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猎杀之夜（1）
那人仿佛漂浮在空中一般立于摇摇欲坠的大楼之上。
野兽抬头看着他。
它眼中狰狞的光芒平静地熄灭了。
与其他它认为是猎物的人不同，它似乎认出了他是超越它的存在。
Whirrr！
然而它眼中逐渐熄灭的火焰再次猛烈燃烧，野兽的身体仿佛得到了提升。
Awoooooooo---!!!
三个头颅一齐呼啸起来。
它身上的无数兽首也齐声呼喊。
像雷一样的咆哮声传遍了莱德维克。
即使是远离现场的市民也双手捂住耳朵低下头来，部分虚弱的人甚至直接口吐白沫昏倒在地。
这无异是来自地狱深处传来的咆哮声。
路德格微微眯起了眼睛。
（就像那时一样。）
——当他化身为亚伯拉罕·范海辛而活跃时。
他猎杀的那只杰沃丹的噩梦虽然与他的外表稍有不同。
那只野兽并非以人型存在，看来汉斯本身也会影响到变异后的模样。
而且残存的凶猛和野性也所剩无几。
但是他并不能说汉斯比他曾经面对过的那只野兽要弱。
他显然更有理智，而且非常聪明。
（我本来还希望他能认出我的，看来只能是奢望了吗？）
他明白了。
即使汉斯在变成野兽后还是能保持作为人的神智，但他并不是一直如此。
他在每次变异时都说过他无法轻易地摆脱野兽本能。
而杰沃丹的噩梦是个远超所有野兽的野兽。
它身上无数的兽首已经表明了它的疯狂程度。
若是普通人会在变异的一瞬间被抹去意识。
（但是汉斯还活着。）
他的咆哮是在警惕，在路德格出现的那一刻他还是认出了他。
——这是汉斯的自我意识还在野兽体内存在的证据。
即使是在经历一切之后，在他说过即使面对死亡他也会逃避之后......
汉斯还是下定决心不再像一个懦夫一样逃跑了。
「确认下属的成长也是领导者的职责。」
而若是当下属陷入危机时......
拯救下属也自然是领导者的职责。
「让我确认下你的成长吧。」
路德格从高处一跃而下。
「詹姆斯·莫里亚蒂！」
凯西生怕错过他的身影，她死死地盯着从空中落下的他。
一个比黑夜更黑暗的影子在月光下走向杰沃丹的噩梦。
野兽感觉到了威胁，它浑身皮毛竖起，獠牙毕露。
凯西的自尊心受伤了，它反而忽略了她——获得色度头衔的法师。
但她不得不认可他。
（詹姆斯·莫里亚蒂就是亚伯拉罕·范海辛。）
凯西曾去过杜尔曼王国，在城堡中心的皇家博物馆中......
在那里她亲眼见识过杰沃丹的噩梦的残骸。
任何亲眼见识过它的身姿的人都会明白有关它的谣言绝非夸大其词。
即使是只保留下30%的残骸也足够让人望而生畏。
（一切都是那个男人干的......）
统治“猩红之夜”的万兽之王......
在历史上留下噩梦之名的主人......
正是被他眼前的猎人亲手杀死。
他给它造成的伤痕即使是可以瞬间再生的野兽也没法痊愈，而它留下的残骸甚至是魔法也没法破坏。
她明白了为什么野兽只警惕他。
凯西·塞尔莫尔咬紧了嘴唇。
她很想当场就逮捕詹姆斯·莫里亚蒂。
但是为了市民的疏散必然要限制住野兽的行动。
还好他吸引了野兽的所有注意。
当她下定决心先放过他时，莫里亚蒂和野兽的目光相遇了。
野兽张大嘴巴吞噬了阴影......
阴影在那一刻于半空中摇曳。
他突然出现在了野兽的头顶。
（高速移动？不对！）
从他消失到再次出现之间没有任何时间延迟。
凯西睁大了眼睛。
（他是在空间跳跃吗？！）
Shiiing.
路德格拔出了他的杖刃，杖刃上的白色光芒在野兽眼前晃荡。
他的杖刃刺入了野兽猩红色的眼眸。
被折磨的野兽试图猛烈摇头以摆脱路德格，但他迅速登上了它弯曲的后背并砍下了试图向他猛扑过来的兽首的头颅。
他的动作没有一丝多余。
这是剑术大师才能展现出的实力。
但杰沃丹的噩梦可不会因为这种攻击而崩溃。
它身上连被其他骑士的光晕砍下的兽首也再生了......
（但是它们没有？）
被莫里亚蒂砍下的兽首没有再生。
相反，被砍下的部分被黑色的阴影笼罩并发出滋滋的声音。
（那把剑是由特殊材料制成的吗？还是说是因为某种魔法？）
但野兽的尾巴如鞭子般抽打起来，她没有时间分析。
（现在不是分神的时候了。）
凯西操纵着水幕扭曲着周围的环境。
「大家离远点！你们会被卷进去的！」
她只能寄希望詹姆斯·莫里亚蒂能够阻止这只野兽。
Sraaaak!
即使是经受过骑士训练的骑士们也只能艰难地避开不断打击的尾巴。
它敲打在地上的冲击仿佛能一击致人死亡。
但将自己隐藏在空中的路德格很清楚它的招式。
杰沃丹的噩梦的三颗头颅和无数的兽首也在不停地寻找着消失的踪迹。
它们很快锁定了追逐的目标。
就在它头顶上的空中。
在它发现路德格的那一刻，无数的药瓶从空中倾泻而下。
野兽的尾巴将药瓶全都击碎了，但里面的白色粉末如黎明时的朝露一般洒在了野兽身上。
而野兽也有了反应。
Rruf! Ruf! Grrrr!
