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王国(第六期)
奥尔良战役
(一)1428年10月英军和勃艮地派包围奥尔良对法军严重不利,1429年4月27日王太子授予贞德以“战争总指挥”的头衔。她全身甲胄,腰悬宝剑,捧着一面大旗,上面绣着“耶稣马利亚”字样。她跨上战马,率领4000人向奥尔良进发。奥尔良已被英军包围达半年之久,贞德先从英军围城的薄弱环节发动猛烈进攻,英军难以抵挡而四散逃窜。4月29日晚8时贞德骑着一匹白马,在锦旗的前导下进入奥尔良,全城军民燃着火炬来欢迎她。贞德率领士气高昂的法军迅速攻克圣罗普要塞、奥古斯丁要塞、托里斯要塞,5月8日被英军包围209天的奥尔良终于解围。贞德(1412-1431年)是法国数千年历史上众多的可歌可泣的人物之一,是不畏强暴、抵抗外侮的民族英雄中的杰出代表。1412年1月6日贞德降生在法国香槟和洛林交界处的杜列米村一个贫困的农民家里,贞德的家庭无力提供她受教育的机会,因此从幼年起贞德便开始牧童的生活。在大自然的怀抱中贞德经受各种锻炼,使其逐渐成长为一个性格坚强、不怕困难、敢于斗争的少女。由于杜列米村地处交通要道,因此南来北往的文人、学士、商人以及士兵非常多,这些过客们说东道西给这个村子经常带来各种各样的信息,使小小的贞德感到饶有趣味。这个没有上过一天学的小牧童逐渐对社会上的各种问题产生广泛、浓厚的兴趣,同时把自己对大自然的关注延伸到对社会问题的关心和思索。

(二)1425年夏贞德十三岁那年英国侵略军的铁蹄已经践踏过她的家乡,英军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惨状目不忍睹,村农纷纷外出逃亡。这一切贞德看在眼里并铭记心中,十分注视着战局的发展。后来战火愈烧愈烈,美丽的法兰西被摧残得不成样子,这些都更加激发贞德保家卫国的热忱。“解放兰斯,拥立太子”的强烈愿望像火一样在贞德胸中燃烧,此时此刻大敌当前、国难当头,贞德脑海里早已萌发的弃牧从戎的念头更加强烈。1428年初的一天贞德的父亲从沃古勒尔城归来,告诉大家一个消息称沃古勒尔城防司令依然忠于王太子,并同其保持直接联系,贞德喜上眉梢,决定设法通过这位城防司令去见王太子。五月的一天贞德来到沃古勒尔,受到城防司令波德黎库尔的接见,她说明来意并请求司令官派人把她送去见太子。司令官起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后又感到此事太荒唐,因此匆匆结束会见,没有答应贞德的要求。希望虽落空但贞德没有灰心丧气,报国的坚强决心使她精神焕发、意志如一。1428年10月英军开始围攻奥尔良城,贞德再也不能平静下去,她于第二年一月再度来到沃古勒尔城求见城防司令波德黎库尔。司令官还是无法理解这位爱国少女之心而再次拒绝她,几天之后贞德再一次来到波德黎库尔面前郑重表示希望尽快赶到希农谒见太子并陈述救国大计。此时波德黎库尔也动开脑筋,首先他从未遇见过象贞德这样坚决要求报国的热血青年,其次贞德的影响越来越大,如果贞德果然能够成气候的话无疑司令官本人也有推荐之功劳。所以他一面派人向太子报告此事,一面传令贞德静候旨意。

(三)期望已久的回音终于盼到,太子欢迎贞德前往,1429年2月22日贞德一行七人踏上去希农的征途。从沃古勒尔到希农一共有十二天的路程,一路上贞德向陪同自己的官兵学习许多有关战争的知识,对于军队的编制以及如何制定作战计划等具体问题也都仔细地作了探讨。当时法国朝廷的官员们对贞德的到来持两种不同的看法,一部分人认为应当充分利用贞德对国家和民族的热忱用以提高法军的士气,另一部分人则极力反对,认为去求救于一个农家少女以解国家之危实在不成体统。法国王太子当时处境也非常困难,因为时值奥尔良城万分危急之际,一旦失守那么法兰西的前途将不堪设想。他已经作好逃亡国外的准备,因此来自任何方面的援助都是迫切需要的,所以贞德的到来使他如鱼得水、深感及时。正是迫于形势上的需要,3月8日晚王太子接见这位不寻常的来客,亲自询问贞德的来意。贞德斩钉截铁地回答:“请给我军队,我要立即去解救奥尔良城!”这气壮山河的声音使王太子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重新看到一线希望。接着太子的顾问机构皇家会议委托一些议员和神学教授组成审查委员会对贞德进行严格的“审查”,三个星期后审查委员会做出鉴定,大意是认识没有必要推开和抛弃贞德。1429年4月27日法国王太子查理授予贞德“战争总指挥”的头衔,贞德报国之心如愿了。她手持王太子赠给的宝剑,骑着白色战马,统率七千名法军开始向奥尔良城逼进。奥尔良城被英军重重包围已有半年之久,城内守军粮尽援绝,天天都在盼望着南来的援军,然而除去密密麻麻的围英军以外只剩下沮丧和失望。英军则一面日益紧缩包围圈,一面投入相当的兵力来挖掘通往城内的地道,他们想方设法逼迫奥尔良献城投降。
(四)百年战争后期瓦卢瓦王朝正在经历最严重的内忧外患,王族血脉的两大分支阿尔玛尼亚克党与勃艮第党自1407年开始便争战不休。这场内战事实上来自双方发展模式的根本差异,随着时代发展导致勃艮第人越来越倾向于英格兰与自己治下的佛兰德进行牧业-手工业合作模式,而阿尔玛尼亚克党则致力于维护传统的法兰西封建化庄园农业模式。

血腥的内战分裂王国,这场内斗中双方越来越不择手段,阿尔玛尼亚克党的领袖奥尔良公爵路易(路易一世)为了损害勃艮第公爵“无畏者”约翰(无畏的约翰)的利益甚至向英王亨利四世公开挑衅,以期破坏英法之间的和约。勃艮第公爵约翰当然不能允许英法战事重启,因为这将导致佛兰德的羊毛进口断绝。起初勃艮第人指控奥尔良公爵,试图引诱勃艮第公爵夫人,他们还宣称路易公爵实际上是王后的情人、王太子查理的生父,双方的战争爆发后勃艮第公爵干脆下令刺杀奥尔良公爵路易。

(五)英法之间的和平就此结束,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勃艮第公爵保持中立,于是一代名将亨利五世在阿金库尔战役摧毁王室大军,英格兰人的史诗胜利几乎将整个法兰西贵族系统打成碎片。新任奥尔良公爵查理—阿尔玛尼亚克党的领袖,则毫发无伤地在阿金库尔战场的尸堆中被英军发现。这场灾难不但消灭法兰西的骑士之花,更令王国的权力基础陷入巨大的不平衡。多谋善断的英王亨利五世有效利用法兰西人的内部倾轧成功将勃艮第公爵拉拢,阿尔玛尼亚克党则与王太子查理越发靠近。

1418年5月29日勃艮第军队进入巴黎,王太子查理仓皇出逃,于布尔日建立宫廷并在普瓦提埃建立一个王室法庭。随后由于财政压力迫使勃艮第公爵同意与王太子正式会面,促成双方和解。这场会面中阿尔玛尼亚克党刺杀勃艮第公爵约翰,这一行动彻底毁掉王太子查理的名誉,也令瓦卢瓦血脉间的仇恨变得不可化解。1420年为了结束战争的法王查理六世签订《特鲁瓦条约》,查理将女儿凯瑟琳公主嫁给亨利五世,宣布他们的后嗣将继承法兰西王位。远在布尔日的王太子查理被剥夺王位继承权,并被要求为谋杀勃艮第公爵苦修赎罪。

1421年英王亨利五世与法王查理六世先后去世,法兰西中分为二。在北方英格兰和勃艮第控制的领土承认还是婴儿的亨利六世为法王,并将查理视作被生父剥夺继承权的叛逆,而南方许多尚未被英军或勃艮第人占领的地区则继续承认查理的宣称。此时的查理一穷二白、声名狼藉,况且因为未曾按照中世纪传统在兰斯加冕,传统意义上的王国菁英们显然并不看好查理。西北方的布列塔尼公爵出于自身利益在英格兰-勃艮第人与瓦卢瓦的查理之间首鼠两端,查理的统治基础似乎就是那些争吵不休的阿尔玛尼亚克余党外加来自各国的雇佣部队。

(六)法兰西摄政贝德福德公爵约翰是兄长亨利五世事业的真正继承者,他用几乎全部来自法国的税款在法兰西北方维持着大约1.5万军队,负责守备或围攻要塞。这些英格兰军队事实上包含着大量法兰西人,他们与勃艮第人沿着卢瓦尔河,大致维持着一道与瓦卢瓦王朝的边界。在亨利五世去世后瓦卢瓦-苏格兰联军就在博热战役中阵斩王储克拉伦斯公爵,贝德福德与诺曼底总督索尔兹伯里伯爵紧密合作,稳固勃艮第的同盟后又分别在1423年和1424年,通过克拉旺战役与韦尔讷伊会战击败试图进军兰斯的瓦卢瓦-苏格兰大军。胜利的英军杀死苏格兰人的统帅道格拉斯伯爵与巴肯伯爵,俘虏查理的部下阿朗松公爵和拉法耶特元帅,避免兰开斯特王朝的霸业中衰。

克拉旺之战中法王查理七世为了保持与香槟的联系,派遣王室总管巴肯伯爵统领一支由阿尔马尼亚派军队及一些苏格兰雇佣军组成的部队去占领拉克奥纳城。1423年7月31日这支部队在克拉旺遭到索尔兹伯里伯爵率领的勃艮弟军队和英格兰军队的袭击,最终法军战败,巴肯伯爵被俘虏。韦尔讷伊会战后通过岳母安茹公爵夫人的帮助,太子查理再度获得布列塔尼的支持。布列塔尼公爵约翰五世的弟弟亚瑟德里奇蒙来到布尔日宫廷,却首先与阿尔玛尼亚克党发生争端。内斗刚刚停歇后布列塔尼公爵又被贝德福德攻击,里奇蒙回援布列塔尼,但于圣詹姆斯战败,结果布列塔尼宣布降服并遵守《特鲁瓦条约》。

