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克苏鲁：秦陵——李二白
作者：李二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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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始皇十一年，端月初一夜，大王又做梦了。
梦中一如往常的呼唤着那些晦涩难懂的音节。宫中传闻这是陛下儿时在赵国，得见中皇山神后学会的上方语。
然而，这次不同的。一道密旨，在当夜被大王宠臣——赵高从阿房宫中传出，递到我手。
“着太史令部，由今夜始，夜夜监察，凡有惑星当空值夜，需尽数上禀天听。其余内库之中有与太后所关事物尽数销毁，不得有误！”
彼时赵太后因嫪毐之乱被驱逐咸阳，此事已经平息数年，当时后宫起居录尽数被毁，记载值官也已赐死干净。现在重查着实有些奇怪。
领旨之后，赵高又独留我一人，命我速去国库取一部放于内库最里的“无名经书”。并留下暗中调查“黑冰台”的口谕。
而对于大王的身体现在是否安康，赵高告诉我，陛下现在夜夜被梦魇所困，梦中常出现四星祸世故特命调查。不过他也说不用担心，陛下已经服下徐方士进献之仙药。还有医家诸子不日便到咸阳，想来不出几日就可龙体安康。
就算如此，突然要销毁大王乳母赵姬，所留事物之事虽怪，却也能解释成除恶当尽。但究竟为什么？让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史令去调查大王亲自豢养的秘密部队的“黑冰台”？
说到“黑冰台”不得不提及早在先王秦孝公时期就已经存在的“铁鹰剑士”。“剑士”的选拔人须负重大约40公斤的军需品，行军数十里，然后可操矛带盾进行贴身格斗，其后是马术，射箭，剑术等等标准极高！通过考试的人在崤山军营还需要进一步的测试和选拔，然后是集中训练。最后由秦军最高军事统领亲自为过关的勇士们佩带铁鹰勋章，自此，这些人才会成为众多秦军中的佼佼者——铁鹰剑士！后秦军改制为使秦国机密不被泄露以及应对六国之中的一些紧急情况，这个庞大复杂的情报机构里就有了新的名字——黑冰台！
但”黑冰台“被我等普通官员视为禁忌。传闻这些人平常隐与市井以你毫无瓜葛，当找上你时又如跗骨之蛆，甩不干净。非要将你“啄食”干净方可罢休。安心做一员小吏的我又能如何见得。而且近年来大王越发痴迷于长生之术，到处搜集了不少”化外“仙典存于内库之中，其中看了要施以枭首的就有整十七部。此事稍有差池我便会人头落地。
赵高对此表示我只需取国库的“无名经书”，之后“黑冰台”自会找上门来。而进入内库时只要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自可无忧。到时我只需将大王的另一道锦囊秘旨交由前来的”黑冰台“便可从龙直上，荣华富贵触手可及。
按照赵高所述，我与当夜便来到内库，先差人审查记载有嫪毐之乱的典籍，自己则闪身到内库更深的地方，在其中隐晦角落中，取出了落满灰尘的绸缎质“无名经书“。
说来也怪，当我拿到这本经书的时候，就产生了强烈的阅读欲望，这是一种类似于饥饿的纯粹感觉，仿佛只有在看到那些文字时，这种令人恶心的空虚才会被填满......
这部经书的主人是大王的叔高祖父，嬴华。也是”黑冰台”最初的缔造者。怪不得，这本“经书可以让那些隐秘在黑暗中的”虫子“出现。
其中或许有太多的秦国密文，见者即死。但我还是压抑不住那股无名的欲望。将这卷本应被尘封在历史中的无名书籍在我眼前徐徐展开......
