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律背反》【第七章】【少女前线】
第七章 突破
锈蚀的大门之后，是堆积在角落的工形铁，早已停滞的生产线，与满地破碎的骸骨。熹微的日光照亮烟尘飞舞的空气，寂静的仓库中满是死亡的孤寂与寒意。从此距离北方的荒废城镇有五六公里来看，恐怕有一部分镇民逃到了这座位于河流下游的炼钢厂，躲避铁血的追杀。只可惜，他们离开城镇，龟缩于此，铁血仍然没有放过他们。
指挥官独自走入仓库，检查了一番钢材的数量。
时间是9点24分。
赶上了——
作战即将开始，指挥官留在苍白的骨灰之前，静默了一刻。
此时杰斯纳要塞那边，隐秘行动的RPK-16与M16A1位于要塞正前方三百米处，隐藏在一座水质检测员的观测站里。右侧便是波光粼粼的杰斯纳河，而前方的太阳之下，那蛋白色的复合甲板反射着刺眼的光。外面看不到任何守卫，因为不落要塞的城主相信，仅凭大炮与闸门就能阻挡所有的敌人。
事实的确如此。
“……推算15与SOP2已接近城楼，但以她们自己是不可能突破封锁的，”M16望了一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要塞的RPK，望着她反复用自身视力与望远镜测算距离与偏角，然后将信息输入便携式发报机，“……现在测算炮击参数是不是有点晚？离进攻没多少时间了，除了这台旧式机械，我们可没有互相联络的手段。”
越靠近杰斯纳要塞，屏蔽作用就越强。
M16与RPK都无法联络上另外两人。
“你说的我当然知道。不过我们的‘炮火’调试非常快，只要一分钟就行。”
“……一分钟？”M16不禁好奇，指挥官与RPK到底在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难道真的有用一支小队就攻破要塞的方法吗？
RPK不紧不慢地将最后的信息发送出去，随即抬起头看向身侧的M16。
“M16……这么直呼你可以吗？”
“嗯？……居然还介意这种事吗？随便你怎么叫好了。”
“M16，”RPK露出并不善解人意的笑容，却也不是揶揄，“你的右眼状况对射击有影响吗？要不要待会儿我站在你的左边？”
“……”
“怎么了？”
“没有，这点小伤不费事。”
“可是右眼一直没有修复。M16，你该不会对这具素体产生感情了吧？”
M16瞥了一眼RPK的脸色，她不像是在嘲笑自己，或是自己的判断有误？
“……只是有一些原因罢了。这只眼失去的理由，连我都忘记了。”
“听上去M16是有历史的人形呢，真好。”
炮击来临前，两人并没有别的任务，稍微聊两句M16也不反对。
整个AR小队或许就M16最自来熟。
“‘有历史’……你是刚刚出厂吗？”
“我是今年1月出厂的。”
“难怪……但我也就比你早了一年。”
“我知道你是AR小队里资历最老的，今后还得向你多多学习。”
“哎，资历对我们人形而言没什么意义吧……话说，你是昨天才向指挥官报道吧？”
“是的。”
“但你们一点儿也不像这才遇到。”
“是吗？”RPK笑意盈盈地瞧着M16，后者错愕地反望着她，“你知道我们没有炮兵，却还是同意了……你和指挥官联起手来诓骗可怜的AR-15与SOP2，她们真的好惨。”
真的没有炮兵吗？
事到如今，M16不信也得信了，更何况RPK还在讽刺自己。
“……第一个起坏心眼的人是你吧。”
“但我们配合起来挺顺畅的。”
“哼！那是因为你和指挥官骗不着我的。谎话说得太夸张了。”
M16的认真脸惹得RPK噗嗤一笑，“M16，你现在到底是信呀，还是不信呀？”
