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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夏天

2023-06-30 01:11 作者:橘子夏天的东京夜  | 我要投稿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一个阴郁的下午,时至今日我依旧清楚地记得。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 大学里人群的喧哗声在雷声中显得更加的令人燥热,每当到了阴天我总是莫名的疲惫,浑身没有力气,脑袋也十分不清醒,很想就地倒下睡去,梦里祈祷着明天能是晴天。 上节课教室里挤满了人,若不是要拿到学分,估计我此时正在宿舍里依靠着枕头昏昏睡过去。 老师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一个人的名字,很吵很烦。 外面开始下雨,我似乎闻到了泥土的腥味混杂着青草的芳香。有的人事先准备好了雨伞,陆陆续续地撑开各自的伞,白的,红的,蓝的,透明的形成了一片海洋,让人眼花缭乱。头晕的感觉愈发明显。 大概是头脑的混乱,或者是因为昨夜忙于琐事加之平时从不看天气预报,所以我便没有带伞,到如今,人们陆续离场,门口只剩下我似乎还未从那教室潮湿闷热的空气中缓过神来,呆呆地望着他们远去,消失在白茫茫的烟雨之中。 “要一起吗?” 声音很轻,他湿淋淋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或者,这把伞借你,我似乎不太需要。” 回过神来,我和他行走在校园,伞外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似乎和失了忆一样,连回去的路也找不到了,几经周转,他疑惑地停住了脚步。 本以为他被我的迷糊惹烦了,刚准备道歉。 “我肚子饿了,要不伞给你,我想吃饭。” “啊?” “肚子饿了就要吃饭,这是常识吧。” 天色阴沉,因为见不到太阳有些摸不清时间,但四周渐渐昏暗的环境以及一盏盏亮起的路灯再提醒我时间不早了。 “不了,我也有点饿,一块吃吧。” 他脚步轻快,似乎是因为马上能吃上饭而兴奋吧,我紧紧跟上,隐约可以听见他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推开餐厅的门,里面人不算太多,餐厅的音响传来让人安心的钢琴曲,饭菜的香气也十分勾人,他习惯地往二层走去,没有任何犹豫,就好像我不存在一样,只是在上去之前转身看了我一眼,说了句 “二楼风景很好。” 他自顾自点了很多吃的,随即把菜单递给了我,我随便点了,等服务员收过菜单的时候,他呆呆地看着窗外,外面水雾弥漫,依稀可以看见路灯的黄色,无论是人群的喧闹还是汽车的鸣笛都没无言的雨声吞没。 “留得枯荷听雨声,便莫过如此了吧。” 好像自言自语,一时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等饭菜上齐,便默默低头吃了起来。 外面雨似乎渐小,他正拿着一瓶Johnny Walker,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 出了门,雨时有时无,看这般风景,他便也把伞收了起来。 “再见。” 他向着反方向退场,我突然想起来他说的那句诗。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最后一句算得上应景,可如今才是夏天。“ 他蓦然停住,随后转身,脸上勾抹着笑容,非常高兴。 随后也打开了话匣子,原来那个点名未到的人就是他。 “我进了教室,但是太热了,所以我决定不上了这节课。“ “你不要学分了?” “太热了让人心烦意乱,所以不如出来透透气,正好下雨淋一淋雨有助于免疫力提高。” 一路途经许多地方,我也对这个人有点感兴趣,于是邀请他去观看话剧社的表演。 “你是话剧社的?“ “是这样的。“ “有意思。“ 接过我手中的票,站在原地,双眼失神了片刻,随后将票放进口袋里,然后向后跑去,嘴里念叨着 “我一定会去的,我有事先走了。