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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救赎》第一部分 伊斯特凡回响(4)下

2023-03-25 15:16 作者:DatBilly  | 我要投稿

伊斯特凡回响

第四章

(下)

 者:稽大贤

校对:cocommand

 

看着小箱子里几乎空空如也的罐子,佩隆想知道他能让这些香料和草药保存多久。统领对佩隆最近只能为他提供粗制滥造的食物只字不提——他的教养极好,军事经验非常丰富,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抱怨,可佩隆的良心仍旧不安。这样一位圣兽星的贵族居然需要忍受和普通仆役一样的平淡饮食。

他已经尽力使瓦列乌斯的临时住处变得舒适,在窄小的架子和床头柜上摆放了这位统领带来的物品。瓦列乌斯的全套军装、阅兵礼服与他的金柄宝剑挂在同一面墙上,但它们的亮丽外表只是突出了单调、未经粉刷的舱壁,而不是把人们的目光从它们身上引开。

佩隆设法从船上的仓库里找到了一些颜料和画笔,虽然不足以让整个房间变得生动起来,但足以为朴素的家具和他从餐厅里拿出来的锡盘和杯子增添一些色彩。他清楚,暗鸦守卫习惯了救赎星上严酷的生存环境,陶醉于他们朴素的生活,而不是颂扬那些本应得到的奢侈和轻浮。这名侍从从未想过他会怀念老矿区那些无尽的走廊,或是透过窗户看到的空旷景色。自从登上复仇者号后,他感觉待在卫星那尘土飞扬的环境中的时光也弥足珍贵。

听到外门“吱吱”打开的声音,他赶忙结束了在摆放有统领晚餐的小桌子周围的繁琐工作。瓦列乌斯走进主厅,一言不发地坐了下来,他的目光迅速掠过精心切好、涂抹有合成糖浆的蛋白质块。统领拿起凹凸不平的金属杯举至唇边,杯子的边缘被佩隆画上了一条细密的红线,但在喝下前他停了下来。杯子放到桌子上,他最后看了看他的侍从。

“我想念葡萄酒。”瓦列乌斯说,“醒酒器里的马斯蒂利安红酒;一杯冒着气泡的纳里尼特香槟。真是惭愧,我甚至愿意抿一口首席护民官纳索尔在荷达西西格尼斯弄来的东西。”

佩隆什么也没说。这也不是他说话的场合,他应该倾听。之前在救赎星时他就越过界,因此产生了无数的麻烦。发生了许多事,他从暗鸦守卫和船员那里偷听到了很多在伊斯特凡发生的事件。他很高兴现在他安全了,让他能够专注于尽职尽责地侍奉统领。

“不过千万别抱怨,佩隆。” 瓦列乌斯说道,好像他的仆从才是那个听起来委屈巴巴的家伙。“最新预计,我们只要十二天就能进入太阳系了,不过,从导航员最近的成功率来看,如果要多花上两倍的时间我也不会惊讶。太刺激了,不是吗?那可是泰拉,佩隆!这难道不是一项壮举吗?”

佩隆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回答。有时想要判断他是统领的撒气筒,或是他的主人只想要聊个天还是挺难的。瓦列乌斯没有继续,而是摆出一副表明了自己期待佩隆能够回复点什么的样子。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见到如此景象,主人。”佩隆由衷说道。实际上,他对于即将进入帝国中心感到格外紧张。毫无疑问,那里会有各种各样的达官显贵来恭迎他们,而如果瓦列乌斯在那些专业人士看来衣衫褴褛,那便是佩隆的失职了。虽然如此,但他清洗并修复他主人制服的资源实在有限。“这对我而言是难以置信的光荣。”

“没错。” 瓦列乌斯说道,将他的叉子插进一片合成南瓜里,佩隆将其雕成了精巧的细枝花朵。一个小时的工作在统领几秒的咀嚼中消失。“圣兽星中有的是没资格获得此等殊荣的领主指挥官。”