(七)1427年末塔尔波特已经攻克曼恩伯国的拉瓦勒,索尔兹伯里自英格兰返回,带来本土的援军开始进军昂热。他预备为贝德福德打下他的私人采邑安茹伯国,索尔兹伯里自巴黎出阵,却在沙特尔附近接到英格兰-勃艮第战争议会的新命令。全军折向奥尔良夺取卢瓦尔河渡口,以威胁瓦卢瓦王朝的统治心脏贝里公国。于是4000余名英军自沙特尔出阵,气势如虹地攻破卢瓦尔谷地的墨恩、博让西和雅尔若城堡。10月12日索尔兹伯里占领奥尔良南面的卢瓦尔左岸,南侵诸军统帅知名者包括索尔兹伯里伯爵(托马斯·蒙塔古)、萨福克伯爵(威廉·德·拉·波尔)、塔尔波特勋爵、罗斯勋爵、斯卡里斯勋爵、莱斯利爵士和格拉斯戴爵士。可以看出百年战争时期英格兰军中高级贵族的比例已经大幅降低,而他们的敌人在这方面则算得上一落千丈。

按照法兰西标准查理麾下将领团只能用寒碜来形容,此时的瓦卢瓦军队不再是那支阿金库尔的王公之师,根据王室财务官员赫门拉吉耶的记录,1429年奥尔良战事期间得到王室支付的65名指挥官中只有28名骑士。其余要么属于侍从阶层,要么属于更低的阶层。整个王室军队中真正拥有骑士身份的只有40人。军官们一部分来自已经沦陷的地区,更多的是布列塔尼人,除此以外便是那些来自意大利伦巴第、西班牙阿拉贡和苏格兰的雇佣军官,瓦卢瓦王室军队中这些外籍部队几乎占四分之一。从兵种方面看这支军队倒没有与阿金库尔时代的王室大军有太大的差别,军队的中坚一般是全身披甲的重甲武士,大部分都是骑兵,也可以下马作战。步兵主力是专业的弩手和长弓手,还有一些使用长柄武器或弓弩的城镇民兵。

(八)双方军队的组建方式也大不相同,英格兰人使用的仍然是爱德华三世以来的契约制。王室与军队组织者签订契约,规定后者应该提供的兵力和装备,在检查合格后支付相应的费用。这和过去的封建采邑征召相比真正改变的往往只是服役条件,贵族们不必再担心因为服役收钱而失去地位,而参加战争的人员往往依然主要来自贵族的封臣和扈从。根据1428年6月30日亨利六世与索尔兹伯里伯爵的契约,后者应该提供来自英格兰的600名重甲武士和1800名长弓手,不过他可以将部分重甲武士换成三倍的长弓手,所以索尔兹伯里最终带到法兰西的一共是450名重甲武士和2250名长弓手。抵达法兰西后他又从当地聚集200名重甲武士和600名长弓手,由于驻军兵力紧缺导致这个数字远低于他的期望,其中诺曼底的12支驻军一共只向他提供39名重甲武士和104名弓弩手。

瓦卢瓦军队此时则使用更符合实际条件的雇佣方式,王室往往直接与那些已经拥有小军队的大量军官签订合约,这些人中包括少数高级贵族和一些地方贵族,但很多军事领袖几乎和盗匪首领没有太大差别,几乎所有军官的部队都极为迷你。一份1428年10月30日发给奥尔良私生子迪努瓦的支付账单显示,王室向迪努瓦部下12名重甲武士和2名弓箭手发放104枚图尔里弗。这种迷你军队更适合这一阶段的大量小规模冲突,然而这种方式造成王室对军队控制的困难,尤其在前者财政极度紧张的时候军事领袖们不但可能劫掠敌占区,也会对瓦卢瓦领地进行同样的扫荡。

所以瓦卢瓦军的实际规模并不大,1428年卢瓦尔谷地的奥尔良、沙托丹等处要塞守军一共包括740名重甲武士和870名弩手。奥尔良日常守军在400人左右,这些部队和城内征召的上千民兵就是援军抵达前的全部可用兵力,10月25日首批800援军抵达奥尔良。激烈的战斗时刻消耗着不多的能战之士,12月随着60名苏格兰援军入城,城中有权获得王室薪饷的战力才恢复到685人。1429年1月5日200名援军抵达,月底时查理又向奥尔良派出一批援军,1429年3-4月期间守军主力撤出部分,城内2000战斗力量已经大部分由民兵组成。

(九)在战争的这一阶段法兰西境内各城镇已经不再将为防御缴纳的税收当成一种坏事,事实上城墙的坚固决定一座城镇的声望和力量。奥尔良是卢瓦尔谷地最强大的要塞,居住着3万人口。城镇为四边形,西面、北面、东北和东面都有坚固的城墙和护城河,南面则靠着400码宽的卢瓦尔河,一座桥梁使该城与波特鲁的近郊连成一片。在桥的远端有一个双塔式的砖质建筑物叫做图雷尔塔堡,再向外就是奥古斯丁教堂,也已加固成要塞。在图雷尔与奥古斯丁之间的河岸,奥尔良人还在修建一座小型塔堡与图雷尔塔堡以吊桥连接。15世纪初期西欧的火炮开始成为影响战争的重要变量,此时的火炮主要在城池攻守中发挥作用,除了众多投石机外奥尔良城墙上还有71门大炮和无数小炮,奥尔良之围将见证这个时代最大规模的炮战。英格兰人虽然火炮数量略低于此,却拥有更专业化的炮兵,此时的英格兰军中火炮总监享有极高的地位,在奥尔良之围中负责指挥炮兵的威廉阿普尔比甚至享有高级重甲骑士的地位。其部下炮兵也是享有国王支付薪饷的专业人员,并配有单独的法兰西僧侣翻译官。军队还会有专门人员负责检查各炮位,若不合格将会在一个月后又经历过一次严格检查。

(十)10月17日英军正式开始炮击图雷尔和奥尔良,持续两天的炮火打击效果不错,一门叫做“帕斯乌隆”的英格兰火炮将22磅重的炮弹射入城内,造成极大的破坏。10月21日英军开始进攻图雷尔和它前方的小型塔堡,在军政长官拉奥德高古特的指挥下,奥尔良妇女们从桥上越过卢瓦尔河向图雷尔守军运送补给。高古特坠马摔断手臂,但英军的攻势最终被击退。瓦卢瓦方损失200人,英军阵亡240人。老谋深算的索尔兹伯里决定改变战术,开始使用尖兵骚扰塔堡,守军此时损失过大,不得不选择主动撤退。第二天英军开始布雷,10月23日爆破开始后守军撤至图雷尔塔堡,这座桥头堡很快暴露在索尔兹伯里部署在刚夺取的前方塔堡炮位面前。英军的火力令图雷尔同样难以防守,当晚图雷尔弃守,奥尔良军又破坏桥梁的一些拱柱后退向北岸。随后索尔兹伯里登上图雷尔视察奥尔良前线,却遭受一枚来自奥尔良图尔圣母院方向的炮弹射击,碎屑刮去索尔兹伯里的半边脸,数日后英格兰人的统帅不治身亡。

接任指挥的萨福克伯爵决定采取长围策略,他下令在图雷尔前方的教堂废墟上修建英军在奥尔良的第一座大型围城塔堡奥古斯丁要塞,然而奥尔良的规模过于庞大导致英军始终难以完全合围这座城市。10月25日原驻兵奥尔良外围西北方向沙托丹要塞的“奥尔良私生子”迪努瓦回援城市,瓦卢瓦军总指挥克莱蒙伯爵查理德波旁坐镇布洛瓦,“奥尔良私生子”等人则通过奥尔良北方的森林掩护将人员物资不断运入运出奥尔良要塞。此后的战事以输送和拦截物资、修建和破坏工事为主要形式,在查理的许可下奥尔良郊区的13座教堂被夷平,以免为敌人提供冬季庇护和要塞基础。难以彻底围困奥尔良的英军在12月7日尝试进攻奥尔良断桥上的圣十字塔堡,然而攻势再度失利。12月23日守军炮兵指挥官纪尧姆杜伊西利,用新到达的攻城炮向图雷尔塔堡发射26磅炮弹,至此炮击已经成为奥尔良之围的重要战斗形式。

(十一)圣诞后的六天是双方休战期,12月29日瓦卢瓦军队又破坏城外的剩余六座教堂。12月30日两军回防工事,次日围城军队和守军举办一次比武大赛以庆祝节日。新年第二日英军在列那港进攻受阻,同日400头羊和954头猪运进城市。为了封锁道路的萨福克率军北渡卢瓦尔河,在北岸修建七座堡垒监视主要运输线,此时南岸已经建好四座主堡和大约六十座小型工事,然而奥尔良东部仍然未被封锁。

二月初奥尔良粮食已极度匮乏,为了逼迫英军撤退,2月12日瓦卢瓦军队几乎精锐尽出,袭击福斯托夫爵士的运输部队。在这场被称作“鲱鱼战役”的外围截击战中福斯托夫利用堆满咸鱼的胡斯式车阵和拒马,再度在野战中击溃瓦卢瓦主力3000余人。得胜的英军击毙400名敌军,让苏格兰部队几乎伤亡殆尽,瓦卢瓦军队的残部大都逃往希农城堡,只有少数人还在奥尔良城内坚守。

奥尔良人开始恐惧守军向围攻方主动投降,便联系勃艮第公爵来恳求对方与贝德福德公爵斡旋。贝德福德此时感到耗费巨大的奥尔良战事已经胜券在握,并不接受将城市交给勃艮第人的条件,于是围攻继续下去,这个一念之差最终决定历史的进程。1429年3月奥尔良守军大部撤离,局势基本无望,王太子查理龟缩于金雀花王朝夕日的大本营希农要塞,被迫面对瓦卢瓦统治濒临总崩溃的危局。奥尔良之围已经吞噬查理的大部分战略资源,他的宫廷甚至发不出军队薪饷,战事足令各方失望。自卢瓦尔河至神圣罗马帝国边境的疆土即将完全暴露在入侵者眼前,此时麾下的吉讷伯爵和布列塔尼的里奇蒙仍然在内斗,查理则开始考虑逃亡多菲内、卡斯蒂利亚还是苏格兰。
(十二)3月6日一个乡村少女从与神圣罗马帝国相邻的洛林高地被送到希农,查理听说这是一个能够带来奇迹的村姑,许多人甚至传说她就是那个著名的“洛林圣女”。她自称受到神秘声音感召,并经历一段极为惊险的旅途,从遥远的沃库勒尔西行至都兰谷地的17岁村姑。她的原名是做让娜德阿克,后世的我们通译为贞德,法兰西与英格兰的历史乃至整个欧洲与世界的未来将因她的出现而改变。和很多今人设想的男人婆形象不同,在同时代人物的描述中贞德的外貌颇为不错。1429年查理七世的宫廷侍从德布兰维利耶在一封信件中声称这个女孩相当漂亮,但颇有男子气质。她的声音很轻柔、很女性化、吃喝很少,喜欢马匹和盔甲,披甲时体力非常充沛,甚至可以六个昼夜连续穿戴盔甲。

