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566解说文案（26）
大家好我是谢玄
一个诟谇谣诼的up
我们今天讲第十八集
严嵩见胡宗宪已经是子时以后的事情了
而不过卯时他又坐着双人抬舆面见嘉靖
八十一的高龄随时要过007的日子
首辅之难可想而知
大明里这个构图的镜头反复出现（41:34）
很能从镜头里体会到宫苑深邃之感
看到这个镜头的时候
我总是想起但丁神曲里的那句话
“进来的人，放弃一切希望”
（41:55—42：15）
我特别喜欢这两句真假难辨的台词
虚虚实实
既可以理解为吕芳意有所指
也可以理解为就是一句寒暄
全由严嵩和观众观众自己去想
在严嵩面圣前
胡宗宪已经把严嵩的态度如实禀报了嘉靖
大明又通过留白直接跳过了这段戏
嘉靖对试探严嵩的结果是满意的
这用了二十年的老臣有一点没变
就是知道把握关键时候的分寸
不能看的东西
就算涉及到严世番
严嵩也绝不敢看
这就像吕芳说的：不隐瞒，就是最大的忠
小说里严嵩是坐下以后才隐约看到了胡宗宪和木箱
才反应过来昨晚是嘉靖下的套
可以从中看出来“大事不糊涂”的严嵩确实是老了
他对身体的掌控力都退化成这个样子
何况是对严党的掌控力
（43:18-43:33）
此时的局面很有意思
嘉靖是知道严嵩知道箱子里是什么的
来个明知顾问
而严嵩明知道嘉靖知道自己知道箱子里是什么
还要撒谎说不知道
来个“知之为不知”
嘉靖是一个掌控欲极强又想享受一切好处的人
他的这个思想贯穿整个大明
到后期尤为明显
我们一定要注意到嘉靖这个心态
才能更好理解嘉靖很多行为的出发点
嘉靖这么问就是要看看严嵩到底是选择回护胡宗宪
还是绝对的忠于自己
结果昨晚还知道不隐瞒就是最大的忠的严嵩
此刻选择了说谎维护胡宗宪
听到这个回答的嘉靖心态很复杂
一方面嘉靖体谅了严嵩和胡宗宪的难
另一方面嘉靖又感受到了严嵩为了胡宗宪对自己的“背叛”
有种“在我和胡宗宪之间你居然选择了胡宗宪”之感
所以此时嘉靖的心里有嫉妒，有酸楚，有厌恶
但嘉靖是个聪明而体面的人
到了这个层次是不需要点明
于是嘉靖又来了一手“起兴”
问胡宗宪牌位为什么要供“天地君亲师”
（1:41-2:29）
这段话乍听起来不知所云
实际上信息量很大
天地君亲师就是地位排序
嘉靖的第一层意思就是告诫严胡：君在师前
你们师弟情深可以理解
但是不要忘了天老大地老二老子老三
第二层所谓呵护之就是宽慰严胡：
我虽为君但也会照拂你们
胡宗宪这个好犊子我也会护
你严嵩这个瘪犊子用不着在我面前打掩护
第三层又是警告严嵩：
我做皇帝会护着你们
但你们要是敢耍花样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尤其是你严嵩
你护胡宗宪我认了
严世番和那些贪墨的王八犊子你要是也敢护着
你就给我小心点
其实以严嵩的智慧他不可能在面上护严世番
嘉靖这些敲打实际意义不大
但如嘉靖一样的上位者总会觉得语言敲打警告是灵丹妙言
所以某些东西总会时时讲日日讲
讲多了总以为别人信了
其实只是自己信了“别人信了”这件事
天天念经真能念到决定意识
大秦都亡不了
（3:30-3:42）
嘉靖的心里其实早有决断
但他要的就是严嵩的态度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大明
大动干戈的查是会打断骨头连着筋的
到时候查到不该查的
是干掉严世番、严嵩
还是让天下看看他嘉靖拿了多少民脂民膏呢
所以嘉靖根本就不会彻查
而嘉靖昨晚的试探
正变成了揭示嘉靖底牌的线索：嘉靖要彻查严氏父子
根本就不会让胡宗宪送账册
用账册考验严氏父子
恰恰说明了嘉靖没准备彻底倒严
严嵩的大奸似忠奸就奸在这里
他装做忠臣廉吏的回答
是他意识到此刻既没有选择的余地
嘉靖也不会来真格的
自己配合嘉靖就好
如果严嵩这时候想打马虎眼
或者回护严世番
那他当不了奸臣
只能当傻13
（4:03-4：56）
摆在嘉靖眼前的局面刚刚说过了
嘉靖此时的处境正如后来某位光头所言
反腐亡朱不反腐亡明
虽然严党这颗肿瘤还没法割
但再放任是不行了
所以让严世番出阁就是对严党的最大敲打
留着严世番的工部侍郎
