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是你 第8章 草芸
周日晚上，王晓佳有图书馆例行的勤工俭学工作。21点30分，图书馆闭馆，王晓佳和值班的同学一起把所负责的楼层的桌椅、书籍、书架都规整完毕后，赶在十点前回到了宿舍。
宿舍里大家都在，张潞潞、宋楚原、周娜在床上玩手机，程佳珞和罗茜在书桌前用电脑。王晓佳问过没有人排着洗澡后，抱着盆和衣物进浴室了。二十分钟后，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发现罗茜和程佳珞都上床了，宿舍靠程佳珞床那个方向的灯管也熄掉了。
程佳珞床帘里没有光透出来，像是睡了。
王晓佳放轻了动作，把换下来的衣服放到了阳台，回到书桌前，握着电吹风犹豫。
还是不要吵到她了吧。王晓佳放下电吹风，爬上床拔下了床上用的电插板，去到了最靠近走廊的卫生间插上，而后拿着插座板，拉着线，开了宿舍门往斜对面的楼梯间走。
她刚刚把电插板在楼梯间的地面上放好，准备回宿舍拿电吹风，一站起身，蒋芸正好拿着几张表格纸，从14楼的楼梯上走下来。
她穿着烟灰色的宽松毛衣，黑色的长裙，乌发垂顺，整个人冷艳干净，已经丝毫找不到周五那日照片上亲切狼狈的痕迹了。
看到对方，两人都是一愣。
“你回来了啊。”王晓佳下意识地说出了口。出口后她就惊觉不妥，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蒋芸问：“你找我？”
王晓佳连忙补救说：“没有，我……我就是听舍友说你们宿舍周末都出去玩了。”
“嗯。”蒋芸没有否认，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地面上明显是王晓佳刚放下的电插板上，奇怪道：“你在做什么？”
王晓佳不自觉攥自己的发尾，刚要回答，感受到手中湿湿的触感，突然反应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不整齐。她脸一下子热了起来，局促道：“我想吹头发，但宿舍有舍友睡了，我怕吵到她，就想把电接出来，在楼梯间里吹。”
蒋芸抬手扫了眼腕表，眉头蹙了起来。
王晓佳不安道：“是很奇怪吗？在这里吹。”
蒋芸看着她泛红的耳朵，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是很奇怪。”
王晓佳眼睫一耷拉，还没来得及说话，蒋芸就一拢裙摆，蹲下｜身子，把地面上的电插板捡起递给她说：“去我宿舍吹吧。”
王晓佳微怔，咬着下唇克制自己的惊喜。她接过电插板，懂事问：“会不会吵到你舍友？”
蒋芸否认：“不会，她们睡得都晚。”
十一月的晚上已经有点凉了，王晓佳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站在窗户进风口旁。蒋芸拉开楼梯间的门，带得王晓佳跟着往走廊里走。
“披件衣服再过来吧。”路过1317门口时，蒋芸淡淡地说了一句。
王晓佳颊边的梨涡再也藏不住了。她用手轻压心脏处，告诫自己那颗又开始花枝乱颤的心安份点。
她进宿舍放下电插板，特意梳了个头，才听话地披了件外套，拿着电吹风去到了1315宿舍。
1315的门虚掩着，王晓佳敲了敲门，听到蒋芸应她一句“进来”才推门进去。
室内灯光明亮，入目第一眼的是中间过道上正在做卷腹运动的尹繁露。看见王晓佳进来，尹繁露动作不停，却依旧不忘和她打招呼：“哟……佳佳……晚上……好啊……”像是要断气了，说完她就瘫在瑜伽垫上一动不动了。