贞德的侍从让德奥隆则提到自己经常负责处理贞德的伤口,并给他穿戴盔甲,他经常见到她的胸和腿,它们非常美丽。根据奥尔良公爵后来的一份为贞德准备上好布鲁塞尔衣物的命令,后人推测贞德的身高大约在158厘米左右。在同时代的记录中这个装甲少女的性格天真单纯,然而极具军事天赋,尤其擅长使用火炮,在炮位选择方面不输于最专业的人员。此时的希农宫廷尚未意识到这个女版拿破仑的潜力,但这并不妨碍查理对圣女这一精神杀器的熟练使用,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或许难以通过军事和政治视角来完全解释,这里也不详述各种神秘经验记录。总之贞德被送往普瓦提埃接受王室法庭的检查,王太子的岳母安茹公爵夫人亲自检验她的贞操,三周后贞德北返至图尔。

(十三)这段旅程或许还有一定的政治目的,财源枯竭的王太子通过贞德获得岳母安茹公爵夫人尤兰德德阿拉贡的财力支持,公爵夫人或许是出于宗教热忱答应支付贞德麾下的军队开支,查理终于可以再次向奥尔良派出援军。村姑贞德向王太子提出随军出征的要求,查理立即同意并为她订制一套白色盔甲、一面绣着基督和天使图案的旗帜。在为她安排五匹战马和七匹快马后还给她添配了两名侍从,分别是奥尔良总管拉奥德高古特的部下路易德科特以及最终死于巴黎之围的雷蒙德。4月21日至4月24日之间贞德抵达瓦卢瓦军再度集结的布洛瓦,此番集结的打算是以500人护送辎重进入奥尔良。由于贞德的影响导致许多鲱鱼之战后避战不出的将领都加入出阵行列,在维尔纳伊战役被俘后刚释放归来的阿朗松公爵也在其中,贞德经常戏称他为“美男子公爵”。鲱鱼之战后英军又修建一座叫做圣卢普的堡垒,这是奥尔良东线的惟一一座英军工事,萨福克显然打算彻底围住整座城市逼迫奥尔良投降。法军总指挥贞德对于打好这一战役做通盘考虑,她认为摆在法军面前的是一场极为严峻的考验,要想扭转战争局面首先必须把握战机,争取首战取胜。其次她分析奥尔良城当前的情况,了解到围城的勃艮第大门守备力量不足是英军的一个薄弱环节,因此决定集中全部兵力攻击围城英军这个弱点,突破包围圈冲入奥尔良城。贞德伴随着一支护送辎重的大队于4月26日离开布洛瓦,跟随部队的还有大批教士。他们在谢西附近的渡口越过卢瓦尔河,辎重则通过船运绕开圣卢普后逆流进入奥尔良,当日法军的行动总体上还是颇为顺利。
(十四)贞德一马当先以万死不辞之勇和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率兵向勃艮第大门实施猛烈的突击,法军排山倒海而来锐不可挡。贞德挺矛挥剑冲入英军阵地,经过一场激战终于杀开一条通往奥尔良城的血路,围城的英军见法军来势凶猛难以抵挡,便放弃阵地四散逃窜。这时城内守军也趁势杀出城来接应,并与援军会师城外。4月29日晚上8点贞德在众将领与200名重甲武士的陪伴下进入奥尔良城,整座城市瞬间沸腾,奥尔良内到处都是迎接“洛林圣女”的火炬光芒。法军攻入奥尔良并不意味着这座城市的解放,因为它仍然处于英军的重重包围之中,但是援军的入城给予奥尔良的人民以极大鼓舞,奥尔良之围的最后时刻也终于到来。

次日法国将领拉海尔带领一队奥尔良民兵主动进攻塔尔波特据守的圣普埃塔堡,贞德致信劝说塔尔波特撤退,英军则还以辱骂。黄昏时分贞德靠近断桥一侧再度劝说图雷尔塔堡中的格拉斯戴遵从天主意志投降,格拉斯戴同样以辱骂回应。贞德率法军入城以后英军立即再次缩小包围圈,并进一步完善和加强围城的工事。5月2日贞德亲临前沿阵地视察,并调整部署准备迎接新的战斗。在细致的勘察中贞德发现英军一个致命的弱点,即各个围城部队都在各自的堡垒或要塞中闭关自守,相互间联系不多,难于迅速集中兵力。5月4日城中士气已经空前高涨,当天的正午时分贞德正在午睡,奥尔良守军忽然攻击圣卢普。贞德醒来后立即让侍卫备马加入前方攻势,追随在后的部队越来越多,战斗最终变成1500人对圣卢普的强攻。
(十五)狡猾的英军看到桑鲁要塞已经难以守备,便立即抽调夺西堡垒的部分兵力前去援助,这支援军企图攻打法军的侧后,迫使法军处于腹背受敌的困境以解桑鲁要塞之危。贞德镇定自若,命令一部分兵力组成一道牢固的防线,死死顶住西边来的敌军,她自己则率兵以更猛的攻势继续对付桑鲁要塞。受到贞德的鼓舞的圣卢普被法军血战攻克,140名英军被杀,其中40人被俘,塔尔波特逃亡。当晚奥尔良钟声齐鸣,庆祝这场围困以来的首次大胜。夺取桑鲁要塞的胜利意义十分重大,法军从此控制卢瓦河上游地区,为解除奥尔良之围开辟通路。同时首战的胜利大大提高法军的士气,使全体军民增强战胜英军的信心。5月5日升天节时法军将领举行军事会议决定反攻的部署,贞德致信图雷尔塔堡,要求以圣卢普的俘虏交换此前的信使,并敦促英军遵从天主旨意投降,英军继续以“阿尔玛尼亚克的婊子”辱骂贞德。此时的法军有两种战术选择,首先进攻北岸兵力薄弱的敌人堡垒,或者首先进攻断桥对面重兵把守的图雷尔。最终法兰西人决定攻打图雷尔,于是法军以小船向图雷尔东面的圣白让堡垒运输部分军队,圣白让守军却提前撤向奥古斯丁和图雷尔塔堡。来自布洛涅的情报显示鲱鱼之战的胜利者福斯托夫率领着一支英格兰援军即将从巴黎出阵,留给法军的时间已经不多了。5月6日大量法军集结在奥尔良东门内侧,高古特试图阻止这些士兵出城战斗。贞德随后与高古特总管发生冲突,士兵们选择支持“洛林圣女”,高古特总管最终放弃拦住军队的企图。法军潮涌而出,一伙人在勃艮第港附近重新集结后渡河攻向英军阵地。
(十六)意识到军队已经被裹挟后攻势无法避免,许多法军将领还是加入进来,英军或许见到渡河的法军有机可乘,便从图雷尔出击以凶猛势头猛攻过来。贞德与拉海尔等人奋勇迎战,高古特总管则坚持守卫在河面的浮桥附近,保证法军撤退的道路。此战中英法双方皆表现出可观的英勇,贞德的侍从让德奥隆提到一名西班牙重甲武士阿方索与另一名重甲武士比赛冲锋速度,被一名体型巨大的英格兰板甲武士拦截。德奥隆便叫洛林的炮术大师轰击对方,率先入阵的西班牙人和那个无名武士趁机拥众破入,英军最终溃散。敌人逃向图雷尔后贞德继续催促大家进攻,法军又迅速占领奥古斯丁塔堡。

5月7日贞德一早醒来,在忏悔和弥撒结束后立即聚齐全军,号召他们为了天主向图雷尔发起总攻。图雷尔大约有800名守军,自1428年开始便不断加固并配置大量火炮,贞德则亲自带队向城墙发起攻击。上午7点在火炮声中法军越过深沟,试图自云梯攀上塔堡的棱角,贞德拥军旗至壕前观战。双方激战中一支箭矢从天而降,自板甲的一处连接关节洞入贞德的脖颈和肩头之间,深入六英寸。撤离战场的贞德起初拒绝使用医药或者巫术处理伤口,认为这都是黑魔法之流,最后却忽然开始抽泣,但只同意用橄榄油清理伤口。傍晚8点军队仍然未能突破,贞德却要求再坚持片刻。她骑上马背到一座附近的葡萄园中祈祷起来,七分钟后贞德再度出现于众人面前,接过白色旗帜再次将其插到壕沟一侧。英军见到贞德的“死而复生”纷纷惊慌失措而放弃抵抗,法军趁机突破要塞。

此战过后英军精华毁折,格拉斯戴爵士、穆兰勋爵、埃夫勒邑督和众多英军贵人命丧黄泉,其中一身甲胄的格拉斯戴在拒绝贞德的最后劝降后自塔堡吊桥掉落,握着一面黑太子麾下名将尚多斯的军旗沉入水中。次日在图雷尔血战中观望不出的众多英格兰塔堡驻军抛弃全部工事,在奥尔良城墙前排成两道战列,在摆出这个桀骜不驯的姿态后见贞德与其他法军统帅并未应战,英军开始集体转向撤离。一个战列由塔尔波特和斯卡里斯统领退往墨恩,另一个战列由萨福克统领退向雅尔若。一些法军违命出击,缴获部分火炮和其他武器,持续整整210天的奥尔良之围至此结束,钟声和赞美诗响彻奥尔良全城。

(十七)英军焚毁卢瓦尔河北岸的所有营房和设施,遗弃阵地和所有装备后狼狈逃跑。1429年5月8日是个难忘的日子,被英军重重围困长达二百零九天的奥尔良终于重新回到法兰西人民的怀抱,奥尔良城内的钟声又一次敲响,人民载歌载舞迎接法兰西军队及其总指挥贞德的凯旋。奥尔良大捷有如春风一样迅速传遍法兰西大地,它是加速法兰西民族意识觉醒的一副有力的催化剂,它给法兰西民族带来新的希望,它进一步增强法国人民必胜的信念。奥尔良战役胜利后贞德并没有停止战斗,她继续挥师北上,连续收复许多英军占领的城市,其中包括重镇兰斯。并于1429年7月7日亲自陪同王太子查理来到兰斯大教堂举行传统的加冕典礼,使查理正式继承法国王位成为法国国王。奥尔良战役已过五百余年后法国人民中尤其是奥尔良人民珍重地把贞德的光辉形象和伟大业绩铭记在心,称之为“奥尔良的女儿”和“奥尔良的英雄”,特别是每年的5月8日奥尔良人民都要以隆重的方式纪念自己伟大的女儿法兰西杰出的女英雄贞德。
鲱鱼战役
(一)1428年10月12日-1429年5月8日间英国军队对法国城市奥尔良施行围攻战,造成此次冲突的直接因素是来自法军试图阻止并掠夺一队输往英军的补给。英军自上年十月便开始包围奥尔良市镇,法军获得由达恩利的约翰·斯图尔特带领的苏格兰军队援助。在这个地区有两个名为Rouvray的地方,何者为事件发发生地点仍有争论,但根据法斯特尔夫的传记记载,比较有可能是在Rouvray-Sainte-Croix周边。这支补给队由约翰·法斯特尔夫爵士护送,并已在稍早前在巴黎获得配备。这支补给队运送约300车的十字弓、加农炮、炮弹以及数桶的鲱鱼,最后者是由于禁荤的四旬期接近而运送,也因为这些鱼而赋予这场战斗不平凡的名称。

