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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1-30 22:32 作者:角落里的钟情  | 我要投稿

鸿渐做梦在去重庆的飞机上,如同自己长出了翅膀一样快活——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隐约间感觉身旁有人在哭。这时天蒙蒙亮,雾气正在褪去,柔嘉醒来,想起李妈又是一顿伤心。

那天晚上,李妈同柔嘉到姑母家不久,老李就来找李妈。却见李妈神情慌张地向柔嘉请一天假,急匆匆的跟老李离开了。柔嘉猜想准是出了什么大事,可没来的及问,就这样一堆烦心事拥堵在心里,盯着灯罩上的飞虫看了半晌,半梦半醒愣是撑到了天亮。次日中午,柔嘉用过午饭想打个盹,却被一个噩耗闹得睡意全无——李妈被小混混给打死了。陆夫人知道后,让柔嘉回家休息几天,她已经向纱厂那边帮柔嘉请过假。

鸿渐什么也没问,支起身抱着柔嘉,替他拭泪,不知何时起,他再也离不开怀里这个女人。这是保护弱小者的大爱还是真的爱?可惜鸿渐分不清。柔嘉哭累了,靠着鸿渐又睡了过去。梦里不知几春秋,直到响起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才醒,他们稍做修饰,鸿渐开门一看是个码头工人打扮的男人, 大概有四五十岁,便问他找谁。柔嘉看到是老李,狠狠地咬了咬下嘴唇,铁青着脸嚷道:“昨日给的钱,办完丧事还有余剩,你这无赖竟还敢来。”

原来老李去柔嘉姑母家找不到人,又跑这边来了。老李陪着笑脸,恬不知耻道:“东家,我女人可是伺候了你大半辈子,如今死了怎才值那么一点钱。”

鸿渐此刻完全蒙了,谁死了?这个男的又是谁?柔嘉跟他什么关系?鸿渐发问,却被老李打断了。

老李收敛表情说:“李妈好歹是你奶妈,我还不清赌债,她的女儿就要被卖去舞厅”——顿了顿——“昨日李妈可是护着她才死的,你念着李妈恩情就应该帮我。”说的慷慨激昂,完全忘了所有事都是他的赌债引起的,忘了这个女儿他也有份,当然也忘了他的女人是为了他,才被那些不知轻重的小子打死。鸿渐稍微知道了发生了什么,着急着想弄明白,便打发老李走。老李骂骂咧咧地走出门口,最后回头说:“明日要是拿不到钱,我就带着李妈的尸体躺在你家门口不走了。”老李走后,柔嘉气得瘫坐在椅子上。鸿渐一壁安慰柔嘉,一壁听柔嘉把这件事说明白。他听完了,低声问:“你还恨我吗?”

柔嘉有气无力地说:“问这个干嘛,我早已不生你的气,那天是姑母硬拉着我走的。有力气不如想想怎么办。”

鸿渐假装生气,矫情的说:“好了!好了!你早知道你不爱我,随便让人一拽就不要老公啦!”

柔嘉想着李妈的事不知如何解决,没情绪回答。鸿渐看透柔嘉的心思,叹口气道:“还能怎么办,这种无赖,只能当破财消灾。”柔嘉皱眉道:“你这算什么办法,那可不是小钱。”鸿渐想,银行的钱加上旅费基本可以了,打趣道:“大不了我去卖身。”柔嘉知道他在开玩笑,说:“你呀!就是个小孩子,没点正行。”

鸿渐如约到王先生家。中午回来时,柔嘉好奇以为鸿渐真去卖身,忙问鸿渐钱从哪里来的。鸿渐道:“本来这是王先生资助我们去重庆的旅费,如今计划看来要泡汤了。”柔嘉听完内心五味杂陈,承诺说,之后一定和他一起筹钱去重庆。鸿渐只是苦笑,时不待我,考虑着要不要给辛楣拍个电报,还盘算着另一件事。晚上月色正浓,鸿渐柔嘉夜下漫步,愉快得倒开始感谢欧洲强国来这里圈地,要不日本炮火下的中国就没有净土了。突然,又见到一个人东躲西藏,后面追着几个黑衣人。糟糕!往这边来了,鸿渐柔嘉赶紧找个光亮的地方站着,防止被误伤。那个人身手了得,无奈黑衣人武器先进,远远的打伤了他的腿。眼看就要被抓,却出现令众人为之震惊的一幕,这算是个壮士了,他用随身匕首吻向自己的脖子,风萧萧兮热血寒,壮士一去兮把家还——空气中充满血腥味,夹杂着几句咬牙切齿的“八嘎”。鸿渐柔嘉心里不是滋味却又无可奈何地逃回家里去。鸿渐冷静下来后,脸又红了好久。

