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一夜飞度
烟涛微茫
这是人类第一次收到来自太空的信号。信号内容很简单,以二进制书写的π的前64位,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同一时间,几乎所有观测站都观测到,一只球形的飞行物正向地球疾驰而来,按它现在的速度,一天内必定抵达地球。各国武装严阵以待,各国外交部长紧密会谈。
“是否接受它的降落还有待考虑,或许在其靠近地球前将之击毁会更好。”
“如果直接对其攻击,且不论是否能造成破坏,就算摧毁,也有可能引发宇宙战争,这是我们无法承担的。”
“对方有能力在我们的可观测范围隐藏或者观测范围比我方更远,就代表他们极有可能拥有比我们更先进的科技水平。贸然攻击无异于寻死。”
“应该为它准备一处降落场。”
“不如定在俄罗斯?”
“那为什么不能是美国呢?我觉得纽约就不错。”
“莫斯科更妙,亲爱的大熊。”
“还是在我国的西部吧,我们在那里有一处空旷的场地。”
“看来你们还没有死心,对吗?不过这件事上你们做得不错,我是说你们那只独眼。”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交给你们又何妨?”
“希望你们不要眼馋我国有可能从中得到的一切。”
“也希望你们不要嫉妒美利坚的和平与自由。”
“当然。”
云霞明灭
霍砥读完消息,匆匆走向后门,保安帮他开了门,他道了谢,出门直奔停车场。
这是他翻身的好机会。
“未知飞船首访地球,第一现场直击”。标题他都想好了,社里安排了他十二点的机票,现在就得往机场赶。
霍砥掏出钥匙插上,转一圈险些没把钥匙扭断。他蹬车往家跑,到家没多久,社长打来电话了:
“在哪儿呢?”
“刚到家,早上那个活动我逃了。”
“逃吧逃吧,快点来机场。”
“好的。”
“快点儿的啊,就差你了。”
“就差我了?除了咱俩还有谁去?”
“肯定都去啊,你以为就给你一个人啊?”
霍砥一想,也是,这种大新闻,要是只有他才奇了怪了。
洗把脸,换身干净的衣服,带上相机和笔记本,他几乎是从五楼滑翔到一楼,出门拦辆出租就往机场赶。
“哎,”司机开了一阵,红灯挡下了他们,于是他向椅背上一靠“你知道那个外星人吧?说是今天晚上就来地球了。”
“可不嘛。”霍砥心里一阵窃喜,他能不知道?真是瞌睡送枕头“听说就在罗布泊那边降落呢。”
“你说外星人是不是要侵略地球啊?”
“指不定。”
“那也不怕,咱们有导弹啊,他来咱就炸他,把他炸个稀巴烂,哈哈。”
“是哈。”霍砥悄悄把相机拿起来,放在腿上好叫司机从后视镜能看见。
“你这是啥相机?”
“噢,这个啊,就是个佳能的普通相机。”
“你是摄影师?”
“嗨,也不算吧,就是个记者。”
“记者?那太厉害了,我还是头一回见记者……哎,该不会你去机场就是要搭飞机,上罗布泊吧?”
“叫你给发现了。”霍砥心里都乐开了花,但还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咱就一个小记者,社里让咱拍什么就拍什么呗。”
“这哪是小记者啊,拍外星人,要成大明星了!哥们儿,这趟我不收你的,你拿我张名片,等你从罗布泊回来了,打我电话,我再接你一次。”
“哎,这太不好意思了,哈哈。”霍砥接过司机递来的名片,也递回一张自己的名片。司机接过来,咧着嘴翻来覆去看了看,揣进了上衣内口袋。
又开了一阵,车子越来越慢,每走几米都得停下等好久。
“这怎么半天不动啊?”霍砥问。
“前面堵了,”司机也疑惑“奇怪,这个点哪儿来这么多车?”
霍砥眼看着车流一动不动,社长又打来电话催,就推开车门:“师傅,就送到这儿吧,我得跑过去了不然赶不上飞机了。”
“行,那赶紧的吧,回来了记得给我打电话啊!”
“好的,肯定联系你。”
霍砥下了车,从车缝间往前钻,前面有人下车了,脖子上居然也挂着相机,在往前钻,回头看,后面的人在车缝间游走,手里同样是相机。
“霍砥!”左边有人喊他,顺着声音看去,是一个短发女人,霍砥的老相识了。
“秋娴?”霍砥一边挤一边问“你怎么也来了?”
“废话,你都能来我怎么不能来?”秋娴也一边挤一边回答。
“什么叫我都能来?哪次我写的报导不比你卖得多?”
“和你有屁关系,报卖得多关你写副版的什么事?”
“说的好像你是写主版的?自己瞧不上自己个儿啊?”
两人吵吵嚷嚷,总算跑进机场,两边的社长看上去都等了有段时间了。
“霍砥,你准备让我等你到飞机起飞吗?”男人把票塞在他手里“快走吧。”
霍砥瞥一眼秋娴,她已经放下东西走过安检,往候机室去了。
候机室里热闹非常,一眼望去全是背大小包带照相机的,根本找不到空位,好在进了候机室没两分钟,飞机降落,该出发了。
海日天鸡
飞机抵达后,剩下的路要坐大巴。社里早上紧急联系了一个当地司机,没想到现在他又变卦,坐地起价直接翻了倍。社长又气又没办法,眼看好些辆大巴已经离开,只好掏钱上车。
车上除他们十余人和司机外再无别人,多的位子都用来放包。社长趁着路上这段时间,像导游似的拿着话筒开始讲注意事项:
“到了地方,不要着急拍照,千万千万检查好相机情况。同行有多少你们也见了,这次估计是个媒体都能弄来几张照片,咱们不求多,只求精,一定要拍出最好的角度和最抓眼的对比。谁也不许掉链子!”
这句话说完,他又走到霍砥面前:
“你就使劲拍,能拍多少拍多少。”
“咋到我这就不一样了,搞双标啊。”霍砥不满意了“我这回拍个近距离接触,飞船螺丝我都给他拍出来。”
“嗨呀,”前排一个青年转过来,笑盈盈地看着霍砥“记得开镜头盖就算你成功了。”
“你快爬吧。”霍砥踢一脚前座椅背,青年又笑着转回去了,车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路上时间很足,大家没嘈杂多久就都开始敲键盘做记录了。霍砥把自己想好的标题打上,也开始码字,只是码了半行就低着头合了眼。他太困了,昨天晚上写报导写到很晚,而且还是写的一件很没有意义的新闻,只是社里要求必须有报导他才写的。
“到了?”霍砥昏昏沉沉中感觉车停下来了,他把包拉开,把相机取出来挂脖子上,又把笔记本塞进去,拉上拉链背在背后。
“刘杰?老秦?”霍砥扶着椅背,挨个走过每个车座“都下去了?”
看看车窗外,一片枯黄,千里败土,霍砥挠挠头,走到车门前,一股夹着沙尘的风直接糊了他一脸。
“呸呸呸。”他吐掉嘴里的尘土,用手遮着眼睛慢慢往车前方走去。这是到哪儿了?不像是拍摄现场啊。
“人呢?”他喊“咋也不叫我?”