(二)这个战场一片平坦而缺乏特殊性,法军的4000人遭遇英军相对很小的军队,英军将补给车辆拉成一列形成临时防御工事进行防御,整个防御型态因为安置用来阻止法军骑兵冲锋的尖木桩而显得更完整。这个战术曾被用于阿金库尔战役并获得大成功,法军的攻势开始于火器部队的炮击,不过对当时人来说还不能善用这种新颖的武器。400名苏格兰步兵前往攻击英军编队,由于太早出动造成火炮为避免造成友军伤害而不攻击。苏格兰人本身没有良好的铠甲保护,因此英军弓箭手与十字弓手躲在货车堡垒后方射击,造成他们很大的伤亡。这时候的英军因为看到法军没有跟上苏格兰的攻势,因此开始策画反击,英军袭击法苏联军军紊乱的后方与两翼,强迫他们战斗。据估算法国与苏格兰联军约损失400人,包含苏格兰指挥官斯图亚特,著名的迪努瓦公爵(奥尔良公爵)也在此战中负伤并在死里逃生。他后来与圣女贞德共同行动,并在解除奥尔良之围与卢瓦尔河战役中扮演重要的角色。
(三)从如今角度来看一般认为法军在此战的败因在于没有让炮击发挥到最大的效果,虽然在当时并不那么认为,此战役后败因被归咎于克勒芒伯爵的懦弱并遭到蔑视。不久克勒芒伯爵和负伤的迪努瓦公爵随着2000名士兵离开奥尔良,奥尔良城内的士气跌到谷底,甚至几乎要开城投降。鲱鱼之战是奥尔良之围自1428年10月开始,到隔年5月圣女贞德到来之间最重要的军事行动。不过从各方面看来这仍然算是一场小规模的战斗,若非因为有留下文字资料,可能只会成为军事历史中的一个小注脚或甚至被遗忘。这场战役另外一个重要的影响在于成为贞德在沃库勒尔说服罗伯特·博垂科特协助并护送她前往希农城的关键,正好鲱鱼之战发生当日(1429年2月12日),贞德第二次和博垂科特见面。贞德放出“皇太子的军队在近日于奥尔良将会遭到严重损害”的消息,几天后战败的消息传到沃库勒尔,博垂科特据此承认并同意协助贞德前往希农会见皇太子,贞德最后在1429年2月23日离开沃库勒尔前往希农。
帕提战役
(一)1429年5月随着贞德进入奥尔良城并随之突破英军对奥尔良的包围,英法百年战争开始出现最后一次重大转折,法国似乎从此以后终于离亡国危机远去。英国人在失去趁奥尔良守军补给接近枯竭,从而一举夺取奥尔良的良机后,开始饱受兵力不足和战线太长。看到“奇迹”发生的法国人无疑士气上大受振奋,原本被英国人打得信心不足、龟缩防守的他们开始乘胜追击、穷追猛打。1346年的克雷西会战终结骑士主宰中世纪欧洲战场的神话,从而开始导致骑士制度和精神的衰落,此后1356年的普瓦捷会战和1415年的阿金库尔战役中法国骑士军再次惨败在骑兵比例并不高的英军手上,并且损失大量的贵族和骑士,进一步导致整个阶层的衰落。但是到了更接近中世纪末尾的1429年,随着骑士装备的进一步改善和战术的改进,更重要的是敌人的疲惫使得法国骑士终于在贞德的进军中成功复仇,取得一次辉煌胜利。在百年战争进行到后期双方都为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付出巨大的代价,尽管一度是如此接近这个目标,但英国国王试图取得法国王位的做法是几乎不可能成功的冒险。因为对于相对来说农业不是那么发达和富裕的英国,更难以支持长期战争。亨利五世入侵法国时就已经被迫典当自己王冠上的珠宝方能支持军费,可是他依然付不起更加昂贵的骑士和重步兵的军费,无法保持这些部队在英军中原有的数量和比例,不得不将法宝全压在更加便宜的“王牌”弓箭手身上。这就意味着在他们前面充当“肉墙”的下马骑士和重步兵的实力削弱,不能起到以往的保护作用,这不能不说是个危险的信号,尽管在阿金库尔战役中长弓手在肉搏战中的出色发挥依然让英国人赢得大胜。
(二)在奥尔良围攻战中英军的实际兵力要高于法军(10000英军对6500法军,还不算参加守城的平民们),可屡败于英国人的法军信心不足,始终不敢主动出击,直到补给将尽陷入绝望。可贞德的数千援军到达后立即采取强行突围手段,英国人松散的围城防线就在6天内崩溃。奥尔良解围的消息很快传向四面八方,英格兰摄政贝德福德与法国王太子查理皆表现出极大的意外,后者与5月13日抵达图尔亲自会见贞德。1429年5月7日奥尔良解围后奥尔良周边、卢瓦尔河一带许多据点仍在英国人手里,贞德要求查理立刻进军兰斯,然而法军将领们坚持应当首先夺取卢瓦尔谷地各处要塞,法军遂在贞德的敦促下继续对这些据点发动强攻。显然由于法军兵力火炮均占优势,加上士气高涨进展比较顺利,于6月10-12日攻克雅尔若,俘获萨福克伯爵兄弟。6月14日攻克默恩,6月15-16日攻克博让西,这些强攻战中英军每战均损失几百人,但基本非死既俘,是不可恢复的损失,这使得英国人形势更加不利。英格兰一边的塔尔波特会合来自巴黎的福斯托夫援军,准备再度进入卢瓦尔谷地,听说雅尔若失陷后福斯托夫要求返回巴黎,但被塔尔波特拒绝。

(三)同日大名鼎鼎的亚瑟·德·里奇蒙带着1000名重甲武士自布列塔尼来援,法军对这位里奇蒙伯爵相当警惕,贞德与阿朗松公爵起初并不愿意接纳布列塔尼援军,最终在迟到者亚瑟的辞令下还是同意对方的加入。18日晨英军主力在大炮掩护下试图夺回默恩但以失败告终,与此同时博让西也告失陷的消息也传到英军军营,英军统帅什鲁斯伯里伯爵塔尔博特和约翰-法斯托夫听闻博让西一日陷落均认为胜利已无希望,决定向巴黎方向的让维尔撤退。

很快英国人撤退的消息就传到法军军营,而各将领为接下来该怎么做发生一番激烈的争论。英军在野战中依然威名赫赫,虽然兵力终于反超敌人,但法军诸将并不主张穷追不止。结果贞德打断这个争论,拍板决定使用马刺加快行军速度,全力追击英军。经历多年战事后经验丰富的法军将领们意识到,一旦英军占据完备阵地,那么一场新的阿金库尔战役、韦尔纳伊之战或者鲱鱼之战就可能重演。于是法军迅速兵分三部,由拉海尔和波顿·德·克圣赖莱两位百年战争后期的宿将率1500骑作为先锋迅速追赶,中军由阿朗松公爵和奥尔良公爵的私生子、奥尔良守将杜诺瓦伯爵统帅,贞德自己则和法兰西总管亚瑟-德-里奇蒙殿后,此时法军总兵力有8000人。
(四)显然几经苦战疲惫不堪的英国人无法迅速完成撤往让维尔的任务,不得不在离默恩以北18英里的帕提停下来休息。6月12日在炎热天气下行军四个小时的英军靠近帕提修道院南面,在这片奥尔良森林与博西之间的林地和牧场之间福斯托夫听见法军靠近的消息。塔尔博特将部下部署在帕提城西南的利尼亚罗莱斯附近的罗马人修建的大道的一处交叉路口,以一些低矮的灌木丛作为掩护,显然这样的地方作为防御阵地还是问题多多,首先塔尔博特的阵地侧翼还是比较开阔,而又无力防止法军的包抄。而且他不知道为何,并未让部队立即进入战备状态,这无疑让英军付出血的代价。

18日中午追赶的法军骑兵到达圣西格蒙德,离帕提6公里远,但仍未发现英军。下午1点拉海尔和克圣赖莱遂派出一队侦察兵步行寻找英军踪迹,当法军哨兵渐渐接近英军营地时据说一头牡鹿突然发飚,钻进英军阵地到处乱窜,引发英军一阵惊呼声。由此法国侦察兵发现英军主力的位置,并迅速赶回去回报,英国人也发现法国人但追赶不及。如梦初醒的塔尔博特这才赶紧下令500多弓箭手开始设置著名的拒马木桩,可是已经为时太晚。

(五)平坦的地形和仓促的形势令英格兰人遭逢大难,下午2点神速的法国骑兵出现于英国人面前,拉海尔和克圣赖莱毫不犹豫,迅速抓住战机主动出击。5000-6000名英军在未能完成阵地部署的情况下遭到1500名法兰西骑兵的突袭,很快法军就包抄到英军阵地的侧翼并切入英军阵中。英军中大部分都是弓箭手,根本无法与重骑兵短兵相接,很快就像割麦子一样被纷纷砍倒,而侥幸活下的人拼命争夺马匹试图逃离战场。而英军后军的法斯托夫目睹这一切后知道大势已去,并不交手就迅速向内地撤去。而中军的英军主力的抵抗,在法国人一拨拨不断到来下很快崩溃了,不到一个小时帕提战役结束。这场战役中英军有4900人被杀,指挥官塔尔博特、斯凯尔斯、托马斯·兰普顿爵士等人均被俘虏,福斯托夫骑马脱逃,两日后才在科尔比与贝德福德会合。塔尔博特很快又被释放,参加后期许多著名战役。此战英军阵亡4900多人,而法军除一人轻伤外毫无损失。法军几乎以零损失摧毁英军主力,骑士的突击在中世纪的黄昏重新展现恐怖的威力。
(六)加上在奥尔良和卢瓦尔河谷的损失,英军应该已经在短时间内损失近万人,奥尔良之围与帕提之战终结英格兰王国兰开斯特王朝一统英法的野心。帕提战役后贞德和法军取得惊人的进展,6月29日贞德开始为给王太子查理加冕(查理七世)向兰斯进军。7月3日欧塞尔投降,4天后法军夺取特罗耶斯,7月16日兰斯向贞德军队打开大门,第二天查理即加冕为法国国王。9月8日贞德直抵巴黎城下,经过一天血腥的攻城战未能得手,第二天她接到查理王的撤退命令。至此在短短四个月内贞德从法国的南大门奥尔良将战火引向了法国北部,夺回大批陷落的领土,进展之神速令后世军事家震惊。第二年她在救援贡比涅的小规模遭遇战中意外被勃艮第人俘虏,战局随之稳定。但查理却对此置之不理。对于他来说贞德的利用价值已经完全达到,她的军事突破已经为查理赢得足够的政治筹码。果然很快相信英国人已经大势已去的勃艮第公爵等前封臣,又投回法国一边,1450年英国国王只剩下自己的封地诺曼底和阿基坦以及一个加来城。从帕提战役开始法国重骑兵的辉煌似乎开始重现,随着板甲的普遍运用让他们的装备比以前更强、战术更加灵活,而查理七世随之又开始组建常备军,以宪骑兵部队取代不那么可靠的封建骑士成为重骑兵部队的主力。因此帕提一战可以说是法国骑士回光返照的最后辉煌,在1450年决定性的库米尼战役中法军的骑兵突击再次决定战斗的结果。不过他们很快就遇到更强的对手,那就是瑞士的长枪方阵和西班牙的大方阵,长枪与火枪的时代开始了。
贞德之死
(一)奥尔良战役的胜利扭转法兰西在整个战争中的危难局面,从此战争朝着有利于法兰西的方向发展,此后法兰西人民抗英运动继续高涨导致英军节节败退。1429年7月王子查理在兰斯加冕,称查理七世。1430年在康边城附近的战斗中,当贞德及其部队被英军所逼、撤退回城时这些封建主把她关在城外,最后竟以4万法郎将她卖给英格兰人。贞德宁死不屈,她说:“为了法兰西,我视死如归。”1431年5月29日上午贞德备受酷刑之后在卢昂城下被活活烧死,她的骨灰被投到塞纳河中,死时贞德还不满20岁。贞德之死激起法兰西的民族义愤同时由于勃艮第背弃英王重新与法联合(1435年),促使法军转入大反攻。

