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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墙之危》——第二十六章

2021-01-29 14:35 作者:泰拉围城翻译庭  | 我要投稿

译者:stimub

校对:Gwynbleidd

渗透

半生者

危险关系

                                                        

欧罗巴之墙 袭击开始后16天

                                                         

      有的人会认为这是运气,有的人会认为这是命运,阿蒙怀疑琪乐会相信是帝皇的意志让他及时赶到。阿蒙不相信这些,对他来说,这是警觉、逻辑和主动性的必然结果

      他快速地熟悉着崇拜帝皇教会的生活方式,不断深入了解他们的习俗、人员和行为模式。乍一看他们是一盘散沙,但实质上他们拥有他从所未见的尖端、有机的通讯网络和最复杂的谍报系统。更厉害的是,这个群体并没有一位魁首居中操纵大局,绝大多数参与者对大局仅窥一斑而不见全豹。

      出于实际需要,信徒们发展出了一种互相辨认的方式。借助寻常符号、短语和修辞,他们甚至无须直接交流就能聚集。他们就像病毒,通过接触、布告、帝皇圣言录的书页传播开来。

      阿蒙注意到了这种传播方式和疾病相似,他将其称之为“信仰疫病”。他确信信仰疫病可以带来与任何现实中的瘟疫相当的危害,作为一种堕落的文化将帝皇对人类的愿景腐蚀殆尽。

      一旦他开始使用疾病学方法来思考信仰传播的问题,追踪它就变得直截了当了。从瘟疫受害者和医疗设施开始,他发现传播范围已经越过帝国圣所,甚至深入极限之墙本身。

      在追踪过程中他注意到了一个模式,或者说,一个模式中的缺失。尽管一小部分帝国军高级军官秘密支持信仰,但是军队中依然禁止崇拜帝皇。因此,士兵只有在不当班或者不在作战的时候才能找到时间和机会崇拜帝皇,但自敌人兵临城下以来这两种情况少之又少。

      阿蒙在通讯中发现了线索,引起了他的兴趣。有一支巡逻队找借口晚归,而巡逻队中的士官并不在场或者姗姗来迟。平常他会忽视这类事情,但这些士兵驻扎在隔离区附近,这就需要进一步调查了。

      在幕墙内部约1.5公里,恰位于帕拉蒂尼天穹隔离区内的某处,他在一间报废的中转站里找到了那些尸体。散落在整间屋内的碎石显然曾是一座临时祭坛的一部分,现场还找到了一本鲜血淋漓的帝皇圣言录,证据都指向有人在这里举行了仪式。

      尸体的胸腔被从内部撑开,断骨上悬挂着残存的皮肤和血肉。阿蒙从未见过这般死法,好像受害者胸腔都被凶手掏空,胸骨和肋骨破碎的末端显示出啃咬的痕迹。

      这十个人是如何死的则是另一个谜团。他们站得很近,武器也都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却没有一个人试图使用它们。

      无论是什么杀害了他们,杀戮都是在一瞬间残忍地发生的。

      地板上因进进出出的鞋印而遍布血污,但在血污之外还发现了其他的脚印。这些脚印属于一种生物,它们不穿鞋袜、留着长长的趾甲,有的长着三根脚趾,其他的长着四根或者五根。攻击者至少有四个,很可能还有更多,但是还无法得出具体结论。

      房间里的恶臭不只来自腐尸和破碎的内脏。阿蒙熟悉死亡的味道,但这间屋里还有刺鼻的酸性气味。始料未及的是,阿蒙觉得他还闻到了一种花香,但是仔细检查尸体没有发现肥皂或香水这种能合理解释气味来源的东西。

      他呼叫了最近的禁军哨站,位于约90公里外的帝国圣所的外部堡垒。

      “银塔,这里是禁军阿蒙。我正在追查一起帕拉蒂尼天穹内的潜在渗透。进入隔离区后前往东北方向,需要紧急支援。”

