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亚巴顿之树06
第六章 袁梦秋
“嘶……搞什么名堂。”
楚道楠诧异道，他很想踹那铁门几脚，可B级临时据点设有武装安保系统，瞎折腾，倘若被充作前来袭扰的匪帮就惨了，正在他犹豫要不要再次呼叫时，始终沉寂的应答器里忽然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很快就听到一个带着几分倦意的声音：“谁啊？”
“探索作战旅，作战员三人，请求补给。”
感情是值班人员打盹了，反倒闹出一场虚惊，楚道楠一边暗骂对方祖宗十八代，一边字正腔圆地回应道。
“姓名，登记号。”
似乎是已经清醒过来，应答器里的声音也变得“正经”了许多，楚道楠将三人的姓名与登记号全都报了出去，可对方却要求三人分别报上姓名与编号，为了早点进行补充，他们仨只得顺从，分别通名报姓之后，铁门才缓缓收入墙壁，狂风一般的气流瞬间冲了出来。
这是通道内的除尘设备启动以后的效果，三人事先知道，所以没有在意，走进去后，泼水一般的消毒剂从头顶落下，好在作战服有着防水效果，才没把三人浇成落汤鸡，而通道内最后“关卡”，则是连续三轮热风，把身上吹干后，彼端的大门才打开。
门后是片空地，其中三分之一的区域是个停机坪，另外的三分之二，则伫立着各种“贩卖机”，从武器弹药到能量模块，从医药到饮食，应有尽有，只是需要支付一定的绩点才能换取自己想要的补给。
经过通道里的消毒“三部曲”后，本可以解除作战服松快松快，可楚道楠却没急着脱掉作战服，而是来到那几台“贩卖机”前面，先给机械助手兑换了两块叄型能量模块，并将已耗尽能源的能量模块塞进回收舱。
换好了能量模块，楚道楠又兑换了足量的子弹、手雷，将这些补充好以后，方才去寻找林陌和李涵二人，却发现这两位已经窜进了前面的营房。
解除作战服需要专门的设备，在临时据点内，一般设在营房里，虽然内有空调系统，辅助运动系统又能减轻许多负重，可这玩意儿穿在身上，终归不怎么舒服。
楚道楠轻轻拍了几下有点酸疼的肩膀，将补充好弹药的步枪挂在机械助手身上，又将手雷塞进储物舱内，空手人走向了营房。
从入口处的平面图可以知道，这座B级临时据点的营房设有值班室、办公室、休眠室等区域，算是一座标准的营房，营房主体用钢筋水泥一体浇筑而成，营房后面还有停车场，这让楚道楠相当高兴，毕竟，他们仨不能开11路回禹墟。
然而，刚跨入营房不久，楚道楠就发觉不对劲，按理来说，B级及以上临时据点会设有专门的值守人员，按规模来说，此处不该少于五名值守人员，然而，眼下正值中午，军人在没有执行外勤任务时，作息时间很有规律，还没到休息的时刻，却不见半个人影。
“林陌！李涵！”
想到这里，楚道楠当即出声叫道，然而，走廊里空空荡荡，却只有他一人的声音，楚道楠不由得慌了神，恰好值班室就在不远处，当即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推门而入的瞬间，楚道楠就闻到了令人窒息的血腥气，两具呈“十”字形交叠摆放的尸体当即映入眼帘，周围墙壁上尽是弹孔，用于监控的屏幕也被打坏了好几个。
“刚才……是谁在回答我？”
楚道楠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但他很快就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脑中思绪飞转，随即就将目光投向立在墙角的储物柜，通过透明的柜门可以看到，里面还剩一把用于执勤的枪，只是柜门紧锁，也顾不上规矩，楚道楠抬手打在柜门上，然而特制的玻璃却没立即碎裂。
“给老子开啊——！”
情况紧急，楚道楠又连着打出数拳，饶是作战服的空调系统一直运作，可他额头上还是见了汗珠，这十几拳下去，他终于听到堪比“仙乐”的玻璃碎裂声，顾不上手疼，楚道楠从柜子里拽出那支枪，惴惴不安的检查之后，万幸，弹药充足，心底胆气登时又足了起来。
“甭管是人是鬼，老子今天要你万劫不复。”
楚道楠愤愤地拉动枪栓，咬牙切齿的喃喃自语道，说罢便低头去看那两具尸体，上面那具尸体仰面朝天，由于在临时据点内，他只穿了作训服，胸口处的伤口外翻，深可见骨，浸透衣衫的血迹已经干涸。
