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访古之洛阳

中原访古之洛阳 （二）一波三折、一语成谶 酒店的窗帘有点透光，五点多就醒了，拉长耳朵听着，外面好像在下雨。躺在床上有点犹豫，要不要去租个车？迷迷糊糊中一个激灵：我压根儿就没带驾照，我也没带教师资格证。捞过手机，点击订票的公众号退了教师半价票再订一张全价票。再次醒来已经七点五十，雨还在下，天空阴沉沉的。我跟女儿商量了一下：要是到八点半雨还这么大，我们今天就不去龙门石窟了，找个环境好的书店，看书、写作业、做手帐，安静消磨一天。 雨果然没有停，我退了龙门石窟的票，我们坐地铁去应天门，喝了小碗牛肉汤就去泡在澄明之境（书店名）。桌上有咖啡有甜点，手中有心仪的书，窗外有绿树，树下还有小狗在打闹，真是一个让人心静的好地方。 咖啡喝完了，书也看了一半，望着外面疑似逐渐放晴的天空，我有点走神：这里好像不够呆一天啊。可惜今天周一，博物馆、攀岩馆都休息，室内活动的话，下午去游泳？再想想，要不然去小浪底看看？本来也有计划要去的，做行程的时候让位给了二里头博物馆。既然周一去不了博物馆，老天爷又不让我去龙门石窟，那就去小浪底看看，也不知道今天泄水开了几孔？ 收拾东西，把剩下的蛋糕吞进肚子，13点10分，我们叫车冒雨出发了。车子经过邙山的桃园，我买了十块钱三斤的新鲜桃子。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我觉得有点不对劲：这路怎么这么破？不像去景区的路。仔细看我的约车订单，我定位的是小浪底观景台，这是一个早年的观景点，已经接近废弃，而且今天雨幕遮着，啥也看不到。跟司机商量，我们改行程去小浪底水利枢纽景区。要操作的时候发现这是固定价位订单，啥也改不了。那就结束行程，再约一次。整条山路就我一个订单，就这一台车，平台横竖不派车给我。无奈之下，我跟师傅说我直接线下跟你结吧，这么约下去也不是办法。好不容易折腾到了景区西门，进去买票的时候，边上的保安大叔跟我说：你走错了，这里远得很，你要开车去东门。我真是无语了：我没有车，我也叫不到车[捂脸]。好在女儿很给力：远就远点，走咯，不然能怎么办？ 西门的路线是从大坝的背面往下走，可以完整看到大坝的全貌。当我们看到巨大的“小浪底”三个字的时候雨停了，空气湿润清凉，青山绿树红色的大坝，真的挺好看的。一路跟女儿说说笑笑，一起摇摇晃晃的走着，悠悠长路有无限乐趣。可惜，精神的愉悦没法抵消饥饿的肚肠。景区小摊位的食物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兴趣。我从包里掏出桃子递给女儿：我们吃个桃子充饥？书上说桃子是“仙桃”，吃了能管饱。 其实刚开始我问女儿要不要去小浪底的时候，她是拒绝的，她对于将会看到什么并没有概念。我们整个接近出水口的过程：先在高处看到翻腾的水雾，然后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形，最后是翻过山坡，亲眼见到黄河水奔腾而下。完整再现了他们以前的课文——《瀑布》里描写的观瀑过程。女儿因此非常兴奋，觉得来的太对了。看完泄水，我们慢悠悠地走到东门，准备叫车回洛阳。我刷遍了几个叫车软件，啥都试了一遍，愣是一辆车也叫不到。甚至整个景区门口，连一辆拉客的黑车都没有[流泪]。已经是下午四点了，肚子再次咕咕叫，我又掏出一个桃子塞给女儿。最后我去问了停车场的保安，他说两公里外有公交站，303路公交车到洛阳汽车站。