王晓佳目露惊叹，呆呆地看了两秒才回：“晚上好。”
下铺有一张床的床帘还没拉上，雷伊琳在敷面膜，听到尹繁露的声音，看到王晓佳的表情，被戳中笑点，两只手压着两颊的肌肉，艰难吐字道：”要死，你们别逗我笑啊，我现在不能笑。”话音刚落，她的面膜就笑歪了。
“啊，你们打个大坏蛋！逗我笑，陪我面膜。”
王晓佳本来不想笑的，一看她面膜歪得不成样子，忍不住就被她逗得嘴角上扬。但雷伊琳说不准笑，她就很努力地想憋住。
蒋芸正坐在书桌前整理材料，瞄了王晓佳一眼，“不用在意伊琳，是她自己笑点低。”她把旁边桌子的椅子朝王晓佳方向拉开一半，示意王晓佳过来坐。
“蒋芸，你这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吗？”雷伊琳哀怨。
蒋芸无动于衷，“面膜要干了。”她对着空气说了一声：“祝墨，借你座位和插座用一下。”
上铺传来满不在意的声音:“你用呗。”
王晓佳小心地绕着尹繁露的瑜伽垫走，尹繁露缓过来了，又是平时在外温柔大姐姐的模样了：“没关系，随便踩吧，我等会儿也要擦的。”
王晓佳哪里好意思，还是踮着脚绕到了蒋芸的身旁坐下。
蒋芸朝着桌上插座抬了抬下巴，“你吹吧。”
王晓佳“嗯”了一声，连接了插座，拘谨地坐下身子开始吹头发。
电吹风响起隆隆隆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显得十分突兀，王晓佳一秒关上，不好意思地再次和尹繁露、雷伊琳确认：“会不会吵到你们呀？”
雷伊琳下床扔面膜，好笑道：“多大事啊，你这么客气干什么？”
尹繁露又开始运动了，再次用着她那要断气的声音说话：“是啊……吹个……头发……而已，又不是……蹦迪，而且，现在时间……还……”
上半身怎么抬都抬不起来了，一口气上不来，尹繁露的声音逐渐变形。
蒋芸听不下去了，“做你运动吧，别说话了。”
尹繁露不死心强撑，发出被命运扼住喉咙的声音，比电吹风噪音一百倍。王晓佳再次打开电吹风，终于不遮不藏地笑了出来。
软软的，很让人怜爱。筆趣閣
蒋芸整理资料的手指顿了顿，复又动了起来，用回形针把资料固定好，“晓佳。”
王晓佳撩头发的动作停住，下意识地又把电吹风关了。
印象中，这还是蒋芸第一次叫她名字。淡淡地，泠泠如清泉。幻想成了真，王晓佳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名字，真的可以被叫得这么让人心动。
蒋芸说：“晓佳，有时候适度范围内，不必太迁就别人。”
声音不是很大声，听不出什么情绪，却一个字一个字重重地落在王晓佳的心上。她看着蒋芸，觉得眼前的这张清冷的脸，恍惚又和小时候蒋芸那张稚嫩的脸重合了起来。
蒋芸说完话，像无事发生过一样，把资料放进文件夹，去阳台洗手了。
王晓佳再次打开电吹风，心绪在隆隆声中起起伏伏。
五分钟后，王晓佳头发吹得半干了。她看时间也不早了，有分寸地关了电吹风，起身告辞道：“我吹好啦，回去了，谢谢你们啊。”
蒋芸在用电脑，略一颔首。尹繁露在收瑜伽垫，热情邀请：“有时间欢迎常来串门呀。”
王晓佳最后偷偷看一眼蒋芸，笑着应下了。
回到宿舍，还没断电，宿舍的灯还是亮着那一盏，往常都是最后王晓佳在断电前问问“那我关灯啦？”，得到肯定回复后关了灯再爬上床的。但今天刷完牙要张口问时，她脑海里浮过蒋芸刚刚说的那句话。
不用太迁就别人。
踌躇两秒，算了，举手之劳而已。不关灯的话，由着灯到断电时自动熄灭，明早六点来电时，灯自动亮起，大家都要被亮得难受。
王晓佳还是多走了几步路，关了那盏灯，摸黑上床。