走了一段,他回头看看,车子的轮廓还清晰可辨,于是他继续往前走,前面又出现一辆车的形状。霍砥快步走上前,这辆车门也开着,车里似乎没有人,他走来走去看了看,刚要下车,最后一排却露出一只脚。
“谁在那儿?”霍砥问。
没有人回答他,他走过去,秋娴仰面流着口水,睡得正香。霍砥把她摇起来:
“你们车上人呢?”
“什么?什么人?”秋娴醒来擦擦嘴,四下看看“你上我车上干什么,我社里人呢?阿花?尹哥?”
“车上就你一个。”霍砥叹口气“我们车上人也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秋娴站起来,看看车上,又看看窗外“这是哪儿啊?”
霍砥摇摇头:“鬼知道这是哪儿,我一觉起来车就到这儿了。”
“你在我们车上睡的?”
“什么……我肯定在自己车上睡的啊,我们车就在后面。”霍砥指指后面,两人一齐望去,一片黄沙不见半点车影。
“现在怎么办?”秋娴问。
“不知道,”霍砥往前看“要不再走走,看有没有其他车。”
“要是回不来了铁定死在这沙漠里。”秋娴说着,把包背起来“走吧。”
两人下了车,继续往前走,伴随着黄沙飞舞,视野越来越小的同时,远方渐渐传来轰隆隆地低鸣声,像是有卡车一类的大型车往这边开来。他们稍微靠边站了站,霍砥喊:
“有人吗?”
秋娴喊:
“停车!”
轰鸣声丝毫没有减小,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向两人袭来,霍砥还在拢着手继续喊,秋娴已经转身跑向大巴车:
“快跑,沙尘太大了看不见,车要撞上咱们了!”
霍砥反应过来,也往大巴车的方向跑,边跑边回头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响,可只能看到一个圆形发着赤色的光嵌在空中,透过沙尘照在他身上。地面开始震动,并且越来越剧烈,霍砥想到不好的事。
地上突然裂开数条细小缝隙,然后骤地连接在一起,整片土地像是苹果一样被掰开一条裂缝,霍砥随着脚下的碎石向地下摔去,慌乱中,他看见了和他一块下落的大巴,听见了女人的尖叫。
霍砥从梦中惊醒,猛一抬头,把叫他起来的人撞到一边,捂着下巴骂:
“你这狗东西搞什么?偷袭啊?”
“这……到哪儿了?”霍砥也捂着脑袋。
“到哪儿?你丫的睡了一路,来干什么的都忘了吧。”刘杰说。
霍砥掏出手机看看时间,五点四十,他给秋娴发了条短信,问她在干什么。笔记本还搁在他腿上,按下电源键闪了两下红光,已经没电了。他收拾好东西,赶紧下了车。
大巴停在旅馆外面一片水泥地上,以黄色油漆刷出的歪歪扭扭的车位几乎停满。刘杰走在前面,霍砥跑两步跟上去:
“罗布泊不应该是沙漠吗?”
“你问问司机看他愿不愿意,”刘杰说“总得找个地方住吧。”
“其他人呢?”
“都在屋里,菜估计已经上来了。”
进了旅店,一楼都是吃饭的圆桌,青年盯着着一张桌子皱皱眉,另一张桌子上一个女青年向他们招招手,两人走过去坐下。
“小媛,怎么换到这儿了?”刘杰问。
“他们人多,坐那张大桌了,”女青年说“今天可是来了不少人啊。”
“毕竟是大新闻,以前可从没听过哪个国家政府官方发布外星人的消息,这回连联合国都给发声明了。”一个社里资历比较老的男人一边看电脑一边接了话“七点四十五,连时间都给了。明摆着就是让咱们去拍啊。”
“老秦你可别看电脑了,指不定晚上有电没电呢,别到了明天一个字都码不出来啊。”刘杰说。
“我不怕没电,”老秦微笑“我带了三块电池嘞。”
“先吃饭吧,一会儿不赶趟了。”社长说。桌上已经有几道菜了,再加上中午的飞机餐实在算不上合胃口,大家都拾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吃罢了饭已经六点,有的人急不可耐,已经驾车前往罗布泊了。社长分配完房间,嘱咐大家赶紧收拾完下来,准备出发。
霍砥和刘杰一个房间,刘杰显然不怎么高兴:“你晚上可别打呼噜。”
“我哪次不打呼噜。”霍砥暗笑。
旅店里有充电的地方,霍砥插上电脑,又把水壶接满,两人就下楼了。社长是第一个出来的,和另一家报社的社长在聊天。几人等了没多久,所有人就到齐可以出发了。
又是颠簸一路,大巴车停在了一处空地,周围其他大巴车一样止步于此。
“不开了吗?”小媛问,她就坐在司机后面的座位上。
“不能开了,后面你们自己走。”司机说完,又补了一句“再开,车子不好出来。”
“下车。”社长说。车上众人背好包,很快离开了大巴,此时距离飞船降落还有一个小时。他们走在沙土地上,前方不远处已经聚集起了人群,更远些的地方,有着迷彩服的持枪军人,数辆卡车和装甲车停在绿色的帐篷边。
“那玩意儿落下来不会把咱们砸了吧?”提着脚架包的男人说,他今年四十多将近五十了,在社里负责的是正式会议的拍摄和报导。
“指不定呢,杨哥,掉下来把咱们全砸个稀巴烂。”刘杰说,这回大家都没有笑,他尴尬地挠挠嘴边的稀松胡茬“开玩笑,开玩笑的。”
“相机都检查好了吗?”社长问。
“好了。”几人答。
“别有气无力的,精神点。有人口渴吗,我这儿有温开水。”社长从包里取出保暖壶,在壶盖里倒满水,把壶传了下去。老秦接过倒出了半杯在自己杯子里,小媛在自己的保温杯里喝了,刘杰端起来仰头喝了几大口,最终一直传到霍砥手里。
霍砥在包里翻了半天,没找见自己的水壶,社长见了,站在原地等霍砥走上来,把壶盖放在他手里:
“别让人老操心你。”
“好像是落在旅馆了,我出门前还接满了来着,”霍砥点点头,倒出一杯水来“谢谢社长。”
“谢啥,靠你们吃饭呢。”社长说“也别叫我社长了。”
“谢谢马哥。”
社长满意地走回队伍前面。
到了人群跟前,嘈杂的声音盖过了社长的话音,他做手势让大家停下等他,自己去人群里找熟人去了。过了一会儿,他一脸轻松地钻出来,向几人招招手。
“怎么了?”小媛大声问。
“不让靠近,只能在这儿拍。”社长伸长胳膊,从北到南划过一道线,有条绵延的铁丝网阻碍着他们靠近“先就地休息吧,等下找个好些的角度。”
人群慢慢安静下来,围着铁丝网散开了。太阳在地平线上露出半边,缓缓地蘸进沙子里,赤红的云被空气扭曲,忽忽悠悠地飘着。
“咳咳,”来自喇叭的声音打破了安静“各位媒体朋友们,你们好。我叫霍砺,是负责接待今天到来的飞行物上可能存在的外星人的正式工作人员。”
“霍砺?”刘杰说“我怎么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霍砥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摆弄自己的相机,秋娴则从远处瞟了眼着霍砥。
“霍砺?就是那个外交部发言人嘛。”脚架男一边擦汗一边说。
“噢,”老秦一拍脑袋“前几天在网上看到过他,没想到他负责这个了。”
“那外交部发言人都来了,是不是代表这个外星人是友好的啊?”小媛问。
“非常抱歉,不能让大家更进一步地观察,因为我们无法确定它是否抱有敌意。这个铁丝网的范围是我们能给出的安全范围,希望大家遵守规则,在圈外拍摄……”
一种刺耳的啸叫声忽然从上方传来,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喊叫:
“哎!来了!”
