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海岸魅影
随着几个塞壬人形的香消玉殒，针对长程幽能通讯的干扰自然也就无以为继了。但真正起干扰作用的毕竟是悬浮在空气中的海量物质颗粒，正如南达科他所说，只能用调试状态下发信装置扩散出的低频波段慢慢“烧”掉了。
在等待驱逐舰灵们的反馈的时间里剩下的舰灵也没有闲下来，清点损伤、打捞残骸、补给消耗品及弹药都是急需处理的事项。哈迪斯在阿金库尔号的海图桌前拉了把椅子坐下，一边控制吊机将库存物资发放给海面上的舰灵姑娘们，一边在海图桌前手写战斗报告。出于责任考虑，这些战斗中的第一手数据是很有必要留档的。
在海面上忙活的舰灵姑娘们也纷纷在通讯频道里提供起了自己的见解和发现的疑点，包括但不限于：塞壬的审美恐已更下一层楼（南达科他）、残骸里阴气不足甚是奇怪（黑暗界）、某南姓女子压根没开过几炮有磨洋工嫌疑（华盛顿）……然后某华姓女子就被南达科他追着用盾牌哐哐一顿敲。
什么乱七八糟的——明塔锐评奥德修斯舰队作风问题。
但真正的建设性意见也不是没有，华盛顿小姐捂着脑袋上的包冲着南达科他龇牙咧嘴的当口就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件要事。
“头儿，那个破局者很奇怪！”
哈迪斯在心里默念说你可算想起这茬来了，再不反应过来我就该替你说了。
“讲。”——他是个好演员。
“该说是手感吗，打起来的手感很软很……奇怪！就像……呃，”满脑子找词儿的华盛顿挠着下巴左瞟右瞥的，眼神划过南达科他的时候让南某人脊梁上一阵恶寒，不禁怒目而视。但最后华盛顿的目光落在了阿金库尔号的旁边，确切地说，是在阿金库尔号旁边补给弹药的浅水重炮舰灵们身上。
“对啦！就像是揍阿贝克隆比那熊孩子的手感一样！”
南达科他停下手就是一愣，对着阿贝克隆比说了一句：“你闲没事招惹那流氓干嘛？”
“喂！！！谁是流氓啊？！！”
“好，停！我不是来打听育儿经验的。”哈迪斯赶紧喊停抓狂的华盛顿，“我需要的是具体且准确的描述，免得让看报告的上司误会我和我手下都是群没眼力见的鸟人，懂吗？”
“OKOK，老板说了算。”华盛顿泄了气似的低声嘟囔了两句，“我是说，那艘破局者的装甲表现糟糕的很，根本不像是战列舰级别的人形塞壬，甚至赶不上皇家海军的那群战巡。我亲眼看到标枪的五英寸炮弹打穿了它的装甲板！”
“你是说，那个破局者实际上是艘带了大口径主炮的轻巡？这么说来确实类似我们的浅水重炮舰。”
“没错。但那火炮性能也太离谱了，鬼知道它的过载上限有多高。”
哈迪斯对着华盛顿的窗口点了点头：“辛苦汇报了，我会写进报告里的。不过之后可能会有相应的命名工作问你的意见。”
“嗐，让我叫就是咬人马铃薯级……”
“算了。”
没过多久，整片战场里散落的零零碎碎差不多被拾捯完毕，舰灵们的弹药库经过少量补充也暂无告罄之虞，驱逐舰灵们的通讯请求适时传来。
“接过来。”哈迪斯对舰载AI命令道。
“哈曼呼叫旗舰，这里是第三驱逐舰队，在C3段海域的检查任务已完成，部分水雷被人为拆除，时间在二至三小时前不等……”
“这里是第二驱逐舰队的标枪，坏消息，C1段部分水雷被拆除，无法确定具体时间……”
“天都黑了啊……”
白金汉郡号冰冷湿润的钢铸甲板上，刚从船舱跑出来放风的墨菲趴在船舷的栏杆处，看着已经跃出天际线一截的弯月叹道。寒夜的海风让她不禁把外套裹得更严实了一些，但也冷却着在船舱里闷坏了的脑袋。墨菲眼巴巴地由近及远扫视黑漆漆的海面，试图借着反射的月光找到在舰队中巡航的Z23和Z46，但在如此广袤的夜幕中想找到两个人体大小的目标又谈何容易，所以没多久墨菲发现还是别为难自己的眼睛为妙，她决定趴在栏杆上发会呆。
