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山为王】【羡忘】【骨科 虐向 皇帝羡VS王爷叽】七步诗 十三
第十三章
自那日缠绵的圣旨后，李曦每日下朝后都会伴驾长生殿，直到李暮允许方可离去，如此月余。
月影如华，高大宏伟的宫墙，灰白着落寞。透过窗户吹进的晚风，撩动着榻边的垂帷，映着那交缠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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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暮的声音融在秋风里，烫红了身下的白皙，吹凉了殿外羹汤的温热。
承安料理好事务后，赶回了长生殿，还未走到近前，便看到守夜的侍女正疲惫地打着盹。“桃汐。”承安边走边唤道。“累了就回去休息吧，我来伺候。”
听到动静桃汐赶忙打起精神。承安问道：“我离开这段时间可有什么事吗？”
桃汐看看依旧紧闭的殿门，低声回道：“陛下尚未起身，奴婢不敢惊扰。”
“可有什么人来过？”
“您吩咐过不准任何人进内殿。”桃汐凑近一步，继续说道：“但适才皇后娘娘来过，见陛下未起就回宫了。”
承安垂了垂眼，秋风凛冽，剪掉了树梢上泛黄的枯叶。
含元殿中，老太医诊过脉，行礼说道：“娘娘恕罪，事关龙嗣，臣不敢欺瞒陛下。”老太医眼神沉稳，镇定自若地说道：“恕臣多言，陛下得知娘娘有孕，必定加倍爱重。太医院必定尽全力为娘娘调养身子，还望娘娘三思。”
皇后将盛着清水的茶盏放在桌面上，她的脸隐在阳光的边界处，削下了一缕秋风。“夏太医是旧人，久闻宫中盛传皇后不能生养。然本宫受制于此却也得益于此。”
尖尖的指尖描摹着茶盏盖子，低垂的眼睛阻止着阳光。过了一会儿，皇后抬起头，说道：“为保皇儿万全，还请太医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她看向太医，眼中是不容回绝的丽色。“待皇儿稳定，本宫必然亲自告知陛下。”说完，收回目光，泼掉了盏中的清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秋风拨开了厚重的云，现出耀眼的阳光。围场上，战鼓激荡着轻沙，猎猎作响的战旗迎风飞舞。
李暮端坐观猎台上，狭长的眼睛，看着场上那出尘的白袍。传旨的小官小跑着到场中，大声宣道：“陛下有旨，请辰王殿下射开场箭。”
李曦抬眼，阳光照进眸中，映出李暮的轮廓。略略沉吟，李曦握紧缰绳，足下轻磕马腹，麝月便如一道闪电般疾驰而出。
挽弓，搭箭。修长的手指松开弓弦，箭破长空，手腕轻拽调转马头。麝月一声长嘶，在马蹄激起地上黄沙的瞬间，雕翎箭正中靶心。
台上群臣无不露出满足之色，场中武将，也在这一箭后，各露风采。
战鼓还在鸣响，战旗依旧飘扬。李曦催马退出围场，场中小侍举起手中双旗，大声道：“一甲，上将军刘澄。”
见李曦退场，李暮也径自下了观猎台，走到他身侧，说道：“曦儿为何不拔头筹？”
李曦听着场中的马蹄声，淡淡说道：“不过浮名，何必争抢。”
正说着，一脸惊慌的侍从便跑过来，行礼说道：“陛下，不好了！”
“何事惊慌？”李暮有些不悦。
“皇后娘娘摔伤了，太医正在诊治。”
李曦独自更衣后，与杨霖一同前往秋猎夜宴。可还未入殿中，便见上将军刘澄正行至殿外大门。
“辰王殿下，杨将军。”刘澄见礼道。
“恭喜刘将军秋猎一甲。”杨霖回礼道。
听得此话，刘澄转眼看看一旁的李曦，按着心中不悦，说道：“那还不是要多谢辰王殿下苦心相让。区区秋猎魁首，不值一提。怎么比得上殿下御前护驾，以一敌百的英姿。”
刘澄看着李曦，眼神如钉子一般，每一个字都想要钉在他的身上。“日日长生殿夜宴可是从未有过的殊荣，足见陛下爱重之深。”
李曦没有答话，暮色照在他洁白的衣衫上，漾开了一抹金黄。殿中，群臣皆已落座，却独缺一人，而那威严的宝座上，也是空无一人。
“群臣都已落座，舅父为何还不到场。可是有何事不可诉于朝堂？”李暮站在书房中，看着东方煜疑惑地问道。
“陛下的伤，可大好了？”东方煜一边整理着加上书简，一边问道。
“劳舅父挂心，已无碍了。”
“既然好了，那便来说一说，陛下独行芷园，非但不带护卫，又甩开老臣的暗卫，险些酿成大祸，意欲何为？”
身侧的手渐渐收紧，一时无言。东方煜放下手中的书简，无奈轻笑道：“暮儿，玄武阋墙，陈桥兵变。皇帝从来不是想做就做，想不做便不做。”东方煜语调稍急。“陛下是皇命天子，非布衣稚童。怎生如此恣意妄为。”
李暮依旧无言，紧握的手却没有松开。“如若江山有继，”东方煜绕开书案，走到李暮面前，看着他的眼睛，正色道：“他可以爬上龙床，但绝对不会坐上龙椅。”
光华敛于眼底，额前碎发被秋风吹动，落得有些凌乱。“如今朝堂已再无前朝旧部，你的情不自禁，只会是他的催命符，你明白吗！”东方煜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大声地说道。
一直垂着的眸子缓缓抬起，迎着那双苍老却亮着光彩的眼睛。“催命符？”李暮念着，握着的手渐渐放松。
“既然舅父如此坦言，暮儿也不比遮掩。”手骤然再次握拳。“也请舅父知会那些肱股之臣。曦儿朕保定了，他若有闪失，朕会要这江山朝臣来殉！”说完，转身离开了书房。
恣意的衣摆带灭了一旁的灯盏。东方煜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半晌才渐渐回过身，拿起一直放在桌案上的官帽，久久端详。
宴席已开，宫娥们在乐曲中，婀娜着舞姿。“陛下向来不喜铺张，此番秋猎大宴群臣，臣等也是沾了辰王殿下的荣光。”
坐于对面的文臣，看着李曦，缓缓开口道。“这长生殿夜宴的殊荣，可是历朝历代都没有的。陛下与殿下兄弟情深，何愁我大魏大业不成。”
那文臣饮了一口杯中酒，对李曦的垂眸视而不见。“只是，殿下如今已过了弱冠之年，也该择一良配成家立室了。”
话音刚落，一位武将便拿起面前酒壶，走到李曦案前。一边斟酒一边说道：“素问辰王殿下滴酒不沾，不过难得陛下大宴群臣。不知道殿下肯不肯赏臣一个脸面？”说完，将斟满的酒杯递到了李曦面前。
酒香四溢，化在空气里。有些刺鼻，有些刺心。李曦接过酒杯，淡淡道：“一醉无妨。”
苦辣的液体穿过喉咙，灼烧了五脏六腑。可那烦闷的心，却感到了一丝释然。只是那殿中一幕留下的痛，久久不能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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