丘峦崩摧
所有相机同时举起,闪光灯和快门声不绝于耳。空中,一只球形飞行物穿破云层,扯着云气,向铁网圈内袭来。到了近处,飞行物的外貌更加清晰了,通体呈银白色,仅一个篮球场大小,不是球形而是橄榄球形。
靠近圈内后,飞船开始慢慢减速,并且从底部伸出了三根金属腿,最终平稳落在了地面上,甚至没有激起一点尘土。飞船停稳后,其身体的一侧由小至大出现一个圆形开口,一个“人”走了出来。
此时,人群里鸦雀无声。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啊!它拥有着和人类相似而不同的五官,做着一副人类捉摸不透的表情,有诡异又性感的形体,着一套无比贴身的衣服。而仅仅是这件混合着所有颜色还发散着柔光的衣服就够令人痴迷而困惑了。
网内,两列持步枪的军人间,代表团走向飞船,为首的自然是霍砺。他身上原本合身得体的黑色中山装在这种强烈对比下显得又老土又廉价。
“你好,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团负责人霍砺。”霍砺微微仰着头说。
“人”扫了一眼周围,清亮的中性声音从飞船上悠悠飘出:
“我是来自主星的……”
突然,地面剧烈地震颤起来,霍砺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喊着后退。军队的装甲车立刻发出戒备的轰鸣,以滴滴声警告来者。记者们慌乱地四散逃开,当然也有勇敢者举着摄像机准备近距离记录下这一刻。
“人”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转身走回舱内紧闭上门,飞船迅速起飞的同时收起金属腿,变回了一颗银色橄榄球。
地震还在持续,而且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飞船已经离开地面数百米,停在空中静待事变,军队意识到是地震而非外星人所为后,停止了武器的预热。记者们一边跑着远离铁丝网,一边回头拍摄这一奇观——军队全员立正,官方人员仰头看天,外星飞船悬在空中。
终于,地震停止了,地面上裂开了一道缝隙,延展了几十米并且扩张开几米宽。有人走过来告诉霍砺,是六级左右的地震,范围不大。天上的飞船缓缓降下,刚好三条腿分隔在缝隙两边,船体支在裂缝上方。
舱门重新打开,“人”走出来:
“你们星球的大陆板块似乎并不牢靠。”
“这种事并不常发生。”霍砺走上前,伸出手。
一根粗壮的绿色枝条毫无征兆地从缝隙中喷射而出,自下而上犹如破纸一样贯穿了飞船,掀起的尘土把人快要扬翻在地上。霍砺吓了一跳,接连后退,“人”回头看看飞船,又看向霍砺,断续的电子音还在从飞船的某个部位发出:
“你们……不能……我……”
一条纤细的绿枝从背后将“人”卷进船中,藤蔓扯着飞船钻去了地下,留下一片狼藉和一个粗糙的深坑。从飞船再次落地到消失仅仅过去一分钟。
刘杰大张着嘴,右手拿着相机,左手指指圈内,看看身边几人又看看那个大坑,硬是没吐出一个字来。
“拍电影?”霍砥一脸疑惑,盯着那个正在和旁边人说话的中山装男人看。
小媛看着天空在愣神,老秦举着相机拍照,边拍边往前走,被社长拉住了。
“怎么了马哥?”老秦从目镜下挪出眼睛。
“别靠近了,咱们该走了。”社长说完,又转身向所有社员“全都回大巴车上。”
霍砺的声音此时又从喇叭传来:
“十分抱歉,由于一些特殊原因,请大家迅速离开现场,请坚决不要靠近铁丝网。”
社长看看众人,大家都收起相机,快步走向大巴车停放的空地。
“刚刚是怎么回事?”到了车上,刘杰第一个发问。
“好像是有一根藤蔓把飞船卷走了。”老秦说。
“哪儿来的那么粗的藤蔓,而且还蹿得那么快,我都没看清就把那个飞船给捅穿了。”刘杰说。
“会不会是咱们国家研发的新式武器?”小媛问。
“武器拿外星人来试水,”老秦摇摇头“多少有些过了。”
车子开着,众人聊着,社长在前面看路,不时回头看看,突然,他眉头微皱,问:
“霍砥去哪了?”
“霍砥?他刚刚不是跟着上车了吗?”小媛也回头看,然后是老秦,接着是刘杰。霍砥的座位上没有人,边上的窗户却开着。
“这小子跳窗跑了!”刘杰喊“他肯定是想抢先拍那个裂缝。”
“他妈的,不要命了。”社长骂一声,让师傅停车“我去找他,你们先回。”
“那哪儿行,等下你怎么回来?”老秦说“先打电话问问。”
电话拨通,几秒后,铃声从车后排传来,刘杰在霍砥座位下面上找到了正在震动的手机。
天几乎黑了,车灯照着部队在深坑边集合,所有人立正又稍息,霍砺和一个男人站在坑边吵,霍砺说他可以解决,男人执意要通知中央军委。
这时,哨兵拽着一个青年丢在男人面前:
“王队,这人摸黑翻进来,不知道想干什么。”
“我说了我就拍张照,你看,这是我记者证。”青年把相机和胸前的牌子拿起来给男人看。
“拍照活动已经结束了。”队长说“先把他控制在屋子里,等处理完再放他出来。”
“等下,”霍砺说“我和他聊两句。”
“你和他聊?”队长看看霍砺,又看看有些狼狈的青年。
“我问问他怎么回事。”霍砺说。
哨兵看眼队长,队长点点头,霍砥就被松开了,霍砺拉着他,走到稍远些的地方: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我来是为了工作,你以为就你上班啊。”霍砥不屑地说。
“行,就算你是工作,刚刚不是让你们走吗?干嘛又回来?而且还翻进网里。不要命了?你以为这些士兵是吃素的?”
“我要是不拍照片,谁来把这些公之于众呢?记者就是这么工作的。”
“你别跟我这儿冠冕堂皇大义凛然的,我告诉你,有些东西可以拍有些东西不能拍,有些东西拍了要出问题的。”霍砺按着霍砥的双肩“我当时就不同意你干这行,爸非说要历练你。我就知道你干这行迟早要出事。”
黑暗中,霍砥瞪着面前男人的双眼,他想告诉男人自己明白这些,但是突然又失去了解释的欲望,扭头就走。
“哎!”霍砺吓了一跳,冲上去拉住霍砥,避免了他落进无底洞里。霍砥一个抖擞,向后退了好几步,摔坐在地上。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往坑里跳呢?”队长也急匆匆走过来,他一直看着两人聊天,没想到霍砥突然回头就走向深坑。
“没有没有,他是天黑没看见,不小心的。”霍砺说“王队,能不能帮个忙,找辆车送他出去吧。”
“他可是刚偷偷摸摸进网里啊,够判他刑了。”队长说“你朋友?”