      他的通讯器发出了几声噪音,就在岗哨答复前,墙上闪过的一条阴影提醒他有袭击者就在背后。经过了上次在医院的教训,阿蒙这次全副武装,禁军长矛在手,他转过身去,在确认袭击者身份之前,武器上已闪烁着能量立场。

      矛尖划开第一个袭击者的胸膛,脓水随之炸裂开来。来袭生物就好像瘟疫力量的化身一般,让他想起了网道里的未生者。另外九个有着爪子、蜷缩的腿脚和死尸般浮肿肚皮的生物立刻围了上来。

      但它们同未生者的相似之处就只有这些。眼前的恶魔更像人类一些,有着两只而不是一只眼睛,头皮上挂着瘦长的毛发,其中三个还有胡子。它们的表皮由粉白和黑棕色的斑点拼缀而成,而它们的眼睛惊人地像人。

      随着又一只怪物的喉咙被刺穿,他的思绪回到了那支只剩残缺肢体的巡逻队。这些半恶魔来自何处就很明显了。阿蒙经历过能让一般战士发疯的场面,而这个想法依然让他感到恶心:通过某种方式,这些生物从士兵的身体里孵化或浮现出来。

      他的攻击毫无迟疑,没有让它们从伏击中占到任何便宜。长矛的爆弹怒吼,点亮了室内,在爆弹枪的鸣响后,又有两个这种类似恶魔的东西被杀死了。

      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不是被亚空间力量吸引的幽灵,他们像凡人一样可以被轻松杀死,也许它们强大的恢复力被混血的出生和帝皇的护盾削弱了。

      它们中的一些试图逃跑,阿蒙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按照他的经验,未生者攻击时就像无脑怪物一样,不在乎个人危险和战术劣势,它们仅因创造它们的意念之力就能存活。但这些半生恶魔(half-born)知道恐惧,在砍倒它们的时候,阿蒙在它们眼中看到了恐惧,他的装甲沾上了一层病态的鲜血。

      四个恶魔逃离了他的怒火,消失在走廊尽头。阿蒙立刻追了上去,用长矛继续射击,一只恶魔的双腿被爆弹轰碎而倒地。

      通讯器嗡嗡地回应道:“这里是银塔控制台,我们收到了你的消息。”阿蒙意识到自从发出消息才过去几秒钟,他被改造的感官让时间看上去变长了。

      “等待状况更新,把信息抄送到禁军统帅的私人频道。”

      他三大步间便走到长廊尽头。泥泞和血迹到处都是,两条足迹指向一处,一条足迹通往另外一处。半生恶魔比一般人类移动速度快,刚走到长廊尽头他就看不见它们了。他们在往隔离区逃去,那儿已经成了肮脏的、迷宫般的开放的瘟疫坑。

      阿蒙尽力追踪,在内廷走廊前一百米外看到了那两个堕落之物。第三个现在应该距离他有五百米了。

      “立即向我的位置派遣追踪单位”,他向通讯器说道:“我需要空降支援,并立刻开始搜寻。”

      听到禁军紧随其后,怪物嘶鸣着转过身来。一只举起双手就好像在投降,另一只则从旁边的废墟里抽出一根支撑管,如同挥舞着钉头锤。它的一击直接从阿蒙的金云母战甲上弹开,甚至没留下一丝刮痕,而挥舞着支撑管的生物却摇摇晃晃的,好像这一击反而让它自己失去了平衡。

      阿蒙的长矛向前突刺,切断一只高举的手,直直刺入心脏。半生恶魔发出一声惨叫——一声对于这异世界生物来说无比接近人类的惨叫——接着从蒸汽环绕的矛尖上滑了下去。

      第二只再次尝试攻击禁军,支撑管自下而上挥击。阿蒙倒转长矛拍向第二只怪物的天灵盖,一击击碎头骨和脖子,灰色的液体随着它的跌倒从创口中飞溅而出。

      在两只恶魔身上各补了一刀保证它们都死掉后,阿蒙转向追踪最后一只,尽管他知道及时追上的可能性不大。但如果它混进脓包村的那群行尸走肉中,没人知道它能造成多大的破坏,或者什么样的同伴将会出现。