一
嬴华，又称“公子华”，秦孝公之子，秦惠文王之弟。嬴华善武，是秦惠文王时期的秦国大将。秦楚大战，嬴华为回救咸阳，突围，力战有功。
但不知为何，公子死后未被追封任何溢号，这在尚武的大秦着实少见。传闻，公子华率领秦军围攻久攻不下的魏国之邑蒲阳,一举克之并占领。而在这卷经书中却有着不一样的记载。
蒲阳当属魏国一县，虽小，却处咽喉要地，乃是屯兵驻粮之所。当时秦军虽盛但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数日以来双方只有小规模的试探，各有伤亡。
这让当时的公子华头疼不已，在他手下的张仪对此事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法。称用此法不日便可破城。
公子华问及此事，张仪只说“用几人可换一城”听来虽属天方夜谈。但看着张仪信誓旦旦的表情，公子觉得可以一试。
当夜，张仪在大帐外点燃了十三盏天灯，其中四盏对应四凶星辰，其余九盏围住公子华所在大帐，又留下卫兵十三名，命大部队后撤百里，让公子服下药物早早睡去。之后以自己为缶敲击出诡异却有着节奏的旋律。他的嘴中呓语着莫名的音符让当时帐外的卫兵不寒而栗。
具经书上记载，当整个仪式完成时天空被红色的乌云覆盖，天地间仿若被那击缶声带动，也跟着震颤起来。忽而阴云被一条有着怪异花纹的巨尾劈开，巨尾从天空吹落而下，停与张仪面前。
那尾巴上有着流动的黑色胶状物质，粘稠而污浊，散发着浓烈的腐朽味道。那种液体顺着尾巴流淌而下，滴落在早已准备好的木桶之中，不消片刻便积了满满一桶。
而围观众人除被天灯围住的公子华，和主持祭祀的张仪尽数介死。
之后张仪的神仙手段让公子赞叹不已。他听从建议服下“黑水”自此万人而不能敌也。
经书的上的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对于之后的记载只字不提。对于公子华我是知道的，他最终死于楚人的万箭穿心之下。
就在此时窗外传来了寒鸦的尖锐的叫声，寂静的夜里铁甲摩擦地面的声音异常刺耳。一阵裹挟着泥土的冷风吹过，屋内的油灯熄灭了。
是“黑冰台”如约而至......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身着厚重铠甲的剑士，带着面具看不清面容，身上微微散发着泥土的味道。伴随着类似于陶罐在地上发出的，带有共鸣的摩擦声。他默默的伸出手取走了“无名经书”之后，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后退着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后退中，他鞋上和铠甲的缝隙里，不时抖落出微量的泥土。看来咸阳春天的风沙着实有些大，呛得人咳嗽不止。
次日。我再次面见赵高，得到了另外一条消息。大王自去年春天开始，就令方士多方寻找，可以对抗顽疾的灵丹妙药。最终寻来一味仙药“长生丹”大王服后只觉得身强体壮，健步如飞，连多年亲征留下的顽疾也渐好，遂下令大肆进献。并按照方士所言每日定时服用四粒。一年以来效果甚好，只是近日所服之药，被同等数量的假药代替。幸好大王每日服用能察觉味道不对，立即吐出。而剩余仙药尽数被毁。
经查，假药无毒，但深宫之内，仙药被换干系重大。从保管仙药的库房管事到传药的女官，和近来出入的宦官侍女介被审查，不出所料地没有任何消息。
而炼制丹药的方士早在半月前就不知所踪。只留下一枚记录有丹方的竹简。其中药材大多常见偶有珍宝也可在内库重寻来，唯有一位最重要的“玄水”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自此大王断药，身体每况日下。日日食不能咽，夜夜惊悸不眠。在每夜的梦中重复呢喃着一些晦涩至深类似咒语的东西。这种语言类似西戎语又偶尔会蹦出几个匈奴话中的词句，外人本事听不明白的。幸好赵高早年在隐宫出生，那种鱼龙混杂之地，学了些方外的东西才能认了个大概。
他给我细心复述了那段话：“日月同天，神机方现。白骨为缶，可招色玄。中皇降世，佑我齐天。”
他让我留心这段话，并寻找其中对应的东西。
难道......他不知道么？大王让我寻找的无名经书中，正是记载了如这段类似通过献祭取得“玄水”的故事，只是大王梦呓的“故事”还不完全，据经书上说，除以自身为缶敲击做乐。还需十三名人牲方能招来那通天彻地的巨尾，流下所谓的“药引”。
而如今仙药如何被换已经不再重要，照情况看，若无解药之法或可重服仙药，大王七日内必崩。实质天下刚定，如若祖龙归天，必将又是一片乱世......