“不是,我亲弟弟。”霍砺叹口气“干记者的。”
“哦。”队长点点头“行,我叫小武送他到镇上去。”
霍砺握住队长的手:“欠你个人情。”
“没事。”队长说完,冲远处一个士兵喊一声,士兵立刻快跑到他面前。
霍砥人还是愣愣的,拉着他才会走,一松开就站在原地不动弹了,霍砺将其视为惊魂未定。把霍砥送到车上后,霍砺又抽了几张钞票给司机,嘱咐他开间舒服的房给霍砥。
司机也尽职,开到旅馆,问了有没有房,得到否定的答复后就接着往下一家开,直到停在某一家前,突然有个人跑过来拍他窗户。
“怎么了?”司机摇下玻璃,按理说一般人不会无缘无故拍军用车的窗户。
“你是军人吧?是不是从罗布泊那边来的?”
“是,有什么事吗?”
“我有个朋友下午在那儿走丢了,你们有没有人看到?”
“走丢了?”司机看看副驾驶低着头看自己脚的青年,推门下车,从车的前大灯绕过,拉开副驾的门把青年托下来“是他吗?”
“对对对!谢谢您,太谢谢了。”刘杰赶紧接过霍砥,把他架在自己肩膀上。
“这小子钻进网里拍照,被我们的哨兵抓住了。”司机爬上驾驶位“看好他,别再乱跑了。”
“一定一定。”刘杰点点头,目送着司机离开后,就架着霍砥跑进旅馆。
“找见了,找见了!”他一进入大厅就喊,坐或站在桌边的几人都看向他,社长第一个走上前,从刘杰手里接过霍砥,问:
“这是怎么了?”
“好像是钻进网里被人家逮住了。”刘杰解释说。
“这看上去神志不清的,不会是傻了吧?”社长轻轻拍了拍霍砥的脸,又掐住他的人中,霍砥突然身子一震,吓了几人一跳。他抬头看了看社长,甩甩脑袋:
“嗯?什么?哦,我没事。”
“没事你干嘛钻进网里?”刘杰问。
“我想拍那个坑,所以溜进去了,”霍砥拿起相机“但是没有拍到。”
“行了,没事就行,都休息吧。别让大家都操心你。”社长说完,赶着大家都回房间了。
刘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拍在霍砥手里:“手机都不拿,准备摆脱文明世界啊?”
“谢谢,暂时没有这种打算。”霍砥接过手机,一边看一边向楼梯走去,刘杰跟在他后面。
大厅的角落,女青年站起来,活动几下肩膀和腰,一样慢慢往楼梯口溜达。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抽出来亮屏,是一条短信:
“抱歉,刚拿到手机。你确定你在梦里看到我了?”
云之君兮
“你是怎么溜进去的我就想知道,”刘杰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那么多士兵盯着,鸟都难飞进去啊。”
“我从大门走的,门开了条缝,我就溜进去了。”霍砥低头看着手机。
“门开着?早知道我也进去看看。”刘杰挠挠下巴“不过天这么黑,去了又能拍到啥……”
手机上消息来回,霍砥敲了一长串发过去后不久,电话铃声响了。
霍砥走到卫生间,关好门,接通电话,刘杰在外面喊:“搞毛啊,接个电话还要避着?”
“喂?”霍砥靠在洗手台边“能听见吧?”
“嗯,能听见,你说你刚刚在那个洞边接收到了记忆……是什么意思?”秋娴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
“我个人认为是记忆,但是它更像是断断续续的影像,我从中好像理解了一些东西。”
“都有些什么?”
“有从天上坠向地球的第一视角,有一片红黑色的池子,还有一些比较零碎的岩洞里的图像和滴水的声音,还有今天,那艘飞船被击穿时的第一人称视角。”霍砥说“我觉得这些是那条藤蔓的记忆。”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条藤蔓就是有生命的。”秋娴说“而且在车上那个梦,为什么只有你和我梦到了?”
“可能因为只有咱俩睡着了。”
“我们车上可不只我一个睡着了。”
霍砥沉默一阵,说:
“那就奇怪了,假如说你我因为有什么特质而做了那样的梦的话,也就只有业绩倒数了。”
“你在讲冷笑话吗?”秋娴问。
“并没有。”
“你说话的口气变了好多。”
“可能与我接触了那些记忆有关,我整个人变了。”霍砥说“我现在感觉自己像是人类以外的物种。”
“我感觉你像是精神错乱了。”秋娴说。
“也有可能。我得休息一会儿了,我还有点头晕。”
电话挂掉了,霍砥趴在水台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与早上似乎没什么不同,但也不排除这个躯壳里塞了一个崭新的灵魂。
“砰砰砰。”拍门声响起,然后是刘杰的声音“你还要上多久?”
“马上。”霍砥接一捧水扑在脸上,用手一抹,就打开门让刘杰进去。
“你知道刚刚发生什么了吗?”刘杰没有去上厕所,而是转身看着擦肩而过的霍砥。
“不知道。”
“现在地球上方停了架超大太空船。”刘杰说。
“什么意思?”霍砥问。
“就是字面意思,外星人来报仇了,因为咱们把他们的小飞船击落了。”刘杰走进卫生间“你自己看看新闻吧。”
霍砥坐到自己的床边,电视开着,放的中央一台,一个女主持人不慌不忙地讲着新闻:
“……目前,他们尚未发送更多信息,但是可以肯定他们拥有着人类难以对抗的军事力量。在这样的危急关头,人类必须团结起来,一致对敌,才有取得胜利的可能。与此同时,我国的军队也在采取一切行动来捕捉‘虫子’。下面请看被投放在各类设备上的视频。”
水声响起,刘杰走出来,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电视。霍砥看了刘杰一眼,他神情紧张,握着的拳头在发抖。
视频的正中心是一颗淡黄色的坑洼球体,突然,一道光从屏幕下方笔直射出,几乎没掀起什么灰尘就穿透了球体,有那么一瞬间,透过这个长长的窟窿可以直接看到月球后面的漆黑宇宙。然后,镜头回拉,月球渐渐缩小,一颗蔚蓝星球从视频的右边慢慢出现。末了,镜头对着地球,一个温柔的中性声音说:
“一次自转前交出虫子,或者毁灭。”
视频播放结束,新闻开始播送各地观测站观测到的月球状况,也有路人用相机或手机录制下了月球被击穿的视频。各种内容都佐证了事实,月球已是前车之鉴,外星人的军事力量可见一斑。
“下午那条藤蔓闯祸了,”刘杰说“现在全人类都得给它陪葬。”
“视频里说的那个虫子,是不是就是藤蔓?”霍砥说。
“肯定就是它,但是它躲到地底下不出来,谁拿它有办法?最后十有八九外星人会在地球上开一个洞,把它带走,地球也就跟着没了。”
霍砥低头看着手机,在通讯录里上下翻找,然后拨出一个号码,电话嘟了半天才接上:
“喂?谁啊?”
