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圣者日记 章(一)杨梅
绿,浅绿,深绿;红,淡红,紫红。
毛绒的红线球,缀在青枝上,叶是夹竹桃的叶。
绿色的海,泛起波澜,乍见点点红色,不是一叶,是许多,许多叶可爱的红色小舟。
“看呵,朝圣者,杨梅,树上有杨梅!”青波中,亮橙的帆升起了。
“杨梅?修道院里还种了杨梅!真好啊......”亮橙的帆落下了,一抹浅蓝由小舟上渐渐显现,被风吹得鼓起。
“朝圣者,过来吧!摘些带回去。”火红的小球在青绿间微微晃动,是风。
“这是修道院种的,不好乱摘的,我们走吧。”一线金色的光,浅蓝苍白的画布泛着白色的浪沫,浪沫逐渐地散了。朝圣者吞下了没说出口的话:“况且,它们还没完全熟。”
“你小子...算了,下次再来看看吧。”
戈尔贡转过了头去。
修道院如果不是修道院,该是个很美丽的大花园。诵经室,代数学讲师的声音在清澄的空气里飘荡。窗外有割草声,朝圣者却不觉得吵。
一只黑色的、翅膀镶着白边的鸟从修道院的屋顶上掠过,它是从天蓝色的穹际飞来的。
割草声重复、有节奏地响。朝圣者来到了一个满是杨梅的地方——不是修道院。
木干栏,细碎的缝中有小小昆虫步履蹒跚,它在向上爬行;土色陶罐,满是浅红的圆果,陶罐上有鱼儿游动。
朝圣者望着它们,地母的手抚上Ta的肩,温厚而粗粝。这里似乎是朝圣者在内心深处知道、熟习的地方。朝圣者看到青绿的叶摇曳出绿波,树上伶仃的几个红果却不动,明明有风。
风带来袅袅禅香,是香樟花。这里怎么会有香樟?朝圣者四顾,并没有看到绿如翠玉的叶、淡黄如小米的花。Ta的眼中,只有浅红和深绿。
割草声停了。诵经室里,讲师的声音仍飘飘荡荡。
杨梅,得去看看杨梅。朝圣者抬起头,对上了戈尔贡的眼睛。
绿,深绿,墨绿;没有红。
朝圣者被绿色的浪淹没了。金色光芒一点一点被吞没,最终成了一团黄晕,消失在天蓝色的彼岸。
唤魔者张开地狱的口:“没有了,朝圣者,托你的福,杨梅一个不剩!我早说过的.......”恶魔的呓语,翻腾着血沫的海。
夹竹桃的叶,满树青绿灿然,杨梅树忽长出了粉白的花。花瓣是丝绒的,簪在层层叠叠的翠色羽叶上,满树的夹竹桃,粉白的。
一叶小小的烟舟从天际驶来,鼓起粉白的帆,风是绿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