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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风】【忘羡/宅文】庭前柳01 【蓝湛纳妾、忘机送礼、他的命还有扭转机遇么】

2021-08-21 12:54 作者:一位大人家的乔  | 我要投稿

庭前柳 01

 

日头挂的正高,午后人静,满园如熏。

 

侍候帘子的小童偎在廊下抱着栏杆睡的恨不能嘴角冒泡。

 

房中无围的牙床上,蓝启仁于瓷枕上入梦。

 

干净纤长的手指将枕边歪斜的书卷插好签子,默默闭合,悄无声息的拿回书案。

 

苏子香在雀炉烟气笔直。

 

兰草编制的挂帘寂寂落下,房屋中光线掩去大半,使得睡塌中人更为安宁。

 

云深山下莲塘中埋伏了捕虫的青将军被匆匆而过,映入水面的人影晃了眼,以至于遗憾错过一只忽闪飞远的大虫。

 

‘ 二公子回来了。’

山门子弟对人施礼。

 

‘ 家中这几日可好,无事吧。’

景仪对帮他搬抬行李的子弟询问。

 

‘ 都好,聂氏前日来了家里过帖,与大公子的亲议好,先生选的日子来年端午。各宗门这些日都是来拜谒的,庆贺咱们大公子接掌宗主又得仙都,双喜临门。对,加上聂氏亲,就是三喜临门啦。’

 

走在前的思追明显感到,自己主子脚步顿了下。

 

‘ 二公子这趟去蜀中游玩,才半月就回,可是那边时令到了?’

 

听此一问,景仪的话匣子更合不拢:

‘ 可不,这会那边正该热起来,燥的啊好人都呆不住,正好家里也要忙起,咱们就回来啦。’

 

说话间,几人已经入到宅中回廊。

 

攥紧些手中一直没放开的细长匣子,蓝忘机道:

‘ 你们将东西拿回房中收拾,我先往叔父院中请安。’

 

景仪看看天,道:

‘ 这会子先生怕要睡了,公子一路劳累,不如回去休整下等先生起来再去。’

 

思追目光一直不曾离开蓝忘机,见其眉心隐隐皱着,忙开口:

‘ 远足归来,自然该先敬长辈。公子放心前去,旁的杂事交给咱们。’

 

微微点头,蓝忘机转身。

 

走出十步开外还能听见景仪埋怨:

‘ 明知先生睡着,去了也见不着,你何必折腾公子。’

 

‘ 你才是呢,少些话吧,别逢人就往外胡乱捣鼓,亲不亲禁不禁,自己没个掂量。干活,搬东西回屋。’

 

‘ 就是顺嘴聊天呗,我也没说要紧的不是,都是闲话。’

 

‘ 闲话是闲,就怕听着有心。’

 

‘ ......’

 

 

 

行云慢的比石榴树干上蜗牛不分伯仲。

 

抱栏睡沉的小童给叫醒,揉了眼皮笑嘻嘻叫人:

‘ 魏哥哥。’

 

清秀的脸蛋上宝石般嵌着双闪耀眸子。

‘ 你呀,要睡就回屋去,我在这儿盯着。’

 

‘ 嘿嘿,谢过魏哥哥,那我去啦。’

 

‘ 走吧,困的眼皮子红的要我给你接眼珠了。’

 

小童如临大赦往西边角房跑。

 

魏婴转身将门帘和窗棂检查遍,就下了台阶,拎着半桶水立在黑泥上栽的姚黄边。

 

长把的小瓢来回,给牡丹浇水。

 

‘ 哪有大日头下浇花的,不怕它们活不过夜,叔父可要怪罪。’

 

人声来的虽突然,可并不陌生。是以魏婴并没表现出多少惊讶。

 

放了水具,立在花径旁转身,与廊子入口的白衣少年遥遥对望。

 

眉共春山争秀。

 

炙热的日光似也对院中人存了温柔,落下时退了不少灼意。反是带着怜惜将地上人影染的深沉。

 

长眉若柳似黛,仿佛春日山峦一线影,秀美清丽,沁人心脾。

 

‘ 二公子回来了,先生还睡着。’

在廊上人近过来时,魏婴矮身施礼。

 

‘ 没关系,我可以等。’

不知为何,蓝忘机对着近在咫尺的人反而生出些莫须有的慌乱,以至于说了个等字后,再没话头。

 

空气里有了片刻尴尬。

 

魏婴眼里倒没觉这位少主子有何不适,只当人家以尊看卑,懒在与你个下人搭话。

 

可如今院子里就他两人,而主子不走他也不能往外推。虽然也觉蓝忘机留下是多此一举......

