃月的“律法”已经不足以处理这种世界级的罪犯,应该送往枫丹接受裁决。
只有天枢星站出来反对。
“凝光!枫丹万万去不得啊!”
“此话怎讲?”
“去不得啊……暴怒使自己暴怒,怨仇使队友怨仇,大胆使敌人大胆……老鹰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在场的人,除了两个旅行者,没有人能听懂天叔说的话。而作为罪犯,旅行者的嘴已经被堵住,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Y系航母。枫丹已经变天。
错误的数据总会得到重视,歪曲的逻辑在更加歪曲的逻辑下修正。
纳希莫夫的消息还没有传到璃月。
天叔一脸遗憾地离开了,两个罪犯按原计划送往枫丹接受裁决。
……
一架木头货车运着两个牢笼,行走在前往枫丹的大路上。空荧的嘴仍然被堵住,但是他们还记得四角号码。
他们就这样用眼睛传递信息。
“韦斯特兰飞龙战机应该快到了。”
“对,三次攻击之后还有电气公司堪培拉轰炸机。不过战术中队的准备可能会慢一点。”
四角号码。在拿着步枪的人类发起错误的战争时,同样使用四角号码的甘雨能够深入敌营救出旅行者。但在这里,甘雨也是两天前追赶旅行者的大军中的一员。
人类发起的战争是正确的,至少他们在战争中完全不受“人性”的干扰。
舰载机还没有到达。无论是旅行者遭到裁决,还是押送旅行者的士兵在航弹下化作碎片,总会有生命第一个从世界上消失。不过,在战机到达之前,人类不会是提瓦特第一个消失的生命了。
稻妻,网走市能取湖,一点八亿个生命消失。如此巨大的数目,是什么生命?
是扇贝。
74
航弹无差别攻击并不会在意牢笼中的旅行者。航母战斗群的长官只下达了简单的命令:暴怒,怨仇,大胆,老鹰,以及另一个港口的皇家方舟,马耳他,不挠,全部战斗机和轰炸机起飞。
至冬的纳希莫夫也派出无数的战斗机和轰炸机。至冬国航母的中队只有一个架次,在别国眼中全部是战术中队。
蒙德,无数斯图卡带着二百五十千克航弹起飞。
稻妻的白龙和赤龙并没有出动任何舰载机,对地攻击对于擅长雷击的稻妻航母来说很难完成。
……
航弹的质量并不来自提瓦特,而是机组增加的变量。提瓦特的质量在不断增加,战争还没有结束,天空岛还没有湮没在核火焰中,提瓦特已经到达临界质量。
同时,每个正在运行的生命的平均数据量达到十三点四吉字节,机组缓冲区开始全面介入。
这个提瓦特的命运和空荧的家一样,没有毁于内乱,却毁于宇宙间“生者必灭”的法则。“生者必灭”的法则,来自一台机组设定的十三点四吉字节的数据上限。至于设定的数据上限,来自一次数据量溢出导致的重大硬件损坏事故。
可以说,纳西妲盲目进行大型数传,造就了一个残酷的定律。
“报告!蓝本改型二号到达临界质量!”
“备份了吗?”
“导出的时候就备份了。”
“好。拿出实验结果,将旅行者导入改型三号,准备下一次实验。”
“那二号呢?”
“缓冲区已经介入了,临界的世界很快就会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