                                                        

喜马拉奇雅 未知地点 突袭开始之日

                                                        

      这一个月充满了乏味和痛苦。但对芝诺比来说,在集训场的时光是她人生中最棒的经历。相比于火车之行和随后噩梦般的行军,花四周时间在装备,给养和人员上几乎算得上是幸福了。这比在艾达巴的日子还好。

      然后是纳沙。

      他们关系的非法性让这一切更值得兴奋了。军纪官警告过不要在隐蔽所和其他团的人员进行非必要交往。不过要想一个月不和别人进行交往是不可能的事,礼仪规范和后勤需求让艾达巴自由军团和他们的新邻居们很快熟悉起来。当地指挥官同意带上自由军团作为预备队的步兵支援,而高层的许可多半被埋没在文山会海里了。

      芝诺比几乎不再思考一百公里外的那场战争。轰炸机和战斗机略过头顶的声音时不时提醒他们,但只要反射护盾保证后备基地不被发现,其中的人员就能和外界的尸山血海隔绝开来。

      “如果他们一直不命令我们去前线会怎么样?”一次午夜亲热后她这样问纳沙。天气还是很冷,他们的呼吸在空中形成雾气,汗流浃背的两人相拥在几分钟前用工作服和外套组成的临时床铺里。

      他们躺在一辆空的补给车下面。旁边就是一群怒之息坦克。为了保持隐蔽,部队进入了彻底灯火管制,她了解到反射护盾吸收的能量越少,隐蔽效果就越好。这对大规模隐蔽行动和小规模隐蔽行动都有好处:让她能够安然和纳沙进行秘密约会。

      “这不是好事么?”芝诺比枕在他胸口,他的手放在脑后。

      “你不想参与战斗么?”

      “我不想死。如果这是你想问的话。”

      “不,我想问的是,你想为自己的信仰而战斗,还是让其他人替你作战?’’

      “听起来好像是指控。”

      “不是”她抚摸他的脸,“我只是……我们的未来正在由他人决定,而我们只是坐在这里无所事事。我加入这个……我不想看着我们输掉战争,只因某人忘了我们还在这里。”

      “相信计划。多恩亲自下令建造了这个秘密集结点,他会在需要我们的时候部署我们,如果真的需要我们的话。”

      “那是什么时候呢?”这不是她第一次问这个问题,她知道每次提问她都变得越来越急躁,“我不是急着要离开,至少不是离开你,但是我想尽我的一份力。”

      “你觉得你的参战能影响战局吗?”

      “为什么大家总是问这个?”

      “自由军团还有不到六千人,我们这里的坦克、运输载具和装甲步行机加起来都有这个数量,而我们只是帝国军在喜马拉奇雅最小的一部分。”

      “我在生产线上工作,每个东西都有自己该在的位置。每个东西都按照自己的旋律平衡协调好。任何一个小小的扰动都能导致灾难。我们还有多少人活着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哪里,在什么时候作战,我们会为了胜利不惜一切代价。要我说,这比活着但是打输了好。”

      “你觉得你会死?”

      纳沙起身,她的眼睛看向他。

      “这是必然的。就像你说的,我们没剩多少人了。也许能影响战局,但除非我们中的每一个都愿意牺牲生命。”她叹了口气,起身坐在他旁边,手抚摸着他的大腿,“我没想到能有这么长的闲暇。”

      “难道……难道你没有什么想为之活下去的事情吗?也许什么人?”