 

明明呀派个下人来候着,等见先生醒来再通报往此处来,两厢省事。可他偏选了个自己亲自拜见的最笨法子。

 

尊卑有别,主仆规矩,魏婴还是要招呼的。

 

‘ 二公子可要茶,有新来的庙里功德素茶,先生也说好。’

 

‘ 你这水桶收了吧,这会浇花可要花命。’

 

目光顺着蓝忘机语调所引看向姚黄。魏婴心中所想则是,看来这位不喝茶,也好,省事。

 

‘ 这些姚黄是先生选的旱种,新移来的,公子瞧见下头黑土,也都是特意为他们调配。’

 

魏婴顺势又拎起水桶:

‘ 此花婷婷,落根重,长势强,与旁的牡丹不同,就要烈日泼水,吸收好,不滥根。所以,不怕的,可以浇。’

 

一只手忽地覆盖在水瓢把上,魏婴诧异转头。

‘ 既如此,我来吧。’

 

‘ 这如何使得,日头烈,别晒坏您。二公子去廊下吧,我浇了花,就给您取镇好的酸梅汤。’

 

‘ 不急,我先帮你浇花。’

 

两人说话间,似都没察觉,握在瓢把的手掌渐自重叠。

 

‘ 二弟回来了。’

又是突兀的人声闯进来。

 

虽然仍是熟悉的,可魏婴表现却比之前蓝忘机入院时大为不同。

 

手掌倏地松开,不再与人争执,反而直了身子,倒退一步,对着来人施礼更为郑重。

 

‘ 见过宗主。’

 

一袭淡黄宽袍晃动,白靴踏上鹅卵小径。

 

看起来与蓝忘机似无多少二至的脸面,只是一双瞳子在日光下透着隐隐宝石蓝。

 

此乃灵法充沛,蓝氏独有登涉御风术练到三甲之上的模样。

 

看都没看魏婴,蓝湛直接站到兄弟面前。

‘ 去歇着吧,晚些叔父醒转,让他们派人往明镜阁去找你。’

 

蓝忘机和兄长对视,正要开口,没想却被人抢白。

 

‘ 今日先生睡早,醒来也快,说不好二公子前脚回去,后面就又要往来。倒不若在此等等。’

魏婴一改先前,反而对将蓝忘机留下变的积极起来。

 

‘ 阿羡既如此说,那我就等等,反正也无事做,不似兄长能者多劳。’

 

说着,蓝忘机将水瓢挥洒出连片银白,并对魏婴道:

‘ 不说叔父喜欢的素茶好,你去煮些来,我与兄长说话。’

 

可以看得见,魏婴胸口有股气息吐出又收回。

 

‘ 是,我这就去煮茶,二位公子聊。’

 

盯住消失在帘子内的身影,蓝湛眼底幽光闪闪。

 

而蓝忘机则在兄长背影里,将细长木匣向袖口更深处隐埋。

 

 

云深的晨钟暮鼓日日敲击准时。

 

傍晚时,晚饭前,蓝氏迎客堂来人传宗主话,说是江姚两位家主亲来拜见仙都。

 

江氏地居茶乡,送了上好碧螺来。

 

魏婴自小长在蓝启仁身边,而蓝启仁素来爱茶,甚至痴迷。是以魏婴也学了一手挑茶烹煮的精湛技艺。

 

故而宗主特意吩咐唤他过去迎客堂,为客人当场煮茶,不输蓝氏体面。

 

蓝启仁自然应的,魏婴虽不情愿也只得前去。

 

莫说这茶煮如何,单是魏婴人立在炉火边那刻,两位客人就同时呆了呆。

 

清风弄玉,亭亭净直。

 

这样人物动手烹煮,茶香便是三分也能升华到十足十。

 

其实这两位此来并无多少大事,又就着美人清茶,言谈也益发清雅散漫。

 

可有可无的客气话迎来递往,一炷香后两人道别。

 

送客的脚步停在大堂门槛内,魏婴忙着收拾茶器。

 

有预感又无预兆地,双肩给人按住。

‘ 待聂氏进门,我就纳你。’

 

被这句话惊的本就崩住的人倏然僵硬。

 

一只手顺着肩滑向腰,又继续往下。

 

‘ 不乐意?呵呵,给宗主做侧室,便脱了奴籍,将身契给你,不好么,嗯~’

 

手中攥着茶杯落在水盆,发出咔哒声。

 

