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东北人在上海(2)
注:这篇本来应该完成于八月,构思出现在台风篇之后。也是,磨磨蹭蹭磨磨唧唧的拖到现在。本文视角以“八月前中期的本人”出发,不过鉴于状况到了九月末也没改善,所以不带入视角或许也没问题。
初来乍到,要是问我上海的什么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那必定不是什么陆家嘴和东方之珠。我早就没财力(指靠山,实际上就是我父母的钱)旅游了,我是来卖命的,小伙汁。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首先必定是那合法杀人的全方位高温;其次是令人咋舌的外卖物价,气得我都开始学做饭了。但你要问给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东西是什么,甚至不是这物价。是他妈的蚊子。
这晦气东西无时无刻不想着吸人血,它不知不觉就跑到人身上来。平常的时候根本看不见它,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去了,等到我准备找点乐子,歇它一阵,这帮晦气玩意就闪电出击。就是会有这样的败类见不得别人消停,别人一安乐,它们就来搅和,好好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想在我这地方捞上一口。我现在算是老了,一巴掌下去不能直接把这帮孽畜抓住在空中,然后它们一闪就又没了踪影。不管它,过一会它又出来了,烦人是其次,让它得逞了就更糟;动真格收拾它呢,又深谙游击战的战法,还懂得李德胜的十六字真言;我半夜爬起来跟一只不知道藏哪了的屁大点蚊子对峙,干瞪眼到两点多,能不能把丫的抓住弄死还另说。甭管能不能弄死,第二天都是要一大早上班的。它可能失去性命,但我身上可是要挨叮的!
他们起来叮人就跟玩似的,轻飘飘来了,轻飘飘走了。但手法又穷极流氓:那种偷偷过来叮一口再悄摸走了的已经算是很正经的了,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正派人物;一般的蚊子过来都是大张旗鼓,非要在你耳边转悠几圈,大声鼓噪自己之强大。你要动真格消灭它们,它们一个闪身就不见了,撤回去安心闲着,留手忙脚乱老大一个人在那折腾,他们兀自看着玩,你要是不理它们,那它们就要上嘴了。叮人一张嘴,灭蚊跑断腿。
有人或会发问:蚊子咬又不是狮子咬,咬一下又怎了?无非痛痒一些,清者自清,你不理它们不就得了?你这么想了,蚊子就高兴了。正因为它们咬死一个大活人特别费劲,他们才会盯上大大的人。反正又叮不死,有需要了再去叮嘛!于是人在它们眼里就变成了可再生资源,叮人就成了满足自己欲望和彰显自己强大的必要步骤。终于有一天人发觉身体不知不觉染上了什么恶疾,然后它才能想起来蚊子被列为四害之一是为什么。
而这种失败主义谋士能问出这种话来,原因也很容易被推理出来:蚊子叮人和人灭蚊的成本相差过于悬殊。一个蚊子绕屋子飞了一圈,它做多少功?一个人绕屋子走一圈又做多少功?虽说人和蚊子打一般来说总是人赢的,因为人的体量摆在那,但人运动后呼出的二氧化碳可比蚊子飞完后排出的二氧化碳多多了。
“所以,为了保护环境,你不能大张旗鼓去灭蚊子!”歪理邪说就又这么出现了。灭蚊的运动使得人排出的二氧化碳更多,整个大环境的二氧化碳更多了,人的生存环境就更恶劣了,所以为了大环境着想,要与蚊子和谐共处!——最后蚊子孳生得越来越多,人终于混不下去了,到时候的选择就只有两种——要么参考上文,叮出点什么毛病来,要不然卷铺盖:这里是我的地盘,该滚的是我吧!然后到了新的别的什么地方去,你看这空气多清新,环境多好!蚊子也比之前的地方少!——合着好环境不是留着给人住的,是留着给蚊子飞的。
但很多人并不能想到这些。他们只不过就是持续性地深受其害,被咬了一身包,然后在那里怨为什么蚊子这么多。“蚊子这么嚣张,环境可怎么办啊!我们怎么住啊!”
蚊子可不管你这个。它活着就要叮人,在这些人怨天尤人的时候,它们就在旁边趴着,准备挑下一个目标,来赚一波外快。它们清楚,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蚊拍落不到它们头上来。
2020.9.6-2020.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