“ 表演圆满落幕,虽然观众席人不是很多,但这次表演也算是为即将毕业的学长送别了,在后台完成表演的学长学姐弯腰致谢,有的饱含热泪,我在想等我毕业的时候,我能在这里留下自己存在的痕迹吗? 刚出门,一辆摩托停在面前,突兀又突然。 头盔摘去,看清了面容,原来是他。 感觉风在耳边徘徊,路灯迅速的从身边经过,摩托的轰鸣声被车载音乐没过。 “听Beatles的音乐还是David Bowie。“ 转瞬即逝的风景一张张在眼前映出,公路两侧是繁华的商业区,霓虹灯光散发着别样光彩。 “你听过is吗?” “风太大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听没听过is!” “那就听!” 音乐响起,我把头扬起看着永恒不变的天空。 Some one tell me how I got here From the city to this frontier All the noises join to make Harmony I was stranded on an island Where i roam without direction Is that the wind lifting me up Spirits flying at the speed of light At the speed of light Traveling like a dream one night This hole in my heart is proof of life Life gose on And the people sing their song Love and hate Together 有关于 2  骑行一直持续到午夜,我们似乎起到了城市的边缘,摩托车的大灯照亮了前方幽深的丛林,丛林深处,依稀可以看见萤火虫闪烁着光。  “城市的老鼠和乡下的老鼠,我更喜欢乡下的老鼠。”  他总是爱冒出一些像极了自言自语的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呢,当然我也习惯了。 把车停靠在山脚下,我们向着山上爬去,一路无话。 等到了山顶,从山顶眺望整座城市,绚烂的灯光点缀了整个城市,微黄色的路灯好像诚实的血管,信号塔时明时暗的信号灯,好像心脏在跳动一般。 “因为光污染,我大概很久没有看见星空了吧?” 他不作声的找了一块地做了下来。 “快来看。” 他的声音略带着一些惊喜,我凑过身子,只看见他手掌里捧着一只萤火虫,萤火虫疲倦的爬上她的指尖,微弱的光相较于刺眼的电灯格外晦暗。 “你看过挪威的森林吗?敢死队在临走前送了渡边一只萤火虫,快看,萤火虫飞了。” 萤火虫像是喝醉了一般,飘飘忽忽的从我指尖上慢慢的振动着翅膀,随后飘荡在夜空之中,不知飞向何处,面前有一道光绫,见他带着微不足道的光跻身于其中。 “时间不早了,明天似乎还要上学吧?” 他撂下这句话,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 “似乎这个点宿舍已经关门了吧?” “那没有关系。” 缓缓地向山下走去,头顶是不远处机场传来的飞机起飞时的轰鸣声,抬头望去,静静地穿梭于夜空之中。 “我梦见我变成了一只黑色的大鸟,向着乞力马扎罗的山上飞去,最后无力的坠落。” “那你到底是海明威还是村上春树?”  “或许我在乞力马扎罗的山上,且听风吟。”  “当真有这种梦?”  “的的确确的有的,有时梦还会像真的一样,当我醒来的时候仍未察觉真假。”  不幸的是,他的摩托车没了油,他推着摩托车和我边走边说着,聊着聊着便走到了一处安静的街道。  “喏,你等会儿。”  ,他说着把车停在了一旁,随后,纵身跃上了一个建筑物抓住了栏杆,四周渺无人烟,到了把手,我也跟着他一块儿爬到了建筑物二楼的的天台上。  “这里是我的书店。”  “这可当真。”  “不当真的话,明天我们可能会在派出所。”  “那我还是姑且当真。”  ,天台上晾晒着衣服,趁着月色的皎洁,夏风微动,在屋檐下摇摆。  ,天台有两把椅子,他推过一把自己也坐下之后,从一旁柜子最下层取出一个唱片机。  “古典还是摇滚?”  “如果摇滚的话,怕不是会扰民吧。”  “这里四下无人,可能你做一个炸弹炸了这里,也不一定有人发现。”  “那还是古典吧。” “那就这首 Trio En Mi Bemol Majeur Opus 100 D 929吧”  悦耳的大提琴声缓缓放映出,月色朦胧,好像被人捣碎了一般零零散散的漂浮在空气中。  “它不是献给某个人的馈赠,而所有能从中发现美的人,都是它的主人。”  “这句话是谁说的。”  “总之不是约翰·F·肯尼迪。”  “看来你很喜欢村上。”  “是 Franz Schubert。”  半晌没有言语,他拉开玻璃门,从冰箱里取出来两瓶汽水,递过来一瓶存留的凉意让人心安。  乐曲进行到了高潮部分,钢琴和提琴的交织猛烈而又不失风度。  “你可否会弹吉他。”  “会,但不是很精通。”  “那这个给你,随便弹一曲便可以了。”  地板上有一把吉他,看样子许久未动了,显然他并不是全能,还是有很多东西不会。 “ 那就弹一首,叫作撒野,致敬那我不曾拥有,让人们能热泪盈眶的青春故事。”  他关掉了唱片机,认真的看着我弹起吉他。  “你说一二三转身,你听被抹掉的慌张 我想,抬头暖阳春草,你给我简单拥抱 我想,踩碎了迷茫走过时光,睁开眼你就会听到 我想,左肩有你,右肩微笑 我想,在你眼里,撒野奔跑 我想,一个眼神 我想,一个眼神,就到老。”  伴随着音乐,月色缓慢移动,夜空只能看清29颗星星,猎户座无论在哪里都是肉眼可见的那三颗。为什么我知道能看清29颗星星,因为在结束后,他认真的查看了一圈告诉我的。  “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进了屋,那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客厅,后面连着厨房,布满了生活的气息,而楼下是书店。  “你说我这里算不算黄金屋,毕竟都是书。”  他自嘲了一句,躺在了楼下的沙发上。  我自觉的从楼上取出了被褥铺在书架的旁边,靠着几本书,看着从百叶窗透过的月光。  恍恍惚惚,我似乎梦到了我变成了一只黑色的大鸟,只不过没有飞向乞力马扎罗,而是飞进了一潭月色之中。 3 “今天真是该死,又是一天阴雨天。”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天气?”  “看我心情。”  他似乎脑子转的很快,但指尖上的笔却转的不是太好,转了几次,又掉了几次。他显然有些不耐烦的把笔放在桌子上。  “四级考试过了吗?”  我问他。  “我英语一直都很不好,毕业前应该能过吧。”  阶梯教室的最前方老师在不断重复着一个知识识点,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他学的是什么。  “明天晚上有时间吗?”  “明天晚上似乎要跟朋友打篮球。”  “那就算了。”  他把左手边的高等数学书合上,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不了解你。”  “其实我也不了解我自己。”  等老师关掉PPT,所有人都开始散去之后,他才缓缓起身,往教室门外走去。  在那之后,我有一周没有看见他。我的生活似乎还是一成不变,除了有时候还是会丢三落四,偶尔也只会在看起书上某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句子的时候,才会想起他,他对于这些有意思的东西,嘴上经常挂着标志性的粗口  “真牛逼,操,怎么这么牛逼。”  如果碰到她不喜欢的人或者事情,他会说。  “狗屎,连狗屎都不如。”  我听见了这句话,就在一场新书发布会。  气压似乎很低,低得让人胸口喘不来气,今天又是一天阴天,和他打了个照面,他嘴里仍然念叨着这句话。  他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见我,反正径直的从我身边走过,没有一丝犹豫。  “走,去吃饭啊!这什么狗屁书,狗屁不通。”  他转过身朝我说了一句,感觉就是那么自然,竟然连一句招呼都没有打,好似情理之中。  “你知道我是学什么专业的吗?”  他嚼着嘴里的饭,好像忘掉了食不言的常识。  “你莫非是学文学鉴赏的?”  “狗屁,根本不沾边。”  “那你是学什么的?”  “大部分人在选择专业的时候,连自己未来要干什么,这个专业以后要做什么都没有任何了解,只是听了一个名字,可能就去报了这个专业,当然,我也是这样的,但我又不是这样,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选择了这个专业。”  他像机关枪一样,把这些字全部吐了出来,总是感觉会有一些饭粒吐在我的脸上。  “暂且不聊专业。”  “可明明是你先挑起的话题。”  他嘴里的饭还没有咽下去。 “别忘记打伞。”  ,他从黑色的手提包里取出一把伞,放到我手里。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事了。”  “的确如此,因为今天是阴雨天,我头很疼,当我起来的时候,我想起你经常不带伞,所以专程过来给你送把伞,顺道去了一趟新书发布会,简直是脏了耳朵。”  他永远都是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吃完饭,他举起我的饭卡。  “当然,我已经连续一个月没给饭卡充钱了,这次就谢谢您了。”  刷完卡,我看着卡里为数不多的钱,眉头忍不住皱起来。他已经吃掉了我一周的饭费,对此,他坐在食堂的门口,拿着牙签抠牙。  这一天并没有下雨。 4 “我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变成了一个哑巴,所有人都变成了哑巴,没有交流,眼神中都是落满灰的困惑和隔阂,整个城市长满了类似眼睛的肉块,祂们都看着我,看着我无力的在人群中央嘶吼。”    “后来发生了什么?”    “文明就是沟通,失去了语言的我们失去了文明。”    我抱着吉他坐在他的面前,轻声细语地唱着一首简单的歌,外面阳光明媚,他却拉上了窗帘。书籍撒了一地。  “我记得我被驱逐到了大海,我顺着洋流飘啊飘,差点淹死,但总算没死过去,飘到一处荒岛,那时我突然能说话了。”  现在是七月末,天气开始酷热,但我知道一切达到了极致必然会产生下落,所以夏天快要结束了,我记得加缪说过“在隆冬,我终于知道,我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 这句话也适用于现在,虽然是夏天可我只感觉到了无尽的彷徨,自从和他相识,我似乎总觉得之前的人生像是一场空,与他在一同的才是梦想的现实。但似乎这如梦换般的事情最终也会走向陌路。 “你说可不可笑,有人的时候无法言语,可孤身一人时却什么都想说了,看海看久了想见人,见人见多了想看海。” “最后呢。” “没了。” 他用力将画笔扔进水桶,打量打量了画了几个小时的画,我也凑了过去。 “诶,你画的有点好看,但很粗糙啊。” “虽然没什么可吹嘘的,我还是稍微懂上一点。” 他的画像是被忧郁的青色染湿的天空,点缀着蓝色和白色的光芒,在光芒中央有一个白到极致亮到极致的模糊轮廓,我问他是什么?他回答我,看着我的眼睛。 “那就是你,在我眼中至少如此。” “…请允许我收藏这幅画。” “请便。”  “还有…你的梦想好结局了吗?”  “结局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我记得最后所有人都会说话了,而我依旧留在那座岛上,偶尔能看见轮船冒出的烟。”  他漫不经心的从我身边经过,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无酒精啤酒,摇摆的风扇发出吱喳声,把他的头发吹了起来,在晦暗不明的视野里悬浮。  “我真的想毁了自己。”  他走到天台,背对着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好好活着,想去尽情地消耗自己,似乎有些事情纵使努力也无法达到,有的事情即使浑浑噩噩也能获得,唉…也说不明白…总之脑子里有个声音每当夜深人静,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在耳边徘徊 ——将这一切毁灭吧。”  走到他身旁,伸出手。  蝉声真是聒噪,麻雀在枝头多嘴。  “真是的,喝酒可不好,不要学我。”  