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水仙】《驯狼》第三章 冲染
话音刚落，少年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他要醒了。
少年眉头紧蹙，眸子在眼皮下不安地滚动着，被捆绑的手脚挣脱不开，大喘了一口气后猛地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眉眼染笑的脸，被雪白的狐毛大氅包裹着，眉目柔软似水墨浸染，像冬日初雪时一片温柔的雪花。
他有些愣怔，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处，不知道从哪冒出这么个柔弱的小东西。
但很快他就看到了旁边立着的老宸王，迷茫一点点褪去，他记得这人的长相，自然也记得这人的味道。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他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猛烈地挣扎起来，充满戾气的眼神狠狠盯着老宸王。墨染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后退了两步，但又忍不住盯着少年如寒星般的眼睛看。
老宸王脸上还挂着笑，眼神却冷了下来。
他拿起桌上的点心，放到墨染的手心，笑着道：“他太久未进食，这是饿了，墨染你去给他喂点吃的。”
墨染愣愣地接过点心，原来哥哥是太饿了。
他鼓起勇气走上前，朝少年伸出手，白嫩的掌中摆着一块精致的绿豆糕，如白玉翡翠。
下一瞬却重重地跌落在地，摔得粉碎，光洁的地板上霎时溅满了残渣碎屑。
侍卫狠狠地将少年按在地上，老宸王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真是不识好歹！
“把他带到佛堂里关起来。”
侍卫应声，很快把少年拖了出去。
墨染顿时忘了手上沾的的残渣，焦急地抓住老宸王的袖口：“爹爹，你不要责罚哥哥，他方才一定是太害怕了。”
老宸王顷刻间换上了温厚的笑容，拍了拍墨染的手：“但是犯错了就得受罚，下次才不会再犯，对不对？”
“......是。”
墨染恹恹地松开了手，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不知该如何反驳。
“好了，天色已晚，早点就寝吧，明日还要上课。”
老宸王嘱咐了一句便匆匆离开，回房的途中绕路到了佛堂。
从雕镂的花窗往内望去，佛堂里燃放着烛台，火苗幽幽晃动。少年背对着门侧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悄无声息。
入夜后，整个王府陷入了沉寂中。
当空挂着半轮皓月，月色溶溶，映照出拐角处一个小心翼翼的身影。
墨染端着一盘绿豆糕，蹑手蹑脚地挪到了佛堂门口，轻轻推开大门。
吱呀声在暗夜里格外清晰，他的身子肉眼可见地僵在原地，屏住呼吸等了半晌，才松了口气钻进去。
少年的耳尖动了动，佛堂的红烛快燃尽了，只散发出幽微的光芒，他的眼眸在朦胧黯淡的光线中亮得惊人。
沙沙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紧接着是瓷器嗑在地板上的清脆声响，少年依旧安静地躺在地上，手脚被缚紧，一动不动。
直到一只小手轻柔地戳了戳他的背脊，一股酥麻感沿着脊骨直冲头顶，少年的后背蓦地绷紧了，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倏地像野兽捕食般猛地翻过身，将背后之人压在身下。
墨染本来半蹲着，猝不及防被少年撞倒在地上，齿缝间溢出一声低低的闷哼。
四目相对。
烛火被骤起的风声吹得剧烈摇晃起来，忽明忽暗。
佛堂里灯火憧憧，佛龛上的佛像低垂着脸，在晃动的暗影中显得神秘诡谲。
墨染吓得脸色刷白，把头埋进了少年的怀中，一把搂住少年劲瘦的腰，像只哆哆嗦嗦的小兔子。
“峣......峣哥哥。”
闷声闷气的声音在李炬峣的胸腔前震荡。
软糯又依赖，好似他不是被狼爪按在身下的猎物，李炬峣的动作瞬间停滞了。
身下的人触感绵软细腻，这让他想起了山间的那只小鹿。
在明媚的春光中欢快地从树林里蹦出来，睁着水润的眼睛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他。
天真又愚蠢。
最终的结局就是被母亲的利爪撕碎，成为一顿果腹的美食。
他的牙齿在墨染柔嫩的脖颈处厮磨，只要用力咬下去就能品尝到滚烫的鲜血，这只小东西会挣扎抽搐着，最后变得冰冷僵硬。
就像那只小鹿一样。
墨染感受到自己的颈部被灼热的气息烫到，还有牙齿擦过脖子的触感，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瑟缩着想要躲避。
好奇怪的感觉。
“峣哥哥？”
墨染颤动的声音从身下传来，李炬峣停顿了一息，拉开距离挺身坐了起来。
算了，他对这种单方面的屠杀没有兴趣。
况且，敏锐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只小东西的地位极高，如果说白天那个男人是狼群中的狼王，那小东西就是狼王的狼崽。
当初母亲为了维护他被狼王从狼群中驱逐，从此独自带着他四处觅食，过上了饱一顿饥一顿的日子，每当饥肠辘辘的时候母亲就会用爪子将所剩不多的食物推给他，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他的手，示意他快吃。
这个冬天大雪封山，他与母亲已经饿了许久，不得已之下，母亲为了他铤而走险去猎户的陷阱中夺食。
没想到......
想到此处，李炬峣的目光又阴鸷了下去。
这时眼前倏忽出现了一块绿豆糕，就像之前的那块，方方正正，看起来十分绵密可口。
“峣哥哥你肯定饿坏了，你看！我带了好多绿豆糕来。”
他抬眸对上墨染期待的眼神。
『他得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杀了狼王取而代之，为母亲报仇。』
李炬峣回忆着先前眼前之人的笑脸，对着墨染缓缓勾起唇。
笑意在夜色中荡开，晃动的暗影为他的眼角添了几分妖异，勾魂摄魄。
墨染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唇角噙着的笑意，一时看呆了。
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眼中是满溢的惊喜：“峣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
紧接着好似想起什么，将手中的绿豆糕递到李炬峣的嘴边。
李炬峣俯下头就着他的手张口咬碎糕点，快速咀嚼着吞咽入肚，连手中的碎屑也没放过。
舌头舔舐过柔嫩的掌心，墨染一个哆嗦收回了手，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哈哈哈，好痒！哈哈哈哈！”
李炬峣歪着头疑惑地看着眼角笑出泪花的墨染。
好......好可爱！
墨染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感觉胸腔霎时绽放出一片姹紫嫣红。
从此以后我也是有哥哥的人了，而且我哥哥是全黄道国最可爱的！
墨染挺着骄傲的小胸膛，脸颊红扑扑地继续给李炬峣投喂点心。
直到蜡炬燃尽，整个佛堂陷入一片黑暗中，墨染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关门的吱呀声传来。
李炬峣舔去唇角的碎屑，笑意一寸寸消失，靠在佛龛上眉目冷淡地合上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