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与死亡》-第四部分-第4节 八个人
卡利德·哈桑，马卡多亲选，进入了房间。他本以为自己没时间处理这种事，可奥斯码警报显示他们遭遇了安全/入侵者问题，令他不得不参加。他只能将使命全权交托给桑托斯处理，内心却仍旧感到不安。他自然完全信任桑托斯，可既然掌印者将标记为“终极”的思想文件托付给了他，再将任务交托给旁人就像是侮辱他主人的遗愿一样。
接见室是由黄金和玻璃制成的附属建筑，从王座厅步行30分钟即可到达。这些房间虽属于禁军的管辖范围内，实际却由修女会负责维护。在圣所地区有46个这样的设施，霸权塔内还有9个。哈桑一进门就感觉到了人为制造的虚无空间所带来的刺痛，还有鼻梁和耳下的挤压感。
戒卫者修女墨兹·多多玛正等着他，她的手腕搭在像根棍子一样直立的双手大剑的修长剑锷上。那剑几乎有她本人一样高。一名哨卫耸立在她身旁，那是禁军亲卫洛斯·拉贾。
“一名入侵者？”哈桑问。
“是好几名，”拉贾回道，而多多玛也在用手势比划出同一个词。
“某些惊慌失措的贵族钻进了安全区？”
“是外来者，”拉贾说道，他的话再次打断了多多玛上下翻飞的手势。
她看着他。
“我错了，戒卫者，”他说道。
外来者是在英杰厅附近被捕的，她比划道，她的大剑现在靠在了她锁骨上。禁军现在看管着他们，但是——
“等下，”哈桑道，“外来者？”
是的，亲选。
“恕我直言，现在这情况还能有外来者，不大可能吧？”
这正是我们召唤你来的原因，她比划道。处理这样的情况，需要最高级别的权威人士。
那就是我了，哈桑心想。皇宫内，王座厅外，这个角色落到了我身上。
“带我看看，”他说。
他跟上两人。装甲玻璃门在嘶嘶声中开启。墙壁上闪烁的黄金反射在澄澈的钻石地板上。舱室内空气寒冷，虚无力场的刺痛感也更强。
八个人，多多玛边走边比出手势。根据我们的评估，四个是凡人。两个灵能者。一个机械机仆。还有一个阿斯塔特。
“出身军团不明，”拉贾道，“根据我的判断，要么是混血儿，要么是某种畸变。或许是受亚空间影响而变异。”
“哪个军团？”哈桑问。
没有军团。
“绝对不可能，”哈桑道，
“我的评价也是如此，”拉贾道。
“这些人是……叛徒？”哈桑问。“这是他们的第一波渗透行动吗？先遣侦察兵——”
多多玛的手动了一下，手势从繁复优雅的思维符号转变为简练的战场标记。这个手势的意思很简单：？
内部隔间的中心是一圈由非共振晶体所制成的囚室，镶嵌在华丽的灵锔（psycurium）框架中。哈桑能看到其中的形体，那是八个关在玻璃盒子中的身影，由于水晶并不透明，他只能看到大致轮廓。他注意到这组房间的反制系统已经提升到接近最大值。经过检验的物品被一样样摆放在长长的玻璃桌上。一群脑机颅骨盘旋在它们上方，用细细光束探照它们，在处理信息时像飞虫一样上下摆动，飞来飞去。
哈桑在物品中看到了各种武器，其中大部分是常规的军用装备，弹匣和电池都被卸下放到一旁。他看见了一把设计奇特的电能枪，还有一把爆弹枪。这枪很旧了，还配有金丝握柄和侧瞄器。
“福波斯型【1】。”哈桑道。
“不，”拉贾道，“实际上是M676联合型自动爆弹枪，诞生于帝国制式设计出来前。”
老物件了，多多玛比划道。
“确实是件老古董，”拉贾道。
哈桑将它捡起。它非常重，他得用两只手才拿得起来。那上面根本没有军团的标志，甚至没有设计印章和编码。
“哪个军团用过这个？”他小心地把它放回原处。
多多玛又比了个？手势。
“那这个……这个阿斯塔特……也没有纹章？”