他撇了我一眼,一口将剩下的啤酒尽数灌进肚子里,留下一个响嗝。  “但说真的,我其实不想这样,但是就是无法控制自己走向毁灭。”  “那就试着改变,你想毁灭的不是自己,应该是现在违背了你的自己。”  他盯着我,我也盯着他。  他穿了件宽大的T恤,白色的上面还有昨晚他洗澡时用的沐浴露的味道,隐隐约约从空气中蔓延,靠着栏杆,凝望着我。  “我…哈…(自言自语)…没事了。”  他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我带你去东京,就现在。”  “什么?”  “带上头盔。”  他随手把头盔从地上捞了起来套在我的脑袋上,然后在几十秒内迅速操作了手机,套上一层衬衫,拉着我的手向着书店外面跑去。 他的手箍紧了我的手腕,向着前方跑去;只要奔跑,那么一切方向都应该是前方。 骑上了摩托,他总算说话了。 “抓紧了,这次要快一点。” 我刚回过神来,他开足马力,惯性差点让我向后飞出去,他连忙刹车,我又因为惯性一脸撞在他的脊柱上。 “叫你抓紧了,快点别那么磨磨唧唧的。” 于是我索性闭上眼睛,紧紧抓住了他,耳边传来了风的声音。等再次睁眼时,他已经带我进了机场。 “走,我说了,一起去东京吧。”  他勾着手,迈上台阶,回首俯视着我,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表情,后来当我回想起这个表情我为他取了个名。 “ 真实的微笑。” 5 之前办的护照期限还未到,没过几个小时便着陆于羽田国际机场,身后来来往往的飞机划破了云彩。天气晴。PM6:45。天色正值黄昏。 机场人们讲着我听不懂的语言,陌生的面孔中只有他的身影是最为熟悉的。 “去东京塔吧。” 正值夏末,羽田国际机场外,行人络绎成行,有的登上了大巴车有的挥一挥手招来一辆出租车,出租车。 晚霞下东京天气很好,白云被鲜红的落日余晖浸透成了粉红色,天空有蝙蝠在盘旋,我记得我小时候有次洗澡一只蝙蝠栖息于浴室屋檐下,跌跌撞撞不知为何飞进了浴室,记得那天我没有洗澡,后来晚上睡觉时能看见蝙蝠在窗帘下的影子,隔了不知道多少天才消失。 搭上出租车,司机说了一通,可惜我和他都不懂日语,面面相觑。 司机见状也明了,连忙用手机打开翻译器,比划了比划。之后说明了去向,司机点了点头,发动汽车引擎缓缓离开机场。 “你带钱了吗?”我问他 “人民币?” “日元。” “没带。” “我…” “ 你问问支付宝可以吗。”  司机突然转过身说出一口流利的中文  “微信,支付宝都可以どうぞ。”  “妈的,真特么方便。”  他向后靠着椅背,摇下车窗,晚风吹过,跌宕了遗失的青春。    东京港区,PM7:43。  东京的夜景不似北京国贸的,也不似上海外滩,是一种安静的繁华,在高达数百米的位置俯瞰半个东京,远远依稀可以看见车流涌动,他靠在栏杆探去半个身子,高处的风远比地面上的大,强风吹拂,宽大的白色T恤如同旗帜摇摆,勾勒出他的身体。  “我说你为什么突然带我来这里。”  “没有什么缘由,总觉得应该要做点什么。”  我也向前靠过去,与他平行靠在栏杆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 我们玩个游戏吧。”  “嗯?”  他侧着身子看着我,凌乱的头发盘旋于夜空之下,高楼之上。  “我说一个东西你说与之相近的东西。”  “莫非你是叶藏。”  他噗嗤一笑,眯起了眼睛。  “果然你什么都知道。”  看向漆黑的夜空,我们同时沉默,但丝毫没有尴尬反而是异常的舒服,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说,正当我想打破这沉默时。  “天空”  “大海”  “沙砾”  “小草”  “白云”  “海浪”  “自由”  “晚风”  “青色的”  “学校”  “粉红色的”  “爱情”  “紫色的”  “嗯…魅力”  “永恒不变的”  “世界”  “哇,这个说得好。”他小声说了一句。  “那…我呢?”  “雪碧。”  “好喝吗?”  “至少我很喜欢喝。”  “那你猜猜你是什么。”  “我是什么。”  “纯白色,纯白色的任何事物。”  “为什么这么说。”  “没有原因。”  