      她微笑着,轻轻捏了捏他的胳膊。

      “如果有得选的话,那我当然想活下去。不过我不会用艾达巴的未来换我的幸福。包括你,我俊美的男人。”

      他看了她一会儿,也许是想记住她的动作,也许是想找些话说。她并没有打破沉默,而是乐在其中,因为她知道这种沉默不会持续太久。

      几个小时后她给了纳沙最后一吻,往自由军团营地去了。即使集结场像下巢阴沟一样黑暗,她依然轻巧地在坦克、帐篷和道路组成的迷宫中找到了方向。她穿过艾达巴自由团和钢铁守望军团的分界线,往左拐以躲开百米外的检查点。

      黑暗中的声音吓得她停了下来。

      “散步呢?”

      芝诺比什么都没有说,权衡着自己的选项。如果没被认出来,她可以逃跑。她看不见那个人,很可能对方也只能注意到她的脚步声。

      “你去见纳沙了吧,芝诺比。”

      她认出是凯泰的声音,便转过身去,她想要以低吼进行回应。

      “违反宵禁是很严重的事情。和其他团交际,更严重。”

      “你管这么多干嘛。你又不是没有违规。把我举报给军纪官我就把你的秘密也抖出来。”

      他的笑声低沉到可以听出恶意。

      “笑什么,凯泰?”

      “你真不知道吗?”他的笑声变得更加嚣张。芝诺比听见脚步声,右手边一盏灯被点亮了,照映出凯泰的方脸,但芝诺比看见的也就这么多了,雪花和灰尘在黄光中落下,“整个排里也就你没有察觉了。”

      “察觉什么?”

      “我就是军纪官的手下!”他咧嘴大笑,“有个说法叫大隐隐于市,就是这样。老派人会说我是个间谍,一个密探。从你们内部测验你们,诱惑你们以免酿成大错。”

      “所以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圈套?试图让我暴露自己?”

      “不止是你,是每个人。你是个很棒的士兵,什么都不能影响你完成任务。”

      “直到现在,你是说?”

      他走近一步,离它只有几步远。

      “纳沙是个帅小伙。当然,他并未倾心于我,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能理解你想在战斗开始之前找点乐子。”

      “你打算告发我吗?就是因为……交际?我什么都没告诉他”

      “你不知道任何值得告诉他的事情。”

      “是这个道理,但是拜托,我的行为没造成什么危害,是吧?”

      “有些人会说不守纪律本身就是危害。”

      芝诺比闭上了嘴。就像她第一次见到贾瓦希尔时那样,任何解释只会被当作更多罪证。他已经拿好主意了,反驳只会让事情更糟。

      “你倒是很冷静。”

      “我还能做什么呢?接下来发生什么完全在于你了。像图阿多洛斯那样试图杀了你?还是逃跑?”她茫然地在身后摇了摇手,“能跑去哪儿呢?又去干什么呢?”

      凯泰微笑着摇了摇头,脸上是一副混合了钦佩和质疑的表情。

      “艾格沃选你选对了。在你那个小身板了里有根合金脊梁和炉火一样炙热的心脏。你知道你可能会因此掉脑袋,但依然直面现实,你真的一点担心都没有?”

      “我担心,”她承认,“我担心会在有机会为艾达巴贡献之前就死掉。但是我对死亡本身毫无恐惧。”

      “那你不用担心了,”他后退一步,半转过身,举起提灯,为芝诺比照亮她那在两个隔间之间的道路,她有些迟疑,“走吧走吧,我相信战斗起来你会比我还狠。”

      “但是我不能再去见纳沙了?”

      他耸了耸肩。

      “为什么?你喜欢这样那就继续呗。只要你能记得,在一小时,一天或者一周内,我们会接到战斗命令,从那时候开始,就必须把一切献给艾巴达,别无他物。”

      “我知道。”

      “你当然知道,走吧。”

      随着芝诺比走过凯泰的身边,她盯着他的神色,寻找欺诈的痕迹,但她没有找到。当芝诺比又一次消失在夜幕中时,她松了口气,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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