一方面是不能对严党做绝
局面还要严党支撑
另一方面是严世番这个白手套还很重要
总要有人为自己捞银子
有句老话：权利害怕真空
你不占领就会有别人占领
严嵩的首辅一旦架空
严世番又退出内阁
清流必然会占据真空的那部分权利
本来清流就不听话
背后又有裕王
这种按下葫芦浮起瓢的局面嘉靖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所以砍了严党一刀的同时
对着清流也是一刀
尽管嘉靖的心思可以理解
但这样的朝局地震还是让在场所有人震惊
所以一贯唯嘉靖马首是瞻的严嵩吕芳都没有第一时间应声
（5:21-5：35）
（6:20-6:29）
我们注意这几句话
后面会提到它的作用
嘉靖玩弄权谋的手段委实是细致精妙之极
这就是顶级的术
但这是用错了方向的术
大明朝不会因为嘉靖左右平衡保持的好而稳固
人所想要竭力避免的事情
会在你找的“捷径中”提前与你相遇
这里先注意场景布置里的细节
原本严高张三人都是分两排坐
而如今却撤掉了两排的桌案
改为横放着一条桌案给三人看
这就是官场严格规矩的另一个作用——改动了任何一个地方
都有它背后的意思
今天这样摆条案
就暗示了内阁起了变化
严世番高拱张居正这三个还蒙在鼓里的人
看到这个变化就泛起了各自心思
小说里讲人总是把变化往好处想
所以浙江贪墨案都到了这个地步
严世番还单纯觉得这样摆条案是为了方便三个人看账本
而高拱张居正则认为这是严世番出阁的征兆
可惜他们都只猜对了一半
（7:05- 7:14）
严世番用他不高明的演技
充分的诠释了什么叫恶人先告状
权利的出格的次数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出格的程度也只有零和不可控
嘉靖只想放任严嵩一点
严嵩又只想放任严世番一点
在这种套娃式的放任下
放任的“一点”权利就会迅速失控
历史上的“嘉靖们”就是不肯相信这个道理
“嘉靖们”幻想用权谋操纵出一个人定胜天的进化顶点
傻乎乎的某些百姓却把这种违背规律导致的必然失控
理解为“嘉靖们”必有深意
用静止的眼光来看
严世番确实是被郑何害了
但从发展的角度看
严世番毫不冤枉
郑何就是严世番种出的苦果
同样严世番也是嘉靖种出的苦果
当然严世番是不会觉得自己有错的
他要把郑何作为替罪羊来完成自己与浙江贪腐的彻底切割
到了这个地步
清流岂会坐视严世番轻易的把自己摘出去
所以稳如徐阶者
都在此刻跳出来亮刀了
（7:40-8：04）
严世番提出了郑何就是郑何
罗鄢就是罗鄢不能混为一谈
这叫“辩证地”看个体与整体的关系
难怪后来育良书记的辩证法用的这么“好”
可见是几世的积累
（8:21-8：34）
可惜的是严世番和育良书记的这套“辩证法”
经历了一样的尴尬：
他们的歪理只在风向对的时候有用
大势都到这个份上了
严世番的诡辩无疑是小丑表演
有这么个招风惹雨又胆大包天的儿子
严嵩心里的百感交集
就都汇聚成了这一句“住嘴”（原声）
徐阶在宣旨前已经知道了是让三人出阁
但并没有意识到嘉靖让他宣旨的真正目的
直到他念到了这句话
（9:14-9:32）
这个明显的停顿相信大家都能听出来不对劲
高拱和张居正的眼神也透露出了很多的意思
徐阶万万没有想到
嘉靖这个老王八在平衡清流严党的同时
居然用伪装出一个自己捅了高拱张居正一刀的假象来捅了自己一刀
此时徐阶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嘉靖要他宣旨
就是让高拱张居正相信徐阶提前参与了嘉靖调整内阁的会议
嘉靖不但削弱了清流的力量
还在他们三个人心里种下了不睦的种子
这种只有臣子斗的不可开交
君王才能高枕无忧的帝王心术千古流传
我们注意徐阶念道实领其事时候的镜头画面和配乐
（9:45）
原本藏在后面的徐阶让嘉靖直接推到了风口浪尖：
严氏父子矛头正式指向徐阶
高拱张居正乃至裕王也都要怀疑徐阶在背后做了什么
所以此时的徐阶虽然拿到了内阁实际的权利
却成了孤家寡人
徐阶此时内心OS如此（玩阴的）
到了这个地步
斗争再次由暗转明
严党清流复现了年初财政会议的争论情状
派谁查郑何
不仅仅关系到郑何的下场
更关系到严党的根会刨出来多少
