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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涛声义旧】【陶涛x章加义】他的猫仔跃出怀抱(中)

2023-08-09 15:42 作者:那祝你成功  | 我要投稿

/对陶涛和章加义两个人在各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后再度重逢的一些设想。/

/章加义和刀美兰大前提下的陶章,是青葱年少时的一见倾心和日久生情,是藏在伟大友谊下无望的爱人。/



那是几年前陶涛刚到军校报道的时候,还没进宿舍楼就碰上一起打闹事件,他见义勇为给人出头,谁知事后被人倒打一耙,脸上挂彩不说,还被教官关了禁闭。陶涛躺在禁闭室的床上满脸狰狞,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疼的。“什么人啊这是!”他朝着灰尘飘摇的空气怒吼,随即又因伤口扯到神经疼得龇牙咧嘴。躺着缓了好久,直到重新睁眼时一张放大数倍的脸出现在眼前,他吓一大跳又扯到伤口疼得上蹿下跳,把那人逗得咯咯直笑。

 

“我姓章,章加义,你舍友。”他说着,一屁股坐在陶涛旁边,“听说你打架被抓了,我来看看你。”

 

“什么打架,我那是见义勇为!”陶涛握紧拳头反驳道。

 

“真的假的?”章加义伸手戳戳陶涛脸上的几处乌青,陶涛嘶的倒抽一口凉气,“这谁下的手啊?你以后要离得远远的。”

 

章加义靠的近,近乎脸贴脸地检查陶涛的伤口,呼出的热气让陶涛觉得脊椎麻麻的,特别是手指碰到的地方微微发烫。

 

章加义说:“问题不大,给你上点药,过几天就好了。”接着慢腾腾地从口袋掏出棉签和两个玻璃瓶子,打开塞子,捏着棉签浸满药水给陶涛上药。

 

酒精和不知名药水的味道直钻陶涛鼻腔,他耷拉着眼打量章加义——瘦长条,脸蛋却肉乎乎的,单眼皮、眼窝深,习惯性抿嘴挤出两个酒窝,黑短毛乖顺地贴在脑门上——像颗圆滚滚的小土豆。陶涛想,明明是张平淡的脸,抬眸垂眸间却有几分风情。棉签带着微凉的药水略过微烫的伤口,陶涛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在胸腔里震出欲聋的声响。上完药,章加义收拾东西,嘱咐似地说了很多但又没说什么,陶涛只瞧见他嘴唇上下碰撞,思绪飞得很远。章加义猛地凑到陶涛眼前,上目线微微下撇,黑眼珠圆溜溜的不含一丝杂质,像刚睁眼的猫崽、像在襁褓中吃手的婴儿,睫毛缓缓上下扇动,像蝴蝶扑棱翅膀将要振翅而飞。

 

“陶涛,”章加义说,嘴角上扬咧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我下次再来。”

 

章加义猫似的悄无声息地跃出禁闭室,跟他来时一样。陶涛望着章加义离开的背影看得出神,四目相对时,他坠入章加义眼中的一汪清泉,一种难言的悸动在口腔弥漫,有点酸、有点甜。

 

在禁闭室里的日子很难熬,空间狭隘、灰尘遍布,只能躺在拥挤的硬木板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毫无乐趣可言的生活令人窒息,陶涛开始期待章加义不定时的来访。章加义总是神出鬼没的,每次来都得把陶涛吓一跳,然后自己在一旁欣赏他的囧样捂嘴直笑。毕竟是禁闭室,陶涛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钻进来的,有次问他,章加义答“就那么进来了嘛”,陶涛自此确信他就是只猫,有点犄角疙瘩大的缝隙就能钻进来。章加义每次来总会带点东西,有时是活血化瘀的药,有时是包子馒头,有时是精致小巧的点心,不过吃食大多进了章加义的肚子,陶涛觉得他吃东西的模样像兔子啃萝卜。

 

每日不定时的相处时间里他们谈天说地,一来二去熟络得不行。从老家聊到军校,从生活聊到政治,从爱好聊到抱负。

 

章加义说他是浙江人,来到河北爱上了这边的面条,说起面条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陶涛说以后带他去一家老店吃个过瘾;

 

陶涛说他以后要去上海闯出一番事业,当老板、当领导,多威风。章加义说他家祖上从医,以后可能会回家继承卫生所;

 

陶涛说你这军校出身的,回村里当个医生有点屈才。章加义说那没办法嘛,祖上的基业总不能断在自己手上呀;

 

章加义说苟富贵、勿相忘,陶老板发达了要多照顾我呀。陶涛说盘下你家卫生所盖座医院,让你当院长······

 

章加义说话时轻声软语,讲到兴起时会抓住陶涛的胳膊或手上下摇晃,脸上表情丰富,或震惊、或懵懂、或微笑、或生气,纯粹、鲜活,百般模样像酸甜的橘肉在口腔迸裂。陶涛总爱听他讲话。