在奥尔良的迅速胜利使法军开始计划进一步的攻势,英格兰人预期法军的下一个目标会是巴黎或诺曼底,迪努瓦公爵后来证实这的确是原本计划的目标,但贞德坚持请求查理同意她收复卢瓦尔河沿岸地区为太子到兰斯加冕扫除障碍。在一系列突如其来的胜利后贞德说服查理授与她和阿朗松公爵全权指挥军队,并获得允许进攻罗尔河附近的桥梁,以作为稍后进攻兰斯的序幕。这是一个相当大胆的提议,因为兰斯的距离是巴黎的两倍,而且已经深入敌军领土。法军在6月12日攻下雅尔若,6月15日攻下卢瓦尔河畔默恩,接着在6月17日攻下博让西,阿朗松公爵完全支持贞德所做的决定。其他的将领包括迪努瓦公爵也对贞德在奥尔良的胜利印象深刻,而都转为贞德的忠诚支持者,贞德还在雅尔若的战斗中警告阿朗松闪避来袭的火炮而救他一命。在同一场战役中她也在攀爬攻城梯时遭石头击中头盔,但仍坚持战斗。在6月18日由约翰·法斯托夫指挥的英格兰援军到达,接下来法军先锋部队在英军长弓兵的阵势准备完成前便发动突袭,在接下来的战斗里歼灭或俘虏大批的英军,并俘虏英军指挥官塔尔博特、斯凯尔斯、托马斯·兰普顿爵士等人。法军在战役中只承受极小的伤亡,这场战役可以看作是阿金库尔战役的逆转。

(二)贞德禁止对战俘进行杀戮,她甚至为一个将要死了的英兵告解,当时的人认为没有经过告解的人会下地狱。法军于6月29日开始从卢瓦尔河畔默恩进攻兰斯,并于7月3日在与勃艮第城市欧塞尔的谈判中使欧塞尔保持中立,法军于是得以通过,其他途中路经的城镇也都毫无抵抗的重归法国一方。而之前签定《特鲁瓦条约》的特鲁瓦也在四天的围城后投降,军队到达特鲁瓦后面临粮食供应不足的问题。传说此时贞德结识一位名为“兄弟理查”的修道士,兄弟理查长期以来在特鲁瓦宣扬世界末日将近的警告,而使当地的农民改种植豆类能够早熟的作物,军队到达时豆实刚好成熟,于是便解决粮食问题。这个传说被历史学家路希·史密斯所引用,他以此主张贞德扮演的其实是神圣化的角色,而不是实际的一些能力。兰斯在7月16日打开大门,加冕典礼迅速于隔天早晨举行,查理王储正式加冕,称查理七世。

贞德在卢瓦尔-沙里特度过没有战斗发生的1429年11月和12月,并在12月得到查理七世赐予的贵族地位与“圣皮埃尔”的头衔。1430年3月贞德前往Lagny-sur-Marne,并在5月13日前往贡比涅以抵挡英格兰和勃艮第人的攻势。在5月23日的一场小规模战斗中,当贞德下令军队撤退回贡比涅城时她处在军队的最后方以确保所有人都退回城里。但就在这时贡比涅城因为害怕英军跟着闯入,没等到所有部队撤回便将城门关下,贞德与剩余的后卫部队便遭到勃艮第人俘虏。当时有关俘虏的惯例是只要俘虏的家人能付出赎金便能将他赎回,但这次勃艮第人不想这样做。许多历史学家指责查理七世没努力进行援救,她试图逃跑好几次,有一次甚至从70英尺的高塔跳下来,摔在干燥的护城河的柔软泥地上而没受重伤。在一番谈判后菲利普公爵将贞德交给英格兰,在法国北部博韦的一名主教皮埃尔·科雄在这些谈判和稍后的审判中担任关键的角色,他是英格兰的强硬支持者,并认为自己有责任确保贞德会遭受惩罚。

(三)指控贞德为异端邪说的审判是出自政治上的目的,贝德福公爵宣称法国国王的宝座应该属于他的侄儿英格兰国王亨利六世的,而她则破坏这一切。审判的程序于1431年1月9日在卢昂展开,由英格兰占领政府主导,审判的程序在许多方面都显得杂乱无章。总结一些主要的问题,担任法官的皮埃尔·科雄主教的审判权只是法律上假设,他是因为亲英格兰的立场而获得这个职位,英格兰政府资助整场审判的花费。神职的公证人员Nicolas Bailly也只被任命以收集对贞德不利的证词,却没有提出半点反面的证据,因此整场审判缺乏根本的公平基础,无论如何贞德都将被定罪。4月2日法庭仔细考虑贞德对于70条罪状的答辩,然后将其压缩至12条。4月5日罪状被递交审判官们,他们要在10日之前递交书面评论,可是只有几个人按时完成。4月13日十二篇指控的书面文件被送到巴黎大学评估,4月18日贞德在监狱中接受劝诫。19日守卫们向贞德展示刑具,但她没有屈服,她说他们可以把自己分尸处死,但她不会改变自己的说法。一个多月后贞德听到那些经深思熟虑后被大学批准的罪状,被判刑之前她接受“慷慨宽容的劝诫”。五天之后她在数月以来第一次外出,被带往圣旺公墓,在那里被正式、公开地逐出教会。她的头发被剃掉,穿着女人的衣裙,那是悔罪女性的服装。这是她投入自己的事业之后,第一次穿着女装出现在公共场合。

(四)审判纪录证明贞德有着才智,纪录中最著名的一段质问是:“你是否觉得自己受到上帝的恩典?”而贞德回答:“如果没有得到,希望上帝能赐予我;如果我已得到,希望上帝仍赐予我。”这个问题是个陷阱,当时教会的教条是没有人可以肯定他自己受到上帝的恩典,如果她做出肯定答复,那她就证明自己是异端邪说;而如果她的答复是否定的,那她就承认自己是有罪的。公证人Boisguillaume后来证实当时法庭在听到贞德的回复后那些质问她的人全都目瞪口呆,并且只得暂停那天的审问,这一段质问后来非常知名,在现代成为许多领域的题材。贞德并没有因为查理七世没有营救她而怨恨他,一天的审判中神父开口朗读经文“无果之树”,这段布道攻击查理七世,于是贞德喊道:“不要谈论国王,他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要说说我。”几个法庭的人员后来证实很大一部分的手抄纪录都被更改(更改得对贞德不利),许多神职人员都是被强迫参加的,包括审问官Jean Le Maitre,其他一些人甚至遭到来自英格兰人的死亡威胁。依据审讯的规定贞德应该被监禁在由修女所看守的教会监狱,但英格兰人却将贞德监禁在一般由士兵看守的监狱中,科雄主教也拒绝贞德希望教宗出面的要求,因为这很显然会让他的审判停止。5月30日贞德又换回男装,教士纪录认为这是为避免被污染,因为当时的男装极难强行脱下。

(五)法庭总结的关于贞德的12项罪行指控,但这些指控都和在审判中的纪录相互矛盾。在各种方式逼迫之下,不识字的贞德在立即处死的威胁下签下一份她完全看不懂的公开弃绝书(等于直接认罪),但法庭在官方留下的纪录上却是另一份不同的文件。当贞德签下弃绝书时弃绝书上也声明同意穿着女性的服装,自从离开家乡以来贞德始终穿着男装。几天后依据目击者的说法贞德在监狱中被一名英格兰贵族试图强通未遂,她重新开始穿着男装,要不是为了防止骚扰或者就如同Jean Massieu作证所言的,因为她的裙子被偷走而没有衣服可以蔽体。但在这时候贞德开始平静地面对自己的死亡,可能还带着些许喜悦,那有可能是因为她完全相信死亡总好过背叛自己和声音所说的一切。

1431年5月30日贞德戴着镣铐走向鲁昂的老集市广场,死刑将在那里进行。英国政府负责执行死刑,尽管对她的判决是宗教裁判所做出的。自从离开沃库勒尔她就被各种崇拜的人群包围着,而现在围在路边的却是一大群充满嘲弄的乌合之众吵嚷着要将她处死,她沉默地被带上台阶后被捆在火刑柱上。目击者描述贞德临终的那一幕,贞德不断地祈祷着,并要求面前吊一个十字架。一个英国士兵将两根棍子拼在一起递给她,她忠诚的告解神父马丁·莱文纽则冲回教堂拿来一个金十字架放在贞德眼前。最后火苗燃起,她很快就消失在火焰之中,几分钟后一切就结束了。刽子手报告:“刚点火时她叫了不止六遍耶稣,特别是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她用坚定的声音叫着耶稣,几乎在场所有人都流下同情的泪水。”刽子手奉命将火焰和她保持一段距离,为的是让她尽可能艰难地死去。英格兰人将烧焦的木炭拨开,暴露出焦黑的尸体以向人群证明她的确死了。接着又烧尸体一次,以免有人想收集她的骨灰。英格兰人将剩余的灰烬都扔进塞纳河,负责点火的刽子手Geoffroy Therage后来形容他当时“非常害怕烧死一位圣女而会被打入地狱”。

