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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者动容 香送千里有余

2023-06-25 09:43 作者:张广天与文学  | 我要投稿

张广天 著 舞者提谟,深居简出。于十万大山巨谷中,垒石筑坛,受弟子百千。 有弟子名章丹,向她请教舞蹈的大义。 

提谟说:“舞巫同源。巫以舞降神。舞蹈的要旨,在于通神,得神,有神。诸神并无形貌,只附着在舞者的身上,人们才看得到他们,才认得他们。那些以为神本来就有面貌,还煞有介事地把他们画出来、供奉起来的人,是异想天开。舞者倘若得神,就由神的意志带领举止,与常人相异,故能惊倒四座,摄人魂魄。”

章丹又问:“我听说老师曾经在燕昭王那里,与旋娟共舞集羽、萦尘、旋怀,体轻乱尘,婉转若羽毛从风,支体缠蔓能入怀袖。这是因为舞者有国色天香的形貌的缘故吗?”

提谟答道:“舞者求神,神亦择人。盖无国色天香,终无缘相中。然人食五谷,性必有长短。谁也不可能天生羞花闭月,完善无缺。面容姣好的,未必体态姝丽;面容体态都不差的,也未见得身轻如燕;形体看不出毛病的,脑筋又不见得灵活。总之,性美者必有其丑,性丑者也皆有其美。故依性,依秉赋,还不足以有色相。无色相,则无以娱神,媚神。”

问:“什么是色相呢?”

答:“高冠切云,目挑心招;翩如兰苕翠,宛如游龙举。”

问:“如何获得色相呢?”

答:“色相不同于卖相。色相,以事神为目的,其性情方能纯良,纯良后知所缺,知缺则修德以补。而卖相,以娱人为终极,讨好权势,牟取利货,其性情遮蔽,只得装缀脸面图慕虚荣。或又有一种,天性璀璨,只钓鲈鱼不钓功名,以娱己为乐,最可见性从心,心放光明而得心神。心神高于诸神,乃万世万物之主。心神至,有绝色,色相中之绝品。夫貌,情之华也。夫色,品之荣也。有情,加以深修,则内具品德而外无瑕。”

章丹感到疑惑,说:“这么说来,任何根性的人都可成为舞者了。只要依着性情中的长处,再从生活中获得补充,就可以修成正果,貌耸神溢了。”

提谟说:“舞者,足相背也。肢体灵便,手足或相背,或相向,翻转自如,方可学舞。你的根性长在口舌,短在五体,为什么要跳舞?但是,那些看起来很灵便的人,未必真的具备灵性。舞蹈的秘密,在于协调。往往起于逆,而止于顺;起于乱,而止于治。开始顺治的,结果反倒逆乱。”

章丹问:“此话怎讲?”

提谟答:“我小的时候,手足颈腰婆娑如蛇,肤如凝脂冰白露光。但左足略短,鼻翼生痣,只是常人不易察觉而已。这些不足,让我在之后的练习中,获得更大的机缘去了解不稳定,不协和,不完美,让我花费更多精力去发现世间原本不够顺治的各类动静行止,于是了解到,舞蹈的美妙就是把不是舞蹈的化作舞蹈。足相背,谓之逆。在常态中不好看,在舞者那里就出神入化。正像《易经》中记的,‘贲如,皤如,白马翰如;匪寇,冓。’你看他急急而去,策马奔驰,很是凶悍,但此去却只为交媾寻欢,倒成了一件美事。所谓歌合律,舞应节。跟着节律舞动的,终究受制于人。更重要的是,声为律,身为度。传说大禹就是这样的,他的身体,本身就是节度。所以,才有禹步。禹步是什么?禹步,不过是大禹的举手投足。凡人举手投足,凌乱而琐碎;大禹举手投足,则如歌如舞。当你自己成为舞蹈本身,就可以化万物为舞。那些外在的奇形异状,扭腰抬臀,纵使撞万石之钟、击雷霆之鼓,万般营造气氛,也都是娱人眼目、讨人欢心的卖相。节度是什么?节度,就是把一切都安排得与天道相适应的能力。已经适应的,何须再安排?无所适从的,才需要舞者去调遣。”

章丹感叹道;“色相原本这么美丽而深奥!自美而美他,令人神魂颠倒,弃弊而见性,哪怕片刻,也同在天道的节度里啊!”