赵高不可能不知道的！或许他只是在试探我？是否阅读过此卷经书。看来他的小心思呼之欲出。宫中大王实有谕旨下达，但其中真真假假，自有赵高从中作梗。不可全信。
而我掌握的秘密是周旋于帝王和宠臣之间的唯一筹码。“黑冰台”会把经书如实的交予大王之手，而此时我只需守住秘密方可保全自身。
看来我确实不合适这种风云变幻的官场，此事之后还是早早隐退，赡养老母，耕几亩薄田，再娶一位知心女子，相守一生为好
我还是选择了撒谎，并希望借由他口给大王问安。
几日后咸阳被傍晚的天空被美丽的红云覆盖，我知道大王有救了......不出所料的当夜我收到由赵高代传的密赏。
其中大王对我的努力和关切表达了赞赏，赐我我铜钱百贯，绢丝十匹，府邸一座。至此我由一名小吏一跃成为豪绅阶级。当晚我于秦楼之中大醉，并与弄萧女共结秦晋之好。当初想隐退的想法荡然无存。再次醒来以至晌午，回到新府中，赵高已等候我多时。见我归来他立刻命人将我架入车内，用黑布遮眼又被强服一粒丹药，之后我便昏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身在一处幽深的地牢之中，牢房外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雍容尔雅，一凭一瞥间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扑面而来。我不得不承认即使她已经不再年轻，却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女人。虽未说话但有着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息。我不由得大惊失色，有此等气质的妇人，一定是传闻中身居宫外的太后赵姬......
她步步生莲的向我走来哦，搀起我，全然不顾我被潮湿的地牢弄脏的衣衫。她将我引致桌旁，与我同席而坐。问我大王交代的事情般的怎么样了。我如实回答
在稽查之后留存文献中对于此事的唯一记载。只有“始皇九年，公子政，平定嫪毐之乱，灭其三族。”听闻她神情没落，双唇微启给我讲述了整件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太后所讲的故事并不如市井流言间传闻的那般淫乱，相反的，她向我揭露了一个近乎于残酷的事实。
嫪毐（异人）当初在吕不韦的安排下秘密进宫，此人不生毛发，精通合欢之术，又修炼方术“大阴人”借以调养为名进入后宫。此时秦庄襄王已经病入膏肓，嫪毐在太后每日需服的丹药中暗下奇淫媚术。与其在后宫日日笙歌。借由合欢之事，取悦太后，把持朝政。
久之太后有喜，不自觉见竟以胎气破了邪术。可当时秦国势弱此等丑事恐会使朝中动荡，恐生叛乱。大后遂迁移雍地。而嫪毐自觉也蹊跷也跟了过去。之后嫪毐被封为长信侯，又送他山阳腹地，可他没有满足，仗着丑事祸乱后宫，专权国事。更想密谋诛杀大王，让其与赵姬之子即位。
后经太后身边侍女秘旨传话，公子政闻知此事，暗中布局准备将叛党一网打尽。但此嫪毐收到风声不妙的消息发动史称“蕲年宫之变”的政变。彼时平，文二君调令咸阳士卒大败嫪毐。后此人被判车裂，连坐三族。
借由此事，公子政得朝中上下拥戴，与始皇一年正是登基。
亲政之后之后公子对起于三皇五帝时期的“方术”来了兴趣。纵观《山海经》后，命人寻求长生之法，以保大秦千秋万代。
然数载不得实现，甚至大王想亲自学习方术以求超脱生死，甚至几度废弃朝政。之前被方法毒害的太后当然不准，几次责令其放弃。大王嘴上说是。但暗中，却加大了对于其门客的保护力度。直至服用“长生丹”。
而今日“仙药”停服，竟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不得不让深居后宫的太后再次出山，以寻求解药。治疗大王。彼时大王年少，先王未将“黑冰台”密令交予其手。转而由太后赵姬暂握。这也是为什么大王病后依然有“黑冰台”宫外行走。想来就是太后的旨意。
而我所拿的“无名经书”正是上一代太史令所著。此人也是化外之人，精通星象占卜，随公子华做记录起居之事。当夜他藏于大帐之中躲过一劫，遂将此事记录下来。
当时秦惠文王只觉此事诡异异常，令其将此段记载用藏深宫。不予外人观看。
而将“无名经书”置与内府后。太史令在家中泣血成书，吐出最后一口血时“天雨血，鬼夜哭”书成人亡。死时口鼻介冒黑水。恶臭之气百里可闻。
而其后由人欲观所成之书，却都不过一刻便疯癫入魔，泣血而亡。但却传闻异顽疾之人阅书之后疾病全无，就连身上留下得“药瘾”也一并去了干净。只是他再无读书时的记忆。变成了痴儿，口中也一只念着“玄水”之类的话。
而更可怕的是这本书根本毁不掉，不论是用火烧，水淹，土埋等等方法销毁。几日之后还会原回到持有者的手上。而毁书的方法，尽会原封不动的施展到毁书之人身上。
秦庄襄王，崩前，偶然得到此书，日以继夜的翻看。妄图借用传闻消除顽疾。直至最后观书两天整，合书之后他散发批袍，赤脚奔与宫中，口中大喊。“沧海”“蝼蚁”“浮萍”之类的话。
最终倒与廊中，力竭而亡，享年三十五岁。
公子政知此书邪性异常，命人将此书与其父王好生安葬与阳陵.......