“信一半吧。”
“一半吗？没关系。如果作战失败，我们双人组合牺牲一半，也会让你完整回去哦——诶呀，忘记在解散前拉着大家合影了。”
“你心智没备份？”
“最新记录是在昨天。所以，牺牲就能在基地初见指挥官与大家了。真棒，一觉醒来就是团圆，人生充满惊喜。”好似兴奋的话语，在RPK的棒读中显得古怪冷僻。稍微相处了一会儿，M16大致摸清了身边这位新伙伴的习惯，当话到兴致便会语气一转，忽而难以捉摸。
“……你的话完全没告诉我你准备牺牲。”
“嘻嘻，因为人家信任指挥官大人嘛！”
“……确定了。我和你合不来，除非你改掉那半假不真的语气。”
“别这么说呀。以后我们还会反复合作的。我有预感。”
M16轻笑一声，“别当真，我开玩笑——好，到点了！”
呼应着9点30分的来临，天空准时亮起了赤红的光辉。最初，M16只是捕捉到了反射在要塞铁壁上的红光，随后大地猛烈晃动。RPK体贴地给她拉开窗子，请M16看个清楚：自南方天空而来，超音速飞行的炮弹如山中骤雨，炽热的铁红淹没了太阳的光耀。硕大的钢铁呈抛物线垂直切入具有倾角的装甲层，并且精准避开了中央的斜面电梯。
M16的心智还没转过来——第二轮炮击撞击要塞，大地再度颤抖。
没有高爆弹震耳欲聋的爆炸与轰天咆哮的烈焰，M16意识到这是穿甲弹的刺耳摩擦。
三十公里之外的炮击准确命中了要塞的炮塔，从上至下如密雨冲刷。从防空炮到整面要塞墙壁，炮火仿佛一张揉捏的大手，仔仔细细向可能藏匿炮台的部分猛戳下去，把隐藏在墙壁内侧的杀器一一揪出来打碎。
炮火还不止两轮。
M16估计每轮齐射都有二十枚炮弹，两轮之间的间歇不到十秒。
这就意味着起码有四十台460毫米以上口径的铁道炮在开火，这可能吗？每一台铁道炮都有上百吨的重量，如果是多联装，算上运输列车与装甲，上千吨都稀松平常。从S09战区基地到杰斯纳要塞的铁路早就被破坏了，这么多铁道炮是怎么运输到这里的？
难道AR小队其实负责佯攻？真正目的是给铁道炮作掩护。不对，格里芬是民间企业，不可能有这么多大口径的铁道炮。或许这是军方的计谋？……M16的内心冒出许多可能，但没有哪一种是有说服力的。
RPK一脸坏笑地记录下M16恍惚的神情，再轻轻戳戳她的面颊。
“……嗯？啊……啊……抱歉，我有点儿走神。”
窗外的第三轮炮击还在怒吼。
RPK将手雷交给M16，晃晃手中的轻机枪，“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前辈？”
回神的M16将木柄手雷别在腰后。首次配合如此猛烈的炮火进攻，她在热血沸腾。M16惬意地活动肩膀，“既然敢叫我一声前辈，那还是充分依靠我吧！——紧跟我的步伐，不要掉队！”此时，第四轮炮击止歇。
M16如闪电般翻出观测站的窗户，沿着河岸向斜面电梯猛冲而去。
“——怎么回事！？这阵晃动，连防空洞都感觉到了！！”荧幕摇晃着摔倒在地，干扰者的质问无人回答，“……地震？不、不可能，难道是进攻？！那这等震动又是什么威力？这种大型火炮如何避开我们铁血的雷达——狩猎者！你……”
“冷静，干扰者！如果对方突入要塞救援M4A1，肯定会停下炮火的。我去防守城楼，阻碍空降部队。”狩猎者扫了一眼以微笑掩盖惊讶的M4，似乎现在的进攻既不在干扰者的预料之中，也不在M4的计划之内。那么，猎人就没必要去管她们了。
“冷静？……哼，用不着你提醒！”干扰者扶着额头，舒缓了一下心智，“我想想……这种大口径炮火的覆盖肯定是为了瘫痪要塞的防御系统，之后便是空降突击兵……”干扰者在铁血指挥网络中下达了收缩防线的指令，计划引诱救援部队深入，然后以巷战包围歼灭。