“主人,你看起来今天心情很好。”佩隆说道,坐在床的另一端,大胆提出了他的看法。

“我和科拉克斯以及暗鸦守卫的指挥官们开了个秘密会议,佩隆。”瓦列乌斯说道,口中满是食物。“恐怕我们在泰拉的停留不会长久。一能动身,我就会回到圣兽星去请求更多的部队。军团遭受了如此重创,而且我的麾下也承受令人悲痛的损失,我最好能够召集一支新的步军团来和科拉克斯大人并肩作战对抗那些叛徒。”

“他能选择信任您,将要事托付给您是件好事呀,主人。”佩隆说道。而当瓦列乌斯将他的刀叉放到吃了一半的餐盘上,对着他的侍卫紧锁眉头时,佩隆便为他的言语感到后悔。

“他们难道就不能一直信任于我吗?”

“主人,我没有在指责您。”佩隆赶忙说,“最近人心惶惶,所有人都无法轻信,仅此而已。即便是我在工作的时候,那些船员也都会对我投来警惕的目光。在这种时候,基因原体能够信任圣兽星去为帝皇而战是一件好事。”

“的确,你说得没错。” 瓦列乌斯说道,继续吃着他的大餐。他在费力地咀嚼一块人造格洛克斯肉排时笑了起来,说话变得含糊不清。“这着实是一件重要的任务。我们会需要每一个能够拿起激光枪的男男女女。这将会像那场归顺过后的建军,甚至规模更大!”

统领吃完了晚餐,用循环水漱口之后便站起身来。

“至暗时刻啊,佩隆,但历史上的重大时刻不都起始于黑暗之中吗?”他说道,踢掉了自己的短靴,扑倒在床上。“没有人会记住那些安享快乐和富足的人。”

“当然,主人。”佩隆说道,将餐具和杯子收起。他刚要出门的时候停住了。“主人,下一个小时你还需要我来吗?我还得去洗衣间忙活。”

“不用,我觉得我没你一个小时还撑得住。” 瓦列乌斯说道,听起来很疲惫。佩隆回看,看见统领合上了眼,胸膛安静地起伏着。“也许下次多加点盐吧。”统领喃喃道,他的声音随着他入睡而消失。

“如您所愿,主人。”佩隆对着他自己说着,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将他身后的门关上了。

从伊斯坦万离开的一百三十三天后,复仇者号终于抵达太阳系——帝国的核心,人类诞生之地。

在科拉克斯的命令下,船只抵达后就立刻部署了虚空盾,因为若不做任何防备就来到此地未免太过大意,但是若使用反射护盾就可能马上招来他人的怀疑。

传感器的报告如同洪水一般涌来,将星系中的混乱可观地呈现在了他们面前。数十艘战舰,运输船和载具在泰拉和月球基地之间往返,从一片片雷区,轨道防御平台和外星系重型监控器之中导引着他们的路途。更多的船只还在赶来,每小时都有至少两到三艘舰船从亚空间中脱出。

帝国境内流言四起。阻碍了暗鸦守卫的亚空间风暴也同时干扰了星语者通讯,即便是最好的状况下也要耗费几周,有时要几个月,才能让信息从外部地区传到帝国的心脏之中。再加上亚空间汹涌的风暴,一些星系还需要好几个月才能得知战帅的背叛。

这只不过是开始,科拉克斯感觉到。数十艘的舰队将会变成上百艘,可能是上千艘。荷鲁斯有过出其不意的优势,但是帝国是一头醒觉过来对抗这个新威胁的巨兽。帝皇拥有海量的资源,虽然笨重,可一旦聚集起了巨大的动能,它们就会不可阻挡。对此,原体非常确信,荷鲁斯胜利的唯一机会就是速胜,而科拉克斯会竭尽所能来保证那种事情不会发生。

在亚空间跃迁后让扫描器和通讯阵列准备就绪的标准延迟过后,暗鸦守卫们发现他们被一艘帝国之拳的打击巡洋舰“愤怒先锋”号坚定地叫停住了。诺里兹连长正威胁着如果他们不表明身份就要动用武力解决他们了。

