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cy水仙《彼岸花开》十飒＆卷飒（民国）第四章

红鸢的大门还锁着，钥匙在辞爷那儿，唯一出去的办法就是翻窗——可是飒飒哪里会？

二楼的窗台虽不高，十爷也生怕他摔着，小心翼翼地问他:“介意我抱着你吗？”

飒飒迟疑了一下，心想能出去都已经是难得，抱就抱吧，反正出身本就不怎么干净，既不在意了他人的说法，也就无所谓被看见了。

“不介意。”他淡淡的笑了一下。

“好，你先下去，脚踩在这儿，一定要牢牢抓住绳子！”

飒飒按着十爷的嘱咐做了，虽有落脚点不至于很艰难，但是攥着绳子的双手还是出了汗。微风吹动他的衣摆，牵动着过分单薄的身躯飘飘摇摇。飒没有对十爷说过，他其实有点恐高，站在高处会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十爷单手撑着窗台，另一只手抓住绳子轻轻一跃，稳稳落在下方窗户凸出来的上沿上，此时空出来的手快速揽住飒飒的腰肢，把人搂进怀中。

“抓好了。”

十爷带着飒飒慢慢往下滑，途中他闻到了飒飒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和平时红鸢营业点的香薰是一个味道，却不似香薰那么浓烈呛人，而是淡淡的，平添了几分清爽，萦绕在十爷鼻尖挥之不去。

怀中的人不知有意无意往他怀里缩了缩，飒飒对十的完全信任让他心生几分喜悦，盼着这短短的路途永远不要到底才好。

飒不得不承认，刚才十爷跳下来抱住他的一瞬间让他鼻子泛酸，差点哭出来，从小就缺乏安全感的他很久没有体验过被人一下抱个满怀的感觉了，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家，那个他从不曾拥有的家。

这么说潜意识里就把十爷归为家人了。

十爷还是懂得礼数的，脚一落地就很礼貌地松开了飒飒。

他可不想让他生气，毕竟他们还有以后，时间还长。

想来这么长时间自己也居无定所，走到哪儿哪儿就是家，本是打算就这么过一生的，反正战争年代，哪都不安全。

如今遇见了飒，十爷觉得，可以歇歇了。

孤身流浪遇见优美的风景也要停下来看看不是吗？

城市的街道少不了喧嚣，人来人往的闲谈，做生意的开张叫卖，洋车夫奔行于大街小巷。小孩子们像是有无穷的精力，在人群中，小巷里到处乱窜，叽叽喳喳地嬉闹。

飒这样的人安静如水，实在不适合俗世的纷扰。

而他却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平平淡淡，听得见世间的吵闹才像是真正的活着。

如果可以由他决定，他会选择烟火满面而非胭脂水粉。

飒飒真的很羡慕十爷。

他们都不是上流社会的人，也混不来少爷小姐们的玩法。

他们的地位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只是羡慕他的自由。

少年拥有翱翔蓝天的翅膀，不应该被困在华丽的牢笼。

路过一个卖糖画的小摊，飒飒的目光驻足了一下。

糖画啊……自己小时候很喜欢，为的是猎奇各种各样好看的图画，却也只曾尝过一次，一个玩的好的朋友送他的。后来因为条件不好，再也没有吃过了，再后来啊，就是见也没有见过了……

“要吃吗？”十爷留意到了飒飒的目光。

飒飒轻轻点了点头。

听说喜欢吃糖的孩子都很可爱，尤其是这么可爱的糖。

十爷看着那些用糖画出的可爱图案不禁扬起了嘴角。

“二位先生，要买糖画吗？这些图案您随便挑，或者写字也可以。”

“写两个字吧，一个飒一个十。”

十爷给飒飒买了两个，一个是他自己的名字“飒”，另一个是一朵娇艳悱恻的曼珠沙华——他曾在飒飒房间见过这花，他也记得他喜欢。

这花有两种花语，其一便是优美纯洁。

十不爱吃糖，正好自己的名字笔画又少，就当是陪着飒飒图个新鲜罢了。

“呜哇——”不知道谁家孩子开始就地十八滚，哭着闹着要吃糖。牵着他的大人明显不想给他买，又不想孩子在街上哭闹，面有愠色地一边呵斥孩子一边拉着他走。

“先生，请等一下。”飒飒清凉如水的声音响起。

飒走到那孩子跟前，把手里曼珠沙华的糖画送给了他。

“小朋友别哭了哦，这个给你，这花是彼岸花，又叫曼珠沙华，花语是优美纯洁。”飒飒笑的比糖还甜。他很喜欢小孩子，又很羡慕小孩子。

毕竟他不曾拥有童年。

“谢谢哥哥！”孩子拿到糖立马就不哭了，回给飒飒同样甜的笑容。

大人打量了几下眼前的少年，也给飒飒道了谢，匆匆拉着孩子走了。

这一切十看在眼里，心里不禁颤动了一下，像是一把钝刀子在心上不轻不重的划。

飒飒本来也该拥有这样的童年。

乱的是世道，没有乱他的一颗童心。

彼岸花开，纯洁优美的爱。

“呦，稀客啊！卷爷您里面请，要喝点什么？”今天不知道刮的什么风把华府大少爷卷儿给吹来了，辞爷赶忙陪着笑上去迎接。

“不用了，我不是来喝酒的，”卷儿勾起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听说你们这儿有个艺伎，还挺出名的？”

“好像是叫……飒飒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