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与欲望

       约翰逊博士曾说：“一个不在意自己胃口的人，也很难注意其他事情。”

       历史总会在不经意间教会我们一些事情。比如美食和欲望之间的关系。19世纪无疑是英国的世纪，我想这点不会有太多人反对。如果你反对，我只好举双手赞成。不过，如果你赞成这个普遍的观点，我们就一起来聊聊英国的美食历史。网络上的一句“英国美食是世界上最薄的书”，成为了嘲笑英国美食的通行梗。不过，今天我们要聊的不是19世纪的英国美食，诸如香槟煮火腿之类的无聊菜谱，而是19世纪的英国造假美食。

       啊哈，在通常的意识里，工业革命伟大到让人匍匐在地，想要亲吻科学家们的脚掌？不不不，在另一方面，化学的发展给美味佳肴带来了严重影响。1820年以后的英国，想要来一碗醇正干净的浓汤，那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例如斯莫莱特小说中写的那样：在伦敦，人们在草莓上吐点口水再擦擦就算是洗干净了，将蔬菜和铜煮在一起只为了蔬菜更绿，装牛奶的桶没有盖，穿过大街小巷时，会被行人的唾沫、鼻涕、烟草、泥点儿还有垃圾污染，有时甚至漂浮着淹死的蜗牛。面包里掺有白垩、明矾还有骨灰，吃起来干巴巴的，简直是对人体的摧残。

      听起来非常离谱？其实这就是当年圈地运动和工业革命后，英国百姓所面临的问题和命运。英国政府当时对这些问题采取放任自流的政策。所以，随着英国社会科技与工业的发展，食品掺假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多。

      掺入米粉和竹芋粉的牛奶、用铜煮树叶充当中国茶叶、红铅染色的陈年辣椒、掺有葡萄干石酊剂的白兰地、铜染的泡菜、硫酸勾兑的醋、糖和黏土还有淀粉混合再用铜和铅染色的糖果、掺入有毒桂樱叶的儿童奶油冻、掺了灰尘垃圾的胡椒、白黏土制成的含片、添加了绿矾以增加泡沫的啤酒、用烧糊的豌豆制成的假咖啡、掺了酒石酸的柠檬汽水……

       看来，在当时的英国，拿起一块奶油冻吞咽下去，都需要极大的勇气。而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当时大部分的英国人并不在意他们吃的东西是不是安全。甚至，一些人的思想和行为还助长了这些造假行为。

       当时的伦敦人认为面包好坏的判断标准是白不白，白面包才是好面包。但是只有用最好的面粉才能制造出白面包。上好的面粉非常昂贵，只有极少数人可以买得起。为了满足人们对白面包的渴望，面包师在面包里加入了明矾，不仅可以让面包更白更蓬松，还可以给面包保湿，让面包很久都不会干瘪。而用醋酸铜让蔬菜看起来绿油油则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当时的英国食谱中。

       更别说大街上出现的各种劣质糖果，母亲们根本不了解这种糖果，这些糖果用康沃尔陶土、淀粉和糖混合而成，红色用朱砂染制，其他的用铜染成。一旦有人中毒，这些糖果商就会声称自己对商品中出现的添加剂毫不知情。想想吧，只要能赚钱，竟然可以牺牲同胞的性命！

       当时的英国报纸更是认为掺假是自由贸易的必然结果，只能采取放任政策。所以在当时，一个兜售掺假食物的人不仅会在英国成为富翁，还极大可能不会因为兜售这些“慢性毒药”而受到任何惩罚。

       当时，有零星的啤酒制造商因为掺假被罚款，比起普遍的造假行为，这是远远不够的。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现在的英国啤酒早已禁止在啤酒中加入印度防己这样的有毒物质。但是却允许使用焦糖调色，用氯化钾调味，用磷酸调整酸度，还有其他的添加剂。同时，啤酒商可以在硫化钙、苯甲酸钠、山梨酸钾等17种防腐剂中任意选择。

       城市化进程剥夺了数百万英国人对美好食物的记忆。他们不会记得没有掺假的食物味道，更不会对这些掺假食物有任何疑问。香味浓重、味道醇厚的浓汤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血液里。

       曾经在一些史料中了解到我国小农经济，脑中不禁想象着，自己放工后，拿着青花大海碗来到村头的酱油铺，一身蓝布褂的远房嫂子接过碗，好心询问今天吃什么，炸酱面还是汤面，然后极熟练地从酱缸、芝麻酱缸、香油缸、腐乳罐子里取出恰好够一家几口一顿吃的东西，再抓出一把切好的葱花或者香菜。然后殷勤地帮你把碗边擦干净，防止你手滑。你一边接过碗，一边递上几枚铜板，还得调侃几句今天的芝麻酱不太稠，高高兴兴地端着碗准备回家做饭。

       如果是毫无人情味的工业化生产程序中，是很难把控每一个生产环节的。但是如果你的客户是你的邻居、朋友和亲人，你掺假的风险就会更大。工业化为我们带来了便利，又让我们失去了什么？

       其实，食品行业要求不高，讲良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