“我,霍砥。”
“噢,砥啊,司机把你送到旅馆了吧?”
“送到了。”
“那就好。”
“我有件事想问你,刚刚电视上说,外星飞船在地球上空把月球打穿的事,真的假的。”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阵,说:
“真的。”
“那个飞船是不是就停在中国的正上方?是不是就在罗布泊的上方?”
“是。”
“你们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我不能告诉你,否则我就是泄露军事机密。”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而且指不定明天就成一抔黄土了,知不知道,泄不泄密又有什么意义?”
对方又沉默了,然后有一阵翻东西声和咔哒的上锁声,最后是霍砺的声音:
“……军方已经在准备核弹头了,中央连夜调了特种部队,准备派他们进到深坑里去……你不许写进报道里,这些属于军事机密,你要烂在肚子里。”
“说不定我们都会烂在外星人肚子里,”霍砥说“我马上到。”
“马上到?到哪?”
“罗布泊。”
“你……”
霍砥挂了电话,刘杰看着他一脸错愕,刚张开嘴,霍砥打断了他:
“什么都不许说出去,你权当我疯了。”
然后就快步出了门。
一边下楼,手机一边响个不停,霍砥挂掉电话,打给秋娴,秋娴也是刚知道外星飞船的事。霍砥告诉她到楼下汇合,自己已经抵达大厅。这时候楼道传来匆促的脚步声,而且来自不只一个人。
“他在那儿!”刘杰喊。
几人也不管霍砥站着一动不动,冲上去就把他扑倒在地,刘杰还在指挥:
“把他绑到柱子上!”
“你们要干什么?”霍砥说。
“你要干什么?”社长问“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出去喂狼?”
“我去办点事。”霍砥说。
“办什么事?”社长问。
“他要去罗布泊那个军事基地,拍外星人入侵地球的一手照片。”刘杰说。
“是这样吗?”社长看着霍砥。
“可以说完全不是。”霍砥摇摇头“你们总都看新闻了吧?”
“看了啊,”老秦压着霍砥的肩膀“外星飞船给月球打了个对穿,网上图片都传疯了。”
“外星人来干什么你们知道吗?”霍砥问。
“好像说让咱们交出虫子。”小媛说“这世界上虫子多了去了,想要就自己拿呗,干嘛弄的这么紧张,还在月球上开个洞,多不美观。”
“虫子说的是下午在基地把飞船钻破的那根藤蔓,人家是寻仇来了。”刘杰说“等下,你不会是想把那藤蔓弄出来吧?”
“对。”霍砥说。
“军队都弄不出来,让你去弄?你是专家啊?”社长说“你别给人家添乱,就算是帮忙了。刚才怎么被送回来的又忘啦?”
“发生什么事了?”秋娴这会儿也下来了,刚到大厅就看见四五个人压着霍砥,后者明明动弹不得,样子又冷静得奇怪。
霍砥电话又响了,社长替他拿出来,霍砥说:“不用管,挂掉。”
社长看看屏幕,点了接通,又打开免提。
“喂?你再挂我一个试试?霍砥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来罗布泊,军方绝对第一时间把你击毙了,一口气都不带给你的。你乖乖搁屋里待着别乱跑,要是有机票就赶紧回家去。”
“我是霍砥工作报社的社长马麟,你是霍砺吧?”
“……嗯,我是霍砺,霍砥在跟前吗?”
“在,我们现在控制住他了。”
“那就好,那就好,千万别让他乱跑啊,要是你们有车的话就往远的走,越远越好。总之要远离罗布泊。”
“意思是,外星飞船已经威胁到我们了吗?”
“这个可能性很低,但是必须考虑。你们赶紧离开吧。”
电话挂断了,社长把手机还给霍砥,他趴在地上一声不吭,直到社长说:
“走吧。”
“要把楼里的人都叫醒吗?”刘杰问。
“我不能走,”霍砥说“我要去罗布泊。”
“你去个屁。”社长说。
“我得去罗布泊,”霍砥说“我要是不去,人类就真完了。秋娴,你和我一块儿去。”
“怎么去?”秋娴问。
“开车,我来开。”霍砥说。
“你他妈会开车吗?你俩哪儿都不准去,乖乖上大巴,等下去机场坐飞机走,我现在就订票。”社长说着就往楼梯走“把他拉上来,收拾东西。”
“马哥。”霍砥说,这一声把马麟的脚步喊住了“哥,我就求你这一次,放我走,我必须去罗布泊。要是大家得救了,全人类都感谢你。”
社长回头,看着这个被擒住的贫瘦青年,他不理解他到底有什么毛病,为何像是变了一个人。但是,这声哥叫到他心里了,他转身走向霍砥,让几人松开他,说:
“我得跟着。”
“马哥,你也疯了?”刘杰大张着嘴巴。
“好。”霍砥活动着肩膀和胳膊。
除了霍砥,几人都愣了,马麟没有浪费时间,到楼上和司机借了钥匙立刻就要出发,刘杰面露难色,嗫嚅半天,说:
“那要不我也去吧。”
“你就在这待着,要是情况不妙就带大家走。你们可以和辰光报社坐一辆车,他们老板我熟。”马麟说“对了,记得跟他说一声秋娴和我们先走了。”
这会儿楼里渐渐热闹起来了,住客们提着大小箱子离开房间,司机也跑下来,要拿回车钥匙,马麟把自己身份证和身上所有的现金都抵押后他才勉强同意。
“马哥,”小媛看着几人出了旅馆大门“别出事啊。”
“要是我出事了,你就是社长。”马麟说。
“我不当社长,你别出事。”小媛说。
“要是出事了,地球被打个大洞,谁也当不了社长了。”刘杰小声说,然后被老秦狠狠抽了下后脑勺。
青冥浩荡
马麟开车,霍砥和秋娴坐在最靠前的位置上,三人向罗布泊出发。一边开,马麟突然就想讲点什么,刚想开口,霍砥就说:
“马哥,你是不是有一个弟弟?”
“你怎么知道?”马麟有些诧异,他从没和任何人说起过,而且这正是他准备说的。
“猜的。”
“……他要是活着,也就差不多是你这个年纪。”
“意外?”霍砥问。
“玩轮滑被卷到卡车底下,当时我没跟着他,我去买雪糕了。多少年了,怎么想怎么后悔。”
“也不是你的错啊,不用这么自责。”秋娴说。
“但要是我在跟前,他绝对不会出事的。”马麟说。
“看这个,”秋娴试图改善气氛,指着手机屏幕念道“美国总统发布声明,劝中国交出虫子,否则将采取任何可能措施,一切为了世界安全。”
“毕竟是美国,警察当得真称职。”马麟说。
“无论采取什么措施,虫子都不会离开洞穴的。”霍砥说。
车子开的很平稳,三人逐渐沉默下来,静静地等待抵达。视线可及的远处,有亮光慢慢出现,到铁丝网跟前了,有人拿着扩音器喊:
“不准再靠近了!”