对于这件事，我是信太后的。那本书中或许真的存在可以让神明灼烧的知识，但它能帮帮大王驱除药引这件事，我是存疑得。
太后听闻，安安垂泪，不再说话。是的如果有其他方法，那位母亲会让自己的孩子去碰那种“不可名状”的东西呢？
思考之后我决定为大王寻书......
二
很显然，打开皇陵地宫的事情。不可在明里进行，只能伪装成盗墓。秦从姬周厚葬之风，所以盗墓行为屡禁不止，故我朝刑法有着对盗墓“以严威重罪禁之”的法规。若被擒住当施以“车裂”之刑。
还好，当时修建阳陵工匠虽大多殉葬，但图纸却完整保留下来。根据图纸所画地宫分为东西南北四门，其中三门皆为假，只有北门才可通先帝安眠之所。
事不宜迟，大王性命危在旦夕，应即刻出发。而太后观我身体羸弱，让赵高陪行的同时许了几名卫士给我。
离开咸阳的路崎岖而漫长，像是我儿时母亲杀鸡后取出的肠子般蜿蜒纤细。我朝大官安心与这偏安一隅，对于咸阳外的见识着实少了些。赵高不时的将目光投向车外，浑浊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就这样我们默默的赶路，偶尔身后的辎重车会因为陷入泥中而停下，但这并没有阻拦我们前进的步伐。
端月初五夜，荧惑当空。
趁着夜色我们终于来到了阳陵中，并且借由火把微弱的光芒，我看到了壁画上面那位伟大帝王生前的某些片段。
从地宫入口处起，先是盘帝开天，天地清明。后继三皇五帝，教化人伦。又有商周大战，日月无光。包括我秦国历代先王生平记事。这上面有一些让人闻所未闻的秘辛，让人乘醉其中。但隐隐的我只感觉这些壁画上少了些什么，却又说不清楚。
在地宫走廊的尽头，有着几幅大到诡异的壁画打开石门还需一时半刻我便有时间仔细研究壁画。
第一幅上面用黑色的颜料绘制出一幅标准的女性身体。女子似乎在流汗，那些汗液滴在地上而变成了红色的“人”。这些“人”奔跑着，欢呼着，彻夜守在女子身边等待更多“人”的诞生......
第二幅上面那些红色的小人已经遍布了各个地方，但他们太过愚笨，会被各种野兽追咬。这些小人再次聚到“母亲”身边。向她祈祷，“母亲”用土捏出了泥质的士兵。帮他们赶跑野兽。又怕他们挨饿，给予他们耕种之法。之后又教会他们观星辰以知节气，知晓作物枯荣。
第三幅这些小人渐渐的开始嫉妒比他们过的好的人了。有些人放弃了耕种，选择了更加轻松的方式，掠夺.......于是战争开始了.......密密麻麻的红色波浪相撞在一起却只掀起了小小的浪花，原来......这只是全面战争中一个小小的缩影。
第四幅母亲好像病了，这时战争已经结束，诞生了一位“统治者”他已经很老了，但他的国家无比强大。他收走弱小者的食物，将他们献与母亲，但母亲还是那样的仄仄病态。直到......一个小人不小心流出了鲜血，母亲将目光投向他，他如往常一样准备接受爱抚。可是这时母亲却用两根手指将他捏起，送入口中，慢慢咀嚼。之后她心满意足的安眠了。她无意识间淌出乳汁被君王喝下，那朽木一般的身体竟然开始变得年轻。君王大喜，将更多没用的人当作食物赠与母亲，而母亲也慷慨的用乳汁回报帝王.......