水花安宁后,映出半张无动于衷的脸。

‘ 魏婴出身卑微,当不起...宗主侧室。’

 

由远及近,奔跑而来的脚步声。

 

小童入堂时,蓝湛已经将人放开。

 

‘ 魏哥哥,先生吃过饭了,让我来看你完事没。’

 

‘ 嗯,客人已经送走了。’

 

‘ 先生那边也要看茶呢。’

 

‘ 知道啦,这就回去。’

 

早在小童入堂前,蓝湛就放了手。只是仍不肯退开距离。

 

在桌子与人身的夹缝中,魏婴默默侧了闪出,矮身拜别后,就匆匆跨门出去。

 

在他施礼时,蓝湛宽袍看似随意挥了下,衣袖遮住人手,魏婴能感觉自己腰间似有什么松脱。可他一心想的都是离开,也管不得许多。

 

直待绕了两处廊子,才得空垂头检查。

 

这一看头皮就有些麻,日常佩着的,阿姐为他绣的双鱼佩帷竟是空了。

 

这可是姐姐留下唯一念想。

 

脚步定在花廊月门,想反转又没勇气。

 

客去人散,宗主此时当已不在迎客堂。缺月在天,他能回哪儿,必是居处的明心居。

 

自己若往那去处,才更是自投罗网。

 

举头望月,魏婴只觉得自己头顶恍似有个无形罩子,有只手正在外拎着抽绳,就等他跳了便可抽紧。

 

‘ 七宝,咱们院子里,这会都谁在呢?’

 

没有回头路走,魏婴只能先返回碧园。

 

脚步放了缓些,同七宝有一搭没一搭说话。

 

‘ 咱院不就那几个么,香沉哥哥轮休,回家看他爹娘去了。花月和花照姐俩收拾几个大箱,先生的新旧衣裳,还有放些樟子,怕过几日潮了招虫。就褚家玛瑙一个在先生屋里,整理书架呢。’

 

说到此,七宝讨好般凑近些魏婴,道:

‘ 魏哥哥快回去吧,别又似上回,让她递了小话,邀宠卖乖。就如去年冬日,若不是老赵头家里返回来闹,哥哥可真是申冤无门。’

 

魏婴笑着揉了下七宝的头,没支声,脚步随有了些加快,可心底是百抓挠着。

 

七宝说的是去年冬天二场大雪那回,碧园中看门扫廊的老赵头干活滑到,磕碰脑子,当场就不行了。

 

蓝启仁虽坤身,却因兄嫂早故,便终生未嫁,守着蓝氏,护着侄儿,一辈子都耗在家族。

 

老赵也是他院中旧人,两个感情比起主仆还要深些。

 

是以,除了公账划拨的二百两,他自己还额外贴补了两张百两银票出来。

 

这事交给了碧园中一等侍婢玛瑙去办。

 

哪知老赵儿子媳妇来收拾父亲在院中遗留旧物那日,不知为何就为少了一支的鞋子,骂骂咧咧声音越发大起来。

 

彼时蓝启仁在书阁,眼瞧快到回来时辰。

 

可巧天上开始落雪。

 

魏婴取伞准备出门,正遇上吵吵咧咧从老赵屋里出来的夫妇俩,还有气的半死的花照。

 

大略听明白就是说儿媳不久前给老赵做的一双新鞋,如今就剩一支。

 

本也没多大点事,满院子又素来知道,老赵儿媳是个逮谁都能咬两口的泼辣主儿。

 

花月随着先生在书阁侍候,没人帮衬她妹妹。花照又嘴拙些,与那夫妇自是赶不上话。

 

‘ 魏哥哥,你看看他们两口子,没事找事!’

花照求救时,魏婴余光看的清楚,玛瑙就在角门边站着看热闹。

 

碧园中只有两个一等,除了玛瑙就是魏婴。那丫头仗着父亲褚武是外院管家,自己是家生子奴才,事事趾高气昂,总要压魏婴一头。

 

眼见院子不清净,她不管,只有魏婴张嘴。

 

‘ 鞋子事小,人情事大。一只鞋,没了便没了吧,你两口子这样吵闹,待会先生回来,破了脸面,大家都不好过。’

 

魏婴说话时,伸手稍稍拉把了下赵家儿媳。

 

‘ 哎呦,魏小哥这样说话就不...’