霍砥拉开窗户:
“我们是霍砺叫来的人,让我们进去。”
“他没说叫了人来。”
“但是他的确叫我们来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扩音器不喊了,一道光照下来指向大门,大门随之迅速打开。马麟把车开进去和其他车停在一起,三人都下了车。一个士兵过来用手电筒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又搜了身,就领他们去了帐篷。
帐篷里总共三个人,队长坐在最远处抽烟,靠门处站着一个持步枪的士兵,霍砥坐在桌子右边,扶着额头。
“霍先生,这是你叫来的人吗?”士兵问。
霍砺原本低头在看手机,闻言立刻抬起头,脸上刚出现的笑容僵住,旋即转为怒色。他站起来,快步走向霍砥,然后一把抓起他的领子:
“不是告诉你回去吗!”
“我要是跑了,人类就完了。”霍砥说。
“把他捆起来拉出去!”霍砺和边上的士兵说“给他们送到附近的镇上。”
马麟和秋娴见状,立刻挡在守卫和霍砥之间。
“就算你把我捆起来弄出去,我滚也会滚回来。”霍砥说“要是你把我腿打断,我就单腿跳过来,要是你把我两条腿都打断了,我就爬过来,要是你把我胳膊腿全打断了,我用牙啃着地也要来。除非你直接一枪毙了我。”
霍砺指着霍砥的鼻子,被堵得哑口无言,终于,他的胳膊垂下: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拯救世界。”霍砥说,口气严肃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角落里坐着的队长笑了,他把烟丢在地上,用脚碾灭:
“你是下午那小子吧?又回来了?”
“回来了。”霍砥说。
队长看向霍砺:“你这弟弟还挺有意思的,别人往远跑都来不及,他反倒跑回来。”
然后起身走向霍砥,伸出手:“我叫王虎。”
“我叫霍砥。”霍砥把手和队长握上。队长的手粗糙结实,稍一用力,一般人都得疼得嗷嗷叫,可队长使了半天劲,霍砥一点反应也没有,队长微笑着撒开手,说:
“好,等下你跟着一块儿下去。”
“王队!”霍砺喊“你让他下去干什么?”
“我看看他怎么拯救世界。”王虎说。
“他拯救个屁世界!”霍砺说“王虎,你正经点。”
“那我就枪毙了他们仨。”王虎从腰间抽出手枪,搁在桌子上。
“你敢!”霍砺咬牙切齿地说。
帐篷外,呼哧哧的声音逐渐靠近,风声也大了起来。王虎走出帐篷,两架军用直升机吊着一台机器正在缓缓降落,灯光照亮了整个军事基地。
待直升机落地后,上面先是下来了一个暗红色衣服的人,走过来和王虎握了手,又用大拇指指着身后的机器:
“全地形车,第一时间调来的。”
“好。”王虎笑一下,招呼士兵去搭把手。
士兵们拆下机器上的绳子,暗红色衣服的人刚要让自己的人上机器,王虎说:
“带个人去。”
“哪个?”男人扫视一圈站得笔直的士兵。
“这个。”王虎把霍砥拉到男人面前。
男人上下打量一番霍砥,说:
“不行,太弱了。等会儿要是死了我负不起责。”
“我负责。”王虎说“要是他死了,你告诉上头,这人是王虎硬塞进去的。”
“要是他干扰任务呢?”
“那你就一枪毙了他。”王虎看看霍砥,霍砥点点头,说:
“那就一枪毙了我。”
“行。”男人看看自己的几个士兵,让一个和霍砥身材相近的人脱下装备交给霍砥。霍砥穿戴好后,说:
“能不能再带一个人?”
“再带一个?”男人皱着眉“让你上去,是看王队面子。再上去一个你干脆把我饭碗扣地上算了。”
“小子,知足吧。”王虎捏了把霍砥的脖子“去吧。”
霍砥看向秋娴:“你在坑附近等我发消息。”
“不用发消息,领子上就有麦克风。”霍砥旁边的人轻敲一下霍砥的衣领。
另一个人不满地说:“凭什么拿这崽子就把龙儿替了?”
他们中最高的人说:“听指挥。”
霍砥看着直勾勾盯着他的霍砺,露出一个微笑,摆摆手告别。
坑边上,一个小工作站和一个缆圈已经搭建起来,试好了麦克风和图传后,全地形车从地上四肢立起,慢慢走向大坑。车尾部有金属钳,栓着一根金属索,另一头卷在缆圈上,缆圈则紧紧固定在地上。
全地形车走到坑边缘,两条腿直接插在壁上,随之车体渐渐旋转,后两条腿跟上,车中四人仍保持顺应重力坐着的姿态,车子已经沿着墙壁向下爬行了。这次,霍砥没有再感受到记忆的流入。
“喂,”之前表示不满的人开口“你什么来头?是什么兵种?”
“我是一名报社记者。”
“报社记者?”这人皱眉“你超人克拉克啊?”
“比起超人还差很多。”霍砥认真答到。
“你能适应得了吗?”高个儿问,他是操控着全地形车向下爬行的驾驶员。
“还行。”霍砥说。车子虽然稍有颠簸,但对他来说不算难以忍受“你们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
“车上有麻醉剂,等下见到那个怪物后,把他麻醉,然后用绳子捆起来,拉到地面上。”
“用麻醉剂?”
“这是特种的麻醉剂,”高个说“半毫升就够一头成年大象睡一天了。”
“也是。”霍砥点点头“忘记介绍自己了,我叫霍砥。”
“我叫高飞。”高个说。
“我是张宙。”这是刚刚给霍砥解释的人。
“我叫雷勇,”刚刚表示不满的人口气还是很冲“刚刚被你赶下去的人叫孙龙。”
“孙龙,我记住了。等下拜托你们替我给他道个歉。”霍砥点点头。
全地形车走了段时间后突然一震,然后停止向下移动。
“怎么了?”雷勇问。
“绳子到头了,”高飞说“继续向下要断开连接。”
“OK。”张宙说完开始检查自己的安全带,之后又检查了霍砥的“安全带没问题。”
“没问题。”雷勇说。
高飞在操控台上按下一个按钮后,车体骤地下沉一截,然后很快稳住了。高飞打开通讯,说:
“我已断开与绳索的连接。”
“收到,请继续向下。”
“收到。”高飞关闭通讯后,操控摇杆继续向下,刚从墙壁上抽出一根腿后,车体又是一震,然后开始缓缓下降。
“又怎么回事了?”雷勇问。
“两条后腿都抽离了,墙壁不够结实。”高飞看看面板,操控前腿又插回墙壁,车子下降速度虽稍有减缓,但车底已经渐渐翻起朝上,后腿完全脱离墙面。
车内的四人也不好受,由于超出了调整范围,几人身体前倾,大半体重都压在了安全带上。高飞迅速地操控面板,试图拉回车身,只是收效甚微,眼看车子就要摔落下去。
“把一条前腿抽出来吧。”霍砥说。
“疯了?抽出来不就掉下去了!”雷勇声音有些颤抖“先开启外气囊,保住车子吧!”
