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酒、他的琴、她的江湖》(小说)
扬州的醉春楼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嫖客和妓女在楼下对他指指点点,因为一个和尚居然提着长刀来到了烟花柳巷之地。
她,也混入了那些嫖客之中,当然这里也不是寻常女子去的地方。她也不是什么寻常女子,一身男装让本来就有些中性面容的她不容易露出马脚,她也不是去这里点什么姑娘,而是在寻人。
楼阁内传来一阵琴声,不用问,是花魁娘子在弹琴,在醉春楼,这位姑娘可是金字招牌,除了和所有美人一样有让人过目不忘的姣容,她还有一点不同———见她的人除了因为美貌,还有就是想和她过招。
她也想见花魁娘子,但不是因为因为美貌,也不是因为过招而是想要她的项上人头。她是一个刚入江湖的赏金猎人,本来拜在清波师傅门下,一年前因为和师姐的奸情败露,被逐出师门,她此去扬州就是寻找被官府通缉多年的要犯——“粉面含春”
她想要通过缉拿“粉面含春”获得赏金,且在江湖上树立威名。根据四处打探的情报,她更加确认醉春楼的花魁娘子就是那年盗取宫廷里的夜光杯的大盗,可是听这琴声却越发怀疑一个弱女子是怎么闯入皇宫又怎么毫发未损的在大内高手的重重包围下逃出生天?这琴声中带着若隐若现的杀气,她知道自己来对了地方,那个花魁娘子绝对有问题。
『喂,有没有搞错,一个和尚想要硬闯楼阁高层见花魁,就没有人拦吗?』
『拦了啊!你看刚进门那几个小厮被三两下打倒现在还躺在地上没起来。』
『妈妈呢?』
『妈妈现在出门搬救兵去了。』
『救兵是谁?』
『当然是刘公公手下的人了……之后麻烦知府大人打点。』
嫖客和妓女们众说纷纭,但始终没有人敢冲上前拦住那个和尚,因为他们看到了那个长刀手柄上缠着的紫念珠,但凡是江湖上混过的都知道见紫念珠就快点跑路。因为这个人正是来自西域的妖僧,江湖人送诨名————“破戒僧”
她作为一名赏金猎人也没有想到“破戒僧”居然和她今日的目的一样:拿下“粉面含春”的项上人头。
『要不我冒险一点将他们一网打尽。』她居然会动这样的想法,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实力悬殊,但心里还想着当这两人斗的两败俱伤的时候捡漏。她真的太需要一次可以大显身手的机会了,不仅是因为要扬名立威,重要的是让清波师傅后悔将她逐出师门;让甩了她的师姐看清楚只有她才是她最适合的情人,虽然她知道师姐从来不却情人,她也只是其中一个。
这时这琴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一股强劲的气流自上而下冲到楼下,一瞬间丝绸锦缎被撕扯成为细丝,有的站在前排的妓女衣服被这气流撕扯的一丝不挂。
『啊!流氓啊!』
『快!快跑!』
嫖客和妓女们夺门而逃,一哄而散,人群中唯有她没有走,他也没有走。赏金猎人和“破戒僧”都在等着这个机会,阁楼上“粉面含春”也只是对这两个人初次试探。
『怎么?小姑娘你还不跑?』“破戒僧”一眼就识破了赏金猎人的伪装。
『尽然追求刺激那就干脆富贵险中求喽!』赏金猎人也直接 摊牌了,她就是来这里捡漏的,只要两个人但凡有一个人的人头落入她的手里她就事半功倍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逃跑。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的是很现实呢,哈哈哈哈哈!这么不择手段,当年那些行侠仗义的大侠要是知道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破戒僧”豪迈的大笑让赏金猎人身躯一震,那种敬畏的压迫感是她从来没在师傅那里感受到的,这就是真正的江湖中人?
楼阁上琴声愈发紧促,气流也愈发强劲,以至于楼雕花木做的桌子都被掀翻,更不要说一般人,根本站不住脚,赏金猎人就躲在掀翻的桌子后面,以她的内力要是再走一步就会被吹飞的,而“破戒僧”却纹丝不动,自顾自的径直不断往前,这股气流对于他不过就是夏日微风。
“破戒僧”也是来找“粉面含春”的,不过和赏金猎人不同。
那日他借宿于扬州城外的“露脚寺”,看到一位女子同婢女求签,那女子明眸皓齿,步伐轻盈,让一旁打坐的“破戒僧”不由悄悄多撇了几眼,终于在添香火的时候前去搭讪。
『这位“大眼妹妹”求签啊?同妹妹你三生有幸,欲同妹妹结为情人……』
『……』她没有说话,看着他有些腼腆的笑了笑,指了指一旁有些敢怒不敢言的方丈。随即转身对婢女说了什么便先行告辞。
『喂!“大眼妹妹”敢问所居何处?』
婢女对“破戒僧”说到『醉春楼找“粉面含春”』也便离去。
毕竟是江湖中人,“破戒僧”看她步伐轻盈,就在刚才离开时居然没有脚步声就猜测她也是同道中人,而且内力深厚,他真的是对她越发感兴趣了,不仅是姣好的面容更想以武会友看看这家伙到底有多么厉害。
“破戒僧”还是走到了帷幕前,当“粉面含春”还想在提臂拨弦时那个狂徒突然伸进帷幕拽起了她的手。她受到了惊吓,而“破戒僧”却一脸坏笑,他按着她的手听脉象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眼前这个一袭粉裳的花魁娘子额头冒出冷汗,果然自己的秘密要被发现了。
『“大眼妹妹”似乎一直在隐藏自己的阳刚之气呢?不,我看是“大眼哥哥”,为何有如此内力却愿意混迹在女人之中?』
『呵,看来被你发现了,怎么,我个人嗜好也要管?』“粉面含春”的手挣脱了出来,一脸蛮不在意的笑着,事已至此他也不必默不作声,因为“破戒僧”也没有介意,反而有些挑逗的坏笑着。
“粉面含春”是一个男子,一个花容月貌的醉春楼花魁,一个雌雄莫辨,一袭粉裳的大盗。
『现在找我有什么事吗?』“粉面含春”原本以为他和所有男人一样无非就是来献殷勤或者来过招,可是“破戒僧”似乎并没有准备决斗的样子,反而将长刀放到地上,盘踞而坐,取下挂在腰间的酒壶。
『还有什么事,愿与你结为知音,求兄台在奏一曲。』
『真的便宜你了!』说罢轻拢慢捻抹复挑又是一曲,这一曲却轻松洒脱,缥缈自在。
曲罢,当楼下的赏金猎人冲进阁楼上,看见被开启的木窗、断了弦的琴、摔破的酒壶还有墙上的几行字『他日有缘,江湖再见。』
“破戒僧”和“粉面含春”不见了踪影,楼下老鸨叫来了刘公公的手下,而赏金猎人她抽出剑鞘里的绝情剑,义无反顾的冲下了阁楼向那些官兵砍去突围,当她挥出剑的那一刻,她的江湖也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