那儿媳挑高了嗓门,却是个欲言又止。

 

眼神飘动,唇角微微翘了下,话头忽然转开:

‘ 也是,先生就回来了,咱们这样吵不好,今日就罢了,走。’

 

赵家儿子是个没骨头,事事都被媳妇拿捏。听见发话,也放下架着的胳膊,夫妇两个扛住大小包,往门外去。

 

‘ 呼,可算送走了,谢魏哥哥。’

 

‘ 没事,你忙吧。我给先生送伞去。’

 

随即出门的魏婴心里可并没多少事态平息的宽慰,反而为自己悄悄递出的一两银暗自心疼好一会。

 

本以为这事就算了,哪知后面还没完。

 

先生回来后,玛瑙抓了空子,将今日事挑拣说了,竟胡编乱造说什么赵家夫妻闹事,都是因为魏婴跟人家说,一只鞋,没了便没。这才引发口角。

 

先生闻言不悦,找人进来对峙。

 

只问魏婴这句话是否出自他口,见人点头,又去问花照。

 

那妮子看看姐姐,最后也是点头,却没说其他。

 

于是,先生脸就吊的更严谨。

 

蓝启仁平日对魏婴比旁的侍从看的要重些,因他姐弟毕竟是自己亲从难地可怜买回。魏离早早嫁人,魏婴自小聪慧,人也长的好,许多事蓝启仁都亲自教导,多少有个半儿之意。

 

此刻不免恨铁不成钢。

 

可到底当他孩子,嘴上说了几句重话,罚了月钱,又在廊子上跪了半个时辰,意在让这孩子晓得是非,记住教训。之后待他也没与往日有何不同,还特意在给院中人做冬日衣裳时多做了件加绒褂子给魏婴。可见还是厚待。

 

魏婴晓得先生脾气秉性,也知恩情,并不怨怼。

 

后来花照私下找他道歉,说那日姐姐花月嘱咐自己,这事若揭出来不许多嘴,说是魏婴比他们得脸面,担了也不会遭重罚。

 

反而她姊妹,说不好先生恼了,撵人出去,才是没了前途。

 

魏婴笑着与小丫头开解,说事情过去,无碍。

 

但转过头,他心里不用多少思量,就知道是谁在花月处下的嘴。

 

那事之后十几日,众人都渐渐时过境迁,魏婴自己则在下值后某日,买了些物件当做礼物,去了竹林中杂房,赵家两口子的屋里。

 

张嘴闭嘴都是道歉,将先生后来给他罚的事也说了。

 

月银要过公账,罚跪也是白日,自然是瞒不住人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赵家夫妇拿了礼,也就有口无心的说几句不怨魏婴的客套话。

 

就着好脾气和话头,魏婴顺藤摸瓜,让那两口子将那日撒泼真正原因吐露。

 

‘ 你说说,公中尚有两百抚恤,我家公公随了先生几十年,没有功劳有苦劳,五十两就给打发了。’

 

‘ 五十两!!’

 

魏婴做吃惊状,眼神闪烁,又刻意将神色回收。

‘ 这个... 先生本是宽仁的,上回香沉家里母亲卧床,临走还给了他三十两带去。还有玛瑙...... 哎,算了算了,我也不知的。’

 

赵家媳妇被提醒,对着男人道:

‘ 对啊,褚家活了九十老婆子出殡,都知道先生随了大份钱,怎的到咱们,反而抠搜了。’

 

魏婴露出些张皇,起身道别。之后,他便下山吃了顿铺满红籽的辣肉煲。当夜,就咳的嗓子都哑了,不得不告假三日。

 

就在这三日里,碧园又惹大事。

 

赵家夫妇吵嚷来,说听了园中传的魏小哥被罚事实,他俩不忿才找来。先生知道了自己拿出两百,人家却只收了五十。

 

院子里立时哭天抢地,又打又罚。

 

不过令人意外,那惹事两口再隔日,竟又登门,媳妇扭了男人耳朵,说是玛瑙姑娘的确给的两百,是他男人偷藏钱去耍,自己误会。

 

既然是误解,先生气归气,还是发了话,算给玛瑙平反,让她养好棒伤,再从家回院子。

 

风波由此作罢,魏婴身上脏水洗掉,玛瑙也懵懵懂懂得了报应,且自始至终都不晓得,暗地里有人给她下过绊子。

 

同是奴才,动动心思,并没多少不好处理。

 

可越了阶层,就是千难万险。

 

就像草虫要跟飞燕对话,那不是倾等被吃还不吐骨头的命么。

 

魏婴心里有拿捏,阿姐留的东西,他不能舍。可要自己往明心居去当饵料,也是不肯的。

 

一路上左思右想,主意渐渐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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