(六)贞德死后十八年即1449年12月10日查理七世进入鲁昂,1450年查理七世命令自己的顾问巴黎大学的前任校长纪尧姆·鲍伊勒着手调查贞德一案。经调查发现审判中充满各种偏见,几乎据此就能认定审判无效,但国王无权否决正式的审判结果,唯有宗教裁判所能够为她昭雪。随后在贞德年迈的母亲伊莎贝拉·达克和法国宗教裁判所的首席法官Jean Brehal的请求下教皇加里斯都三世授权教廷重新进行审判,审判开始于牧师Guillaume Bouille对案件重新的审讯,并在1452年由Brehal主导下进行调查,正式的裁决则在1455年11月进行。遍及欧洲各地的许多神职人员参加审判,审判的过程也遵照标准的法庭规定进行,神学家组成的小组也分析115名目击者的证词。最后Brehal在1456年6月提出结论,描述贞德是一个为正义牺牲的圣女,并指出当初主导审判的皮埃尔·科雄是为了自身的现实利益而错误地将贞德定罪。法庭在1456年7月7日正式宣布贞德的清白,同月贞德最初审判的档案定罪和判决的文档被正式公开并焚毁于鲁昂,就在“旧市集广场”,也就是贞德被处死的地方。
库米尼战役
(一)1437年法军光复首都巴黎,1441年收复香槟地区,1450年法兰西和布列塔尼联军在库米尼战役中大败英军,整个曼恩和诺曼底地区迅速落入法兰西手中。在福尔米尼战役爆发的前5年时间里法国王室一直忙于整顿财政,着手建立自己的直属常备军力量,这样方能摆脱对传统封建军队的严重依赖,让军事行动的效率和执行力都更有保障。

首先是用专门的战争税收,将经过挑选的贵族子弟征募过来组成大名鼎鼎的宪兵骑士部队,所有人都要按固定比例组成具备单独巡逻和小规模作战能力的小规模连队。平时会分头驻扎在不同的城镇进行训练,直到战时才会遵照调令抱团出征,除担任基层军官的骑士本人外一般麾下还有扈从、见习骑士、专业马夫和提供掩护的附庸步兵。

其次就是规模更为庞大的王家弓箭手部队,他们大都由自己所在的教区出资供养,经常需要在周末和节日时进行集团整训,同时也肩负着所在地的日常治安维护工作。一旦有大规模战事来临才在军官的带领下成批赶往前线,自己也需采购弓箭、头盔、佩剑、小圆盾和锁子甲等必要装备。值得一提的是经过百年战争的不断洗礼,法国人也逐步意识到自己对弩的过于倚重,所以在这些新建的王家直属步兵队伍中就不乏大批改用英格兰长弓的射手。

最后百年战争也证明火药武器的巨大价值,虽然首先是英军习惯于用火炮轰击城墙,但该阶段的大部分技术进步还是源自欧洲大陆。因此法国人能更快获得尚处萌芽阶段的野战炮,直接用来弥补自身的步兵火力贫乏问题。尽管有许多贵族将领对此不置可否,但还是会基于现实需求而同意进行尝试。

(二)到福尔米尼战役爆发前夕法国已成功准备好一支超过1.5万人的常备军,加上那些由地方大贵族提供的封建部队无疑对日益凋零的英军阵营形成巨大优势。何况经过百年战争的数次洗牌,剩余的大部分法国贵族都已完成选边,决定支持巴黎而非伦敦方面。这让他们更不容易在战前三心二意,转而注重战场配合与服从调令,在不用充当正面主力的情况下依然是非常好用的战力。

与此同时亨利六世治下的英格兰也已对军事行动失去兴趣,自百年战争开始以来无数贵族的亲戚死在英吉利海峡对岸,并为国王的军费而贡献出大量资源。但拿到手的对岸领地往往因混乱和破坏而需要休养生息,换言之就是新领主无法迅速从战利品身上捞取回报,反而要为巩固安全而付出更多。因此除个别反对派之外的大部分人都懒得再为国王挂帅出征,结果自然是英军可用之兵的越来越少,所能选择的武器和战术也愈发单调,几乎不能同法国对手相抗衡。

1449年图尔和平协议到期,或者说是因萨默塞特公爵的副官弗朗索瓦·德·苏莱讷夺取布列塔尼的富热尔Fougeres而破裂,边境冲突让战火再度点燃。法军炮兵指挥官让·布热和加斯帕·布热兄弟利用提前准备好的大量火炮,迅速将一连串分布在诺曼底前沿的英军据点拔除。这其中既有科技的加成作用,也是守军兵力和物资匮乏的结果。
(三)1449年10月19日在杜诺瓦指挥下的法军迫使诺曼底的英军指挥官萨默塞特交出鲁昂,英军名将塔尔伯特第二次被俘。布热指挥阿夫勒尔的围城战(1449年12月)和翁弗勒尔围城战(1450年1月),两地均迅速攻克,法军继而围攻卡昂(1450年3月)。当意气风发的查理七世率军迈入地区首府鲁昂,伦敦方面却只能于1449年秋派出一支2500人的小型远征军来挽回颓势。至于担任主帅的托马斯-凯瑞尔爵士也不是本国的知名大贵族,仅仅是依靠自己对王室的传统忠诚才肩负起这个随时都可能要背锅的棘手任务。2500人的队伍从朴次茅斯起航,1450年3月15日在瑟堡登陆。按照事先计划的英格兰援军的首要目标是营救贝约城,但凯瑞尔爵士深知那里一定有大量法军云集,所以在半途决定改道,先去收复被刚刚被攻陷的瓦洛涅要塞。结果因没有携带火炮等攻坚设备,反而在要塞前碰得头破血流。好在担任诺曼底总督的萨默塞特公爵,又给他增派支援让机动部队的数量扩充到4000人规模,于是在当年的4月14日前进到距贝约仅有10英里的福尔米尼村,并同前来阻击的法军迎面相逢。

(四)巧合的是瑟堡以南贝约城附近也存在两支法军部队,包括克莱蒙伯爵(波旁公爵约翰二世)率领的3000名王室主力(位于卡朗唐,此地在巴约以西20英里,瑟堡之南30里)和名将里奇蒙带来的2000名布列塔尼封建骑兵(从库坦塞斯出发,库坦塞斯离卡朗唐有20里)。他们都清楚英国援军的具体位置,并决心分头向老对手发起协同攻击。英国人的注意力则完全被前者所吸引,根本不清楚有第二支法军部队的存在,这个疏漏也将成为他们彻底惨败的关键所在。

4月12日克瑞尔的军队靠近卡朗唐,经过时后卫遭到城里的突击,克莱蒙拒绝此时与英对战。4月14日克瑞尔的军队在福尔米尼附近地村子里驻营,离巴约大约有10里。克莱蒙留在卡朗唐,在英军西部15里处。里奇蒙穿过圣洛,在英军西南19里处,试图与克莱蒙会合,并在英军抵达巴约前截击之。4月15日下午三时王室主力军东进接近英军营地时发现英国人已做好迎战准备,布阵方式也与1415年的阿金库尔战役时没有什么区别。800名堪称精锐的骑士部队下马成楔形在长弓手中间,2900名长弓射手位于置好的桩子和浅的壕沟之后,后面有一条通向aure河的河流保护。

法军指挥官克莱蒙也立即命令宪兵骑士们下马,在王室弓箭手部队的掩护下发起试探性攻击。但残酷的结果表明法国人的亦步亦趋还是效果有限,根本不能同英国老师们相提并论,特别是在数量还不如对方的情况下任何正面强攻都无法收获奇效。稍后的第二轮尝试是由重新上马的骑士发起两翼侧翼迂回,但很快也被数量更多的英军逐退。

于是进攻方也采取类似的静坐布置,并在下午5时左右将随身携带的2门轻型culvrin火炮搬到阵前,在英国老兵的注视下射击不断击穿对方的人肉防线。由于早期的后膛装填技术已在西欧各地流行,法军的火炮可能是射击频率远高于旧式攻城炮的后膛炮,加之300码的可观射程让只有弓箭的英军缺乏还击之力。何况他们还故意将炮位设置在防线两侧,所以每次命中都能直接撂倒多名长弓射手。

(五)最终英军将士的愤怒咒骂让主帅凯瑞尔决定主动出击,随即就由下马骑士率领长弓手们冲出阵地,向2门火炮的阵位发起冲锋。经过一番激烈搏斗成功打退负责保护炮兵的法军守卫,但因为害怕骑士的迅速反击,他们也不敢乘胜追击,从而错过直接冲垮敌方主力的最后机会。稍后由里奇蒙率领的布列塔尼骑兵出现在战场南侧,让士气大振的法国人开始全线猛攻。里奇蒙的军队有一千二百人,因为八百名弓箭手赶不上骑马的队伍。

此时英军已经陷入两面受敌的不利局面,凯瑞尔只能让部队立即调整为L型阵列,企图同时迎击两支法国部队。但这样的随机应变反而对自己产生致命效果,由于法军阵中同样有成建制的长弓射手,再次在激战中牵制住英国对手,让许多人本能地陷入对射状态,根本来不及执行复杂的大规模变阵移动。刚刚抵达的布列塔尼骑兵,也不经调整就向他们发起猛冲,成功在英军完成调整前就撞入轻步兵阵线,失去阵地和下马骑士掩护的弓箭手便在双重压力下迅速崩溃。根据战后的初步清点有超过2500名英国骑士和弓箭手阵亡,尽管还有少数残兵能逃到贝约城中暂避,但作为主帅的凯瑞尔却直接沦为法军俘虏。更要命的是财政吃紧的伦敦宫廷也无力派出第二支远征军救火,这导致周边城镇都在法国炮兵的威逼下迅速投降,至关重要的诺曼底便彻底为法王所占领,至此再与对岸的英格兰历史没有太大关系。

卡斯蒂永战役
(一)1450年法军解放诺曼底,并在巴约勒之战中重创英军。1453年7月17日法军在卡斯蒂永战役中歼灭加斯科尼的英军主力,7月在卡斯蒂永之战中再次打败英军。10月19日波尔多英军投降,法兰西夺回吉耶讷,法兰西收复加莱除外的全部领土。1558年法军攻陷加莱,英格兰失去在欧洲大陆最后一个城市,百年战争至此全部结束。卡斯蒂永战役是百年战争中最后一次战役,约翰·塔尔伯特率领一支英国军队前去解救卡斯蒂永。1453年7月17日英军1000名骑兵首先发起进攻,但在法军猛烈而准确的炮火轰击下伤亡惨重。尽管英军步兵5000人赶到正在激战的战场并立即投入战斗,但法军跃出堑壕向英军侧翼发动反攻一举击溃英军,施鲁斯伯里伯爵阵亡,卡斯蒂永的英国驻军被迫于次日投降。

1420年的《特鲁瓦条约》签订后英格兰人已经看到彻底击败法国瓦卢瓦王室的曙光,按照条约内容年轻的国王亨利五世会在年迈多疾的法王查理六世死后继承法国王位,这样一来哪怕还有部分诸侯不服,法兰西北部与西部的大片领地都要以英王为他们的宗主。然而人算毕竟不如天算,四处奔波的亨利五世很快死于痢疾,那位久病成医的精神病法王硬是比猝死的对手多活一个多月。《特鲁瓦条约》的协议不攻自破,英军必须再次用战争手段去迫使法国人签订下一个合约。他们按照这样的既定方针,先后在克拉旺战役与韦尔讷伊会战重挫重组后的法军,最终在奥尔良城下被横空出世的圣女贞德搅局。