干扰者忽然顿了一下。
M4敏锐地注意到对方的脸色变化。难道有什么好消息？
干扰者命令傀儡扶起屏幕，捡起落在M4脚边的遥控器，重新启动了电源。这次的画面不是废旧仓库了，而是从要塞中部俯瞰的视野，摄影来源应该是斜面电梯两侧的碉堡。随着画面放大，一个昂首阔步的身影，渐渐逼近了要塞。
明丽的夏日阳光中，M16双手叉腰，近距离观赏似的打量这座要塞的姿态，挽好衣袖，左手把玩军用匕首，右手只拿一把格洛克。摄像机隔得太远，不能将她的话语记录下来。这副胜券在握的悠然神态让干扰者分外不快，她狠厉地瞪了一眼M4，却发现M4颇为担忧地望着画面。
“……你的小队成员比你有用多了。”
“她们都很优秀。”
M4深深吐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手掌在微微颤抖。
“但只靠你的小队与那个指挥官，是无法令杰斯纳陷落的。”
“是么？你的表情似乎不这么想。”
干扰者冷哼一声，无视M4的讽刺。
“你就尽管——”
既然M16都接近到这个地步，对方就不可能继续开炮。干扰者察觉，这是一次争取主动权的好机会，无论是击杀还是逮捕M16，在铁血都是大功一件。与格里芬的作战中，需要有一个人来打破M16的不败神话。干扰者猜到M16接受了补给，而其他小队成员是从两侧山壁迂回，试图清理城楼，确保空降部队的行动路线。
“呵！太小看我了。我的指挥模块远超你们的想象！”
一座碉堡的铁血傀儡在干扰者的控制中，对准下方的M16全力开火。
“我会让你们的指挥官明白，正面诱饵究竟需要承担何种程度的压力——”
与此同时，M16动了。
放弃突击步枪，只是以手枪冲锋的M16径直向斜面电梯冲去，激射而出的12.7毫米子弹只是落在她的身后。干扰者当然不会认为仅仅一座碉堡就能阻拦M16的步伐，“第一至第六碉堡，全部启动——目标……”
数座机枪调转，指向了M16。监控画面顿时分作六份，从各个角度反映了战况。M4下意识地捏紧了十指，不知自己算不算在祈祷。然而，干扰者话音未落，M16迅速抬手，扣动扳机，似乎要以9毫米手枪子弹击穿铁血的人形装甲。
“蠢货！区区手枪……不对——所有堡垒关闭可见光视觉模块！切换到红外线——”
画面一转，分层着色的红外成像图追踪着背朝河面的M16，但杰斯纳河的平缓水面上忽然爆炸了什么，眩目的强光让视野一片惨白。干扰者还未下令让堡垒窗口关闭——一个接一个，从下至上，碉堡的影像纷纷丢失。
不过，沿斜面排列的碉堡中较高的两个，摄像仍然良好。它们拍到了诡异的一幕：在五十米的冲刺中，M16拔出了手枪，对准碉堡窗口射击。仅此而已。
“……不可能，难道在那种速度的冲锋中，击中护目镜并破坏了傀儡的眼球？”干扰者发现M16还没有更换弹夹的动作，“——再怎么夸张也得有个限度！碉堡里还有苏联军用机甲！把蝎甲兽全部……”
饿虎出笼的蝎甲兽从电梯两侧的斜面滑下。它们原由新苏联使用，因而没有铁血的粒子炮装备，火力稍弱，但胜在装甲厚实。区区九毫米子弹，不要紧的……干扰者霎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自从位置较低的碉堡被破坏后，这种预感就挥之不去。
体型庞大的蝎甲兽鱼贯而下，在狭窄的斜面通道上排成长队。
“糟糕！如果那个指挥官带的人形是——”
未听到机枪声。
但是，干扰者在自己的心智内仿佛听到了。从最高一排碉堡的视野之外，机枪的扫射将蝎甲兽囊括在弹雨之中。位置较低的蝎甲兽顿时失能，阻塞了通道，M16恰到好处地踏上电梯，抛出了手雷，扔向蝎甲兽扭成一团的窄道之中。
