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make》第13章
Chapter13：“/remake，第12次”
翌日，与家乡的剧场及曾经的梦想匆匆作别，贝拉结束了比预想中要轻松不少的旅程，回到了枝江。和另外三位队友简单寒暄过后，贝拉在厨房里找到了那把平日里大家用来切水果的刀，准备吃过饭之后就回房间里进行下一次remake。
想了想，感觉多少还是有些不妥。然然会晕血，那个总爱贪吃的小家伙要是知道了这把刀被自己这么用，怕是之后都不敢再拿来用了。再者贝拉把刀放到身侧比划了一下，发现如果是按照“穿过身体”的字面意义，开刃的部分并不够长。于是她拿上钥匙，往排练室走去，那里面堆放的道具中正好有两三种贝拉用来练习国风舞蹈的兵器，白蜡杆红缨枪太极剑，她们也真的拿这些东西来调侃过贝拉，不过这一次她并不是独自前往，正好珈乐也趁这段不直播的日子约了些舞蹈和声乐的练习课，看了看时间也该出发了，和两个小的交代了自己回家的时间后就和贝拉一起出了门。
……
而当贝拉摸索着醒过来时，本来走在身边的珈乐已经不见了，原本握在手里的剑也变成了钉子，不远处是衣装又一次发生变化的乃琳，一身工装在她身上并不常见，至少在贝拉的记忆里是这样的。
只是手上这钉子怎么这么大，都快赶上自己的身高了。乃琳脸上还脏脏的，看上去似乎是一些灰尘和油污，嗯，正好自己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呢，帮她擦擦吧。她手上拿着个锤子怎么只有个锤头，好滑稽的样子，忍不住了，想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因为想笑所以就真的笑了，手上看上去原本颇为庄重的动作因为憋不住的笑而变得草草收场，让眼前的乃琳多少有些嫌弃。
可是真让她撒开在自己脸上乱颤的手，乃琳又舍不得，只能举起锤头作势要往下落，脸上想挂上凶神恶煞的表情，即便是鼻腔里闷闷地哼一声，那张俏脸却怎么也沾染不上半点凛冽的寒气。
是的，贝拉和乃琳又见面了，距离上一次过去了快一天，换算成其他计量单位的话还可以是24小时，又或者是1440分钟以及86400秒，不那么精确，也相差无几。这一次的场景对双方而言都很熟悉，她们都在游戏回直播中经历过，只是角色对调了，但如果分别从各自的视角里看去，又有些许不同。
那个游戏她们一共直播了两次，第二次因为乃琳的手一直往边上试探，还产出了知名的计数梗。
所以这一次该不会是要她们在一次remake里面再通关一次《双人成行》吧？
如果贝拉笑完之后不是一脸惊恐地说着“乃琳我感觉自己看东西怪怪的，周围怎么灰蒙蒙跟没上色似的”的话，乃琳觉得就算互换角色也不算什么难度，偏偏贝拉本身是有轻微色弱的，以至于直播那会还因此卡过关，而现在的情况似乎是贝拉视觉上的生理缺陷还被放大了。
全色盲？还要作为需要瞄准一些机关发射钉子触发开关的科迪，乃琳将掌心覆上贝拉的脸颊，尝试着安抚这个只要一玩游戏就只想着要赢的直率分奴。
如果自己能共享她的视角就好了，唔嗯，不对，如果贝拉能够健健康康的就好了，明明那么璀璨的一个人。
“贝拉别慌，还有我在呢。”乃琳放下锤头空出怀抱将贝拉用双臂裹住，双唇在她耳畔轻轻吐着热气。
这一次，我是你的眼。
嘴上是这么说来着。
“来，一，二，三，跳！哎呀，乃琳你怎么又慢了半拍。”可游戏归游戏，现实是现实，当原本手眼结合的操作变成了手脚并用，饶是粉丝公认游戏力最高的“真·Gamer”乃琳也被打回了原型。
比如说眼下这块需要两人一起跳起再下落才能倾斜出合适角度往前走的木板，就将A-soul团播的特色表现得淋漓尽致。
要是现在在直播的话，弹幕肯定都在刷“齐齐齐齐齐齐齐”了吧，一个多礼拜没直播了，不知道那些总爱说怪话的粉丝们有没有想自己呢？自己已经有点想他们了。