他背过身子,不知道看向何处,只记得当时东京塔上足矣看尽人间一切,晚风吹来,在记忆的湖水吹起层层涟漪。  6 我们去了红灯区,看见了这个城市繁华糜烂的一面,街道上站满了穿着打扮各异的人群,宿醉的人躺在街道,时尚女郎衔着女士香烟吞云吐雾。 辗转几番来到一处暗巷,地上的坑里仍存留着不知何时的雨水积成的水洼,仅容一人宽的小道地上零零散散的滚动着啤酒罐发出一股难闻的气息,穿过这里来到一处无人街角,他拉开黑色防雨布。  那是一辆看上去崭新的摩托,泛起绿光的喷漆和金属的光芒在黑夜下格外亮眼。  “川崎 Ninja H2 ,陆地飞行器。虽然是二手的。虽然没什么钱,但是攒了不少年。” 他掏出钥匙,车灯闪了几下,仪表盘亮起,从地上的铁箱子里取出一个头盔,套在了我头上。   “没想过有天我不再一个人来这里,所以没有备第二个。” 他跨上摩托 “走吧。” 摩托的轰鸣声伴随着我的叫声,一幕幕像是电影一般一帧帧从眼前跑过,想流星一般贯穿了黑夜,他没有说话默默地往前加速,经过了中央区的银座,趁着绿灯还未转红,加速驶过,飞一样骑上了高架桥,声音渐渐转小,眼前一暗钻进了隧道,两旁的黄色指示灯指引着前路,随后豁然开朗,大厦横陈城际线,连同无垠的夜空铺列视野尽头。 之后便是港区,东京湾的海风在夜里温暖而轻盈,路过了东京塔,回首望去,看见了原来眺望的位置,他像是发泄一般,速度一直没有下降,冲出了拥挤的车流和人群,尽情的在这繁华都市穿梭。 “很爽吧!”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语气格外的轻松。 速度再次加快但方向一转。 “我突然想去一个地方,走吧。” 骑行直到涩谷地牢,终于红灯将他拦下。 身边是时尚的年轻男女,人群错落拥在了这十字路口,街边拉选票的青年议员,以及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头发的暴走族穿着皮质夹克,时不时打量着他,骑着摩托停靠在街边。还有潮流前线人士,灯红酒绿绘织一片都市景象,不同于港区的繁华也不同于中央区的林立高楼和精英人群,这里呈现出了活力和叛逆的繁荣。 绿灯亮起,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抓紧了他的衣角,炸裂的轰鸣声总是听不腻。 速度开始放慢,骑到了某个街角他停下了车,遥遥望去,我们看见了一处园林般的场所。 “东京大学,哈哈,不瞒你说我也是头回来这里,我们进去看看?” 锁上了车,他回头微笑说着。 “能看出一个学校气质的就是这个学校的图书馆。” 悠悠灯关下,我擦去汗水跟随着他的脚步,中途虽然迷了路但都乐在其中,慢慢经过几间楼房,来到图书馆时已经算是深夜,时针指向11。 里面仍然有学生在里面读书,虽然不多,他一路没有说话直到我们走出东京大学赤门,缓过神来肚子也饿了。 “我说附近有什么吃的吗?” “啊,你问我?虽然我办了签证但我计划过阵子来玩,没想到你突然…” “好吧好吧好吧好吧…” 他吊儿郎当地走过斑马线。 “诶我说,我闻到了拉面的味道。” “真的假的。” “红豆得丝。” 果不其然,前面发现了一家“午夜食堂”上面的覆着黑色漆面的照片写着一行日文伴着Akamon Soba应该是拉面馆。 “走呀,我请你吃。” “我说,你带日元了吗?还有万一不支持支付宝该如何。” “人民币 CNY is OK let’s go!” 再和店老板解释了半天人民币和日元的汇率之后我们已经筋疲力尽,他过程中一直弯腰道歉似乎也只会说“斯密马赛” 又兜了一圈算是找到了摩托车。 “找酒店去吧。” 我最近得了肺炎,在店里吃了几片克拉霉素,后作用便是有些脑袋发晕,于是在摩托车上靠着他便睡着了,耳边半梦半醒间先听见了他的呼喊声。 “喂,没事吧,嘶…发烧了吗,也不像啊。”  “诶,醒醒,到酒店了。”    “受不了,背你上去吧,你护照放哪里了,我找找啊,斯密马赛…”    “喂…”    “…”    “…”    “ずっとそばにいてくれてありがとう” “晚安” 灯光褪去,我也沉入梦乡,那一句话至今不知道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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