提谟说:“这就是舞者为什么要美丽的原因啊!女为悦己者容。悦己者非凡夫俗子,则容亦神容绝色,非俗容卖相。”

   

提谟于坛上立,或举手动指,或回眸远视。众人欲随之,却不明就里,无从起舞。

陈珠问道:“先生在有形无形间伫立,学生应该站在哪里?”

提谟说:“已作不失,未作不得。在不失和不得之间。不失和不得之间并没有动作。而动作,哪里是舞蹈呢?诗言志,舞畅神。气若浮云,志若秋霜。无击钟缶,蹈不动趾。动之至则静,静之至则动。非全神贯注无以动,非动若脱兔无以静,非静如止水无以知非动非静。非动非静则神至。神至谓舞。”

“那么我们先练动。”

“为什么要动?”

“心有所感,要动。”

“感到了什么?风动?云动?还是一花一叶的动静?无所事事而动?无聊闲闷而动?我听说,朱襄氏因求雨而动,阴康氏因驱湿而动,伊耆氏祈丰年而动,葛天氏催五谷而动。先祖征战疆场,得敌,或鼓,或罢,或泣,或歌。贤人士达制五弦瑟,以应五行,随风寒湿燥热五气而动。你们倒空了杂念,静听天地之音了吗?看得见万物之象的人,由万物之象而成象。成象才有舞姿,不成象是你自己乱动。”

“那么我们练静。静下来听外面的声息。”

“不伸展血脉,排泄体内积尘,怎么静得下来?”

“那么,我们动也不是,静也不是,究竟该怎么跟你学习?”

“先跟我学站。举手,伸手,展开手指,收拢手指。还有脚,抓住地面,离开地面。还有眼睛,看出去,再看回来,往心底看,看透自己。长此以往,必有所得。”

“先生的意思,莫非往外看,也能看到心底?”

“你的心并不外出,而是你的欲望走远了。跟着你的欲望走一走,往远处走,走到地的尽头,你或许会心痛的。心痛了,才知道心在哪里。昔姜嫄适野,见大人足迹,探足以契,及至拇趾,倍感心痛,受神孕而生后稷。舞者的心,是痛的心。知痛则知生。不知生,怎知死呢?了解生死的人,才有力量。上帝和理解舞蹈力量的人同在。”

章丹,陈珠,绿珠,三人浴月弄影。受月华所染,借天灯所照。日浸月润,渐有所得。得之为德,方能成品。少女之品,内敛收聚,骨坚筋韧,如弓似匕。所见飞舞轻飏,实乃弹跃之功。湛泸纯钧之形,蟒蛇游龙之身,肉试则断牛马,金试则截盘匜。

提谟对她们三人说:“神剑一样的身体,别人看起来却柔曼婉媚,风扶云摇。然食五谷,必生六欲。欲望来自性情,从心所欲,不逾天矩。爱而不迷,使男子想慕,不想慕男子。游弋勾魂,中心则止。爱,发乎天道,男女欢情,无损身心。采阳补阴即可,不落尘烟为限。”

绿珠说:“我听说,万舞洋洋,万舞翼翼。这种叫做‘万’的舞,究竟是怎样的舞呢?”

提谟解释说:“万字,指虫豸,蝎子。万舞,就是蝎子舞,状如蝎子交欢。所谓蠢蠢欲动。感乎春虫蠕动,生发不息。这就是舞蹈的动因。古人舞干戚、羽翎,或武或文,畅达情欲。女子执羽翎斑斓,似孔雀开屏招引男子;男子持干戚威武,以示体魄强壮取悦女子。戚,又名斧钺。‘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娶妻如何?非媒不得。’这些道具,都是用来暗示和帮助做爱的。先引诱,再行房。行房的活力,可催熟五谷,天人合一,万物呼应。但你们要知道,万舞的秘密,不在受蝎子所动,不在聚众寻欢。这些只是促成舞蹈的动因,而不是舞蹈的核心。万舞的力量,得自神天。神天应许人在春天应草木虫兽的生发而交媾,才有神力。神的规矩,就是舞蹈的法则。舞者依照这个大的法则,才可寻见细致的曼妙舞姿。否则,就是动乱,就是疯狂。神散的气力,没有归向,躁动而虚浮,也就无所谓技术、章法和功力。得到神的应许,展开人的性情,比拟蝎子交配,男女依性互补其缺,于是有得,有收获,身体上的,田地里的,都盛得满满的。”