死者表情狰狞，右手食指弯曲，生前显然开过枪，只是他手上的武器已被人拿走，从简单的观察可以知晓三件事，其一，杀人者依靠的是近战手段，其二，这里的值守人员与其发生过战斗，却依然被对方杀了，其三，杀人者进入临时据点并没有依靠强攻手段。
临时据点虽顶着“临时”二字，可从B级开始，配备的安保设施便十分的齐全，楚道楠之前在外头没踹门，也是基于这个原因，一旦被视为入侵者，就会被墙头的“哨兵”给人道毁灭掉，可他们到来时，铁门及墙壁安然无恙，杀人者显然没有依靠蛮力闯入。
唯一可能的，就是空降而入，然而，这里位于缓冲区，那些带翅膀的转化者早就在前线防空部队的火力覆盖下死的死，逃的逃，重新返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楚道楠想了片刻，见自己暂时没有头绪，便将此地情况报告给禹墟，随后端起枪，打算先搜索一下营房，眼下，他必须先确认另外两人的死活，再设法把杀人凶手揪出来，最后才是研究出对方的侵袭路线。
“楚，楚道楠……这里怎么有许多死人？”
离开了值班室后，楚道楠顺着寂静无声的走廊缓缓前行，拐过墙角，他便看到了更多的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墙壁上也有许多弹孔，显然此地也经历了激烈的战斗，就在楚道楠神经紧绷的时候，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走廊尽头，颤声问道。
“站住！”
望着战战兢兢接近的林陌，楚道楠厉声喝止道，后者已经摘掉了头盔，只是身上作战服依然存在，显然还没来得及解除就发现了端倪，他手上没枪，却让楚道楠更加忌惮，抬枪对准了不知是真还是假的队友。
“你，你有什么大病？”
林陌怒声道，显得很是不解，话虽如此，可他在枪口面前，也不敢造次，楚道楠压制住自己扣下扳机的冲动，冷笑道：“姓名，登记号。”
“林陌，102003。”
丝毫没有犹豫，林陌作出了回答，正要上前，就听到楚道楠继续盘问：“很好，请你把姜晗燕的登记号也说一遍吧！”
“你有病吧？”
不出所料，林陌没有作出回答，对于这个结果，楚道楠丝毫不会意外，因为他也不记得那位大姐的登记号，但这并不妨碍他作出判断，没有半点犹豫，他扣下了扳机，打得却是对方的脚边。
“你有病吧！”
目前还能被称为“林陌”的人咆哮道，而他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把戏被人看穿，说完这句话后，顿时陷入了沉默。
“抓住你了。”
楚道楠咧嘴一笑，眼神却陡然变得冷漠起来，就在他打算开枪射杀对方时，忽然听到头顶通风管道内传来沉闷的碰撞声，下意识地抬头去看，不远处的“林陌”诡异一笑，上半身好似融化般变成胶泥似的物体，从林陌身上迅速剥落而下。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那怪物落地后，便如一道幽暗诡影，以一种拉长了许多倍的人形物体袭向楚道楠。
“声东击西，有点脑子啊！”
楚道楠虽然抬头，可眼睛余光却始终盯着，此时见对方果然动手，当即扣下扳机，甚至没有刻意去瞄准，子弹倾泻而出，那怪物被迎头痛击，身体瞬间成了筛子。
或许是舍弃了“强健”体魄的缘故，这怪物显然不像其他转化者般抗揍，挨了十几发子弹后，竟然当场缩成了一团，如脱钩的游鱼入水，瞬间消失不见。
“算你溜得快。”
有些不甘的楚道楠咬牙切齿道，至此，真相已然大白，那怪物显然是极为罕见的特殊转化者，它能附在人体表面，以听到过的声音与别人“交流”，只是在应答方面还不灵活，似乎只记忆了一些固定对话的词句，一旦内容“超纲”，便会露馅。
“救，救我！”
楚道楠显然不会放过这个杀人如麻的怪物，他没有贸然上前，缓步追踪而去，在休眠仓门口看到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个正是方才的不明怪物，它双臂化作短刃，直直刺向身下的那人，后者抬手抵住，同时抬脚去踢它，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来了，当即呼救道。
“李涵！”
处于下方的那人并未摘去头盔，虽看不到脸，楚道楠却可以肯定他得身份，眼见自己队友遇袭，他当即来了个点射，子弹应声穿过那奇异怪物的“头部”，在墙壁上留下弹痕，却也奏了效，黑胶泥似的怪物再次缩成一团，顺着地面飞快掠动，眨眼便消失不见。