所以派谁查很重要
正如有时候在哪里告很重要一样
大明律是死的
谁执行大明律是活的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派谁查其实就表明了嘉靖的态度
所以只要确定了查的人是谁
就确定了结果和朝局走向
（10:31-10：39）
派赵贞吉做浙江巡抚
是嘉靖的一步妙棋
一来嘉靖认为赵贞吉是个“识大体”的人
交给他查不容易翻出太多不该翻的东西
二来赵贞吉和胡宗宪两人的关系和立场
能互相制约和调和
如果派严党的人去查浙江的案子
胡宗宪顾虑严嵩基本上没法插手
这件事基本上就会蒙混过去
如果派谭纶这些“鹰派”的清流
又可能不受胡宗宪约束
借机“放火”
三来就是考察一下赵贞吉
未来严党被清洗
这位南直隶巡抚能不能调到中央来用
四来是嘉靖借着赵贞吉来试探徐阶
这是最重要的一步
严嵩已经变得不堪用了
如果让徐阶顶上
他到底会做到什么份上
从他对学生赵贞吉的指示里就能看出来
不过嘉靖和徐阶都不会想到
徐阶的这个学生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滑头
堪称全剧最大伪似忠之人
嘉靖定了赵贞吉
又让举荐协助查办人
这就是嘉靖一朝无数个既要又要还要的体现
嘉靖既要能深挖官员贪腐的情状
又要把住大局不能查到严嵩和自己头上
还要做样子给天下人看
所以用个两个能办事的狠人能查出点东西来
再让“识大体”的人把握最后结果
国君如此
律法岂彰
风气岂正
（10:53-11：40）
张居正反应最快
赵贞吉是个掌总的
能挖出东西还是要看实际干事的人
所以马上举荐了在以改兼赈中“心狠手辣”的海瑞
要的就是海瑞能在这件事里往严嵩的根上刨
徐阶此时的心态更为复杂
被嘉靖阴了以后徐阶要找机会向高拱张居正解释
所以正好利用支持张居正的提议向两人的表达态度
吕芳最知道嘉靖的心思
张居正的人选是符合嘉靖真正调子的
所以马上同意了
吕芳的一句：协助办案嘛人可靠就行
其实是宽慰严嵩：这就是两个干活的
翻不起大浪来
严嵩没那么糊涂
知道这两个子才是杀招
自然是不想同意的
但他没有任何理由不同意
岔开话题就是做最后的挣扎
我们也可以看出来严世番和严嵩的段位差距
严嵩从来不在口舌上比输赢
严嵩知道自己很多事是站不住“理”的
他严家之所以二十年不倒
不是论战的水平高
是抓得住大明的“势”—嘉靖
饶是自己如此会伪装
干了二十年都被天下人称为奸相
像严世番这种争辩又有何意义呢
大明里严嵩的迷惑性强就强在这里
他只在关键时刻出手
坏都在暗处
而且稳准狠从不做无用功
我们注意几个人退场时的表现（11:46）
高拱脾气暴把不爽都写在了脸上
快速鞠个躬几乎等于直接给徐阶甩脸
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张居正
脸上都露出了三分不悦
但他是徐阶的学生
所以望向徐阶行礼时
还是收敛起了神色
这是张居正更沉得住气心思更密的体现
而徐阶有一个明显的欲言又止
看明白前面的剧情的观众
自然也懂徐阶没说出口的是什么
大明镜头里的细节密度之大
真可谓应接不暇
从玉熙宫到西苑的这条路上的这幕戏
算是大明矛盾冲突的一个新的高潮点
也是严党失势清流裂痕显现的转折点
西苑顾名思义是紫禁城之西
嘉靖是在壬寅宫变后自紫禁城宫中迁到了西苑
这里提一嘴壬寅宫变
大家应该注意到一个细节
大明王朝中嘉靖的宫里
没有一个宫女
这也是一种历史暗示
嘉靖二十一年也就是嘉靖壬寅年发生了宫人谋杀嘉靖的事情
能让身边的宫人
冒着灭族的危险去谋杀一个大统一王朝的皇帝
不是这届的宫人特别大胆
是这个皇帝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的没有人性
史载嘉靖待宫人多不测
因为小小过失殒命的宫人就达到二三百人
所以以杨金英为首的宫女发动了了壬寅宫变
可惜太紧张居然打了两个结
没有勒死嘉靖
被赶来的方皇后救下
最后参与的宫女悉数处死并株连亲族
而曹端妃也被皇后以知情不报为由凌迟
这件事还有个尾巴
救下了嘉靖的方皇后
在五年后被西宫大火烧死
据史料记载
大火时嘉靖不许人去救