提谟旋而生风。此时,头顶有白鸾孤翔,口衔千茎穗。穗在空中自生,花实落地则生根叶。一岁百获,一茎满车。

提谟有笔记,记《白紵》,《前溪》,《柘枝》。

《白紵》写道:“白紵是苎麻织成的。苎麻清利,洗血中毒,使腹中胎儿洁净。取其杀恶辟秽之意,不单为悦目。白布有很多种,白紵最纯素。以白紵为带,拂尘,去灰,轰散灾邪。苎麻织成白紵,白紵织成舞蹈。观者专喜其白,不知其利。用布作舞,最难。舞姿最忌绵软无骨,稠滞无筋,加上飘带柔滑,更易拖沓冗碎。凡持布而舞,非有刚健飞弹之功不可。内力所致,如鞭,如练,如飞矢。状天鹅展翅,须见遒劲;喻飞流直下,重在其势;拟白云舒卷,所倚敛聚;撒飞雪落花,若阴精涌泄,震魂撼魄,醍醐灌顶。白紵为舞,先静虚以示其素,缓缓旋动,轻扬起坠,由灵巧而利落;再做蹲蹲美态,蓄势待发,突抛飞矢,又入云端,振翮高翔,一泻千里;上下左右,掷白练御不祥,缠东西南北鬼魅,绝其路,夺其命,眼明手快,速利如光;冰雪云灯四聚,不见舞者其影,但见白驹过隙;得神力由花心直抵内心,飘飞万里,若童音释放,啁啾鸣啭,令观者哽噎,昏厥,耳目空茫。止。止亦舞也。又起,见四壁尘尽,辉芒熠熠,披白紵渐逝,淡哼有声,呼大于吸。(切记,此舞曼中藏利,重在一字,利!)”

《前溪》如是记:“前溪有水德。水德尤灵动、清澈、冰寒、奔放。灵动在应,接呼转应;应山石威棱,应水草芊芊,应鱼虾腾跃,应斜雨飘摇。或缠裹屈展,或避闪回旋,亦惊忙进退,又等闲以待。静待之后,转入清澈。水目清澈,人在其中。人世虚情,于水目中无处藏匿。假做真时真亦假,真做假时假亦真。僧尼如妖,妖似圣贤。又冰寒阻滞,玉碎珠裂,蹈顿趾,舞张弦,引而不发,跃如也;凝眉锁神,眼露寒光,扫落千山枯叶。直待奔放之时,如浪,如波,腾冲不息;旋亦罢,跃亦罢,动以静,静以动,动静之间似有为无为,倒,起,劈,闪,挑,探,一招一顿,环环相接,步步稳健,崎岖蜿蜒而下。(此一出,尽在反制,反其道而行之,借水德以补舞者性迟。)”

《柘枝》有言:“柘枝,为地名,去撒马尔罕七百里。归大食前,其民率性,拜风火雷电诸神。柘枝舞,乃旋风降神之舞。初起,急鼓追风,从此山至彼山,远近似有人呼应。鼓语藏秘谶,万民敬畏。舞者出时,即风神至。风神凌冽,退入场中,猛回头,势必惊醒观者。之后,旋走全场一周,缓起急止,非神功不可为。旋止,则碎步以左右逡巡,间或张臂翻浪,鼓和风煦煦穿梭林木,作惠爱温悦貌。此时,大鼓、小鼓渐进,此起彼伏,交错合奏,如雷如雨。忽仆地,久不起,风倒雨停,万物崩坏。良久,侧身举首,坐视天际,进而又叉手交臂,平移不乱,往复左右。随之,足尖画地,圈土起尘,扬沙弥天。顿时,弹跳而起,与众人饮乐,击掌欢歌,顿也旋也,一夜尽兴。(此舞秘要,旨在退入回首一望,生风得风势则成,无风则败,徒乱无益。)”