壁画到这里就结束了，余吨的我我并未明白其中深意。刚欲思考，沉闷的摩擦声传来，石门打开了........
进入之后我看清了这里的全貌。
整个地宫呈圆形，巨大的石棺摆放在正中间的方形石台上，地宫穹顶上绘日月星辰。脚下石砖暗合山川地理。
在陵墓的正东方位，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雕像，她的宏大让我感到了自己与生俱来的渺小。在它面前我似蝼蚁，亦如无根浮萍般。任由这个毫无生气的石像用暴雨般凛冽的“目光”肆意审视着我的灵魂。也许因为年代久远遇到了温度变化的缘故，石像那边偶尔会传来几声石头崩裂的声音。这样的巨大的事物会让人产生本能的恐惧，但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惧怕，反而对一座毫无生气的死物有着莫名的亲近之感。
我问赵高，那座石像是哪位神祇的化身。他摇摇头，示意我们的任务就是取回陪葬“禁忌之书”莫要多生事端。
我怎会不明白，太后手中握有寝陵地图，手下又有千百卫士，门下奇人异士更是数不胜数，怎轮到我这无名小卒办事，想来他们需要一个替死的鬼，而我刚好.......
浑浊的空气中我轻易的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不管如何，我必须死在这里！是的我早就开始准备，我从没真正的信任赵高和太后。从一开始他们找到我时。我就怀疑整个事件的真实性。其中真真假假，各种线索剪不断，理还乱。索性当时的我豪赌了一把，用自身性命筹码，彼时的我“抗旨”未将锦囊密旨交予“黑冰台”。
而次日赵高的行为让我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他不知道我有没有将“密旨“传达。遂用大王近况麻痹与我，当时的我确实怀疑过这只是帝王家的博弈行为，但此时看来。重重黑雾之下隐藏着更加深邃的秘密。但不管怎样我是忠于王的，而这件事恰恰关乎他的性命。所以我来了.......
当时的我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只能将计就计，幸好我赌对了。那日秦楼的放纵完全是劫后余生的欣喜。至于后来太后跟我所述“密文””：，更加确定了我的猜想，太后和赵高，黑冰台和大王。是对立的两方。而太后是此时“黑冰台”的幕后主人，赵高是大王的心腹宠臣。至此四方势力纵横交错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我裹挟期中，不能自拔。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太后所言为慌......
因为嫪毐当初是我告发的......当日他与我饮酒,假借酒意宣称自己为大王“假父”。我将此事尽数禀告秦王，秦王为护我。命人用方术改我容貌，变成忠于嫪毐的官吏，此事之后把我驱出咸阳。太后也被迁到雍地的萯阳宫居住。之后韦相亦被查办，至此我才终于安定下来，再入“太史令”主观星事宜。
而太后与嫪毐的两个孩子是我改变容貌前的我亲手摔死的！
一切的一切都呼之欲出，哪有什么天血雨，鬼夜哭的奇书？哪有什么黑水？哪有什么长生的仙丹！这一切都是太后为了报复大王所设下的局。
些许是太后不经意间注意到了我的容貌，回想起当初之事，才令我取“无名经书”。以“玄水“为名，假借仙药妄图毒杀帝王！但她不知道的是，这张脸早就换了主人。
她的狼子野心在我这里都昭然若揭，大王的亲生母亲相让她如同庄襄王一样，壮年惨死！之后自有其后人继承大统，毁我秦国百年基业！为他的姘头，和两个孽障报仇！
而今日，我必将报大王救命之恩，天下之事现在久居闲职的我说不清楚，而在秦国，我只承认一位王。为他我甘愿赴死！
至于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已经无关紧要，事后只需慢慢调查党羽，到时一切自有分晓。而我，最终将死在没有光亮的地宫，为我老秦基业添上一块无名土瓦。
开馆在即，我暗暗捏住了袖中短剑，我知道手无缚鸡之力的我不可能杀死所有人，但至少我会帮大王除掉太后的一只手臂。
“赵高，等死吧！”
可......