入睡前，她习惯性检查手机消息和闹钟，突然发现组织委员尹繁露在班委群发布了上次班会时提到的关于班级出游的安排。
她说包车已经由团支书蒋芸联系好了，是她朋友介绍的，专业客运，友情半价，地点随意，时间也很自由。现在要分配的任务是以下几点:
1、出游的吃食，班上同学投票的结果是烧烤，到时候需要几个班委提前去采购食材。
2、地点大家属意的有两个，一个是山上，一个是海边，需要有两个人踩点，确定一下是否适合，是否安全。
3、踩完点确定了地点，需要有两个班委连同踩点的人一起策划整个出游的流程和注意事项。
4、需要有一个同学负责出游时的拍摄和出游后的记录……
一条一条，尹繁露安排的井井有序。
所有任务，大家自由选择。
显而易见，踩点是个比较辛苦的活儿。不仅两个地点离学校远，来回麻烦，而且踩完点还要做策划，出完力还要出脑。蒋芸作为团支书，很配合尹繁露的工作，第一个回应尹繁露，并且主动揽下了踩点这个的活儿。
蒋芸一回复完，班长高一培就马上跟着回复“那我和蒋芸一起去踩点吧？”
王晓佳心闷了一下。
后面其他班委的回复跟了上来，大家都自觉地选择了其他项目。
蒋芸在高一培回复后没有再发言过了。
王晓佳怎么都无法说服自己不在意这件事。她想到蒋芸当初对自己和张潞潞谈论高一培和她绯闻时的态度，心一横，@了蒋芸:“蒋芸，我和你一起去踩点吧。”
紧接着，她又发:“啊，我没看到上面的记录，班长已经选了啊。”但却没有表示要选什么新的任务。
发完王晓佳就把手机覆在被子上，又想看蒋芸有没有回应又不敢看。脸颊烫得不行。
手机震动了一下。
王晓佳的心跟着手机一起发颤。她火速翻起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群聊的界面。聊天记录里，最新一条是蒋芸发的:“好，那踩点就由我和晓佳一起去吧。”
王晓佳心花怒放，退出窗口查看刚刚那条震动的消息。
是蒋芸私聊她：“这周六可以吗？”
“可以。”王晓佳连忙回。
蒋芸说：“好，那具体的我们周内再说。”
“好。”王晓佳发完，心情还在激荡中。咬了咬唇，一鼓作气，她把多余的关心说出了口：“那你忙完了早点睡吧，晚安。”
蒋芸回她：“嗯，晚安。”
王晓佳盯着那个“晚安”看了一遍又一遍，加入收藏，转身搂过兔子，埋头蹭蹭，乐不可支。
第二天是周一，下晚自习后学生会办公室有例会要开。这期例会的主要内容是由办公室主任元凝培训新闻稿要怎么写，外联部的隋梦和宣传部的副部长都带了几个小干事来旁听，顺便交流一下感情。
蒋芸也是外联部过来的一员。
例会结束后，大家收好东西，都三三俩俩要么围着部长们、要么挽着交好的同学的手往教室外撤退。
王晓佳看蒋芸不紧不慢的姿态，故意放慢了收东西的动作，磨蹭到最后和蒋芸一起出教室。
楼道两边的教室都熄灯了，四下清静。大部队在前面有说有笑地走着，王晓佳和蒋芸落在后面，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安静着。
随便说点什么都好吧，王晓佳在心里打鼓，不动声色地拉近了点和蒋芸的距离。
“你……”
“你……”
几乎是叠着王晓佳的声音，蒋芸的声音空气中响起。王晓佳扭头看蒋芸，蒋芸也偏了头看她，两人都是一愣。
“你先说。”蒋芸唇角有几不可觉的上扬。
王晓佳低头抿唇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糖递给蒋芸：“吃糖吗？我刚刚第一个到教室，主任奖励给我的。”
她微抬起头，双眸水亮，像在献宝。蒋芸是不喜欢接人东西的，但在这一刻居然有些无法拒绝。
她问：“只一颗，你不吃吗？”