绿珠跟风学风行,视钟学钟坐,观松学松站,比弓学弓睡。

提谟为此指点她说:

“风中有虫,风为百病之长。风生则虫生,草木万物也随之萌发。然无风则尘灰不散,尘灰不散又生虫。疾风知劲草,和风送芬芳。风传播种籽、花粉到四处,风也摧折大木、伤损秋实。江南风涵膏脂,润肤养颜;燕北风瑟瑟,终日涤荡豁口,四季中暗藏刀剑,削骨刮腴;潇湘风爽怿,暗潜皮毛,夜来舒畅血脉,催人入眠;西域北境之风甘朗,虽猎猎扑面,不乏海水潮气熏蒸之醇厚。所以,学风,志在借风势。润之,扬之,飘忽万里,肃杀无声。行必生风,意气风发。

“美人爱珠玉,非爱其饰,专爱其质。金刚最硬,胜过一切珠宝。饮乳大仙得圣谛法力,在须弥洞中寿终,其遗骨化作金刚。一种色赤偏紫最贵,又称大金刚石。金刚辟诸邪,有不坏之体。蓝宝石令人深思,色深邃无底,光幽婉静穆,开智慧,解郁闷;红宝石威严厚重,赤比炭火,光照九指宽,可化敌为友,抵御攻击。又象雄地有一种瑟珠,药师调百草为汁,嵌密咒纹章于褐玉中,入窑焚炊,经久锻炼而成。瑟珠活血,通利关节,除风湿寒痛,护身法宝,舞者必备。诸多宝物,常佩戴盘摩,近可知贵贱,远可通神灵。日思夜想,终年不懈,定得自性外法力,身手敏捷,耳目通达,青春永驻。

“舞者读书最紧要。为何读书?不为涵养功夫,不为功名利禄,不为知之识之,只为拒人以千里之外。书中义理,最乱人心性。知所以乱,知所以然乱,方可不为所惑。不惑以守天性,天性在则五体不坏。得之为德,知不可得为大德!

“舞者之体,无异于常人。然去尘见性之后,又得乎风火金石,得乎日月精华,得乎不得,久之性德既济,品貌日臻完备。故舞者无异于常人,又异于常人。”

提谟又细论外德:

“心是命本,性是种根,习为淤泥尘灰,德乃风雨霜雪。性蔽者不能从舞,见性者方可通灵附神。然根性有深浅,须芒有长短。眼目深远者,可借枸杞、桑椹、蝇、虾、变色龙之德扩展视线;蛮腰神椎者,可依龙、蛇、鞭、绳之势助长身段。手翩翩以接猿臂,足纤纤以续鹤胫。善捕电火,目光如炬;疾步踏燕,身轻生翼。兰根不生菊香,梅枝不放莲荷。所以,专想着从外面摘取一些无根花果来装缀,并不能成全品貌。品貌,是从内里生出的根叶,探及与性情契合的外德,互补互融的光彩。而所谓契合,有冰水同气相投的相容,也有水火反类对立的相济,独不有无章无序的杂配。总之,万物皆在相生、相克、相害、相侮的地理天道中。出则离,离者死。

“品德,就是内容,而不是对内容的评价。道学,就是评价,就是空的画框,空无图画。提谟举止不可取,提谟品德可取。内里的功夫容不得懒,难学;外在的框架尺寸好学,学了也白学。道学是俗规,品德是天矩。人总要悖逆天矩去跟从俗规,竟不知廉无善货,市井所患得失,于舞者何益?”