野兽身上无数的兽首在呻吟时打起了喷嚏和咳嗽。
连它的头颅也表现出了相同的反应。
（那到底是什么......？）
当凯西看到白色粉末散开时，她立刻认出了粉末是什么。
「唔！」
——催泪粉末。
凯西立刻用水幕扭曲了周围。
只要闻到一点都会让人眼泪鼻涕直流。
（他也会用这个吗？）
既然它同样能使野兽痛苦就意味着它必然是用特殊素材制成。
她直接让杰沃丹的噩梦敏锐的嗅觉几乎瘫痪。
而它身上的兽首也因此无法做出攻击。
Grrrrrrrrrr.
野兽似乎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它屈起了巨大的身体。
它身上的兽首也随着它的动作而剧烈颤抖，它们突然掉了下来并在地上打滚。
「那是什么？！」
爱兰迪兒脸色惨白地喊道。
从野兽身上落下的兽首露出了全貌......
长有躯干的它们踉踉跄跄地从落地的地方站了起来。
而有些没有全身的兽首则吞下了周围散落的老鼠，它们身上的肉块膨胀并完整起来。
「这些都是神秘生物？！」
「它们是在繁殖吗？！」
在远处观望的发条骑士们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终于明白五年前的“猩红之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时候神秘生物的数量会异常增多的原因找到了。
杰沃丹的噩梦能够自我繁殖出神秘生物。
而且它们在脱离本体后还能变为整体。
若是放着它不管，杰沃丹的噩梦能够无休止地繁殖神秘生物。
——路德格也知道他的这个伎俩。
「知道兽首无法战斗就选择脱离本体了吗？你终于知道如何动脑了。」
就像蜥蜴断尾一般求生。
但是他的选择暴露了自己的弱点。
Whiiiiirrr！
一团白色的火焰覆盖了野兽的身体。
他刚长出来的兽首无法承受住炽热的火焰，它们瞬间被烧毁。
「蜕皮后的你的防御力会比任何时候都脆弱，现在这个状态我只需要用三级魔法就能灼伤你了。」
Grrrrrrr！
野兽的三颗头颅厌恶地瞪着路德格。
在它面前它就好像是牵线木偶一般被戏弄。
它本想挥舞手臂碾压空中的人，但它的野兽本能意识到即使这么做也毫无用处。
野兽的行为中还夹杂着一丝理性。
「不来吗？」
路德格故意挑衅它行动。
但它还是意识到了，野兽反而提高了对周围环境的警惕。
「反应很快。」
但没有作用，路德格补充道。
——毕竟他的魔法早就准备好了。
Ziiiiing！
杰沃丹的噩梦身下有光芒露出。
与此同时，地面上突然有巨大的针刺飙升并刺穿了野兽站在地上的后脚及手掌。
尘雾也随着针刺的飙升而扬起。
在场的人都被突然扬起的尘雾弄糊涂了。
Roaaaaarr!
野兽的身体扭动着，但它被刺穿的手脚无法动弹。
它只能向成倍增加的神秘生物发出命令向路德格扑去。
路德格看着成群的向他扑来的神秘生物，他收起了杖刃。
「有点多。」
他从腰间拔出了两把黑色左轮手枪。
Bang bang bang bang!
无数的魔力子弹射出并穿透了成倍增加的野兽的额头。
无需装弹的手枪瞬间击倒了数十只神秘生物。
路德格将手枪收回了枪套，他盯着野兽就好像在问它还有什么伎俩要耍。
当他们目光相遇时，它退却了。
若是它的腿脚安然无恙的话它必然会后退。
看着这一幕，路德格知道它已经无计可施了。
（没必要闹了，到此为止吧。）
路德格微微抬起头来。
在明亮的夜光下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地向他们冲来。
Boom！
一根巨大的鱼叉刺穿了他的脖颈。
即使拥有庞大身躯的野兽也在鱼叉的力量下压倒在地。
Yeeelp!
那根鱼叉一路撕裂了他的肌肉直到骨头，而安置在鱼叉上的注射器释放了药剂。
——那是能够解除野兽形态的中和剂。
——！！！
他猩红色的眼眸瞳孔放大并颤抖起来。
Drop.
野兽的身体随即崩坏瓦解，变回人形的汉斯倒在了地上。
而空中的黑色阴影也随之出现。
一个脸上带着面具的白发大个子将倒在地上的汉斯包在了毛毯里并将他扛在肩上。
——他的另一手握着扔来的鱼叉。
「老大，这家伙没事吧？」
亚历克斯也戴着面具向路德格走来。
「没问题的，变异的后遗症仍会使他保持强大的恢复力。比起这个，你们来得正好。」
Chew.（咀嚼）
路德格一边咀嚼着他先前准备的魔力恢复药一边说道。
【圆月舞曲】消耗了他大量魔力，再不补充就要出事了。
「卡夫卡已经安全，在骑士团赶来之前我们赶紧离开吧。」
骑士们的视线被尘雾阻隔，现在正是逃离的时候。
「等等！」
凯西·塞尔莫尔突破尘雾出现了。
路德格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