(二)不甘心失败的英国人在1431年烧死被俘的贞德,同一年刚满10岁的国王亨利六世就被安排到巴黎进行法国国王的加冕仪式。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亨利与他的同名父亲相去甚远,他在完成仪式回国后就再也没有重返法国领地的机会,法兰西王室的部队在五年后就夺回巴黎。同时分散在各地的英军城镇和要塞也被各路法军包围收割,年轻的亨利六世发现自己连组织一支先祖那样规模的远征军都希望渺茫。相比开启英法百年战争的金雀花王朝,亨利六世所在的兰开斯特王朝一直以得位不正而饱受诟病。第一代君主亨利四世依靠叛乱上位,为了安抚贵族们组成议会力量的他不得不将大部分税收开征权,都下放给议会。这种保王位而不保兵权的做法,让贵族们有了直接抵制国王征兵的权力。

这样的后果在亨利五世时期就非常明显,他在重启与法国人的战争后已经无法凑出当年爱德华三世那样数量与质量都非常不错的军队。表面上很多大贵族还是被胁迫着渡海参战,但有限的军费让英国人只能更多的招募弓箭手充数,用于近战的步兵则数量聚减,若非阿金库尔战役的胜利的话百年战争可能早40年就结束。亨利六世继续依仗自己的兰开斯特系人马,同时应付法国和国内的反对势力,一次又一次的议会争吵让征兵工作变得支离破碎。即便是有了为数不多的开战机会,也迫于有限的拨款只能用很少的部队去小打小闹。
(三)相比亨利六世的一路跌停,法国国王查理七世的命运可谓是触底反弹。《特鲁瓦条约》签订后他实际上已经被取消王位继承权,成为蜗居法国中南部的废太子,一直到亨利五世暴亡他才有了继续为自己和家族争取王位的法理依据。1429年他的奥尔良城被数目有限的英军围困,最后靠着圣女贞德的出现以及残存奥尔良派贵族的支持化险为夷。抓住历史进程的太子在当年加冕为法国国王,赶在混乱的英国人之前完成对法兰西至高权力的抢先注册。1435年他与境内最大的反对势力勃艮第公爵达成谅解,后者退出对英军的支持,一路看涨的新国王在第二年夺回被占领多时的首都巴黎。非常讽刺的是查理七世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都要归功于英国人的帮忙,过去的法王虽然屡次追求中央权力的集中,却总是会因为各种原因而功亏一篑。相反英国人则通过内部和解与出钱代替服役等方法形成相对强势的王权,这种双方内部结构的差别在亨利五世获胜的阿金库尔战役后发生决定性逆转。

由于大量的法兰西贵族在阿金库尔的泥泞战场上丧命,来不及留下子嗣和继承人的地方势力也成批消亡,这让查理七世所要面对的内部问题,相比之前的列位先祖来说都简单化了。残余的贵族势力要么选择投靠英王保护,要么继续追随法国王室抵抗,如果不愿意在两者间草率站队也可以躲到南方的普罗旺斯或东北部的勃艮第观望。这样的结果不仅让瓦鲁瓦王室的抵抗力量变得单一而团结,也将更多纷乱不确定因素抛给英国,完成初步集权的查理七世真是依靠这样的历史进程开始更大幅度的改革措施。1439年法王在奥尔良召开的会议上提出征收特别税款,组建规模远超过去王室卫队的常备军力量,这个提议以压倒性的优势得到通过,并会在之后的历年都征收用以维持王室军队的固定税款。这个至关重要的决议帮助查理七世组建一支不同于以往的法国军队,他们在个人战力、战术编组、武器技术等方面都对英军获得巨大优势,在物资补给和日常供养方面更是遥遥领先。

(四)从1439年起查理七世的王室军队以很高的起点建立,过去依靠封建领主、城市民兵和雇佣军混杂而成的部队都做了较为精细的规范化处理。作为《奥尔良法令》的核心内容分散在王室与周边地区的骑士被大量招募,成为统一的法兰西宪兵骑士部队,每个分队以连为单位组建包含1名骑士连长、1名同样是重骑兵职责的见习骑士、1名负责打理马匹和杂物的扈从、3名弓弩手。

第一期改革就为查理骑士组建100个连的宪兵骑士部队,除了几个重要城市外他们也驻扎在一些乡村城镇展开日常的训练和战备活动。由于都是靠国王发放薪金为生的职业军,宪兵骑士不会在战争进行到一半时就要求赶回家乡务农。他们也不会像过去的地方贵族那样心高气傲,为荣誉而争先恐后的破坏战术纪律。

每次集合作战时骑士与重骑兵都会被击中成为独立的作战部队,而各连下属的弓弩手也被汇成数量可观的远程支援力量。由于骑兵连中的所有成员都配备乘马,在行军时不至于前后脱节,将士们更不会因为赶路而在战前就消耗大量体力。骑士们往往自小就开始接受严格的军事训练,是非常适宜的职业军兵源,弓弩手则为了加强专业水准不惜花钱从意大利、佛兰德斯、纳瓦拉和德意志等地区招募专业人才。

(五)仅仅依靠宪兵骑士连的规模还不足以在战争中执行各种繁杂的任务,所以查理七世的第二个军事改革对象是境内个城乡地区的民兵团体。他们被重组为类似地方军的单位,获得王室弓箭手的名号,其成员本身就是过去的地方民兵或雇佣军甚至土匪集团,所以同样适宜改造成专业化力量作战。而且加入王室弓箭部队还能获得国王赐予的免税权,这让原本分散杂乱的地方武装也成为王室可以调遣的力量。最后法国人还紧跟科技发展的步伐组建规模庞大的炮兵部队,这些人中的绝大部分不是军人,但却是那个年代的高科技人才与熟练工匠。由于王室和勃艮第公爵的关系缓解,不少数量的铸炮师与炮兵从弗兰德斯而来,为法兰西建立日后数百年的强大炮兵传统。他们不仅为国王打造更大的攻城炮,还能制造大量的小型多管火炮与后装野战炮,刚刚出现于意大利等地的火绳枪也在这个时候进入法国军队。经过10年的征集与整训让查理七世已经拥有当时西欧地区最好的专业军事力量,相比日益凋敝的英军来说这样一支强军无疑是可怕的洪水猛兽,加之法兰西各地大贵族纷纷倒向巴黎,英军的前沿态势可谓雪上加霜。

(六)当法国人厉兵秣马之时英国人还在忙于内部的扯皮争斗,国王对议会无力控制,自己的亲信处处遭人记恨。很多大贵族对于渡海去保卫国王或其他人的领地表示消极,普通农民和士兵也不愿意为几个军饷而去冒巨大风险。1450年法国人终于拉开最后反击的大幕,5000名由宪兵骑士为核心的法国王军联合布列塔尼公爵提供的部队(号称两万人,实际为1200人)开入防御松散的诺曼底地区,当地的防卫基本上靠数目有限的地方部队担当,根本无力阻止查理七世的攻势。英国议会只能勉强凑出一支5000人的援军来救,双方在爆发决定诺曼底命运的库米尼战役。结果数目有限且兵种单一的英军在自己的阵地上遭遇两股法军的联合攻击,几小时内法国前军的火炮都在长弓射程外轰击英军阵地,怒不可遏的英国人只能鲁莽的冲出防线杀向法军的炮兵阵地。依靠下马骑士和扈从的猛攻,他们暂时击溃当面的法军炮兵和步兵,但另一支法军重骑兵部队已经从侧翼赶到。

英军指挥官立刻要求全军转向迎击冲锋的重装骑士,但在他们完成最后的阵型转换前法军骑兵就已经冲到跟前,身披板甲的宪兵骑士迅速击破缺乏重步兵保护的英军阵列。在之后的混战中超过2000的英军被杀,还有1400人投降,更重要的是被英军控制几十年的诺曼底地区永远地回到法国人手里。继1450年光复诺曼底之后查理七世于1451年授权自己的陆军中将迪努瓦伯爵(此人曾负责1429年的奥尔良守城战,后来得到圣女贞德的援兵迫使英军放弃围城)率领一支大军前往攻打吉埃内,这里已经在英王治下有300年之久,屡次成为英军进击法国腹地的前哨基地。当地盛产的葡萄酒占据英王每年收入的大头,但脆弱不堪的防御力量根本无力阻止法王的再征服。加斯科涅人长期以来和英格兰共戴一主,英国人很大程度也仅仅依赖这种基于个人联盟的忠诚才得以在维持地区防务以抵御法王的进攻。由于在这一地区在这一地区只部署少量驻军加之法军使用堡垒战术使北方的局势发生戏剧性的变化,亲英的加斯科涅人不断减少,并已无法继续抵御王家军队的强大军事压力。加斯科涅迅速陷落,这场光复战役以法军于1451年攻克采邑首府波尔多告终。
(七)随着首府波尔多的陷落后百年战争似乎已告结束,但让法国人没有想到的是当地的市民已经习惯自己英王臣民的身份。由于不满法国人的新体制,特别是获利颇丰的对英贸易受到限制,波尔多的富于商人气质的领导人派出一支代表团到伦敦说服英王亨利六世派出援军。一个请愿团赶到伦敦向无能的亨利六世求救,议会中的反对派也趁机对兰开斯特家族大肆攻击,这迫使兰开斯特党人派出一支军队渡海突袭波尔多。久经沙场的老将且早已赋闲的70多岁的约翰·塔尔伯特(曾参加亨利五世的远征军征讨法国,阿金库尔战役中立身扬名,后在帕提战役时被农家女贞德中途拦截并击败被俘,视为一身中的奇耻大辱)被任命为这支3000人的远征军的统领,于1452年10月17日在波尔多登陆。波尔多的市民马上向塔尔伯特敞开城门,惊慌失措的法国守备队被驱逐出去,很快许多加斯科涅市镇相继重新宣誓效忠英王。查理七世在1451年取得的成果前功尽弃,法国人在战略上大大得判断失误,他们以为英国人的远征军是派往诺曼底的。直到1453年仲夏查理七世才集结一支部队前往收复加斯科涅,法军从东北,正东,东南分三路进击,在加斯科涅西郊会师,查理七世率领后备队殿后。塔尔伯特的儿子率领援军赶到波尔多,使英军在人数上倍增到6千,孤军深入的法军因而加倍小心。1453年7月近万人的法军部队南下阿基坦,开始对波尔多英军的最后一击,除了王室的精锐部队和大量布列塔尼武装外这支法军的主帅也颇为引人瞩目,查理七世的炮兵大师-简·必维尔(让·布赫)成为人类历史上首个统帅三军的炮兵指挥官。法军的统帅还有德高望重的让·德·布鲁瓦,他是布列塔尼人佩里高尔的伯爵兼利摩日的子爵,同时也是庞蒂埃弗的伯爵。然而最重要的领导人是著名的攻城工程师让·布赫,同时也是弹道专家,贵族指挥官们按照他们的专长指挥重骑兵。