燕昭王派秦开征战东胡时,虏得大将卢额浑,将死前,提谟献舞安魂。

卢额浑威猛凶悍,深眸圆睛,曾徒手搏虎,劈斩恶龙。东胡诸部尊为英雄。被俘后,囚于碣石山。铁镣缠身,缚于岩柱之上。提谟为他焚草熏香,涂沉香膏油定气止痛。虽筋骨断,体肤裂,一时俱愈。又依六乐之制起舞,一变而致羽物及川泽之示,再变而致赢物及山林之示,三变而致鳞物及丘陵之示,四变而致毛物及坟衍之示,五变而致介物及土示,六变而致象物及天神。卢额浑视之,不禁双泪垂落,如归襁褓。提谟说:“英雄不落泪,只因未到伤心处。英雄伤心,伤断万众心肠。吾心托提谟之身而来,等同汝心借将军之形而生。心同体异,魂归一处。如今,将军的身体就要消散了,荣耀,英名,痛楚,也要一起消散。你刚强一生,聚精铁、砮石、刚玉之德强健体魄,如果死后没有心神的慈悲统控,这些都将化作暴戾之气四散天下。提谟诚愿将军加满腹怨恨于我一人,得将军仇恨者,若不死,必得将军神力。”提谟跪地,举沉卢剑齐眉于卢额浑面前,求受一刺。卢额浑不忍。提谟又说:“将军至阳,提谟至阴。受此一剑,提谟未必死,未必不死。倘提谟死,将军则生还;倘提谟不死,将军必死。若将军死,提谟得至阳神力,承将军盖世武功,升为舞神。若提谟死,死得其所,心甘情愿。将军获至阴之德,终身得紫微、文曲星照耀,功盖千秋。此乃命数,你我在劫难逃。”于是,卢额浑刺提谟。剑过舞者,如入空影。卢额浑释然,一释则山崩柱塌,岩石陷落,压埋身躯。提谟轻盈,随烟灰浮起。

书上记载,舞《云门》以祭天神,舞《咸池》以祭地祇,舞《大招》以祭四望,舞《大夏》以祭山川,舞《大镬》以享先妣,舞《大武》以享先祖。

提谟舞《云门》,众人未有所见,未有所闻,却尽有朗朗之感,灵魂扶摇直上,心昭昭洞见云蒸霞蔚。

提谟说:“舞,动其容也。未必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所摇仪容形貌,一笑一悲,睫闪眉飞,皆出于心。心似江海,推及形容。形波容浪,又推及万众。万众有感,万众心动。万众容动,则翻江倒海。至舞,不在己动,妙在动他。善舞者,摇曳灯苗,轻抚丝帛,吐气若兰,微启双唇,足矣!虽百尺之遥,千步以外,所掀气浪,滚滚逼人。《云门》祭天,壮远阔大,人舞之难出一室,安能以方寸之狭状天?故舞者动容,不求所见,但求有应。”

提谟浴乎平河,登乎高雪隘,集百花之精于一身。纱落形现,雪涌冰耸。风过之,香送千里有余。故《拾遗记》云:“玉质凝肤,体轻气馥,绰约而窈窕,绝古无伦。”提谟远视北方,心有所系。于众弟子言:“尘缘已尽,此去不返。尔等须知,舞者,媚也。所学媚术,倘不媚神,专事媚俗,无异于腐金朽玉,亦有绝古不伦之恶!”言罢,雪融冰化,形貌销蚀。空谷荡荡,惟余朝云暮雨。 

燕昭王好神仙之道,仙人甘需为他请来西王母。《仙传拾遗》中记载,昭王与西王母在燧林游玩,谈论炎帝钻木取火之术。夜里,点燃绿桂树的膏油作灯,忽有飞蛾衔火而来,绕着宫殿飞翔,昭王于是得到许多赤珠,把它们穿起来当作佩戴。昭王又登“捱日之台”,得神鸟所衔洞光之珠,以消烦暑。后来,因为昭王醉心于攻城略池,渐渐忘了静虚之道,甘需便升天而去,西王母也不再光顾。甘需说:“西王母带来的酒食,非人世所有,玉液金浆,都经过万年的酝酿才制成,大王既已享用了,自当得道。只需存心修炼,定得福寿。”后来昭王死了,果然其形骨柔软,香气盈庭。

玄天水神也因感燕昭王好神仙之术,派遣他的两个女儿,托形提谟、旋娟,由北极广延国进贡到燕地。昭王过世后,此二人莫知所终,有人说游于汉江,又有人说去了伊洛之滨。

(选自《手珠记》第四卷“静明园稿本” 张广天 著 作家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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