坐视这位救了自己性命的皇后被活活烧死
史上嘉靖的三位皇后无一善终
有人推测可能是嘉靖怨恨这位皇后趁自己被谋害口不能言之际
处死了心爱的曹端妃
因此报复
最可笑的是
这位坐视方皇后被烧死的好丈夫嘉靖
后来又为了方皇后的的祔礼顺序与群臣争执
要按元配皇后规格配享
嘉靖的宫人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我们可以参考后来的事情
在嘉靖二十六年到四十三年
嘉靖挑选了千名十来岁的少女进宫炼制红丸
所谓炼制不是要她们去炼丹而是拿她们炼丹
据说红丸要取少女首次的月事也就是经血炼制
嘉靖为了保持宫女干净
就只让她们吃叶子喝露水
并喂了催经的药物导致很多人血崩
这些在这样的折磨下早早不成人形的小姑娘
被嘉靖称作——药渣
鲁迅说史书那些歪歪斜斜的仁义道德
其实是吃人二字
我想史书很多歪歪斜斜的帝号庙号下
其实写的是畜生二字
说回剧里
由于嘉靖的迁居
导致了阁员每次当值都要沿着什刹海走很长一段路
而从玉熙宫到西苑禁门
又只有一条道
这种和不想见的人同走一条道的尴尬
上班坐电梯的人想必深有体会
严世番心里本就不爽
又一起走这么长一条道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
回头开喷
（13:12-13：55）
这段话不仅仅是斗嘴更是挑拨
而且这番挑拨的时机又恰到好处
正踩在徐阶“害”高拱出阁的时间点上
也踩在高拱心中的芥蒂处
只是边上有张居正
高拱也不能反驳什么
只能嘲讽一句了账
但高拱心中的裂痕
无疑因这番话而加剧
刘和平说爱吵架的就怕两种人
一种你怎么吵他都心静如水
一种挑你一枪就扬长而去
高拱用了第二招
把严世番心里燃烧的火憋得要炸了
只能有把气往张居正身上撒
（14:28-15：02）
刚走一个用第二招的高拱
又来一个用第一招的张居正
这个一直平静如水的张神童
面对严世番的挑衅
大有你强任你强
清风拂山岗之姿
严世番拳拳打在棉花上
这个憋屈这个窝火
终于是爆发了
（你也配和我）
小说里张居正看到严世番爆发
居然找个石墩坐下了
满脸写着“急了？”“就破防了？”
比电视剧里要气人的多
（15:25-17：23）
严世番的这话当然没什么道理
但严世番这种歪理的辩论方式延续到今天
海王阻挡以改兼赈是为了防止土地兼并
客观上导致了五十万匹丝绸的流产
却被严世番简化成了阻挠五十万匹丝绸的生意
是掣肘胡宗宪是要害大明亡了
鲁迅《辩论的灵魂》里提到一个例子
“你说甲生疮。甲是中国人，你就是说中国人生疮了”
和严世番的扭曲逻辑是不是一模一样：
海王阻挡土地兼并就是阻挡以改兼赈
阻挡以改兼赈就是阻挡改稻为桑
阻挡改稻为桑就是拦着西洋贸易
就是害胡宗宪没军需
就是大明亡国的罪魁祸首
这样递进下来
就可以得出派海王阻止土地兼并
就是害大明亡国
我们随便看任何网络论坛
“严世番”式的争辩比比皆是
简化一下事情
找一个递进关系
什么罪都能给你定下
最重要的是
他们和严世番一样觉得自己无比的正确
所以我说过
严世番并不是装作忠臣
他是真的当自己是忠臣
正如那些不讲道理原地打滚的人一样
他们不是自知理亏要面子强撑
他们是真的觉得自己有理
很多人看大明王朝觉得严世番水平太低
我们换个角度想
一个顺风顺水的官二代
坐到了内阁阁员的位置
以实权而论是天下TOP3
有几个会静下心来去放弃屁股和人讲道理
诸君审视一下什么也不是如我们者
在生活中网络里是讲理的时候多还是强辩的时候多
是屈服于道理愿意辩经的时候多
还是刷梗争吵情绪输出的时候多
当我们置身事外的时候
总是能看到无数个无理辩三分的小丑
当我们怀有自己天然立场的时候
真的知道小丑竟是谁吗
再提一个细节
电视剧里是严世番争辩不过
只能扭头走人了
小说里则要不堪的多
居然哈了一口浓痰吐到了张居正的脚下
不知道张志坚老师吐口水是个什么画面
内阁震动下浙江还没平静的水又复起波澜
各方势力将展开怎样新一轮的攻防
变卖沈一石家财这件事
又是如何变成了一把借机攻讦的利刃
我将在下期继续解读
喜欢这个视频请点赞投币
我们下期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