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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第二篇)

2023-07-31 00:04 作者:霜李维斯  | 我要投稿

我下坠,周遭的一切在急速的下坠之中滑成一条线,一切的形象逐渐模糊。

我看见苍白的云层中飞舞着乌鸦,乌鸦盘旋在云中;我看见覆雪的高山,暴风雪一遍一遍的冲刷曾经是草原的山地;我看见乌黑的树林,藤蔓被微风一次一次的吹起;我看见脚下的天空,乌鸦间飞舞着白云,白云盘旋于乌鸦。

我坠落,砰的一声,摸到了木制的船沿,船对我说,快要下暴雨了,我看着天,蓝黑的天卷起漩涡,宁静的空气中飞出飓风,光怪陆离的飓风伴着雷电,雷在天空中闪过,坠落入海里就如同一条荧光的白线,雨一滴一滴打到床上,如同曾经梦中的大妈拿一盆污水向我倾倒而来,浪越来越大,雨后的竹笋似的,窜成巨浪。

我在浪中滑行,黑色的死水无尽的跳动,扑到船里,积起一船海水,云雾如同天塌了似的坠入海中,雷声不断,雨打不断,我紧紧握住船沿,保证自己不被猛然而来的浪花袭倒,雨越下越大,漫过船沿,漫过浪花,淹过海水,整个海洋都在雨中被淹死了一般,墨水似的海水被雨淹死了,渐渐退去。

海里升起一面镜子,镜子照出我以及一切的未来。

海底的白沙从海中长出来,我的船也被雨淹死了,化作稀烂的木泥,沉入沙尘,在遥远的远方,我看见我的黑灰的楼道,那里的人们顶着白花,就像是在举行庄严肃穆的葬礼,它们把花一束一束投入棺材,棺材上的颜色随即脱落,被花染上浓白色。

我变成了飞蛾,长着一对翅,三对足,一对触角以及苍白的绒毛,我甚至不惊讶于这些,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质疑我的身份,我好像就是一只飞蛾。

浓雾萦绕在这栋楼边,我看不见举行葬礼的人们的脸,我手脚并用的奔跑,直到跑到葬礼现场,人们把花投向棺材,可棺材里什么都没有,白花溢满了整个棺材,我也被裹上白布,参加了葬礼,我长出第二个头,他对我说。

“不要做梦。”

我被吓了一跳,但是它很快就长出手,从我的身体分裂出来,他与我长得一模一样,完全没有任何差别,他很快就倒下,目光无神,趴在棺材里成为一滩污浊,我想拿起一手沙子,却捧起了一手黑土,我将它泼在棺材里,于是那群白花就被玷污了。

我看见了我的黑白照,融入黑白的世界,我把一个棺材种下,埋到黑色的土里,长出参天的大树,树上结出漫天的棺材,楠木的棺材压弯了树枝,压折了树叶,如同流星一般一个一个的坠落,把穿着白布的人砸的血肉模糊,我看见一个棺材在我头上摇摇欲坠,变大,变大,最后我也成为了一滩肉泥。

于是你在远方可以看见这样的场景,一滩或几滩肉泥在地上匍匐而行,它们如同死水一样爬行,无尽的啃食海洋的尸体,也就是地上的黑土,黑土上长出一颗两颗树,但顷刻间就被如同洪水一般的肉泥啃食殆尽了。我吃遍了整个世界,刚刚的参天大树被肉泥拱倒,融化进了肉泥。

但灾难性的,肉泥逐渐变白,逐渐变白,直到黑色的瘦肉全部凝结成白洁的肥肉,如同缩水一般变得只剩下一个椭圆形的白色小球,肥肉变成了丝质的线,我躺在柔软的线内,线内充满了沉默的空气,我轻轻的拨开古旧的丝线,二氧化碳在空气中不断翻涌。

我一点点的死去,先是脚,然后是腿,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原子乃至电子都在死去,原子核开始与电子分离,一个一个电子落入地底,随后就散开了,我尽力拨开所有的线圈,世间一切都变得若隐若现一般,随后我又开始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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