位置较高的摄像头因为俯视下方接近的M16，压缩了自己的视野。此刻抬头，终于发现了在后方跟进的一个白发人形。干扰者想派出要塞内收缩防线的傀儡包围两人，但她明白，来不及了——“碉堡内留存痛击手，全部龙骑兵出阵！”
全速冲刺的M16跨越了第一排碉堡，踩着电梯攀升的锁链与齿轮，向斜面之顶冲去。堡垒迅速更换好了机枪手，新的痛击者正要瞄准M16开火，却丢失了她的踪影。四面摄像机左右晃动，搜索目标。不料从视野角落的一台蝎甲兽底盘下，忽然闪出一阵火舌。
一个丢失了。
不过，龙骑兵的视野及时传到了这里。
然而，闪现在画面之上的，是黑洞洞的枪口。干扰者震惊无比地望着一个又一个画面黑屏，一个又一个信号丢失——趁着碉堡内痛击者更换机枪控制权的罅隙，M16冲出蝎甲兽的掩体，对准绕开机枪扫射而分散行动的龙骑兵们。
双方身形交错，只留下M16身后双眼被射穿、脑部处理器被破坏的一地残骸。
“——怎么可能！！”
在干扰者的惊呼中，承担机枪手任务的第三批痛击者就位了。
“——不要用实弹！切换粒子炮！！”
粒子炮贯穿了弹道上的一切，融化了下方的龙骑兵残骸与蝎甲兽，诱发电池爆炸。火光冲天而起，M4禁不住离开座椅站起，死死盯着画面——干扰者好像听到了啪的一声，她的身躯震了一下——突破浓烟与爆炸风，仿佛扶摇而起的M16猛然捏住第三排，即最高一排的碉堡的窗口边缘，伸手往里面一甩。
茫漠无神的痛击者的眼中倒映着手雷的影子。
“……”
全部画面丢失。
干扰者默然坐视雪花点飘飞。
斜面电梯的顶端是干扰者弃用的指挥部，那是一座礼堂。此时内部当然满是伏兵，但究竟是谁埋伏谁，如今干扰者有点儿不确定。画面切到礼堂，浓烟正从门缝挤进，紧接暴风吹开大门，烟尘之中两道人影缓缓走出。
“多亏格琳娜小姐的闪光弹呢，那一下真险不是吗？我还以为前辈要成筛子了呢。”
“的确。格琳娜是优秀的后勤官，准备物资向来周到。”M16与RPK从容自若地站在门边聊天，室内的三十支枪口似乎并不存在，连监控器另一端的M4与干扰者都听到了闲聊。
“补满能源与弹药的M16前辈真的太厉害了——这就是格里芬最强人形的实力吗？作为指挥官的副官，我压力好大。”
“战斗开始后能把你的棒读模块关掉吗？先把敌人解决了。”
“前辈要贴心地给我留几个吗？我还是第一次真正和铁血战斗呢。”
“那你可得手脚快点。”
傀儡们的动作变了。这是它们接受命令的标志。
M16与RPK相视一笑。
“……果然是你。出来吧，我闻到你的味道了。”
杰斯纳要塞的城墙几乎被炮火撕裂成露天走廊，狩猎者随意将傀儡残骸踢下高台，为自己清理出一片宽阔的空地。凹陷的弹坑、残缺的炮塔与破败的墙壁共同构成了适合的掩体，漫长的过道躲藏一支小队都不成问题。
“……”
“还不出来吗？要我开枪请你？”
AR-15叹了口气，从半截柱子后走出。跟在她身后的是SOP2。
狩猎者略有惊讶地瞥了一眼后面的SOP2，然后聚精会神地盯住15。
“你复活得真快。”
“你们的补给速度也不慢。”
狩猎者的双枪还在枪套里，15的步枪还背在背后。
“动手吧，15！——我们一起把她干掉！！铁血头目，我最爱啦！”
SOP2准备好了榴弹发射器。但狩猎者不为所动，甚至眼睛都不转过去。
“可恶！你只有一个人！神气什么……”
15抬手制止了SOP2，“我们还有任务，SOP2你先去。”
“诶——不要啦，15！我们一起……”
“听话，SOP2。这个家伙我要独自取胜。”
取下AR-15的弹夹瞧了一眼，然后推回原位，上膛。
“……子弹都上满了？”
狩猎者活动手指。
