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第一章 入观喜讯传友人 徐家邀请来做客
“是的。”爷爷伸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最后一次见面，你才五岁。我本来不想这么早就把真相告诉你，但想到你终有一天会知道。”
“这都是父亲他的安排吗？让我进入六变观修炼。”
“没有。他在信里没说让我收你为徒，只是照顾你。但，一切和之前说好的一样。”
“意思是……”
“虽然考试通过了，但是文浪没看出来，我和陈恭还是看得出来你迫不得已用了些小花招。”
“清茗明白，作弊可耻。”
“你懂得自然好。不过，那不也是你自己的力量？”
“您的意思是？”这个转折让我心中暗喜。
“从明天起，你就是我六变观的一员。”祖父小声自言道：“这还是六变观头一次收妖精血脉的人类为徒，或许您说的真的可能实现。”
“谢谢，爷爷。”
“不必谢我。你还要靠自己努力，受得这道观里的清规戒律。有不明白的事情可以找陈恭和我。”
“清茗定当努力！”
“你以后就住在六变观里。”
“爷爷，我东西还在上官家里，想明天去拿。也看望一下上官叔叔。”
“上官祥他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嗯，清明那天叔叔一回来就在咳嗽。听说是多年的内伤复发。现在已经好多了。”
“看来我应该找个时间。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但切记不可暴露你的身份。陆文浪和上官絮也不行。”
“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我到大殿里参加仪式。
“清茗，以后陈恭就是你的师父了。”
“师父，请上座。”我按照祖父的提醒给师父敬茶和行礼。两次行礼后，陈叔品过茶后就发话同意收我为徒。
“以后，多问师父，多听师父的话。”祖父说。
一旁的陈实跟着说：“清茗哥哥，你有不懂的，我也会教你的。”
“以后哥哥就和你一起上课了。”师父对陈实说，又对我讲，“清茗，你以后也照顾一下陈实。”
“我会把陈实当做我亲弟弟看待。”
“清茗，你对学道有什么疑问吗？”师父说。
我兴奋地说：“会叫我教我用符咒吗？是不是能行云布雨，呼风唤火，一句急急如律令就能造出倾盆大雨和火海来？”
祖父，师父哈哈一笑。“有是有，但也绝无那么夸张。这些是你听谁说的。”
“我在家乡听说书先生讲的，还以为真有如此神力。”
“我会教你法术，不过，对你来说还为时尚早。现在，我可以教你练气之术。”
“练气？有什么用？”
“对修道者而言，此术乃修道的根基，使人体散乱的真气顺经脉调理均匀，在需要时聚集于一点爆发。而符咒法术正需要足够力量的真气打通任督二脉才可以释放出来。”师父说。
“汇聚真气？经脉？任督二脉？”各种闻所未闻的名称冲击着我的头脑，脑子发热不能理解。
“简单的说，拿习武之人举例，身体真气协调，练武就轻松，身体不劳累。挥拳不光只是蛮力，而是动用了全身的力气。”祖父解释说。
我联想到陆文浪，再想到以前听街边的说书先生说过会武功的人跳起来与常人比，可是高多了，远多了，想必这就是练气的功劳。
临近中午，我回到上官府。
“大家，你们要听好消息还是好消息呢？”我得意洋洋地走到他们面前说。
他们异口同声：“清茗，你怎么回来了？”
“哦，我知道了，肯定是你考试没听过，阿伯不想收你，把你赶出来了。”陆文浪说。
“文浪，你别乱说。清茗，到底是什么消息啊？”
“阿伯确实没收我为徒。”
“怎么会这样？”
“不过……”我刻意停顿一下，“我的师父是陈叔。”
“祝贺你啊，清茗。”上官絮说。
“你这时不应该在待在六变观里练功，回来干什么？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偷跑出来的。”
