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关于新人的故事》第三章 婚后和第二次恋爱 1

第三章 婚后和第二次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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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罗奇卡逃出“地下室”之后，已经三个月了。罗普霍夫家的境况还好。他找到几处报酬颇丰的教职，又向一个书商谋得一份工作——翻译地理课本。薇拉·巴芙洛夫娜也有两处教职，待遇虽然不值得羡慕，可也不算太坏。他们两个每月能有80卢布左右的收入。这笔钱只够他们省吃俭用地过日子，但是他们毕竟不致尝到贫穷的滋味，他们的财产逐渐增加着，估计再过四个月或者还要提前一点，他们便能够购置一些家庭用品(后来也果然办到了)。

他们的生活方式，当然没有全照薇拉·巴芙洛夫娜在她那离奇的订婚日半开玩笑半当真地所说的一样安排，可是也差不多少。他们的房东，那老两口，彼此时常谈论说这对新婚夫妇生活多奇特：“他们似乎根本不是新婚夫妇，甚至也不像夫妇，确实不知道像谁。”

“那么，照我亲眼看见和你说的，彼得罗芙娜，可以说：她像是他的妹妹，或者他像是她的哥哥。”

“你真会打比方！兄妹间哪里用这么客客气气，他们可倒好，男的一起床，穿好外衣，坐在那儿等我们把茶炉送去，他烧了茶，就喊女的，女的也穿好衣服才出来。这算什么兄妹呢？你不如这样说：手头不宽裕的人，因为穷的原故，常常两家合伙住在一个单元——这么比方还差不多。”

“这是怎么回事，彼得罗芙娜？做丈夫的还不能进老婆房间，就是说，女的没穿好衣服，男的就不能进去。这算怎么回事？”

“说说他们晚上怎样分手才好玩呢。女的说：‘再见，亲爱的，好好地睡！’分了手，两人都坐在自己房里看书，男的还写东西。你听着，有一回，女的已经躺下，在床上躺着看书，我在隔壁听得见动静——不知怎么，我也没有睡着——听见她起床了。但是你猜怎么样？我听见她在镜子前面站下，像是要梳头。嘿，这分明是，准备出去会客的。我又听见她走了出来。嘿，我就溜到走廊，站在一把椅子上，隔着玻璃往男的房间瞧。我听见女的走近了。‘可以进来吗，亲爱的？’——男的说：‘马上就好，薇罗奇卡，稍等一会儿。”原来他也躺下了。他把里里外外衣服都穿好了，我想：嗯，备不住还要打领带呢。不，他倒没打领带，光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现在可以啦，薇罗奇卡。’女的说：‘这本书有些地方我看不懂，请你给解释解释吧。’男的开始解释。女的说：‘好，对不起，亲爱的，打扰你了。’男的说：‘不要紧，薇罗奇卡，我反正躺着没事，你没有妨碍我。’好，女的又走了。”

“就这么走啦？”
“就这么走啦。”

“男的没有怎么样？”
“没有怎么样。女的走了倒不奇怪，奇怪的是她要穿衣服才出来；男的说：‘请稍等，’穿好衣服，才说：‘请进来。’你说吧：这是什么规矩？”

“是这么回事，彼得罗芙娜：看来这是一种教派，因为世界上教派是各色各样的。”

“八成是那么回事。我想你说得对。”

另外一次谈话：
“丹尼雷奇，对他们的规矩，我已经问过这个女的。我说：您别见怪，我想问问您：您信什么教？——‘就是普通的俄国正教。’她说。——您的先生呢？——‘也是俄国正教。’她说。——你们再没参加什么教派？——‘没有。’她说，‘您怎么这样想？’——是这样的，女士，我不知道叫您太太好，还是叫您小姐好。您跟男方住在一起吗？——她笑起来，说：‘住在一起。”

“她笑了吗？”

“她笑了，说：‘住在一起。’——那么你们干嘛有这么个规矩，您不穿好衣服就不见他，仿佛您不是跟他住在一起似的？——‘这是因为，’她说，‘我不愿让他看到我一副衣容不整的邋遢样。这可不是什么教派。’——这又为什么呢？我问。——‘因为这样才能增进爱情，免得吵嘴。’她说。”

“这倒确实像是真话，彼得罗芙娜。就是说，永远保持整洁的外表。”

“她还说过这样的话：她说，‘连别人我都不愿意他们看到我一身乱糟糟，我既然是最爱我的丈夫，那就更不应让他看见我邋里邋遢的了。’”

“这也像是真话，彼得罗芙娜：为什么老婆是人家的好？就因为你看见她们的时候，她们总是衣着整洁，回头一看自己的老婆，却总是邋里邋遢的。《圣经》上所罗门《箴言》里面也这么说过。所罗门可是一位聪明绝顶的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