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篇
发两篇个人的日记。 我说,让我们从头开始,推演棋盘。 浪漫源于对瞬间的无限觉察,它需求个体的觉察,情景的新异程度,情景的被偏好程度。 属于初生者的勇气与稚嫩,充沛的觉察力,事事新异。 我说,这片海岸是属于我们的应许之地,定约之刻。 群星流转,美好的幻象只维持一刻就变为石雕再被风碾作盐粒。 像是被从水中捞起,我满头冷汗地走进医院精神科的心理诊疗室。 明明外面是纯白色的走廊,里面却是软趴趴毛绒玩具和绿色墙纸,刻意营造的温馨形成的反差让我不适。 医生沙沙沙的拿铅笔划纸,“假装”在记录些什么。 一种基本的技巧,假装认真的倾听与对对话的重视,增加对方的好感。 这对我不起作用。 “我听了你的描述,那么,你怎么敢肯定那时候她是真心的,没有骗你呢?” 你很业余……我想 “因为我把她当小孩子,我想小孩子的喜欢来的简单,是不会包藏祸心的。” “好吧,我觉得,她确实喜欢过你,你的感觉是真的,但是问题可能出在她所在的骗子集团发现你没有那么多油水可以榨,或者说你没那么好控制,就主动放弃了。” 我怀疑对面的医生在激怒我,这样她就可以写出更糟糕的报告, 我摇头,一定要说的话我压根不在乎这些。 “她是留学生,一个骗子不应该对相应的生活方式有那么了解,还有从一辆车上推断一个人背景这种本事,她还教过我不少。” “也许你不是她第一个下手对象,她经验丰富嘛。” 我想了想,好像确实得不到反证的材料。 “还是这样吧,你想象一下她的样子,然后你觉得你最想说的话是什么。” 极其敷衍的引导, 但是那印象实在过于深刻,于是蓝色长裙,穿戴着束腰和皮靴的身影还是出现在了我眼前。 “你这副样子很乖,我觉得一起见你父母的时候你也应该穿成这样。” “那你觉得她会说什么。” “我觉得她会拒绝,因为还没到时机,家庭关系没有缓和之类。” “嗯,在你心里,你从来没有走进过她的心。” "可能是这样吧。" “那她现在要和你告别了。” 医生草草帮我开了药说下星期还有需要可以继续, 我告别这次没有任何益处的心理诊疗,走出门,是一个散发着光和热的圆球。 已被封闭的痛苦与金色的蝴蝶鳞粉交织包裹,混合在没流出的泪珠中,凝固成金色的胶,透入七彩的迷惑光景,让我睁不开眼。 她是一个天生伴随着恶与伤害的幼童吗? 她的各种行为和矛盾之处杂糅在一起,我无法分辨,但身体极力抗拒我再去追究。 “真相”是最不被需要的,就像我一开始用各种符号与长文以及周围人的见证完成的那道咒语,使这段关系在崩溃之前都极端的幸福。 “我有很折磨的绝症,以后不想活了会通知你吧。” 我想起了她说的话,她会不会真的过着我想象不到的悲惨人生? 被各种谎言封锁的背后没有固定解答,只有以不同视角观测,愿意以何种方式相信的千百种不同故事,只存在于云端的最浪漫的魔法。 天上是云,抬头看,我想看见美好。 在那之后, 数个不眠之夜,在狂乱的心悸中惊醒,不能去触碰的回忆,无法自圆其说的因与果之间连接的是扭曲而纠缠的线。 “Error”每一次在脑海中浮现时,时间线就在一瞬间被剪裁掉数分钟或者数个小时,我盲目的跳跃,只有作为参照物的时钟是准确的。 可是参照物也无法被确认了, 在应激创伤的影响下身体接近衰竭,服用两周处方安眠药物 思诺思后,我的信息接受器官也遭到了污染,随时可以看见不存在的但是我又判断为我认识的人走进房间里,和我进行对话,交谈。 我对着空气突然回话。 昏暗的灯光下这名女士的眼神带着母性的怜爱。“你知道吗,你让我想起一匹马儿,热情,忠诚,且富有动力。” 如果那是属于骑士的马儿……为了同步梦里的光与热而奔驰在荒野中的它,可能早已被绊倒而窒息死去,尸体上繁育出污泥中的蛇……我想,没有说出来。 她的痛苦似乎比我还深刻很多,她展示的那些由色彩和符号组成的绘画都不是我能弄懂的东西,即使她一遍遍的教我部分的色彩运用,元素堆砌,视觉重心等。 只是认识三个月后,她去皇艺继续学习了,在临走前她给我看了她豢养在西安某处的马儿,旁边的她涂着纯黑色的口红。 照片的构图有郁郁寡欢之意。 我去看了她推荐的邱妙津,带着殉道者风格的爱情小说。 在一段时间后我读完了,借着那股冲劲一举脱离了自怨自艾的状态。 世界上痛苦的人太多了,对于活的十分健全的我来说,根本不配每天作孽发癫,因为我只要稍稍降低敏感程度就可以活的比大多数人快乐。 于是我很难再沉浸入某个场景中被感动,属于内心而发的真挚感情贫瘠了许多,某种程度上可以看作不再年轻的预兆。 但为了弥补这点,我改变了自己的外在表现。 常用:“那里并不存在什么伟大的事情啊……” 约束自己,用来禁止自己的激情演说将他人绑票至战车上。 面部表情与发型柔和,一些古典格纹,卡其,姜黄,柏林蓝,灰等不刺伤人眼的色彩,一些增加视觉重心的配饰。 真诚的赞美之言,笑脸与可爱表情包。 降低因他人观测的变化,添置大量社会关系作为稳定自身的锚点。 一些部分死去,一些部分新生。 待到我做好准备。 “你好,我很喜欢你读诗的样子,长这么好看可以和我做朋友吗?” 我无师自通地这样搭讪。 我现在的女朋友,在那时回答我说道: “我ed。” 这是并非神圣,也并非以拯救之名开启的又一轮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