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不可高声语》
皎洁明月降下柔和月光,布满这片大地。
树木繁荣,富裕着这片土地。
兔儿奔跑,鸟儿啼叫。为月光之下的森林,填充几分活跃。
冷风吹过,拂过我的脸旁。一丝凉意顺着神经传递到我的大脑,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里一如既往,但我仍忍受不住森林里的寒风。
此时,她坐在我的身旁。
似乎在享受着寒冷,她深吸一口气,抬头望着明月,忍不住开口。
“这里的月亮一如既往的美。”
“确实。”
今天是我们住在森林里的第五天,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却再熟悉不过。木屋旁隐约传来的蟋蟀叫声,不远处所发出的小溪流淌声,兔儿踏破木枝与鸟儿啼叫声,全都在配合着这一片森林。
该说什么呢?貌似森林缺了这些,便不再是原来的森林。
貌似,只要有个不符合这片森林的声音,便会打破这份宁静。
这是她和我都不想看到的。
“要陪我走走吗?”
她突然站了起来。柔和月光在这一刻落在她如同黑夜般深邃的头发上,反射出些许银光。此时,她伸出自己的手,对着我微微一笑。
“走吧,带我去看这片森林。”
面对她的请求,我无力拒绝。我搭上她的手,拉着她,向森林深处走去。
路上,我尽力放轻自己的脚步,生怕自己无法融入这份环境。她则是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一言不发。
或许是因为夜色已深,我没有见到任何动物。森林回归原本的宁静,不属于我们的宁静。
在茫然之中,我拉着她来到了一片草地。周围不知何时,逐渐升起些许白雾。我与她坐在草地上,望着空中的明月,默不作声。
一只翠绿色的小鸟悄然落在我的肩膀,亲昵蹭着我的脸颊。我抚摸着它的小脑袋,在冷风吹来之际,它展翅高飞。
一抹银霞照在它的羽毛上,伴随着翅膀煽动,一根银白色的羽毛缓缓落下。我伸手捡起这根羽毛,仔细抚摸着,感受着它的冰凉。
“这里好玩吗?”
她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我思索片刻后,将这根羽毛轻轻插在她的头发上。
“好玩算不上,不过这里很美。”
“是吧。”
白雾逐渐消散,空中闪烁着星光。它们各自闪耀着,为单调的夜空填充些许光亮。
耳边所能听到的,只有冷风声,偶尔还能听到蚂蚁爬行的声音。这在城市是听不到的。
“能听到吗?”她突然问道。
“...听到什么?”
“森林的声音。”
当我集中精神,再次聆听,却无法听到其他声音。我转头看着她,发现她闭着双眼,面带笑容,看起来十分放松。
森林的声音,是什么呢?
“闭上眼睛,放松接受。”
她的声音从我耳旁响起。我接受了她的建议,重新闭上自己的双眼,放松心身,不再让自己感受世间的万物。
恍惚之间,我看到了满天繁星。它们在围绕着我而周旋,时而化成蝴蝶,时而化成麋鹿,载我而行。
踢踏声间接响起,狂风在我耳旁呼啸而过。我感受着面前的狂风,直视着星光闪烁的黑夜,一时间内,竟忘却了时间。
它们不知要去向哪里,只是向前而行。我抬头,看着不断变化的繁星,发现它们逐渐在被黑夜吞噬。
我直视前方,发现眼前的路突然变得清晰无比。鹿蹄踏过松软泥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它们的呼吸声十分轻微,让我一时间内怀疑他们是否存在。
路边树林上,鸟儿耸立枝头。它们展开翅膀,齐飞天空,落下数之不尽的银白色羽毛。我从空中抓取一根后,发现她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身旁。
她骑着漆黑的鹿,与我并肩而行。我看着她的双眼,却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万物。
“听到了吗?”
耳边传来的是她的声音。
此时,冷风吹过,树叶互相抚摸,带起声响。鸟儿空中啼叫,青蛙于荷塘中睡觉。他们为森林奏响音乐,在这片混杂着梦幻紫色般的银河下。
这个声音让我联想到童谣,不过与童谣不同的是,这个声音更加梦幻。
直到这时,我才能回答她。
“我听到了...谢谢你。”
在与她四目相对的片刻,我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当我再次醒来,所看到的是为蓝色的天空。
我起身,望向四周,是夜里我们共同躺过的草地。
一根银白色的羽毛静静躺在我的身旁。
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更加闪耀。
我捡起羽毛,将它放在自己的耳朵上。
聆听森林的声音,不可高声语。
只可低声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