果然，到了偏远地区，最可靠的还是公共交通！但是，这公交的车次也太少了！我把手机给女儿听莲花洞的讲解，我自己啃了个桃子，打了二三十个哈欠，路过的蚂蚁也不知道踩死了多少只，整整等了一个小时，终于熬到公交车的到来。坐到车上的时候，女儿觉得饿了，我又塞给她一个桃子，这时候我记起来了：昨晚我写文说要吃桃子饱的！[敲打] 吃完饭回到酒店已经8点30了，女儿开始写今天的观瀑记。我躺在床上完全不想动，可是她问我：你开始写了吗？啊啊啊，我能怎么办啊？我只好爬起来写这一波三折一语成谶的一天！ 中原访古之洛阳 （三）鸿颜无匹，难描难画      晴空万里、烈日高照的一天，我们终于去看了龙门石窟。      去年暑假从莫高窟回来，我又把石窟相关的一系列视频翻出来看了一遍，笔记做了厚厚一叠。我发现上次去看云冈石窟的时候漏了很多细节，看完视频非常想再去看一次云冈石窟。我看知识类视频的时候十分欢迎女儿一起蹭课，女儿也被这些精美的雕像吸引，很想去一睹真容。后来我又诱惑她：去都去了，你不画一画？她很犹豫，因为虽说一直在上画画兴趣班，但真的就是兴趣，并没有系统训练。我给她看卢舍那大佛看永宁寺佛面，一再怂恿：真的不画一画？多漂亮啊，美学典范，巅峰之作，机会难得。她终于动心了：为自己画，给自己一份独家记忆。     今天真的很晒，而且跟我预想的不同，龙门石窟洞口全部用栅栏围起来，只能站在洞外看。像宾阳中洞这种三面都雕有造像组合的，我只能观赏到正面的释迦摩尼佛，侧面的佛、菩萨都没有看清全貌。莲花洞顶那最漂亮的飞天，我是用手机拉近了看的，侧壁的小龛雕刻的十分精美，我知道有一个很可爱的维摩诘和文殊菩萨辩经的场景，那手持麈尾背靠隐囊的维摩诘，我也是用手机拉近了才能看清。至于赫赫有名的龙门二十品所在的古阳洞，在做工程，直接就不能进了。我其实是很失望的，我预先看了那么多书，想象中龙门石窟应该跟云冈石窟一样，可以在洞窟里随意逗留仔细观赏。除了大的造像，还有很多精美的小龛，我都预先登记了，准备要好好看看。巨大的心理落差使得我步上台阶，得见卢舍那大佛真容的时候也并没有很震撼，毕竟我先看过了云冈石窟的大像龛，那种平地而起的压迫感还是不一样。当然，奉先寺的这组造像跟昙曜五窟所处的发展阶段不同，风格也不一样，却同样是佛教造像的杰出代表作。     女儿在大佛前的小广场逛了一下，找到一个小小的灌木树荫，席地而坐，开始构图。我也脱掉鞋子坐在她身边，听着音乐替她打伞。我们开始动笔的时候是12点40，万里无云、烈日当空，身边是熙熙攘攘的游客，初稿完成的时候已经是14点40分。大佛的头部十分难画，那“鸿颜无匹、如日如月”的相貌实在过份完美，对于基本没有画过人像的她应该是个巨大的挑战。我看她画了擦、擦了画，拿远了比一比又收回来改一改，全程专注而耐心，阳光与游客都与她无碍。初稿完成后的她，拿着画作与佛像合影，笑容如太阳般灿烂，她说她很累，但是很有成就感，她非常快乐！      高潮过后是疲惫，我们没去东山景区，直接打车回酒店休息了。我双腿肿胀，赖在床上啃了两个桃子，她却在埋头修画。我有一个很棒很棒的女儿！她情绪稳定，说到做到，值得我骄傲！ 中原访古之洛阳 （四）古都神游，叹繁华不再 今天去看了洛阳博物馆。作为一个新晋的博物馆爱好者，我之前看过的都是省级馆，这是我去的第一个市级博物馆。河南是每年考古新发现的常客，洛阳作为十三朝古都又紧临仰韶和二里头，让我觉得洛阳市的博物馆应该也是精品多到让人应接不暇。现在想想，我忘了有一个词叫“调用”还有一个词叫“借展”（有借无还的那种）。