“没有，”拉贾道，“他的装甲型号也是老古董了。胸甲上印着LE 2。”
他还带了这些东西，多多玛比划道。
在爆弹枪旁边放着几个脏兮兮的背包。脑机颅骨小心地用微型机械突触和伸肌探针打开了背包。哈桑看到一副纸牌。纸牌是手工制作的，也很老旧，有轻微的磨损。他将上面的牌一张张翻转过来，排成一行。这是一套由塑纸制作，经过简单绘制的塔罗牌。他认出了其中一些图样：不谐的小丑、眼睛、强敌、破碎的世界、迷宫之路、王座逆位、巨人、月亮、殉道者、怪物、闪电之塔和帝皇，都是纸牌占卜的东西。他又翻开一张。黑暗之王。
“让人难懂，”拉贾评论道。
“这东西就这样，”哈桑答道。他知道塔罗牌是各种占卜方式中比较常见的手段，尽管官方并不支持这种粗俗的迷信行为。他还知道掌印者私下里经常用塔罗牌占卜，还对之非常信任，而他用的那副牌据说正是由祂所设计的，尽管哈桑完全想象不出帝皇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自降身份到去做这样晦涩的活计。哈桑惊讶地发现，这些粗糙的卡牌竟和马卡多那套液晶牌组设计得异常相似。塔罗牌虽然多见，设计却往往大相径庭。这些说不定是马卡多私人房间里那套的复制品。
他翻开的最后一张牌让他有些不安。哈桑已经知道了那个符号目前引发的许多担忧。他看见还有个东西摆在旁边。那是把原始的石刀。
“这是什么玩意？”他问。
“我不知道，”拉贾答道，“但这东西让我很困扰。”
“这些人反抗了吗？”哈桑看向多多玛和禁军。
“没，”拉贾道，“不过他们很狡猾，被探查到的时候还会找地方躲起来。他们没有抵抗。”
“他们解释过吗？有没有为自己出现在此地给出过理由？”哈桑问，“他们有没有……怎么说呢，提出过要求？”
只有一个，多多玛比划着。他们说的只有这一件事。他们要求与权威人士见面。
“真的？”
他们领头的人重复过这一点。他很坚持，但态度很冷静，没有对抗的意思。
“领头的？他们还有个领头的？”哈桑问。
多多玛将他带到一间水晶囚室前。
就这个，她比划道。
哈桑调整了一下罩板上的金表盘，水晶的颜色缓缓淡去了。一个男人盯着他。他很老。不，不是老。是磨损，哈桑意识到。他身上那件肮脏的衣服已经褪色，是退役军人穿的普通式样。他脏兮兮的皮肤饱经风吹日晒，而哈桑已经很久没有去过户外了。他看起来平平无奇，不过是个陆军的大头兵，一名小兵【2】，是数十亿被拖入兵团，用来驻守城墙的士兵中的一个。但他身上却有种奇怪的力量，眼神中流露出某种坚决而可怕的严肃。
他的嘴动了动。哈桑用表盘调高了音量。
“重复一遍，”他说道。
“我是欧兰涅斯·佩松，”男人说道，他的话语从囚室内置的扬声器中传了出来。
“据称你要求面见权威人士？”哈桑道。
“我根本不是这么说的，”男人回道。
“哦。可我听说——”
“我是说带我去见你们的领导者，”男人说道，“带我去见祂。”
【1】Phobos-pattern：福波斯型爆弹枪，其官方编号为福波斯R/017型（Phobos R/017 Pattern），与马克Ⅱ“远征”型盔甲高度关联，可能是星际战士使用的爆弹枪中最珍贵的一个类型。该型武器不同于现今常用的.75口径，使用.70口径爆弹。这款爆弹枪是在帝国初创期由火星的工匠手工打造，以确保大远征期间的星际战士能使用最优秀的武器。
【2】此处原文为script，是双关，既是“小兵（即征兆兵conscript的缩写）”，也有“脚本”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