“我不是上次筋疲力尽的我了。你会死得很迅速。”
跨越弥漫的烟尘，两人相向而立。
“我很期待你真有那个水平。”
15的冷然夹杂决意，SOP2清晰地感受到了这点，“唔唔唔！！那、那——15，你加油！我先走了！你一定要快点啊！！”在炮击摧毁了干扰器后，SOP2成功接收M16与RPK的坐标，她与狩猎者擦肩而过，迅速向中层指挥室跑去。
15与狩猎者的眼中只有对方。
SOP2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后的楼道中，两人随意SOP2走远，一直如石像岿然不动。
枪管垂在身侧，15的状态也在起跑线了。
寂静的阳光透射焦灼的空气，远方那么清晰的枪声与爆炸声在两人中间凝固。
这里是哪里已不再重要，似乎彼此的身份也不那么重要了。
她们都在等待。
等待一位上天安排的发令枪手。
“打倒你之后，我会去解决M16A1。”
“……我说了，你今天会死在这里。无论是我，还是M16，哪个动手都一样。”
“或许是的。我承认你的本事。”
“……”
“但只要主脑还保存着我的心智，我就能无数次归来。”
“……这就是铁血的生存方式？”
“不，是人形的。”
霎时，一道轰然的鸣动震撼了大坝。
这就是命运安排的一声号令！
狩猎者与15同时抬起枪口，指向对方……
杰斯纳要塞的泄洪段有四十八米宽，八十九米高。大坝总共设计了十个入水匝道，四个排水口，河水通过入水匝道冲进排水管道，分作两层四支，分别卷过四个田字形分布的巨大转子，并最终在斜面电梯的左右两两排出。
为了压缩空间，铁血将四个转子分作两列，同一列连接在同一枢纽上。在杰斯纳要塞内部，有一条横跨泄洪段的长桥，便于对转子进行检修与维护。VZ61已愣在这里好半天，她拿着两捆高爆炸药，按照计划她应迅速安装炸弹并跳河逃生。
可是，自从VZ61穿过被炮火打坏的水下封锁线，沿着下水道爬上水电区域，心智记录的建筑图就与实际出现了不小的差异。她花费了比原计划更多的时间才抵达这里，却不得不面对被装甲包覆的转子望洋兴叹。
“啊啊啊啊——天蝎至今为止最重要的任务要失败了！！”
内衬的厚实水泥与外壁的复合材料装甲阻隔了电磁波，VZ61根本不能将信号送出，再说此时跑到外界发送信号，等待指挥官回信也来不及了。其他人正信赖着自己发起冲锋，VZ61说什么都不能离她们而去。
“但是！——到底要怎么办啊！！只有两捆炸药不可能炸穿装甲！”VZ61悲愤地瞪着泄洪段两侧的增压机，破坏输电设备也是一种方法。但是，输电机组共有二十台，两捆炸药还是什么都做不到。VZ61烦闷地抓着小脑袋，“究竟是哪个铁血头目把输电设备都改了！——气死我了！这还怎么停止供电！？”
时间紧迫。迟一秒，上面的四人就多一秒危险。
VZ61把炸药抱在怀里，站上长桥的栏杆。
“只有我自己跳下去，通过排水管游到转子里了！！决定了！死也要完成任务！”
VZ61拍打胸脯，给自己打气；捶打几拳有些颤抖的膝盖，随后纵身一跃。
“——唔呃呃！！”
愕然被人抓住了衣领。
VZ61连忙撑开领口留足空间，两只小腿在下方乱蹬。
“咳咳——谁！？是谁谋害……”
“哟！小家伙别太着急啊，还好我们来的快……”左眼一条伤疤的灰发人形揪着VZ61的后颈，露出微笑，“因为交付任务的建筑图出了点质量问题。没办法——我们来售后服务啦！”VZ61的心智反馈告诉她不曾见过这位人形，却莫名有种熟悉感。
“让我们来帮助你吧！这里有最新的排水管道图，要试试吗？免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