就在这时......
我听了陶罐在地上拖行时独有的带着共鸣的摩擦声。
黑冰台来了？那么大王，肯定也来了！
“我的王啊你果然料事如神，普天之下没有你掌控不了的东西，你就是人间主宰，万古长存的帝王！”
只是......
“黑冰台“抬着的是什么？”
黑色的玄袍......
威严的龙冠......
还有这熟悉的脸？
“大王？”
“真的是大王！但不可能！赵高不是太后那边的人么？还有大王什么时候离开咸阳的？”
“是......辎重车！”
“黑冰台”武士像是没有看到我们一般，径直将大王抬到那矗立的雕像面前。点上了整整十三盏灯之后便如同泥俑般不动了。
“难道......”
“是黑冰台和赵高！”
“天啊！我为何这般愚钝，没有早日发现，二贼.......不......我是知道的......只因二者联手演了一场戏，借我手，取经书，又以黑冰台再取之。只为打消我对于二者之间结盟的顾虑。在以太后之口让我辗转与此......原来我才是被彻底看透得那一个.......”
混沌的思绪让我头疼欲裂。一阵红色的光芒忽地在幽暗的地宫中炸现，我终于看清了整个地宫。
可是“不.....不......不。”
眼前哪还有什么“日月星辰”“山川地理”团分明是从地宫中间的石棺中生长出来的黑色菌丝，如同有意识般勾勒出的大秦景象啊！
而那个巨大雕像的全貌。只需一眼就让我感到了恶心。这是什么亵渎天地的东西，它的上半身是赤裸的身体不分男女。头部的面貌妖艳中带着化不开的邪魅笑容。它胸前是密密麻麻的空洞，潺潺的流出粘稠的黑色胶状物质。它的上密密麻麻爬满了红色的人形怪物，饥渴的痛饮着乳汁。对着我......微笑......
这个雕像......是活的！
它只是被石壳束缚住了。人身的下面，是已经挣脱束缚的翻滚蜿蜒的蛇身，上面布满了令人作呕的花纹，我方才的听到的并非是石头崩裂的声音。而是那恶.鳞片刮擦地面发出的......
这“怪物”没动也没有张口却发出空洞重复的音节。在红光的照射下她慢慢睁开蛇一般的双眼。不得不说她的真容比石像更美。 圣洁高贵和令人作呕竟然出现在同一张脸上。奇怪的是看到这双眼睛的同时忘记了害怕但再也无法挪动脚步只能呆呆看着她。
怪物俯下身，随手拍飞了王身边的“黑冰台”。武士的身躯重重的撞在石壁之上，却没有血肉的炸裂。他们的身体就像陶罐一样碎裂，变成渣滓。风一吹便消散了。
所以？壁画上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已经无心思考太多。身体不受控制的跪下......我身边几乎所有的人都跪下了......把头深埋，紧紧贴着地面，此时的我宁愿就这样死去，也不想再看她一眼了，王啊，救救我吧......
只有赵高还站着，用着狂热的声音，声嘶力竭的呐喊着“大哉娲皇，秦土现样，胄衔祀继，龙脉永长。赫赫吾祖，令德彰彰，孽启愚昧，混沌有常。仁慈响宇，拯救洪荒。补天立极，张纪举纲。载生载育，德耀天罡。佑我大秦，万世永昌！”喊话的同时他脱去上衣以自己为缶敲击出“无名经书”上记载的诡异却有着节奏的乐章。
这段祭词带着莫名的诱惑，即使第一次听的的人也会跟着祷告出来。我恐惧极了，但只有灵魂能发出尖叫。肉体仿若被彻底凝固一般，保持着崇拜的姿势等待着她的“审判”
被称为娲皇的“神明”默默听完这段祭词，她眼神温柔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王。将他如婴儿般抱至怀中。如同母亲般给王哺育黑色的乳汁......
她哼起了一阵诡异却并不刺耳的歌声，不知过了多久，而我我渐渐听懂歌声重传达出的意思。她所唱的是一支对着它的造物，它的子，它的民特有的摇篮曲。这歌声让我放松，仿若回到了母亲体内那般的安心。我多希望这首歌能一直持续下去，永不停歇......