王晓佳听出蒋芸话里的动摇，半剥了糖纸，抬高了一点递到蒋芸身前：“不只一颗，我吃过了的。”
蒋芸盛情难却，伸手接过糖，微启唇咬进嘴里。
是软糖，慢慢咀嚼，还挺甜的。
王晓佳看她小幅度动着腮帮子，少了许多疏离感的模样，没吃糖都觉得喉咙里甜甜的。ЬìqūＧéΧx.℃ＯＭ
“你刚刚想说什么呀？”王晓佳等她吃完了才问。
蒋芸略一回忆，回答道：“想问你关于周六去踩点的事。”
“嗯？”
蒋芸说：“周虎山和绿岛沙滩离我们学校挺远的，两地之间的距离也远，所以踩点应该要一天，你时间方便吗？”周虎山和绿岛沙滩是她们备选的两个地点。
“我没问题的。”她已经和陈熙竹说要把那天时间空出来了。
“那现在有两个过去的方案。一个是我们一起从学校搭公交过去，路线我已经查好了，中途要转站，从学校到周虎山大概是一个小时，周虎山到绿岛沙滩是一个半小时，绿岛沙滩回学校也是接近一个小时。你会晕车吗？”
王晓佳略微有些吃惊，底气不足：“我还好，没事的。”
蒋芸心底了然了。于是她说方案二：“也可以我开车过去，这样路上的时间会缩短很多，应该会舒服点。但前提是，你放心我的车技。”
王晓佳这次的吃惊明显了些，问：“你有驾照了？”
蒋芸说：“嗯，刚到手三个月。”
王晓佳不说话了。她心里一面觉得蒋芸好厉害啊，一面觉得，刚刚消失了一点的距离感好像是错觉，蒋芸离她好像又变得遥远了。
蒋芸以为她是害怕了，折衷道：“这样吧，我找司机开车送我们过去，你觉得可以吗？”
王晓佳回过神，连忙辩解道：“不用不用，我相信你的车技，不用再多麻烦人了。如果你方便的话，那就麻烦你了。”
蒋芸有言在先：“我拿到驾照后，还没有开过这么远的路。这样也没关系吗？”
她的表情一本正经的，王晓佳却觉得听出了一点促狭。她腹诽，怎么好像在故意吓唬她呀？
她扬起大大的笑，充满信任地回复蒋芸：“没关系，我相信你。”
蒋芸觑她一眼，再次确认了，王晓佳的笑真的有感染力。
“那就周六早上八点，我在2号楼大门外等你，我们开车过去。”
“好。”
回宿舍后，王晓佳直到睡前都在紧张，周六穿什么衣服比较好？
虽然这不是约会，但四舍五入，也算是她和蒋芸第一次两人一起单独出游。
她在脑海里把自己为数不多的衣服都搭配了一遍，最后确定了，穿今年新年时，小鱼穿了一次嫌小送给她的高腰半身裙，搭配米白色的毛衣、酒红色的贝雷帽，再买一双新的小皮鞋配长筒小袜子，应该会挺好的吧。
她计算着手头生活费和兼职攒的钱，这个月已经到下旬了，再省一省，还是可以的。
嗯，最好还要再买一对小耳钉。睡前她迷迷糊糊地想。
事实证明，她的衣品还是可以的。周六她穿上这一身打扮，灵秀清纯得出门和值班的舍管阿姨打招呼时，舍管阿姨都忍不住八卦：“哇，这一大早的，穿这么漂亮是去哪里呀？”
王晓佳小梨涡漾了漾，含羞不语。她出了宿舍大门，一边朝校园围栏外张望，一边脚步轻快地朝校园门走去。
蒋芸已经到了，车停在校园门的对面，看见王晓佳跨出校园门的铁栏槛，就亮了亮车前灯示意。
是一辆锃亮的白色奥迪。蒋芸降下车窗，容色淡淡地朝她招手：“这里。”
王晓佳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身前斜挎包的链带，放缓了些步子走到车窗边问：“副驾驶座吗？”
“嗯。”蒋芸开了车门锁。
王晓佳绕到副驾驶座那边，拉开车门上车，拘谨地把左脚、身子、右脚放进车里，尽量轻地关上了车门。
这是她长大后第一次坐小车，也是她第一次坐副驾驶位置。
“等很久了吗？”她尽量自然地问蒋芸。
蒋芸说：“没有，也才刚到。”
王晓佳视线触及蒋芸身上的安全带，意识到自己差点忘了，连忙侧头去找座椅旁的带子。