(八)此次战役的显著特点是法军围城队由混合部队组成,布赫及其兄弟参加1451年的围城战因而熟悉这一地区,这就解释为何一支仅700人的法军工程队能在短时间内在多隆河的支流利多尔河的故道上开凿一条设防的野战壕,法军阵列的不规则参数长期以来困惑着历史学家。另一显著的特点是法军的构成,文献说明有300门甚至更多的加农炮和射石炮随军机动,虽然不能确定那些大炮和火绳枪是否故障频出,但是毫无疑问火绳枪在武器中占据很大比重,他们可能是由热那亚佣兵吉里包特监制的。法军的营帐简直可以说是个大炮停车场,步兵人数在6000左右,有些材料估算为9000人。1000名骑兵由法王的附庸不列塔尼公爵提供,驻扎在大营以北1.5公里处。法军不合常理的布阵是否是因为蜿蜒的干涸河床造成,或是为了是火枪手获得最佳的射击效果,这些都不得而知。营帐处于卡斯蒂永城的炮火射程之外,而且攻城方也没有试图建立更近的战壕。几乎可以肯定布赫准备围点打援而非强攻,千余名法军弓箭手在热尚·卢沃的统领下部署于卡斯蒂永以北的圣洛朗的前哨要冲,这里是来自波尔多的援军的必经之地。

(九)这年的7月8日兵分三路前进的法军抵达开往波尔多途中的交通要道卡斯蒂永,他们迅速发起围攻战并吸引志在决战的塔尔伯特注意,他下令驻防在波尔多等地的守备队离开城镇,向着法军的集结点进发。如果进展顺利,那么法军可能在围攻中遭遇内外夹击。虽然塔尔伯特更希望等待法军开近波尔多,但是出于荣誉和勇气的考虑,他仍被说服去救援卡斯蒂永城。塔尔伯特于7月16日出城,他率领着一支装备精良的骑兵,跟随其后的是数量众多的步军和炮队,他在波尔多的总兵力不下9千人。但此时的英军早已不是过去那支由强势君主带领的常胜之师,这些人缺乏统一的组织和协调,以快慢不等的速度分头并进,其中只有塔尔伯特带领的小规模力量以最快速度赶到卡斯蒂永附近。

7月17日塔尔伯特率领麾下的500名骑士与重装甲士突袭卡斯蒂永附近的一座修道院,在800名同样骑马尾随的长弓射手掩护下他们将驻防在修道院里的一支法军前哨部队击溃,同时有数千英格兰部队也在此时陆续赶到附近。塔尔伯特在激战后简单观察战场形势,通过法军溃退时扬起的尘沙和数目众多的旗帜,他判断有大批法军正在移动自己的阵地。尽管深知己方数量不足,他还是决定抓紧时间出击,以便在对方立足未稳时就击溃庞大的对手,这个致命决定让6000英军在匆忙中冲向法军布置的死亡陷阱。

原来在抵达卡斯蒂永后简·必维尔就在营地附近构筑巨大的炮兵阵地,法国人在周围挖掘壕沟、布置拒马,壕沟之后是用木材临时搭建的胸墙和炮位。大型火炮的操作人员可以在移动挡板保护下完成填装,然后拉开身前的挡板进行发射。大量的小型火炮、火门枪和新式的火绳枪也布置在炮兵阵地之内,数量足有300门之多,英军则对此毫不知情。法国人正在静待他步入射程,塔尔伯特指挥部队下马作战,而他自己仍安坐在他的白色座骑上,随着一声呐喊:“塔尔伯特和圣乔治”后英军发起冲锋。此后的1个多小时里塔尔伯特指挥数千英军对必维尔设计的阵地进行猛烈不止的强攻,长弓射手一边躲避工事内射出的弹药,一边张弓射箭。获得掩护的下马骑士和重装步兵则手持剑盾或战斧,企图破坏法军的木质工事。

(十)法军充分发挥自己的火力优势,大量的多管火炮与散弹轮射将三五成群杀来的英军击毙,由于英军对所要遭遇的情况估计不足,甚至一度出现法军开炮一次就击中6名英军的惨状。在火炮洗礼之余他们还要遭到大量火枪和弓弩的袭击,几乎完全被压制在敌军阵地前,让其抬不起头。即便是少量精锐翻越壕沟也会遇到法军的下马骑士和步兵,后者以逸待劳用长柄武器或战斧将英军打翻下去。托马斯·埃弗林根成功地把自己的战旗插上城墙,这也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荣光。虽然在总数量上占优势,但英军的后续部队只是像撒胡椒面一样投入战斗,最终到达战场的可能接近4000人。即使这样但其兵力不能够攻陷早有准备的法国守军,而塔尔伯特的炮队则未能及时赶到。在英军艰苦地猛攻法军阵地时,一支由布列塔尼公爵率领的骑士部队出现于战场附近,这1000名重甲骑兵迅速从右翼杀出,横扫队形紊乱的英军步兵。大量只穿轻型护具的长弓射手被骑兵撂倒,落荒而逃者也惨遭身后骑士的砍杀,整支英军就此被对手击溃。由于曾被法军俘虏迫使塔尔伯特在获释前发誓不再武装面对法王的军队,因此卡斯蒂永战场上最勇猛的武士选择不批护甲布衣督战,在身边人纷纷开始溃逃后他依然骑马留在原地坚守,一直到追击而来的法军将他砍倒。一个法国弓箭手米歇尔·佩鲁宁用战斧砍下塔尔伯特的脑袋,从此名垂青史,塔尔伯特的儿子也被杀死,英军在百年战争中的最后一位猛将就此结束自己的军事生涯。

(十一)塔尔伯特的惨败致使英军再无可用的野战部队,加斯科涅市镇在法军炮队到达后迅速投降,当波尔多城再次向查理七世投降的时候百年战争的主要部分终于结束。此战法军伤亡100人,而英军则伤亡4000人。1453年的卡斯蒂永战役过后英格兰彻底失去阿基坦,更输掉整个百年战争,除了一个毗邻英吉利海峡的港口加莱外他们已经不再拥有其他欧洲大陆上的领地。消息传到伦敦后已经矛盾重重的英国议会立即炸锅,长期把持要职的兰卡斯特家族成员被以约克家族为首的反对派攻击得体无完肤。内心脆弱不堪的亨利六世因巨大的打击而患上精神疾病,成为比查理七世父亲更有名的“疯王”,后来持续30年的玫瑰战争就从这一刻埋下定时炸弹。至于法国方面查理七世的威望达到顶点,法兰西中央王权独霸的局面也再次浮现出来,尽管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多年的国王已时日不多,但给继承人留下的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局面。而拒绝同英格兰继续合作的勃艮第人以及为法王反击出力甚多的布列塔尼人都会在一代人的时间内感到懊悔不已,日益强化的王权很快将会笼罩在他们头上,30年内两个法兰西地区最大的封建王侯势力将在巴黎的软硬并施下灰飞烟灭。

军事层面卡斯蒂永战役同样是一个重要的里程碑,自百年战争开始就屡屡偶露峥嵘的火药武器引起全欧洲的更多关注,新的炮兵阵地与火器样式将开始以更迅猛的速度进行升级更新。这种巨大的推动力将确保西欧势力在近代伊始,就对其他地方的文明保持武器优势。而法国人通过《奥尔良法令》组建起来的王室军队也会在很长时间内继续霸占西欧最大规模常备军的位置,由宪兵骑士--专业炮兵--王室弓箭手形成的法军武力结构也会影响周边列国并成为一时风尚,这样的设计让法国在之后的半个多世纪里霸占西欧第一军队的位置。
法国笑到最后
(一)法兰西取得百年战争的胜利,战争胜利使法兰西完成民族统一,更为日后在欧洲大陆扩张打下基础。英格兰几乎丧失所有的法兰西领地,但也使英格兰的民族主义兴起。战争开始时两国主要以西欧原来的贵族兵源制,由各领主募集军队有服役时间考量,这对跨海远征的英格兰很不利,于是转而招募更多来自下层人民的雇佣兵,并配合以有名的长弓兵战术。法兰西则迫于初期战局失利,必须扩张王室统治权力以抵挡外敌,因此在战争结束时双方都已走上中央集权的道路。英格兰在数次战役得胜严重挑战西欧贵族骑兵的军事垄断地位,战后胜利的法兰西仍保留许多重骑兵传统,但步兵能够打败骑兵的思想已经流传四方,步兵的重要性从此不断提升,骑兵最终则消失了。
(二)战争初期法兰西在各次大会战都使用重骑兵正面冲击,到了1415年的阿金库尔战役已模仿对手让部分骑兵下马徒步战斗,这说明骑兵步兵的战场角色已大幅改变。法兰西借由平民出身的圣女贞德鼓舞士气取得最后胜利,更突显骑士贵族为主的法军于战争中屡屡失败,标识出贵族骑士阶层的衰退和民族战争特性的兴起。百年战争中双方的武器装备也经历改良和演化,14世纪开战时当时最好的盔甲仍然为锁链甲,这和之前数个世纪相比并没有本质上的进化和改善,而15世纪战争中后期时新形态的板甲已经成为贵族骑士们的普遍装备。在连续不断的围攻战中双方也重视攻城武器的设计和应用,在后期法军开始大规模使用火药及火炮作为武器而取得胜利,并在这些新型武器上具有科技领先地位,即由此促使新形态的战争方式。
(三)百年战争不论对英格兰或法兰西人民来说都是一场灾难,当时又是黑死病流行的时代,在战争和疫病的双重打击下英法两国的经济大受创伤、民不聊生。西方历史学家指出:“百年战争是一场持续百年的屠杀游戏。当两国的皇族及贵族为了自己所夺得的利益而庆祝的时候,那些痛失家园及亲人的无辜平民却只能在无声地痛哭。战争打了一百年,人民也哭了一百年。”一场战争从一种性质转变到另一种性质,即一场战争中对交战双方来说都各有两种性质,这在战争史上并不多见。1337—1453年英法两国先为王位继承问题展开争权夺利,然后演变为英格兰对法兰西的入侵,法兰西则被迫进行反入侵。战争性质从封建王朝混战变化到侵略与反侵略,其结果可谓完全违背英法王朝统治者的预料。
(四)百年战争从1337—1453年持续116年,给法兰西人民带来深重的灾难,同时也促进法兰西民族意识的觉醒。国王联姻不仅不能解决长治久安问题,反而容易引起王位继承权争夺和战争。民族女英雄贞德姑娘勇敢地捍卫民族利益,为了民族解放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唤醒了人民的民族意识,振奋了民族精神。人民解放战争的胜利不仅使法兰西摆脱侵略者的统治,而且还使法兰西人民团结起来,民族感情迅速增强,国王受到了臣民的忠心支持。由此封建君主政体演变成封建君主专制政体,王权进一步加强,战后的英格兰在经历一段内部的政治纷争后也建立起中央集权的君主专制国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