思绪总在不经意间就如决堤的水波，向着四处漫漶。
于是再一次地没能够同步落到木板上，这次换来的是贝拉簇拥成一小坨的眉心和鼓起的腮边肉。
“啵。”这次轮到乃琳的手没忍住，往贝拉的脸上一戳，发出了类似于气泡被击碎的脆响。
然后就像是将直播又重演了一遍那样，乃琳的手一下子就被抓住，但贝拉这一次只是装模作样地轻拍了几下，就又转过头去，只将其中一侧几乎被长发遮掩了全貌却完全无法掩饰已经染上了红晕的耳垂留给对方的视线。
“乃……乃琳，你要是不想那么快完成的话，我就在这儿多陪你一段时间吧。”并没有按照游戏正常流程设置的开幕关卡，此刻迎来的这句话也不太像贝拉平时的作风。
这次乃琳没有再逗她眼里过分可爱的队长，而是牵起她的手：“等你把我救出去，想陪多久都可以，我刚刚就是不小心走神了，这次我们一起数数，肯定能过，总不能游戏都没正式开始就卡关。”
“嗯！”
“来，一，二，三，起！”
……
贝拉不确定自己之后还能不能完成对乃琳关于“陪伴”的承诺，当她们不那么默契地跳离木板后，身体还没落定脚下就先闪现出了一块滑雪单板，然后分别落到了两条电吉他的弦上，她们保持平衡一起向前滑着，而在这之前贝拉就已经听到了关于这一次remake的提示：通关属于你们的游戏，尽可能注意安全，贝拉游戏中重生机会——3次。
在她们开始第一次尝试，在贝拉醒来没多久之后。
当她们从斜放着的吉他上安全落下，停在地上之后，贝拉偷偷瞥了一眼乃琳，那副轻松安定的神情看起来并没有这样的限制。张张嘴想要问，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算了还是先别让她担心吧，这么想着贝拉就又把话都吞了回去。
如果三条命全都用完的话，自己会不会也像乃琳一样被困在这里呢？
……
“贝拉，你先放钉子把右边最底下的板子按顺序打开，然后那两块打竖的板子先开左边那块，等我跳上去之后再开右边那块，我就可以接着往上跳了，我跳的时候你可以先把下面的几块板子都关掉，打开中间那层的板子，开了之后关掉右边竖着的那一块，我跳过去之后你再把最上面那块打开就可以了，能记住吗？”乃琳边用手给贝拉比划边说，她们第一次玩的时候乃琳操控科迪就没太弄懂哪些是开关，用钉子一通乱射来着。
“开关？哪有开关啊，我看不清，那墙上就是一片灰灰的，连一点凸起都没有……”贝拉听乃琳说了一大通，她倒是很想记住，可自己看到的和乃琳说的完全不一样，只能皱着眉嘟哝着。
“啊？这……”就麻烦了啊。
……
“贝拉，这里跳树你可要注意了，一定一定要跟着我跳，要是还像你在直播的时候那样玩，都不知道要死几次才能过。”乃琳还不知道贝拉其实不止有视觉上的限制，但轮到亲自上阵的这会儿她们也是小心翼翼到极致，毕竟她们都不知道如果在这个游戏里“死”太多次的话会怎样，而截止到这里为止，她们还算保持得不错，贝拉只有一次没躲过从左右两侧同时往中间一夹的机关。
好在那一关贝拉跑得够快，不然一边跳着躲火线还要抬头留意飞碟的乃琳就要被累死了。
“好啦！知道啦！”还剩两条命的贝拉手上推了推乃琳，让她赶紧开始。
最后结果却并不尽如人意，因为失去了颜色后眼睛能观察到的事物出现了大片模糊，让贝拉的脚下还是出现了判断失误。
“贝拉游戏中重生机会——1次。”
……
“贝拉！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乃琳生气了。
算起来能够让乃琳真正发火的事情并不多，在镜头前她一直尽力维持着形象和气质，可是当贝拉在她面前化作点点光尘消散时，她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变得歇斯底里了起来，这次又是那一关。
贝拉在直播里透露自己是色弱，用树脂和火柴枪的那关。
