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立下誓约的第四年

我将如千斤重的脑袋艰难地抬起，迎面对上高雄关切的目光。堆得老高的文件几乎要把我淹没在后面，只留了一条缝能看清外面。 我尴尬地笑了笑：“抱歉啊，高雄，明明今天是我们的纪念日，结果…”我绝望地看了眼一旁还没批阅的文件，“今天我实在是抽不开身。” “没事的。”高雄一边安慰着我，手上整理文件的动作也没有停下“请指挥官专心工作”。以往每年的这一天即使再忙我也会给自己放一天假，这并不是给自己摸鱼找一个理由，而且四年前的这一天是我与高雄立下永恒誓约的日子，这一天理应是只属于我们两人的重大节日。但是今年我却不得不食言，因为我不仅仅是一名丈夫，我还是整个港区的主心骨，更是背负着对抗塞壬，夺回海洋的碧蓝航线指挥官，这些责任像面前的文件一样压得我快喘不过气。而高雄也的确是一名优秀的妻子，她总能以自己的方式让我暂且放下那些沉重的担子，沉浸在她的温柔乡中，哪怕她原本并不擅长这些，但她却从未有过任何怨言。 眼皮逐渐变得沉重，几乎快要睁不开，我抓起一旁的功能饮料猛地灌了一大口，勉强让自己恢复清醒。 我瞥了一眼桌上的镜子，镜中的自己几乎让我认不出来：几天没搭理的胡子邋里邋遢，双眼红肿布满血丝，头发也油地成了一撮一撮的，胡乱地搭在头顶。身旁传来高雄心疼的温和目光，这也是我在与这些该死的文件搏斗中难得的慰藉。 办公室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将已经审批完成的文件一批批搬出去，所幸并没有新的文件送进来，倒也让我有了些盼头。我和高雄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虽然几乎离不开那些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的小事，但这正是我所需要的，我想要听到她的声音，哪怕已经在一起四年有余，我们对彼此的爱恋丝毫没有衰减，甚至比以往更加热烈且深沉，所以每当我听见她的声音，便感觉有了些许力量，缓解几分疲惫。 “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了，我们去旅游吧。”我冷不丁地提起，高雄对我微微一笑：“好，和你在一起的话去哪里都很开心。”我和高雄商量着未来的假期，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慢了下来，思绪也飘向远方。 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都会互相准备惊喜，之后便是一段时间的假期，这段时间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做自己，做一些恋人之间应该做的事。我尽可能地让每年都这段时间更加浪漫，更加让我们彼此间满意，但今年我却被“囚禁”在这狭小的办公桌前，而高雄也与我一起被困在这个由白纸黑字组成的牢笼中。我曾劝过她大可不必这样劳累，但她却婉然拒绝了我的建议。她说这段时间港区正值非常时期，所有人几乎都抽不开身，而这是她做为一名妻子，也是秘书舰的分内之事。因此，她自愿和我在这个小小的办公室里度过这个特殊的纪念日。 我想起在几年前我曾问过自己：“我未来会与什么样的人渡过余生？”现在看来这样的日子其实也不错，我们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生活，互相扶持与勉励，互相爱慕、依恋着对方，尊重着对方。聊天的内容也从山盟海誓到柴米油盐，从天高海阔到着眼当下，我认为我做过最正确的事情之一，便是选择与她长相厮守，白头偕老。四年时间，我们彼此间欣赏彼此的优点，容忍对方的缺点，为对方做出改变。 “指挥官，又在和高雄小姐走神了吗？”一旁的声音将我们的思绪拉回现实，伦敦悄悄地推门而入，抱起一摞文件，“门口有指挥官阁下的信件，我就顺手帮你带进来了，那么我先离开了。”信件是上面的人寄来的，内容无疑是给我打了一针强心剂，大致是什么这段时间辛苦了之类的客套话，之后便提到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了不会再有其他的任务，并且出于我对对海域安全作出的贡献之类的，决定之后给全港区为期一个月的带薪假期，这段时间只需要做好基本的港区运营工作即可。我欣喜若狂地将信件拿给高雄看，她的脸上终于流露出轻松的神色。我感觉自己又充满了动力，用更快的速度批阅着这些文件。 当我将最后一张文件批阅完成后，抬头一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来到了凌晨三点，我刚醒一边伸懒腰一边大喊一声发泄这几天心中的憋屈，却发现高雄已经坐在沙发上睡着了。她睡的很香，肩膀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起伏。“也是啊，她也将近两天没合眼了，她毕竟不是我这种夜猫子，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将她平放在沙发上，把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身上。我注视着她的睡颜，金色的眼眸已经闭上了，睡眠不足发白发干的嘴唇也微微恢复了血色。之前有人说过，凝视所爱之人的睡颜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我对认同这句话，这份甜蜜的宁静来之不易，我竟不忍心将目光移开。当我起身决定去旁边沙发睡下的时候，高雄的手突然抓住的我的手腕，冰凉细腻的触感从我的手腕处传来，高雄嘤嘤咛咛地呢喃着梦语：“南槐朽，不要，不要走。”我俯下身怜惜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她的头发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别担心，我哪也不去。”也许是得到了我的回应，她慢慢放开了手，我重新帮她披上外套，在她的额头上留下轻轻的一个吻。 “晚安，高雄，纪念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