对了，我想起来了，刚才长廊壁画上缺少的一角.......
“女娲造人！！！”
“她.....是女娲？”
曲毕她轻轻放下了已被黑色胶状物质完全包裹的王。任由其他红色的怪物将他围成一圈好奇观望着。
转而它眼神空洞而冷漠望着我们，在这目光的注视下，先是一个武士出列，轻松的推开了沉重棺盖。其他人依次取出短剑，褪去衣衫，之后他们.......抛开了自己的胸膛，让鲜血流入入石棺。一个栽倒进去。那口棺材就像是无底的黑洞，它蚕食着人的肉体一个两个......十一个，十二个。
我会是第十三个么？其实我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在诡异而伟大的“人类之母”面前，活着或许就是对与天地的亵渎。让我死吧，回归“娲皇母亲”的身体，回归原初.......
我的灵魂不住的呐喊着希望“神明”的接纳。
只是
赵高没有让我得偿所愿，他默默的站起身，褪去衣服，取走我袖中的短剑，带着一脸的狂热，慢慢的......慢慢的刨开了自己。惨白的脸对我意味深长的一笑像是挑衅一般跳进载近了石棺。
”母亲“好像很满意这次的祭祀，优雅的伸出光滑洁白的手拿起石棺，递到嘴边......
现在的我终于知道了那不是先王安眠的棺椁而是“母亲”的酒杯......
她享受的迷上了眼睛，红色的血液顺着嘴角留下，滴在圣洁的胸脯上。她真的太美了，我的“母亲”。她对我有着天然的诱惑，我想要和“母亲”融为一体，现在，马上！
可......“母亲”没有接受我，她享受完又将石棺放回原处，便默默游回之前的位置。石棺内陡然腾起一阵黑雾。慢慢凝聚成黑色的菌丝。爬满了她的身体.......
而我在这一刻终于迎来了仁慈的昏迷。而昏迷前我看到......十三个鲜红的小人从“母亲”胸前的空洞中爬出来了。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的我卑微的跪倒在“母亲“伟岸的身躯前。我倾诉着对她的思念，那是游子想回到母亲身边的思念......
她对我说......
“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是的我应该为“母亲”打造一张食之不尽，取之不竭的餐桌。以天地为皿让我的她饱食。届时，她将带领她的子民回到属于她的星辰，把当初将她赶走的外来者，尽数伏诛！所以帮助母亲汲取营养就是之后我唯一的使命.....
在此之前，“我曾经的王啊！我将再次辅佐你，我会待你如同兄弟般真诚，那会获得你的信任，以便我能让你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做出对“母亲”来说正确的事情。你是母亲的厨师，为她料理这世间的一切。战争快来吧！只要你的出现母亲就有数不尽的血食.....哈哈哈哈”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赵高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是在......怜悯我。他比我先一步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那个我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地方。
渐渐的我开始感到饥饿，那是种除了“母亲”的乳汁什么都填不满的空虚。我不知道我还有多久能完成任务，回归这里.....但这会是我之后毕生的追求。
“我的慈母——始母神——启蒙者——中皇山之主——女娲。我将在每夜低声呼唤你的真名。恳请您赐予我仁慈的回归，以平我日思夜念！”
对了那本“禁忌之书”还是被我找到了，里面记载的是人对于娲神最初的祭祀行为。王啊，你的父亲比你精明太多，他早已知晓天地玄妙，却妄图以人之力撼动“天神。”他失败了。并且他还想让你也与“母亲”抗争。你的不是发现了么，借由锦囊交予我手的，不正是庄襄王留给你的话么？
“书矣，悲矣。吾之大秦，乃沧海一粟。吾辈所做，乃蜉蝣之为。吾尚不及蜉蝣也......悲乎！悲乎！吾儿谨记，老秦可破，然民不可灭。王可死，然人之星火需传。吾今日必死，然天佑我华夏，千年基业，万古长存。”
大王.......我会将的这段话告诉你，在你入梦后，在你走神时，在你怀疑自身为何发动战争而深思时...但......你的子嗣太过优秀，扶苏公子身上好似来自蜃海中那位大人的赐福。所以在他死之前，请允许我改名......赵高！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