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商不奸，无奸不商（四十四）
无商不奸，无奸不商（四十四）
一夜荒唐。
张云雷怔怔望着青花繁云的帐顶，试图一点一点找回四肢还在身上的感觉，但遗憾的是除了酸胀麻木，他竟没感受到任何一点其它的感觉——这该死的奸商，愣头青一个……不，这还得要怪自己主动送上门，哼，下回不能再做这般赔本的买卖了！
他稍稍抬了抬上半身，却陡然扯着后背引得臀部一阵钝痛，只好又骂咧咧躺回去：也不知人死哪儿去了，竟提上裤子便不管不顾！
“吱呀”一声门动，锦屏上浮现人影绰绰，张云雷忙闭上眼睛装作沉睡未醒，却将耳朵竖得老高听着屏风外的动静。
“轻些……”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压人的威严，原本不大的动静又立时变得更柔缓了些。
“咚……”沉闷锵锵，像是有什么大物件被放到坚硬生冷的大青砖上，随后是木质的摩挲伴着悠悠的水声，一点醒脑的药香荡漾开来——这奸商，真是细致！
张云雷也不再装睡，侧着身子努力不牵扯到痛处将自己收拾起来——泡着热水松泛松泛确实会好很多！
“你怎么起了！”杨九郎将人全部打发出去，便急忙瘸着腿来扶这昨晚“疼”了一晚上的心肝宝贝——昨儿有些放纵了，若是自己有双好腿，定不叫这心肝宝贝下地呢！
张云雷虽然浑身酸痛，但见奸商拖着那不算硬朗的腿殷勤至极，便消了心中所有嗔怪，只紧紧抓了他的手十指相扣，也不把自己的重量往他身上靠——大老爷们的，这点“伤痛”还算过得去吧！
奸商忙里忙外的给他准备了一桶浴汤，还小心翼翼地扶他进去，然后换了一身短打，小叭儿狗似的在旁微笑伺候，心里最后剩的那点怨气也都散于无形，甚至腰酸背痛也消了一半，脸上带了笑意。
“你可又瘦了……”杨九郎带着点嘟囔控诉，从桌上端来一碗清淡小粥，捡了一点清爽的雪里蕻，勺子捥了送到张云雷嘴边，“定是这些天忙，又没顾上好好用膳……”
“那你还那么可劲儿折腾我！”张云雷斜着凤眸向他，带着点娇嗔。
杨九郎手下一顿，耐着性子熬过内心的激荡，好一会儿才咬着唇又伸手给人喂了口粥：“我可不经撩……”
张云雷没料想人竟接这么不要脸的茬儿，差点气乐，想了想，抬起湿漉漉的修指拿捏住人圆润小巧的下巴磕儿，拉近些：“外面可劲儿撩你的妖精可多得是，你这会儿跟我说你不经撩？是要造反么？”
杨九郎就在他手上抿嘴讨好一笑：“我只不经你撩！”说着将脸凑上去浅啄一口，然后带着眯成两弯细线的眉目又将粥递过去一勺……
不一会儿小半碗粥下肚，胃里也舒服些。
张云雷向来只用八分饱，今儿身体上又疲累，便不愿再多用，傲骄着抬起下巴拒绝。
杨九郎自然也不强求，收拾了粥碗，过来给人细细擦身，又卖力地揉摁几个解乏的穴道，像极了在丈夫面前殷勤的小媳妇儿……
皇帝陛下向来对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管得松，这种早出晚归逛花楼的事儿自然报不到他面前，即便报到面前，也不过就是一笑置之，更何况现在多了个心头好邢将军——
邢宪可不是那么好哄的！
不过皇帝陛下忍劲儿做足，即便可以推脱酒后乱性却也忍着没碰分毫，这一夜不知泼了自己多少凉水，直到鼻塞，才等来“佳人”悠悠转醒。
而邢宪一睁眼就被塞了一眸子凌乱不堪的衣衫和略显青黢的眉眼，吓得真是一蹦三尺高，从床上蹦到青砖，屁股不堪碰撞，摔了个狼狈。
皇帝陛下祭出三寸不烂之舌使了一招“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加之楚楚可怜、抱屈衔冤的美貌加持，又兼摈弃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道德绑架，三管齐下，绕得邢宪晕头转向，心头不管不顾升起一腔孤勇——不就是睡一睡么，谁赚谁吃亏还两说！
然后……
然后……她也成功做了一回“祸国殃民”的妖姬，让皇帝陛下体验了一把“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昏聩刺激！
消息传到张云雷耳朵里，他不禁“啧啧”两声——要说弯弯绕绕，他的皇兄也不比那奸商少！
不过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因为这两个人的弯弯绕绕必定绕不到他头上！
他这几日可以在春风阁早出晚归，好不惬意！
不过……
晨起回王府时，一个不速之客便登门拜访——吐蕃公主雅斯！
张云雷几乎忘了这人的存在，她名义上还是皇兄有意想要拉拢的准准准“歧王妃”，一个准是因为本身她还不是歧王妃，二个准是因为这只是大家意会，他皇兄并未落下召旨，甚至从未宣之于口，三个准是因为吐蕃公主这个身份，说王妃略有高攀，侧妃倒是合情合理，当然，不乏皇兄要吐蕃成为大靖西北一条天然屏障，自然必须倚重，那么正妃也就是他皇兄一句话的事情。
只是他现在心里有了杨九郎，再看眼前这位美艳动人又……说得好听些叫“天真活泼”的公主，只能升起一种老父望女的心态，一点都没有想与之白头偕老的欲望！
