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际会:原体崛起》第二章 战争风暴-2.1
“即便是诸神,也有其自身的极限:凡铁无法伤及它们,这一点毋庸置疑——然而,骄傲、自满、以及对信徒的有求必应,所有这些将令最为神圣的存在跌落凡尘”
——罗迦-奥瑞利安
2.1 幕间
罗保特-基里曼沉重地坐回王座上,片刻前,他摒退了所有的侍从和顾问,甚至荣耀守卫都被勒令在圣所外等候。
终于,随着一声释然的叹息,原体卸下了坚毅的面具,并容许自己流露出一丝悲伤、创痛以及凄苦。
无论是什么将他唤醒,那都给原体留下了一道亘久的伤口,潜伏于身体的深处啃噬着他,他怀疑这道创伤将如附骨之蛆般永远伴随着他。
然而,生理上的痛楚反而是最不值得一提的。
原体已经逐一和圣者以及她的同伴、极限战士的指挥官们甚至是死神军的伊芙兰进行了交谈;深入、恳切的对话持续了数日之久,期间基里曼动用了身为政治家的每一分亲和与狡黠,营造出和谐友好的氛围,在欢笑中套取对方说出更多的信息,并完美地掩饰自己因这些话语而产生的情绪波动。
基里曼对每一位访客就时局给出的见解给予了高度评价,并赞扬了他们对帝国所作出的贡献;根据每一位客人不同的个性与喜好,基里曼有针对性地展示出自己人格中最能迎合对方的一面,使对方不自觉地以真诚和坦率回应他提出的问题。
尽管表面看上去不动声色,实则每一句答复都有如炮弹轰击着原体的胸膛;困惑和惊惧压得他无法喘息、悲恸与痛苦令他难以自已。
罗保特-基里曼双手捂脸,发出一阵阵呻吟;甲胄因这动作而嗡嗡作响。
“几千年过去了,”原体喃喃道,不知自己该找谁倾诉,他唯一知道的是,如果不找些话来说,至今听到的一切足以将自己逼疯。
自苏醒至今、再一次地,基里曼无比希望身边能有一位兄弟陪伴,他们可以尽情畅谈;或许也只有他们,才能理解此刻他内心的感受。
“几千年,”他继续道,“看看他们都变成了什么样子,还有我们自己也是一样——盲信、无知、苦难、颓废,所有这些,藉一位神明的名义大行其道,讽刺的是,这位‘神明’自己却从来对这个头衔深恶痛绝。”
基里曼摇着头起身,在这间属于战团长的圣所内踱行(卡尔加:爹,单位提供宿舍不?),他的目光掠过悬挂在墙壁上的战旗,每一面的高度都及得上一台帝国骑士,精工编织的布料上描绘着极限战士的赫赫功勋。
斩杀异形、处决异端;拯救世界、摧毁世界。一幅幅画作一览无余地展现着战团过往的伟绩、清晰可辨的帝国鹰徽与纹章拓印其上。
除此以外,还有一位笼罩于光晕之中、端坐于皇座之上的存在——那一定就是帝皇。
“我们失败了,父亲,”基里曼的话语中满是疲惫和沉痛的哀伤。“你辜负了儿子们,而我们也辜负了你;我们的傲慢与虚荣造就了今天的帝国,我们辜负了人类——难道荷鲁斯不是宣称你意图登神,并以此为借口发动了叛乱的么?帝国今天的模样,难道不会招致他幸灾乐祸的嘲笑么?”