“才不是，我跟爷爷说了一声，他答应了。”
“阿伯什么时候怎么好说话了，以前我想出去一趟，跟他说了两三遍才被允许。”
“文浪，你阿伯我也为你好。”杜道长进来厨房说。
“阿伯，你也来了。”
“见过，道长。”
“听说，上官济他生病了，身体怎么样？”
“家父无大碍了，现在在房间里休息。”
“我去看下他。”
“正好药好了，我带您去。”
他们出了门，陆文浪说：“絮，她这半个月翻了好久医书，又亲自煲药。不过药的苦味还呛鼻，她受不了跑到外面透气，有时她又忘了时候，导致药都溢了出来。”
“叔叔具体怎么样了？”
“我听上官絮说他好多了，但这病也真是奇怪，时好时坏，本来以为没事了，就突然又加重。具体怎样我也见不到，除了上官絮送药喂饭时，其他时候上官阿叔什么人都不让见。”
“春雪呢？”我往外面看了两眼，问。
陆文浪说：“她大概是去打扫屋子了，你找她干什么？”
“她上次在六变观送了我一本关于拳法的书，当时我没还来得及道谢，她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什么拳法？能否借书给我研究？”
“那本书没书名，我也没怎么认真看。书，我也没带过来。”
陆文浪问：“说回来，为什么不是阿伯直接收你，而是陈叔？”
“可能是因为辈分吧。家父与陈叔叔同辈。”
“所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的父亲让我来方安城，起初有点迷茫，不知道何去何从，现在总算有个着落，就打算在六变观里待着，等学完了本事……额，再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若你想再进一步，你可以去岳州城，那里有座道观，但与阿伯这不一样的是，那边不用符咒，是用剑的，很适合你。那里的道长也是阿伯的朋友，你回去后不如跟阿伯说说，我想他一定会引荐你。”
“嗯，我会考虑的。”
“诶，清茗，阿伯说了要教你什么吗？”
“他们让我先练气，说这是基础。符咒的事还晚呢。”
“练气虽然是基本功，但你练成后，确实对你以后有很多帮助。那以后学成，教我两手。阿伯只让我学武打健身术，从不准我碰法术。”
“希望我能学得快点吧。”
“啊呀，光顾着和你聊天，菜都忘记洗了。”陆文浪择菜，我也一起帮忙。
正好春雪也回来了，捧着一大篮子。
陆文浪问：“怎么买了这么多？就算清茗来了，一餐也吃不完呀？”
“有些东西不是我买的，刚才黄公子回来塞给我一篮子菜，说让我留在家里照顾老爷和小姐，以后他去市场买菜回来。”
“你们煮饭没？”
“没。”
春雪下好米，上官絮就回来了，紧随其后的还有黄徐申。
“大家，来我家吃吧！”黄徐申说。
“哥，你看，都说我这边已经煮饭了。”
“可是我母亲炒了你最喜欢的菜，想让你尝尝。”
“哥，既然徐阿姨——那谢谢了。”
“你们也一起来吧。”黄徐申邀请道。
“我和阿伯吃就好了。”陆文浪说。
“那我也是。”我接着说。
“道长正在我家。”
“那我们两个也不好意思了。不如这样，我去帮厨。有什么还没做的菜，拿到这做。”
“陆大厨的手艺可是不错。”春雪说。
“我就先不去了，等陆大厨回来给他打下手。
他们过去了，春雪问我：“清茗，你看我给你的书了吗？”
“还没详细看呢。对了，真的谢谢你给我这本书。”
“应该是我谢谢你，能让这套拳法传承下去。”
黄徐申的家其实是上官府的一角，他家靠街边的一间小屋是个杂货店。杂货店旁边也就是百草堂。他有一个母亲，平时就打理杂货店。菜上好了一半，还未开宴。上官絮他们在嗑瓜子聊天。
“阿姨好。”
“这谁呀？”黄母问黄徐申，“是你在生意上新认识的朋友吗？”
“不是，他是上官絮的朋友。”
“朋友？什么时候的事？”
“徐阿姨，清茗刚认识我时，我才五六岁。”
“难怪，那时候。”
“阿弟，别客气，随便坐。”他的母亲对我说，并给我斟了一杯茶。我拘谨地坐在祖父身边。