第二天,老李早早就蹲在门外,鸿渐开门发现他衣衫褴褛,活得像条上岸几十天没洗澡的鱼,无用还臭。鸿渐很是不解,用身子堵着将老李挡在门外,商量的口吻道:“钱可以给你,但你必须给我写个字据。”老李哪管得那么多,不还钱明天就身首异处了,连忙点头应承,接过鸿渐手中的纸。老李没读过什么书,但“卖身契”这几个字还是认得的,冷笑道:“方先生,这点钱就想我卖身,未免太小看我老李了吧。”鸿渐道:“谁说要买你,这是你女儿的卖身契。”老李心领神会道:“呸,好本事啊!读书人真会趁火打劫,人模狗样劫财劫色。”鸿渐恼怒:“你可别误会,就你这德性指不定还要你的女儿替你受罪,我这是替李妈看着。”老李心有不甘地在纸上画了押。老李长叹一口气,暗想:若不是急着还钱,我这女儿肯定能买个更好价钱。可惜了我这特意弄造型,白费力气,女儿原谅我还有什么用。之后鸿渐和老李带着钱去到一个旧仓库救人。

“钱,带来没有!”混混头子盛气凌人道。

“钱在这,人呢?”鸿渐挺起胸膛喊道。

混混头子做了个手势,他的手下与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推搡着走出来。鸿渐交了钱,顺利地逃出虎口。老李冷冷的对他女儿说:“可儿,以后你就跟着方先生。”可儿早就十分厌恶他的父亲,现今有机会逃离父亲很是快乐,就这样分道扬镳了,双方都没任何留恋和表情,像没有灵魂的躯壳。

柔嘉见鸿渐领回一个女孩,炸了:“鸿渐你——你这是——”鸿渐忙解释:“你可别误会,这是李妈女儿,叫李可儿。”柔嘉听罢,不好再动怒。鸿渐又说了几句悄悄话,柔嘉气也全消了。鸿渐想,房东太太无儿无女,干脆让可儿认她做干妈。房东太太见可儿伶俐乖巧,必定愿意。

柔嘉把脏衣服丢到洗衣篮时,见鸿渐衣服里藏着一张可儿的卖身契,惊奇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鸿渐的解释说是怕老李日后缠着可儿。柔嘉道:“没想到你一个留学生竟用这封建陈腐的手段。”——顿了顿——“你的关心也就在别人那儿,才会如此无微不至。”鸿渐忙拍着胸脯担保:“月亮作证,我可是全看在夫人面上,才这么做的。”说完两个人都笑了。这晚,在床上抱在了一起,恩爱如蜜,浓稠得蜜蜂都嫌甜,不愿触碰。

某日,遯翁突然打电话招鸿渐去。鸿渐害怕父亲问起重庆的事,一路上忐忑不安。柔嘉见他表情凝重,一句话也不说,,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鸿渐也只是摇摇头回应。

这右脚才踏进门,鸿渐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这不是“点金银行”的周经理吗。鸿渐觉得奇怪,自己跟前岳父已经好久没来往了,怎会突然来访?心里一阵鄙疑。鹏图自以为跟周经理谈的很投机,在那眉飞色舞地说着,看到鸿渐夫妇回来了,忙走去拉着鸿渐的手,边走边说:“大哥你怎么这么迟,你岳丈可是来了许久。”柔嘉不认得那个人,在后面听到鹏图的话很是生气,但又不好发作。

鸿渐夫妇问过遯翁好。周经理埋怨道:“ 鸿渐怎么结婚也不通知我,你丈母可是天天念着要见他的干女儿——不要有了新娘,把旧亲忘了。”毫无幽默的笑了起来。鸿渐脸渐红,强笑道:“哪里的话!人结了婚事也格外,刚安顿下来,正打算带上内人去拜会。”遯翁那天知道鸿渐要去重庆,心里猜想这个没用的儿子旅费还没有着落,凑巧周经理无故登门也说:“如今时势不好,很难找到平稳的工作,但做人要讲骨气——鸿渐如今辞了那个伪政府的工作,准备着去重庆。鸿渐你计划几号走?”鸿渐旅费没了,被父亲问的哑口无言。周经理倒是很震惊,假装不知道:“噢,是吗!鸿渐要是不嫌,这次旅费就当是我给你们结婚的贺礼怎样?”鸿渐也不推辞,说改日登门答谢。应酬完周经理,鹏图将鸿渐拉到一旁,邀功道:“大哥这次你可要谢谢我,是我告诉周经理你要去重庆,他才来的。”鸿渐心里鄙视鹏图唯利是图,却没有怪责他。

倒是柔嘉回家路上一直发脾气,说:“我有娘生,可不去认什么干妈。这事你答应的,你自个去给她当干女儿。”鸿渐说:“我看你气疯头了,我一个男的怎么当女儿。你要是不愿意,我让可儿去。”柔嘉急了:“早知道你没良心,原来早有预谋,找到个年轻漂亮的就不要我了。”“你呀就是神经过敏。旅费筹不到,你是想让我们喝风还是像那个人一样。”说时指了指车窗外的叫花子。回到家,可儿正收拾家务,见先生小姐回来了,乖巧地说:“先生小姐下午好。”柔嘉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上楼去了,留下鸿渐一脸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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