“抽出来,让车子沿最后一条腿旋转一圈,然后再调整姿态,就能倒着往下走了。”霍砥说“要是外面气囊打开,车腿活动必然受阻,这样摔下去不知道多深,车子不一定坚持的住。”
“他说的对。”高飞说“扶好抓稳,我抽离了。”
车子很快拔出一条前腿,整架车子翻转一圈,在空中晃悠两下,另一条腿插入墙壁稳住了,之后又慢慢插入两条后腿。车里的人随着车体翻转后,转为面对着墙壁的状态。一段时间车子都不在下滑后,高飞把手在腿上擦了擦,说:“好了,恢复了。”
“呼,”雷勇长舒一口气“你小子还挺懂的啊。”
“临危不乱,厉害。”张宙抚着胸口。
“可能是损失人性的后遗症。”霍砥不着边际地说。
高飞继续操控全地形车向下移动,前方的空间逐渐宽阔起来,根据仪表盘上的数据,他们已经达到了三千米左右的地下,可下面还是的坑还是深不见底的样子,他擦把汗,说:“再开一次声波测距吧。”
雷勇在副驾驶台屏幕上按下几个按钮,很久,屏幕上都没有任何反应,雷勇摇摇头,说:
“什么都没返回来,应该是被吞了。”
高飞什么都没说,车子继续向下开去。这之后,测距都依然没有回应,而图传功能已经报废。每一次语音通讯都比起之前一次模糊一些,最后一次通讯,对方的声音完全失真,高飞发了一段文字:
“已下降至15645米深处,能量剩余77%,继续下降。”
而对方没有回复。
渐渐的,霍砥感到心中生出一股奇怪的悸动,但并非恐惧,而是一种喜悦又激动的感情,像是亲情,但是又介于亲情和爱情之间。他捂着急速跳动的心脏,第一次反应出不适。
“怎么了?”张宙问“不舒服?”
“有可能是太舒服了,”霍砥说“我感觉到靠近了。”
周围的空间随着这句话结束立刻变得广阔无比,全地形车从长长的隧道抵达了一个洞穴,向下看去,地面近在咫尺。仅行进一分钟不到,车子最后一步迈离墙壁,落在了地面上。
“总算抵达了,要是再深铁定回不来了。”雷勇说。
“再测距试试。”高飞说。
雷勇开启测距,此时车体距离地面不过一米,但是机器仍然没有反应。高飞检查了仪表,向上头发送文字信息:
“已抵达底部,目前深度17210米,能量剩余73%。”
过了好一会儿,上面的消息才下来:
“收到,请继续任务。”
“收到。”
几人拿好装备,依次离开。霍砥最后一个跳出车门,刚一落地,他的身体突然像触电一样颤抖起来,表情狰狞,接着,他紧紧按住耳朵,像是要把脑袋挤碎一样,幸好张宙注意到了异常,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掰开他的胳膊:
“你怎么了?”
霍砥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了张宙的手,开始撒泼式的打滚,大喊大叫,用脑袋不断磕击地面,血流得盖过了眼睛也不停。高飞和雷勇跑回来,三人一块拉住才让霍砥消停下来,高飞大声说:
“你要干什么!”
霍砥耷拉着脑袋,表情变得沮丧,他小声嘟囔道:
“你们回去吧,虫子等下自己会走的。”
“你从哪儿知道的?”高飞问。
“祂告诉我的。”霍砥说。
“它告诉你?它怎么告诉你不告诉我们?”雷勇说“我也没听见有人说话啊,怎么,它托梦告诉你的啊?”
“不,准确的说,是祂告诉了祂,或者我告诉了我。”霍砥突然双腿站不稳一样向下倒去,双膝下跪面向漆黑的前方“我即是祂,祂即是我。”
“妈的,就知道你不靠谱。”雷勇暗骂一声。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张宙抽出手电打亮,随之另外两束光也一并亮起,一起指向黑暗处。随着脚步声的靠近,一团轮廓先出现了,然后是一整个身体,持手电的三人顿时一惊,光在微微颤抖中完全照亮了来者——霍砥。
雷勇看看地上跪着的人,又看看正向他们走来的那具完全一样的肢体,说:
“你是谁?”
“我是霍砥。”来者说。
“那你呢?”雷勇拽起地上跪着的男人。
“我是霍砥。”一样的声音同样从他嘴里流出。
“射击!”高飞举起麻醉枪,向来者连射数发,张宙同样开枪,而且专瞄着脑袋打。来者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不躲不闪,连眼睛也不眨一下,麻醉弹击中他的身体和脑袋,正像击中了一个普通人一样,他倒下了。
但是事情没有结束,脚步声多了起来,更多的霍砥从黑暗中走出——他们把四人包围了。这些“霍砥”的声音完全一样,而且同步得令人毛骨悚然:
“这不是你们应该在的地方,我是指地球。”
“你就是虫子吧?”高飞说“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下。”
“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们称我为虫子,但实际上你们是数量庞大、令人恶心又遍布各地的虫子。”
“那我们为什么没被你消灭干净?”雷勇说。
“我随时都能让你们死。”虫子说。
“我随时都能让你们死。”这一声来源于霍砥。
“你把他怎么了?”张宙问。
“他就是我,他现在很好。”虫子说。
“我就是祂,我现在很好。”霍砥说。
“你操控了他。”高飞说。
地上被麻醉了的人已经消失了,甚至麻醉弹头也都不知所踪。虫子继续说:
“霍砥只不过是我的一部分,我把他拆分出来,扔到地面上让他去自生自灭,之后,他扮演过无数角色,最终融入了人类中,模仿着你们,成为你们的一员。但本质上,他并不是人类,他是我。你们难道蠢到连人类和其他生命体都分不清吗?”
“你是没有人性的。”高飞说“我完全分得清。”
“人性是比排泄物还要多余的东西,只有弱小的生命才需要它来维系与同类的关系。”虫子说“现在,你们可以选择立刻死去,或者在下一次照射后被蒸发。”
“你知道有外星人在找你。”张宙说。
“我当然知道。”虫子说“我是无所不能的。”
“那你最好能把所有的外星船都打碎,把地球从他们手里解救出来。”雷勇说“然而你不能。”
“我当然可以,但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没有这样的义务。”虫子说。“倒不如这么说,我为什么要向一颗岌岌可危的天体负责?我需要冒着自己被牺牲的风险去保护它吗?未必吧。我比任何生物都更早来到这颗荒芜的星球,我是这里的第一任住户,而你们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第二任,你们的祖先不过是我带来的宇宙微尘上的细菌,它们成活的环境是我蜕下的老旧皮肤,我在这里居住了上亿年,而人类的历史不及其百分之一,我自来到地球的第一天就可以完美地利用一切资源与能量,包括射线、潮汐和地壳运动,而你们至今都只是浅尝辄止。你们不过是衣服上的一群跳蚤,我要抛掉衣服,难道还须先和你们商量吗?”