“你叫什么名字？”
“杜清茗。现在在六变观学习。”
“原来是道长的弟子。这年头方安肯学道的人可不多咧。天下一太平，当年的事哪个后生还记得。全都靠你们，才摆平了。”
“这不过是贫道应尽的责任。”
黄母问我：“阿弟，听你说话的语调，你是安南镇的？仔细听起来好像又不是。”
“我是和州人。”
“哦，和州。和州最有名的就是茶叶了，你知道英镇吗？听说那里茶最有名，阿申上个月从和州经商回来，还特地带了茶叶来孝敬我。”
“英镇的茶叶确实很香呢。”
“没水了，你们稍等。”
春雪说：“奴婢来吧。”她提起水壶。
热水冲散了茶叶，渐渐地，一阵阵沁人心脾的茶香再次弥漫开来。
“说真的，要不是大家在，我还有些舍不得。我不懂茶，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和大酒店的末茶一样好喝。但是，这个可方便多了。”
徐阿姨又问了我许多问题：年纪多大？家里几口人？来方安干什么？有喜欢的人没？要不要我帮你物色一个？一个接一个，我身上能被问的几乎都被她问了个遍。
陆文浪和黄徐申把菜上齐了，大家动起筷子。
“徐儿，多吃点肉。”徐姨夹菜给上官絮。
“谢谢阿姨。”
一会后，上官絮的碗空了。“阿申，去给絮儿盛一碗饭。”
“不用了，阿姨。”
“哎哟，你才吃了一小碗，长身体时候，不吃多点怎么行？”
上官絮摆摆手拒绝。“真的不用了，阿姨。早上吃得有点多，我实在是太饱了。”
“那就喝汤吧，当水喝就好了。”
“不了，阿姨，到点了，我还要送饭菜给父亲。我先走了。”
“这些让春雪去不就行了吗？你再留下来陪我聊会天。”黄母抓住上官絮的手，挽留她说。
“我也想，但是父亲只让我送。抱歉，阿姨，等我有空就立刻找您。”
“你还是好好照顾你父亲，至于我这，你什么时候来都行。”黄母微笑说。
上官絮走后，我也没多留，同陆文浪聊了会天，就回到了六变观。晚上，闭上眼睛，平心静气，我试着打坐，感受练气的过程。
忽然想起自己在哪里见到过，老先生就经常打坐。不过我当时不知道具体的作用，只是听他说能够强身健体，认为无趣无用，我就没向他请教。后来多是在从海晶埗回来，累的要死时，我想到用来助眠，果然有点用，脑袋空空把劳累全部忘掉。
“清茗，清茗？”有敲门声。
“额，爷爷？”我把思绪拉回来，前去开门。
“我叫你半天没反应，还以为你睡着了。”
祖父邀我去院子里散步，我欣然接受。今夜月光皎洁，凉风习习，很让人舒服。月光照耀在小池塘上，印出来一个残缺的倒影。风吹拂着木桩下的莲花，随着水起伏。我又想起了考试那天的情景。“那真的是我力量吗？”
坐在石凳上，我们聊起天。爷爷也问了我一些关于我在和州城里的事，我说了和州城的街道、人文和美食，讲了我在海晶埗的事，他听得津津有味，最后提了一嘴老先生的事，他很是好奇，但我只知道他以算命为生，不知其姓名、籍贯。爷爷还问了我父亲的事。不过我也不是很清楚他那么多年究竟是去了那些地方，现在想来，可能当码头船工也可能也是他骗我的。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我坚持练功，还要上理论课程，想要打好基础，没个半年可不行。当然，父亲教我的剑术也未曾丢下。至于，那本书因为实在是忙不过来，想起来时才翻两下。另外，爷爷和师父给我准假，我可以每个月朔望日去上官家。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两个月后。
——11.15
方能强身健体，精神抖擞，一跃能比之前高一尺，远一尺，给你成为剑客添一臂之力。假如你再练到深一层次，身轻如燕，飞檐走壁。不瞒你说，这就是江湖传说的‘轻功’，登峰造极的话，还能在天上暂时飞行。如果你想学的话，今夜你就来湖心亭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