本来在游戏里就同为暖亮色系的树脂和火光到了贝拉眼里都成了团团白光，肉眼难辨。在面对飞虫们围攻时慌乱躲避的脚步只要行差踏错一下，就沾到了熊熊燃烧的烈焰，乃琳并未来得及提醒，游戏进程就被强行中断了，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本来就因为谨慎行动被大幅拉长的时间是对身心的双重考验，乃琳也以为贝拉这一次只有视觉上的缺陷，完全没想过还有这一出。
但并没有出现“未完成”的提示，乃琳本来也没有放弃的打算，她只是气贝拉和自己都已经如此交心，却还要在这种情况下有所隐瞒。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贝拉。
……
在乃琳面前消失的贝拉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身体和进入这一次remake前的穿着，就连那把剑也就在手边，不过此刻的她肯定都没法注意这些了。她被困在了一个小房间里，其中一面墙上能够看到情绪失控的乃琳，甚至能听见她哭喊到几近撕裂的嗓音。
可贝拉只能就这么看着，不管她怎么对着墙壁捶打，都打不破这一层阻隔。
无论她呼唤多少次乃琳的名字，对方都听不见。
这就是她这几天里面临的处境吗？
……
“乃琳，请尝试击倒面前的怪物。”
“贝拉，把剑从你的胸前插进去。”
此刻身处异地的二人，耳边同时传来了新的提示。
……
在乃琳的视角里，场景早已变换，挂满了锈迹和油渍的铁皮和齿轮吱呀作响，缝隙间烟囱里时不时冒出的蒸汽化作迷雾，透过重重雾气，她似乎看到了一个正在站立起身的铁皮巨人的轮廓。
而在另一边，贝拉已经在身上传来的剧烈痛感中倒在了血泊里，再度消散。
……
金属和地面剧烈碰撞出的巨响让乃琳感觉自己都快要聋了，本就不以体力见长的深度宅女此刻要面对的，是她看过了不少动漫或者科幻电影后都难以想象的巨型怪物。
《双人成行》本来她们俩就没完全通关，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游戏里的最终BOSS。
可是这要怎么打啊，自己一米七出头的身高在女生里不算矮的了，可是就这么一比都不到眼前着铁皮巨人的小腿。
噢，不对，被游戏缩小了身体比例的她还没到一米七，手上的锤头都快跟自己一样高了，打不过，那就还是先跑吧。
掉头，迈步，一气呵成。
才刚跑两步乃琳就感觉头上传来阵痛，龇牙咧嘴的同时从下往上瞄，发现自己撞到的是贝拉，赶紧抓起对方的手准备继续回避正面作战，手却被贝拉紧紧攥着。
“不用跑了，乃琳你过来。”说着贝拉将乃琳扯到身旁，把她的手放到自己胸上：“你来扶着我，然后把剑拔出来。”
一步，再一步，铁皮巨人距离她们越来越近。
“剑？什么剑……”还没等乃琳反应过来，贝拉的胸前就亮起了光，湖蓝色和深紫色交替闪烁。
“啊！好痛！乃琳你快点！”剑柄自贝拉身上撕出一道裂口，破肉而出，本身不太爱哭的队长眼眶霎时泛红，痛楚可见一斑。
乃琳犹豫了几秒，看了看正在迫近的怪物，赶紧伸手放了上去，向上用力。
“啊——！”
……
跪倒在地上的乃琳大口喘着气，回头看向已经变成了一堆废旧铁皮的怪物，只觉得刚刚那一下实在过于儿戏了。
就挥剑的那一下，让她很想吐槽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相比起过于简单的所谓“BOSS战”，致敬甚至根本就是抄袭《少女革命》的“妹中剑”反而让贝拉承受了更大的伤害，加上她能观察到的贝拉在练习室里的那一下，一进一出要的不仅仅是贝拉的命，还有乃琳的心情。
放下剑急忙回身想要去扶贝拉，这一次变成星尘的却是她自己。
……
“贝拉，第11次remake，完成。第12次remake触发条件：由食物引起的严重过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