“你居住在地球,占用着地下广阔的空间,利用地热的能源和地下各类资源。”高飞说“这是你赖以生存的地方,你和人类一样都必须负责。”
“我说了,地球只不过是一间我暂住的处所。我随时都可以从地球背面离开,寻找下一个适合我生存的地方。”虫子说“而你们只有两个选择,现在死,或是晚点和地球一块儿死。说实话我不是很想杀死你们,因为我完全没有这样的闲工夫。”
“我,”霍砥匍匐的身体像簧片一样弹起,一只手伸向虫子“带我走吧。”
别君去兮
“要是之前,或许我还会犹豫。”虫子说“不过现在的话,你和她我都要带走。”
“还有谁?”高飞问。
“我的另一部分。”虫子说完,向霍砥伸出手“来吧。”
霍砥走向虫子,刚探出手,雷勇把他一把拉住,摔在身后。
“怎么了?”霍砥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你个狗叛徒、人类奸。”雷勇说。
“但是,呆在这我会死的。”霍砥声音可怜,举止更令人作呕——他开始脱衣服,然后是裤子,最终,他赤身裸体地趴在地上“带我走吧。”
雷勇盯着他,照着肋部狠狠给了他一脚,霍砥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张宙跑过去把他扶起来。霍砥抬起头来,看着虫子,嘴里还是说:“带我走吧。”
“你的人性已经丢光了,不错。”虫子看着霍砥,露出笑容。地面兀地升起一块平台,托举着霍砥飘向虫子。
“霍砥,要是你但凡还保留着一丝人性,回来。”高飞说。
“你有种别操控他!”雷勇朝虫子喊。
“操控?”虫子的手轻轻拂过霍砥的头发就让他的伤口迅速愈合了,只不过这一场景怪异得令人反胃“我可没有操控他,我只是把记忆还给了他。”
“什么记忆?”张宙问。
“我的记忆,也就是他的记忆。”虫子摇摇头“你们的智力程度堪忧。这段记忆包括我从出生到离开家乡,到漂流到地球,居住于此,一直到我某天决定将他分离出去。这段记忆是人类的所有历史加起来都无法比拟的。”
这时,所有的“霍砥”都融入地面消失了,只剩下一个躺着的霍砥和站在他旁边的虫子。虫子把手轻轻放上霍砥的脑袋,二者像水一样逐渐融合在一起,最终,虫子整个流进了霍砥的身体。
“怎么办?”雷勇问,此时他仍举着枪,瞄准躺着的霍砥。
“我想办法给上面通知。”高飞转身走向全地形车。
张宙走向台子,霍砥双目紧闭,表情像是有些痛苦,张宙换上荷枪实弹,枪口指着霍砥的脑袋:“你说开枪我就开枪。”
高飞坐在车里,屏幕上只有自己打出的一段字:“霍砥叛变,现在和虫子合为一体,是否将其击毙?”对面依旧不来回复。
突然,霍砥从台子上坐起,直直地盯着前方,张宙稍后退一步,枪口仍对着霍砥脑袋。
“停下……”霍砥口中挤出几个字,声音沙哑得像是灌进了沙子“别给我!”
“允许开枪。”高飞的声音从车里传来,他仿佛听见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
“抱歉。”张宙说。
“砰!”枪声乍响,台子上的男人稳坐不动。子弹穿过他飞向了洞穴深处,很久才传来弹头落地的声音。
“没中?”雷勇问。
“中了,但是从他身上穿过去了。”张宙说。
霍砥扭过头:“我没事。”
“可以看出。”雷勇说。
“我的意思是,我还是霍砥。”霍砥说着从台子上站起来,衣服随之从他一丝不挂的身体上浮现而出。
“你还是霍砥?”张宙问“你是人类吗?”
“我在心里认为我是。”霍砥抬起手,墙上竟生长出一幅幅脸——一对夫妇、霍砺、秋娴、马麟、刘杰,还有更多的人脸蔓延向洞穴深处。
“别信他的!”雷勇举着枪靠近霍砥“你刚才还被虫子操控得晕头转向,怎么突然就变回人类了?”
“我从来都没有被它控制,”霍砥活动两下身体“我想,既然它可以压制我的人性,我或许也能压制它的兽性。”
“说得倒轻松。”雷勇把枪口也抵在霍砥下巴上。
霍砥无奈地笑了笑,说:“我也挣扎了很久啊。”
“你把它消灭了?”高飞从车上走了出来。
“没有,现在我暂时领先。”霍砥说“咱们先上去吧。”
话音刚落,地面隆隆声大作,一整块土地平台向上凸起,像电梯一样载着众人和全地形车向地面升去。三人表情错愕,看着微笑的霍砥。
“你能保持多久?”高飞问。
“不知道,但是应该足够我飞去太空中。”霍砥说“它的意识比我要强得多,只是它松懈了,把肢体的控制权力分享给了我,作为回礼,我把人性分享给了它。”
“你还有人性啊。”雷勇说。
“这叫什么话……多少还有些呢。”霍砥说。
不过数分钟,平台从洞中破土而出,稳稳地停在与地面齐平的位置,数十杆枪同时对准霍砥,然后,一个人影跑向霍砥,双手张开挡住他:
“别开枪!”
“哥,我没事。”霍砥轻拍霍砺的肩膀,然后走向秋娴“你感觉怎么样?”
“我接收到了你说的记忆。”秋娴坐在椅子上,捂着脑袋,马麟在她边上站着,手里端着水杯“现在,你是虫子了?”
“不要开枪,”高飞向众人大声说“霍砥已经获得了虫子的操控权。”
“我们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暗红色衣服的男人问。
“我现在就去消灭那架飞船。”霍砥说。
“等下,”霍砺说“你怎么去?”
“我可以飞。”霍砥说,语气稀松平常。
“那你又怎么回来?”
“飞回来啊。”
“你,你能打得过外星飞船?就凭你这么点儿?”
“既然它们不敢先开枪,我应该不至于太弱。”霍砥说完,右手一挥,一座山便从荒原中拔地而起“你看。”
“可你……”霍砺还想说什么,被霍砥打断了。
“我走了,有什么话回来再说。”霍砥说完用力拍下脑袋,张开双臂,胳膊上生出几个黑黝黝的圆筒,自身则如箭一样飞射向空中“晚点见。”
“我怎么说的来着。”王虎抬头看着天空。所有人一齐抬头,看向霍砥飞向的方向。
少顷,天空中亮起一个橘色亮点,随后扩张至数十个红球,罗布泊变得像白天一样光亮。
后记
这些内容,全凭我在记忆中翻找所得,字字属实,无一遗漏。我整理出来,只是想让你们看到这件事背后的真相,而非网络或者其他任何人所说的那样,为了名利。
在网上我看到了很多种说法,有人说军队动用了核武器,有说利用的激光打击武器,我都一一回复,并且简述了真相,只不过相信的人很少。因此,我下定决心整理出这篇文章。
我和他并没有恋爱,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很奇怪的是,我来自南方,他来自北方,我们在大学前素不相识,而我们生活的轨迹却像是两块磁铁不断靠近,最终在大学相遇,并且一见如故。
他的性格也不是前文所述那样冷静,他常常犯错,并且毛手毛脚,没有条理。只是在他接触了虫子后,才突然变得理性起来。
关于他的事我以后不会再解释了,他是死是生也全由你们猜测。但是如果你们想更多了解虫子的话,我可能还能再写点。
只不过,它的故事实在无聊透顶,不及任何一本史书的万分之一。
禾火
2021.4.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