 

军校学习很快便上了正轨,枯燥的理论、拳拳到肉的打斗和闪着寒光的武器交织了整个学习生活。章加义的格斗和射击两门课学得很好,格斗对练时目标准确、出拳果断、见招拆招,射击练习时像盯紧猎物的秃鹫般屏气凝神、一击必杀。陶涛总会被飒爽、轻盈、利落的身姿所吸引,为他一次又一次振臂、呐喊、助威。陶涛的手很巧,常在两人的秘密基地捣鼓些小玩意儿,有夹层可以藏东西的手表、口袋大小的铁板、用铁丝做的会走路的小蚂蚱,还有很多奇妙的小发明每次都能收获章加义的惊呼和称赞。一个近身、一个后方,两个实力不俗的成天黏在一起的年轻小伙一度被戏称为工兵科最佳搭档。

 

陶涛说:“什么搭档不搭档的。”

 

章加义说:“那你不想和我搭档吗?”

 

陶涛说:“倒也不是这么说。”

 

章加义说:“那我们以后就是好搭档啦!”

 

章加义握拳举到陶涛眼前,笑得明媚又张扬,陶涛无奈叹气、握拳碰了碰好搭档小小的拳头。这种和煦如风的假象一直持续到章加义又倔又犟的本性显露,他用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吐出一句句噎死陶涛的炸裂发言,做出一桩桩气死陶涛不偿命的震惊事件。陶涛这个好搭档只能给他收拾烂摊子,多少次暴跳如雷,气得把章加义摁在椅子上一顿说教。谁知这小祖宗是左耳进右耳出,只等陶涛一通发泄完,便握住他的手说想去街上吃面条。

 

陶涛深呼一口浊气,真是恨铁不成钢,直指他脑门说:“章加义!我真是欠你的!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干不出来的!”

 

章加义微眯着眼,别过脸不屑道:“那你吃不吃嘛!”

 

“吃!你请客!”

 

军校生活累但快乐,陶涛为人仗义、左右逢源,在学校里四海皆兄弟。虽然偶尔、经常被只一肚子坏水的臭猫咪蹬鼻子上脸,但总体而言,陶涛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这种快活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随军出征,这是这群学生仔第一次在毫无保护措施可言的人间炼狱上面对铺天盖地杀人不眨眼的子弹、炮弹和撕裂肌肤纤维的染满鲜血的刺刀。这并不是陶涛人生第一次直面死亡,但远不如这次战场的触目惊心、惊心动魄。多少生与死就在大人物的谈笑一挥间,扎眼的红色给他的兄弟们染上死亡的颜色,战场轮番换,战斗一场接一场,数以万计的死亡渐渐麻痹这群年轻战士敏感的神经。

 

步入寒冬,多日的炮弹满天飞终于迎来短暂的小憩。某日夜里,章加义和陶涛坐在炉边取暖,陶涛盯着跃动的火苗满脸麻木,那张平日里笑眯眯、嘴上跑火车的脸在黑夜、火焰里散出冰冷的寒气。章加义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圆乎乎的脸颊也早在饥一顿饱一顿的战场生活变得瘦削。陶涛感觉肩头一沉,低头看章加义裹在大衣帽子里露出的小半张脸,火苗在他脸上舞动,留下摇曳的阴影。

 

章加义说:“我要是倒下了,你会难过吗?”

 

陶涛伸手拍在章加义的帽子上,搁着衣物揉他软软的黑短发。他冷笑一声,说:“我可不难过!哎——说真的哈!不用跟在你屁股后头给你收拾烂摊子,我可太开心了!真的,章加义!”

 

章加义扑哧一声笑出来,他看着暗沉沉的夜空说:“真的假的,可是我会难过耶。”

 

陶涛答:“章加义,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你敢对天发誓吗?”

 

章加义立即身子坐直,从宽大的袖子里钻出半个手掌,竖起四根手指,庄重地说:“我发誓,如果——唔!”

 

陶涛一把捂住他的嘴,头抵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陶涛思考了很久要说什么,可是喉咙就是发不出声音,多番欲言又止。他注视那对在黑夜的火焰里熠熠生辉的宝石,他感受在手下呼出的热气和干燥的嘴唇。陶涛松手,托起搭档瘦削的脸硬是往中间挤出一两鼓鼓的肉。章加义好奇地望着他,脸上仍是刚认识不久时纯粹、鲜活的模样,酸甜味道在口腔弥漫。

 

陶涛心底却泛起一丝苦涩,他说:“没有如果、章加义,没有如果,我们都、好好活着。”

 

章加义垂眼的上目线像出发前去庙里祈福的在树上随风飞扬的红绳,抬眼的一汪清泉在眼底流转。他受外力挤压而被迫撅起的嘴唇笑着做出口型,声音一下一下地砸进陶涛的鼓膜。

 

他说:“陶老板要保护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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