激怒涌上奥特拉玛之主的心头,他握紧拳头方才克制住自己——他幻想着自己像一头疯兽那样砸烂桌椅、撕碎旗帜,将满腔怒火倾斜到房间里摆放的一切上。
但他不敢。
否则,他自己的战团里那些完全陌生的脸庞,便会看穿他的伪装。
尽管绝望已几乎将他击倒,他却不能对外流露出一丝一毫。卡尔加、提古里亚斯、阿格曼,以及其他所有人,他们注视着他的目光是如此殷切,就好像他们正注视着帝皇本人一样。
基里曼痛苦地意识到自己已然成为一面硕果仅存的旗帜,以及人类已经步入了一个何其黑暗、绝望的纪元。
他唯一的选择,是时刻展现出坚不可摧的力量,以免自身的绝望感染所有人的心灵。
“然而,这些根本都不重要。”他叹息道,随即将目光从战旗上移开,透过彩绘玻璃窗,原体凝视着饱受战火荼毒的赫拉要塞。
基里曼原本办公室的遗址上,如今矗立着一座警戒哨塔。那房间曾属于他的父亲,后来传给了他;他在那里栽培作物、会见兄弟,他在那里欢笑、发怒——更有一次,他几乎死在那里。
所有这些都已远去,掩埋于加固工事和弹药储备之下——出于安全的考虑,这么做是对的——他苦涩地想。
他再也按捺不住怒火,重重地迈步上前,原体用控诉的目光紧盯住画像上的帝皇。
“为什么我还活着!”他咆哮道,“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将所有的一切给了你,给了他们;瞧瞧他们都对我们的梦想做了些什么!在帝国臃肿、腐败的残躯上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理性和希望的影子,惟有恐惧、仇恨和无知维系着这具僵尸一息尚存!就算我们尽数葬身于荷鲁斯的野心之火,也总好过活着目睹这一切!”
原体的倾诉仍在房间中回响,但就连基里曼自己都能察觉出其中的一分言不由衷:罗保特-基里曼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理想主义者,即便在他的兄弟们之中,也没有谁像曾经的他那样,满怀希冀地勾勒着一个光明的未来——不仅仅为了人类、也同时为了全体阿斯塔特。希望之火曾澎湃地跃动在原体的身躯内,即便在此刻,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与苦难也无法压倒他内心的这道光明。
“希望犹存。”他对自己说。
原体回首走到窗前,他伸出一只手掌,隔着拳套触摸着彩绘的玻璃。
基里曼的目光透过窗,注视着下方的施工队,人们正热火朝天地修复着战争带来的创伤、极限战士们带着骄傲和自豪之情驻守于城墙上。
他们是这个黑暗纪元的孩子,毕生所见除了艰辛、困苦以及无尽的冲突外别无他物,尽管如此,他们不屈地抗争着、纵使群敌环伺仍百折不挠。
而基里曼则有幸生于一个更好的时代,一段满溢着希望和凯旋的黄金岁月。
他——帝皇超凡的儿子之一——有何权力自怨自艾?面对着这些生于黑暗但勇气与坚强不曾稍减的追随者,若展现出脆弱与无助,又将是何等的放纵与任性?
基里曼曾亲眼目睹过人类无穷的潜能,如今,他更已得知贝利撒留-考尔位于火星地表之下的研究所里已经结出了何等丰硕的果实。这一切令他坚信,一个更为辉煌的明天仍有希望实现、帝国仍有希望浴火重生。
但,只要那些给人类带来痛苦与折磨的敌寇仍在肆虐,这一切就不可能实现——它们必须被挫败。
“所有这些悲剧,”基里曼恨道,“这一切苦难与伤痛不该是吾族的命运,人类从没有做错什么,罪魁祸首是那些背弃了自身种族的叛徒。太久太久了,混沌的子裔肆意玩弄着吾族的命运,而我不会允许它们继续下去。”
基里曼感到一股新的力量充盈了自己的身躯,他振作一新,将所有的悲伤、凄凉锁入心灵的深处,唯独留下了正义的狂怒——那将是一件有力的武器。
有朝一日,他将容许自己去哀悼逝者、筹措建设、开创未来;
但在那之前,他将战斗——
——直到每一位荼毒他父亲帝国的仇寇都因它们所犯的罪孽而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