“这两天天气好像不错来着”放空的脑袋里突然蹦出这么个念头。墨菲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事实确乎如此。放到以往，她会趁着难得的好天气放下“一点点学习上的重担”跑去享受野外写生之类的个人爱好，但这几天来自己忙活到说是后脚跟踢屁股都算抬举了，也就压根没了放松的机会和心情……直到现在。
不过转念一想，咱这通忙活没准挽回了不少人的性命，还有了次和真正的舰灵指挥官合作的经历。这以后要是真进了海军，当牛马、下苦力、迎娶舰铝人的斩新生活就禁在阎前呐！
“傻笑，等灌一肚子凉风疼得躺床上打针就不笑了。”
“艾玛！”突然在身后响起的声音让墨菲一蹦差点没掉海里去，姑娘悚然回眸，只见老舅卡特·杰克斯跟个鬼一样正站在自己身后，手里拿着一件大衣，头顶的一大片地中海在月亮下泛着诡异的光。
“嗷，谢谢舅舅带来的衣服，小女子这厢有礼了……”从愣神中恢复过来的墨菲立刻嬉皮笑脸地伸手去接卡特手里的大衣，但卡特拿着衣服往后一撤，没抓着。
“外面是越来越冷了，一会你得跟我回船舱去。”
“哦……”
卡特把衣服递过去，看着墨菲穿好，才上前和墨菲并肩站在船舷边上。他从衣兜里摸出颗烟点上，塞进嘴里。
“在看什么？但尼丁（舰队刚刚经过的海滨城市）？”
“哎，正是但尼丁。”
卡特瞥了她一眼：“这孩子真是连扯谎都不利索……舰灵的灯光管制要严格的多，你看不到她们的。”
“…………嗐。”
沉默笼罩而下，天边海岸线在夜幕中以更浓的黑暗勾勒出少许的起伏。墨菲呆呆地盯着但尼丁郊外犬牙交错刺向天空的重重探照光柱逐渐淡出视野，沿海道路上的点点灯光再次稀微了起来。
“要是走铁路的话，现在都差不多要到基督城了吧。”姑娘用胳膊撑着腮帮子，有感而发道，“不知道中校咋想的，现在来往的货运列车那么多，百来号人塞一塞不就上去了嘛。”
卡特听完只是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继续抽他的烟去了 。
“哎我说老舅啊，”不成想墨菲的话匣子还没完，话题一转就指到了自己旁边，“您看我都这么大一只了，有手有脚没病没灾的——当然不是抱怨您老啊——您干嘛非来送我这一趟呢？朱丽安娜舅妈看您不回去不会担心吗？”
卡特转头看了墨菲一眼，方框眼镜里反着白光，他把烟屁股掐死，包进卫生纸里塞回衣兜里。“你舅妈那边会有人去通知的。而且，朱丽安娜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不仅知道在这种时候要好好待在安全的避难所里，更不会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满世界乱窜。”
墨菲挠着头皮嘿嘿傻笑。
“你自己都知道自己也老大不小了……”
“？”
还想继续数落自己这闹心的外甥女两句的卡特突然看到墨菲脸上的表情一滞，又带着点疑惑似的挤了挤眼睛：“呃，卡特舅舅，你刚刚有没有看到啥东西？”
“我什么都没看见。”卡特让墨菲问的一愣，摇了摇头。
“好像有啥东西兜一下飞过去了，但这片乌漆嘛黑的啥也没看清……哎哎哎！好像又过去一个，老快了，没准是我累出幻视啦？”
“在这等着，我去给你借个望远镜来。”推了推眼镜深知自己没法和年轻人比眼神的卡特留下这句话就跑去了最近的瞭望哨，没多久就带了个夜视望远镜回来。
墨菲看老舅表情这么严肃，着急忙慌地把望远镜放到眼镜上。过了几分钟，才揉着发酸的眼睛放下胳膊：“不行，还是太模糊了。只能隐约看到好像又有一个轮廓过去了，可能是海岸公路上的无灯飙车神秘组织？”
“这望远镜是红外线的……”
“什么？”
卡特拽着墨菲的手就走。
“哎，老舅咱这是去哪儿啊？”墨菲被卡特快步拽着小跑起来，靴子的硬底踏在甲板上哐哐作响，她慌慌张张地问道。
“舰桥，我们要去找舰长。”
（草，这才发现之前漏写了卡特的外貌描写，不过人就一普普通通的中年知识分子……大概吧hh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