“歧王殿下……”雅斯公主欲言又止，她来京城已经好多时日，对眼前这个歧王殿下也心动不已，但即便太后寿宴的那些天歧王天天宿在宫中，她也没能有多少次机会见他，更别说用自己的美貌……
她的母亲告诉她，天老爷给了她最厉害的武器，她要好好利用，可她见不着他的面儿，再美的利器又有何用！
她在宫中也等得焦急——听说歧王殿下近来又去了春风阁……
她叫人打听了，春风阁最红的头牌是个叫聂引章的，说是美得不得了，可是若要论美貌，她雅斯可真的不服谁，歧王殿下难不成是没有细看自己的容貌？
不行，她得想办法让歧王殿下看见自己的美貌，爱上她这张脸！
今儿她求了使臣团内小相阿玉寒波，阿玉寒波也觉得自家的公主要努把力尽早抓住歧王殿下的心才行，才找了借口说带公主散散心，深刻领略一下大靖京都美景，然后一行人出了皇宫便兵分两路，雅斯公主自然直奔歧王府而来，至于阿玉寒波……自有他要完成的事，与她无关。
“雅斯来了京城多日，却没有机会细细欣赏京城的风光，今日特与皇太后请假，想一览京郊几处名胜，不知殿下是否可以引带？”这些文绉绉的汉话，她是费了老大功夫向皇太后身边的一些年长有才的姑姑们学的，她知道大靖的男子一般都喜欢有才温柔的女子。
张云雷泡过药浴松泛了不少，但到底疲累，一会儿还要进宫去他皇兄面前点个卯，哪有什么精力应付雅斯公主，便指了董九涵道：“你今日护着公主去外面晃晃……”然后一转身，头也不回往府里内院而去——他得再睡个回笼觉，才能应付他一肚子弯弯绕绕的皇兄。
董九涵愣怔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光荣”的任务会落到自己头上，他看了面色微青的雅斯公主一眼，深吸口气——今儿注定不容易！
雅斯望着歧王殿下修长挺拔、俊逸非凡的背影，真是恨愤万分，可她也不敢在歧王府撒野，她知道歧王在皇帝陛下面前的地位——若不然父王也不会千里迢迢要她嫁到京城来！
只是……只是……
哼，都怪春风阁那个女人！
雅斯公主咬了咬牙，甩袖出了王府直奔京城第一大楚馆春风阁。
吐蕃内小相阿玉寒波这段时间可没少来春风阁，只是一直没有见到他想见的人。
杨老板总是推说忙忙忙，没有空见他们。
他好不容易贿赂了楼里的管事，才得到一些有用消息：每日杨老板辛时半后要接待一位重要客人，他们若要见，只能白天来！
所以今日他借了公主伴游的借口从皇宫出来便直奔这里，希望今日能见上一面。
果真，钱不欺我——管事的说杨老板正在书房理账，能见！
阿玉寒波小心翼翼瞧着眼前这位身量颀长、面容白净的杨老板，看上去一片儒雅容人的书生样儿，哪有一点吐蕃人口中铁腕杀伐的样子，可他就握着吐蕃几条矿产山脉，还勾连着那一带的山匪响马。
他们王不是没想过动用军队把那些个不要命的给一一了结了，但……也就这位杨老板一句话，这些贼人便偃旗息鼓、分毫不犯。
况且……他们也缺不得他从大靖运过来的铜铁器皿和香料盐巴。
他的生意大得很，听说背后还有大靖将军撑腰……
“竟是阿玉小相亲自前来，怠慢了！”杨九郎不卑不亢从书案后转出来缓缓一礼，面带微笑，气质不凡。
阿玉寒波不敢拿大，回了一个番礼直奔主题：“杨老板，我们吐蕃与大靖如今将有姻亲之故，不知杨老板能不能放一条山脉用于我们？”听说他在搴赫城外的土山中勘探到了铁矿……
此地不属于大靖，也不属于吐蕃，现如今暂时无人监管，但那一带响马厉害，不仅人数众多且训练有素，他们动过心思，却迟迟不敢动手，因为怕这位杨老板瞬息洞察……玉沔之例还在眼前，怕到时候牵一发动全身，最后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
杨九郎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手里的矿脉不是金便是铁铜，不大，但确实利润可观。但吐蕃等番邦的金银铜铁器都自大靖输出，要靠朝廷的许可，这一点他是费了不少功夫才经营下诸多许可证，当然夹带私货也是有的！
可他们竟私下与他要矿脉……
“杨老板放心，此一番只有你知我知，我们吐蕃也将秘而不宣……”
杨九郎不动声色：“阿玉小相倒是足够自信……”话说一半，另一半细品——或许皇城龙案上他杨九郎私会吐蕃使臣的折子已经放上了！
阿玉寒波有些不信：“杨老板，我是带着诚意而来！”
杨九郎淡淡一笑：“在下信小相的诚意，却也信大靖的实力！若是小相不信，请先回去待上两日，看我大靖皇帝陛下是否召你！”即便不召，他也有的是办法让皇帝召他！
阿玉寒波一脸震惊：“怎么、怎么会……”
“小相还是回去吧，这是京城，天子脚下，我不过一个区区商人，手段怎比得上当今陛下……”杨九郎笑意未消，压低了声音，“自然，若是在吐蕃境内……或许可说一二……”
阿玉寒波陡然有些会意，眼眸微微一亮，嘴上却道：“如此那倒是太遗憾了……”
杨九郎端茶抿了一口，算是送客。
疫情在家，从手忙脚乱到稳得一匹好像也不是很艰难。
顺带刷了N遍日腐《经典杯子蛋糕》，哈哈哈哈，极力推荐，真是……最近心也被困住出不去了……
姐妹们，不要救我，就让我沉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