“谢……谢谢。”
似乎是惊魂未定，李涵说话还有点结巴，楚道楠上前，正要伸手去扶，身体却没来由得打了个激灵，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想来是意识到自己再次被识破，躺在地上的“李涵”缓缓爬起，不同于“林陌”，这次却是从身上钻出无数黑色触手，不知是覆盖还是替换，他变得越来越不像人，之前逃走的那团东西，此时也回转到“李涵”身边，迅速与其融为一体，最终彻底失去了人类外表。
“我屮，黑油漆成精了？”
楚道楠见状不禁吐槽，他的枪口却不曾偏移半点，结束了“变身”的怪物，此时就像是行走在陆地上的黑色八爪鱼，近两米的高度，六条触手作为支撑，另外两条化成利刃，冲楚道楠比划了一个“斩首”的动作，像是对其威胁，又有点像在挑衅。
“我让你嘚瑟！”
似乎是被对方的挑衅惹恼，楚道楠扣下扳机，那怪物也不再做戏，硬生生扛住了十几发子弹，不退反进，而头顶的通风管道里，再次发出异响，楚道楠没有予以理会，营房内的空间狭小，很容易受制于敌，他深知这一点，且打且退，很快就来到了营房的门口。
那怪物在行进过程中，似乎是在不断接受其他“黑胶泥”的补充，到了这时候，几乎要顶着天花板，身躯也扩大了四五倍，走廊几乎被它塞住，它似乎“胸有成竹”，并不急于追击楚道楠，反而如一堵厚重的墙壁那般缓缓移动。
等到离开营房，那怪物已经高达三米，几条“触须”最长延伸也不少于十米，朝着手里只有制式步枪的楚道楠张牙舞爪，后者一边用点射进行毫无作用的抵抗，一边腹诽老天对自己不公。
“轰，轰，轰，轰——！”
就在楚道楠陷入绝境时，四发火箭弹从天而降，爆炸引起的滚滚热浪直接把楚道楠掀翻在地，而原本身形巨大的“八爪鱼”怪物，也被炸去了大半身躯，只留下不到三分之一，迅速聚拢起来，形成一个通体漆黑的人形怪物。
那怪物的双臂和双脚变成利刃，如蜘蛛般伏地而行，较之方才，动作也迅捷许多，只是火力支援来得更加密集迅猛，不等它靠近楚道楠，伴随着数道火线袭来，两发凝固汽油弹直接化作漫天火雨，落在它身上。
在烈焰灼烧下，那怪物的身体不断收缩，最后只剩巴掌大小的一滩黑泥，动也不动，似乎已被烧死。
“支援咋来得这么快？”
尽管知道是自己人前来支援，楚道楠还是有点惊讶，他顶着滚滚热浪抬头望去，只见一架倾转旋翼运输机于半空悬停，侧边舱门打开，几个全付武装的人正冲他挥手。
片刻之后，那架飞机稳稳落在停机坪上，数名作战员鱼贯而出，最后出来的一名有着明显女性特征的作战员，装备了最先进的外骨骼，饶是她身形纤瘦，却扛着与身体不符合的各种重型武器，没等楚道楠上前打招呼，另外几人就齐刷刷地将枪口对准了他。
“各，各位……冷静，都是自己人。”
楚道楠吓得当即举枪投降，那名女子却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她冲身旁的人点了点头，随即便有人拿着仪器在楚道楠身上扫来扫去，不多时，就见仪器闪出绿光，那群家伙这才相信楚道楠是个人类，纷纷将枪口挪向别处。
“嘶……这火力配备，有点猛啊！”
小心翼翼地扫了眼那些人手里的家伙，楚道楠不禁暗暗咋舌，除了常见的制式步枪，还有火力更猛地重机枪、火箭筒，而那领头一样的女子，更是像人形战列舰一样，背着数种型号的火箭炮，手里还拎着一架重型火焰喷射器。
“汇报情况。”
没等楚道楠开口问询，那名女子就以一种命令的口吻抢先说道，直到此时，楚道楠才看到对方右臂上，喷涂着代表军官身份的标识，一杠一星，竟是个少尉，在探索作战部队里算是较高的了，毕竟，后方外勤人员，是以列兵和士官为主的。
瞧出对方的军官身份后，楚道楠不敢怠慢，他本就忌惮那帮人的恐怖火力，眼下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自身经历如实告知对方。
“你好，我叫袁梦秋，目前是探索作战旅特战3排的排长。”
那女子耐心听完楚道楠事无巨细的汇报后，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了几分，缓缓向前迈出几步后，露出了职业性微笑，同时伸出了右手：“谢谢你的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