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
面对魏无羡的质问,蓝忘机没办法争辩。
他不能说这一切与他无关。
魏无羡所言之事都是真切发生过的,朝廷也的确是这样对北境的。
从来都没有人把北境放在心上。
蓝氏帝国甚至日夜都想除掉北境。
就连他自己,在来北境之前也在谋划如何除掉北境,如何削藩,能把对朝廷的损失降到最低。
魏无羡把憋在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也好了许多。
“皇上,我知道这些跟你没关系,可你也是帝王,你要做的和历代帝王都是一样的。”
蓝忘机的心里不禁猛然一疼。
他看到了魏无羡眼里的绝望。
“蓝忘机,这十八门火炮可以对准大金,那是外敌,可如果我对准朝廷呢?”
“魏家世代守护北境,开炮的一瞬间,魏家将沦为乱臣贼子,受世人万年唾骂。”
“我从来都不想这么做,可我还有的选吗?上天亦或者是帝王,给我这个选择了吗?”
蓝忘机第一次轻轻拉过他的手,把他放在自己手心。
“魏婴,我给你,我以蓝氏各位先帝起誓,朝廷从此会善待北境,北境不再是孤军奋战。”
“无论何时,北境都是朝廷的领土,百姓也都是朝廷的百姓。”
细腻的触感令几近疯狂的魏无羡平静下来。
双眼的血色渐渐褪去。
“魏婴,如果你或者你的人不放心,那就借道北境,朝廷出兵攻打大金,我可以留在北境为质,保证不会发生‘假途灭虢’之事”。
魏无羡惊讶的看着蓝湛。
“你真的肯用自己为质?”
“君无戏言。”
蓝湛轻轻的拉着他的手走到城墙边上,俯瞰北境。
“这里是魏氏的北境,也是蓝氏的北境,更是我们的北境。”
魏无羡转头看过去。
蓝湛直视前方,不惧寒风。
白色的蓝湛同白色的天地完美契合。
他转头看向魏婴。
“我说的对不对?我们的北境。”
魏婴轻轻回握,十指相扣。
“对,我们的北境。”
魏婴带着蓝湛缓缓走在北境的布防线上。
一路,他都是笑的。
“魏婴,这火炮是你从哪里弄来的?”
“外邦,其实这东西挺亏的,火药是我们祖先发明的,却在人家发扬光大。”
魏婴的手被蓝湛握的有点出汗。
可他就是不想放开。
这可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占便宜。
“魏婴,楚乔不是你的贴身侍女吗?”
魏婴一愣。
蓝湛的话题跳跃的有点快。
“你是听谁说的?”
蓝湛的手指轻轻用力,捏了一下。
“我还用听谁说吗?她可是经常出入你的寝宫。”
魏婴偏头看向他。
“你不高兴?”
“没有。”
蓝湛突然放开他的手,自顾自的走向前方。
手中突然落空,魏婴有点失落。
看着前方那人清爽的身影。
有朝一日,他一定会想怎么握就怎么握。
将那个人捧在手心。
一辈子!
“走啊。”
蓝湛回头,眉间浅笑。
“好。”
魏婴快步跟上。
两人边走边聊,天色慢慢变暗。
魏婴的脚步也开始虚浮。
蓝湛敏锐的觉察到魏婴的力不从心。
“你怎么了,似乎是很累。”
魏婴很清楚,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这一天在外,寒风加劳累,是身体不能承受之重。
“我没事,你还有什么想看的?”
“魏婴,你在京城受的伤还没恢复,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魏婴惊讶于蓝湛的细心。
“没事儿,我这人就是不愿意喝药。”
既然他不想说,蓝湛就没有继续问。
蓝湛站到他的前面。
“走吧。”
“你这是干什么?”
蓝湛抓起他的手臂放到自己肩上,用力将他背了起来。
“蓝湛,这不合适,应该我照顾你的。”
“朕是皇帝,应该照顾天下子民,魏王也是朕的子民。”
魏婴趴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嗅着蓝湛身上的味道。
离开京城久了,身上便没了龙涎香的味道。
反而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玉兰香。
“蓝湛,你真的愿意朝廷出兵,你在北境为质?”
“魏婴,你为何如此放心我看北境布防?”
“看就看呗,反正北境只认魏王,他们眼里没有朝廷。”
蓝湛并未生气。
“我说的一定会做,会保证你的北境太平。”
“这是你对我的承诺?”
“是蓝湛对魏婴的承诺。”
蓝湛放下魏婴的时候,魏婴已经不知不觉在他身上睡熟。
蓝湛轻轻为他盖好被子。
他看向周围,他知道,魏王的暗卫肯定在此。
他轻轻的把手搭在魏婴的手腕上。
果然,暗中有了轻微的的动静。
在发现他并无恶意之后,声音便消失了。
蓝湛曾经学习过极少的医术。
母后过世之后,并没有人管他们兄弟二人,蓝忘机为了活下去只能自学医术,才能保证兄弟二人的性命。
他会的也只是一些皮毛。
魏婴的脉象极为虚弱,大有衰败之势。
这令蓝湛很是不解。
魏婴在京城昏迷的时候,他曾经偷偷的给他把过脉。
绝对没有虚弱成这个样。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太医当时也是说可以维持现状。
如果师父在这里,一定会看出来的。
都是自己学艺不精。
魏婴醒来时,蓝湛就在他的房间看书。
“你醒了。”
蓝湛过来扶起魏婴。
“谢谢你。”
“谢什么,谢我把你背回来,没扔大街上。”
魏婴竟一时语塞。
“累了为何不说,还硬撑着。”
蓝湛起身为他倒水。
“我以为没事,没想到,会累成这个样子。”
接过蓝湛递过来的水,还是温热的。
“魏婴,你的身体为何会虚弱至此?”
魏婴的手轻微一抖,水险些洒出来。
“我早年征战,这很正常。”
魏婴在回避自己的目光,他知道,魏婴有事没说。
“魏婴。”
“没事,我打算近日攻打大金,虽然我们现在无法灭掉大金,但必须给他一个警告。”
魏婴已不愿多言,蓝湛也不再继续追问。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蓝湛发现魏婴心思细腻,敏感多疑。
他不想再做令魏婴误会的事情。
除了必须要问的,比如,军国大事。
其他的事,魏婴若不愿说,他便不问。
“你准备何时发起进攻?”
还在等待蓝湛继续问的魏婴,立时落寞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