最精华的那些文物应该都已经被各个上级馆抽走了。 相比于去年的宁夏博物馆和陕西历史博物馆，今天的观展过程没有那么舒服。第一：观众很多，有一些讲解员不戴耳麦，现场听讲解的、接打电话的、小孩哭闹的、找不到人大声喊叫的，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我也没有看到有人出来维持秩序。第二：展柜的玻璃上面布满了指纹，我要拍的时候都是拿自带的眼镜布先擦玻璃。以前去的展馆都会有人提醒不要用手摸玻璃，还经常能看到清洁人员在擦玻璃，务必保证能使展品可以被清晰的看到。第三：除了珍宝展展厅的布展比较适合拍照，其他展厅的背景和灯光都不怎么友好，不容易拍出文物的美貌。第四：文创产品的种类和品质有待提升。我楼上楼下几家店逛了个遍，只勉强买了一个冰箱贴一个徽章，其他的真的勾不起我花钱的欲望，昨天在龙门石窟的文创店也没看到让我动心的东西。想想去年在敦煌逛文创店，真的是看啥都想买。 吐槽归吐槽，我还是在博物馆里看了四个多小时。先看第一、二、三展厅的河洛文明，后看二楼的珍宝展和永宁寺文物特展。图一是洛阳出土的大象化石，曾经的伊洛盆地是有大象活动的，时光流逝气候变迁，但是河南的简称（豫）还是留有大象的痕迹。图二是龙山文化的黑陶罐，我觉得它线条流畅造型优美，显示了先民高超的制陶水平。图三是东汉的彩色玻璃瓶，图片看着挺粗糙的，实物有一种稚拙的魅力。而且，这种玻璃烧造技术源自东罗马，能在洛阳看到它，不免让人联想起很多跟丝绸之路相关的人物和故事。图四是东汉的彩绘陶制百花灯（局部），我重点拍的是那个屈膝坐着的羽人，他有两个像猫咪一样的耳朵，背后还有一对翅膀，我觉得超级可爱。以前我就很爱汉代的各种彩绘和纹样，觉得他们充满了想象力，这些羽人使我的偏爱再加深了一层。图五是北魏永宁寺佛面残片。二楼新开了一个永宁寺文物特展，里面展出了多年考古得来的永宁寺文物。里面的佛像残件都很精美。女儿被小佛像活灵活现精致无比的脚震惊了。而整个特展的中心展品就是这件佛面残片了，我觉得我可以把能想到所有美好词汇都送给它，那是虔诚信仰伟力、炽烈宗教情感、巧夺天工技艺共同成就的佛国华章。前几年在应县看完木塔，我觉得很唏嘘，那么一个能建起这样一座木塔的朝代，那样一个能拥有这样一座木塔的城市，除了木塔，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永宁寺的佛面又勾起了我的这种感慨：永宁寺塔比应县木塔还大，北魏洛阳城的繁华也不是后来的应州能比的，但是地面上就真的什么也没有留下，我们只能看着遗迹、残片和《洛阳伽蓝记》遥想当年。图六是西晋的夔龙玛瑙壁，拍它只是因为造型和颜色都是我的心头好，而且就算灯光不给力，它也很上镜[呲牙]。图七是宋代磁州窑白底黑花鸭戏梅瓶，我喜欢那对鸭子。图八是曹魏白玉杯，应该是洛阳博物馆的明星展品，也出了很多相关的文创产品。实物很是小巧剔透，当年曹子建饮酒赋诗的时候手中拿着的就应该是这样的杯子吧？图九是战国错金银铜鼎，我一贯喜欢错金银的器物，有一种让人目眩神迷的工艺美。其实洛阳博物馆好看的展品还是挺多的，但是没有地方休息，没有咖啡馆，带着孩子真的是逛不了太久。如果有下次，我就自己带着咖啡来逛。 洛阳的行程到今天就算结束了，明天动车去西安。来洛阳之前我就知道古都没留下什么地面上的痕迹。但是逛了几天还是觉得很遗憾。那壮观的永宁寺塔，那汉魏洛阳城巍峨的宫殿真的没有了，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