是这个吧？只有这个带子了。王晓佳心里打鼓，学着电视上看到过样子，把安全带拉了出来。可是，可是要怎么变成斜绑在身上的样子，要扣在哪里？
她抓着安全带，紧张打量，觉得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一阵发香拂过鼻尖，蒋芸纤长的五指触碰了一下她的指节，从她手中拉走了安全带。王晓佳微侧头，看见蒋芸白皙的面容在她眼前放大，睫毛垂着，又长又密，“我帮你吧。这辆车的安全带搭扣头有点松，总是会滑到后面，不太好系。”
她语气很是平常。电视上往往很简单快速的一拉一扣动作，蒋芸持续了好几秒才完成。是特意给自己台阶下吧？王晓佳盯着蒋芸的脸两秒，错开眼，心怦怦跳，有点暖又有点沮丧。
蒋芸帮她系好，坐正身子，拉自己的安全带，忽然说了句：“不是很经常看见你穿裙子。”
王晓佳心思被带回，看向蒋芸，“嗯”了一声。蒋芸今天也挺不一样的，穿了件薄款尖领外套，有点工装的风格，中和了她面容的秀美，端庄中透着随性干练。
王晓佳后知后觉道：“啊，抱歉，我这么穿是不是不适合做事。”毕竟今天不是真的去玩的。
蒋芸发动了车子，目视前方路面，“不是，挺适合的。”
“挺好看的，以后可以多穿。”
隐隐期待了一周的愿望，真的被蒋芸满足了。王晓佳心里像被人吹满了粉红泡泡，带得声音都有点飘了：“好。”她软声答应，顿了顿，声音更软地说：“你今天穿得，也特别好看。”
蒋芸没有说话，王晓佳听见她好像发出了一声极轻的笑气音，像羽毛一样挠在自己的心上。
软软、痒痒的。
车平稳地开出一段距离后，太阳拨开了云雾，阳光透过玻璃俯冲进车内，有一点刺眼。蒋芸到了一个等待红灯的路口，伸长手把副驾驶座的遮阳板放下来了，“是不是会舒服一点？”她戴上墨镜。
王晓佳看她一眼，强迫自己收回眼神。“嗯。”
绿灯亮了，车流动了起来。蒋芸说：“时间还早，你要是困可以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王晓佳连忙说：“我不困。”
蒋芸便问：“听歌吗？”
“好。”
“什么歌？”
“都可以。”她也想听听蒋芸平时都喜欢什么类型的歌。
蒋芸打开了车载音响，随意地点了几下，舒缓悦耳的音乐声便自音响中传出，流淌在这静谧的晨间时光里。
是纯音乐，王晓佳眼眸微暗。没有歌词，她没有办法偷偷记下回去查找了。
车子驶出了蒋芸熟悉的路段，蒋芸放慢了车速，开了导航，输入周虎山目的地，跟随着导航的提示行驶。
导航每隔一段距离就会语音提示一次。过了华午大桥，往前直行两百米，导航提醒，前方五百米右转，汽车进入浦顺大道。
浦顺大道？王晓佳精神一振，下意识地往车窗外看去。
车窗外两旁的行道树飞速倒退着，五百米很快过去了，浦顺大道已到眼前。
红灯亮起，车子停了下来。
王晓佳忍不住问：“蒋芸，我可以开一下车窗吗？”
蒋芸说：“可以。”她顺手就帮王晓佳把车窗降下去了，问：“是哪里不舒服吗？”她怕王晓佳晕车。
王晓佳看着车窗外，轻声否认：“没有，我就是想看看外面。”
蒋芸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车窗外是寻常的高楼和连绵的店面，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往远一点看，一块蓝色的路标吸引了蒋芸的注意力——
浦顺东路。
啊，这里她来过的。久远的记忆突然被唤醒。
车载音响里，上一首的曲音消散，下一首的钢琴声响起，是蒋芸和王晓佳都很熟悉的，班得瑞的——《童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