从诺里兹的招呼来看,很明显,不速之客并不受欢迎。

“这里是复仇者号,暗鸦守卫的战斗驳船。” 布兰尼回复道,科拉克斯站在他身边。“我们带着科拉克斯大人返回泰拉,请保证我们畅通无阻。”

帝国之拳的回复出现了延迟。即便只是音频传输,信息以及回复之间也出现了可观的时差,表明愤怒先锋号的距离远在数十万公里开外。

“你无权继续前进。关闭你们的护盾,准备接受登舰。若抗命不从,此举将被视作挑衅行为,而你们便会遭到摧毁!”

科拉克斯被逗笑了,但是布兰尼没心情和帝国之拳的连长拌嘴。

“管好你的嘴,连长!科拉克斯大人会直接面见帝皇,如果你对此有意见,也许该叫罗格.多恩亲自登舰聊聊这档子事。你已经冒犯过了我的基因原体,请把我们护送到泰拉,不得再多加干预。”

“有没有原体都无所谓,我无权放行你们。”诺里兹简明扼要地回复道,“所有未经许可的舰船都得被检查。你可能还没发现,一名军团战士的话语已经没有多少可信度了。我们将会登舰,而如果你拒绝,那么你的舰船将遭到摧毁。”

布兰尼的下颚因为愤怒而绷紧,他伸手去够通讯按钮,但被科拉克斯阻止了。这位原体温柔地将指挥官推向一旁,低下身子,对通话阵列讲话。

“诺里兹连长,你对于职责和规章的恪守令人钦佩。”基因原体开口讲道,低沉的声音中略带着幽默。“我很乐意欢迎我兄弟的军团代表团,但是请免去你的威胁,这是一艘携带了几千名军团战士的战斗驳船,而你的打击巡洋舰上只有不到五十名。”

接着便是更长的沉默,比之前的那次还长。

“请表明你的身份。”

科拉克斯叹了口气,瞄了瞄周围的人,接着启动了通讯开关。

“我是科瓦斯.科拉克斯,暗鸦守卫的基因原体,救赎星的救主,第二十七以及第三百七十六号远征舰队的指挥官,圣兽步兵团的代理元帅,征服了一千个世界的崇高指挥官。请登舰,这样我能向你展示我其它的头衔。”

网络中响起了一阵静电声,直到诺里兹得体地回复了一次。

“我将带领登舰部队,科拉克斯大人。请准备好降下你们的护盾。”

科拉克斯对着防御控制站的技术人员点了点头,从通讯面板那里退下。

“态度好点,他只是在履行他的职责。”原体告诉布兰尼,“我们越早搞定这场检查,我们就越早能上路。”

“是的,但是他态度没必要那么强硬,不是吗?”指挥官说。

“他是名帝国之拳。”科拉克斯回答道,“他改不了这点。”

即便他语气不重,基因原体还是态度谨慎。他确信复仇者号上没有乘载什么会造成麻烦的东西,但是他对于仔细的盘查有种本能的厌恶。他压抑了自己的担忧,示意让布兰尼去欢迎诺里兹连长。

在下矿时顺走的凿子在小小牢房的墙壁间回荡着它的声响。拉奎坐在房间的一角,削着一大堆矿渣,他的最新作品还未成形。科瓦斯躺在一个小垫子上,专心致志地听着这个老人的讲话,闭上眼睛,手枕在他的脑袋后面。自发现他起已过两年,这两年间他从一个牢房移动到下一个牢房之间,身体长到了十二岁的人那般大。拉奎只是从最近被囚禁的持不同政见者和反建制知识分子口中了解到科拉克斯的存在,并在那之后自愿来教这个古怪的男孩关于他们所知道的人民,政治及历史。

这是科瓦斯完全不了解的一个领域。他的技术知识十分渊博,涵括了人类最伟大的科学知识。科瓦斯可以认出墙壁,门和船的分子构成,他也了解拉奎眼中白内障形成的生物学过程。这个老人已经谢绝了科拉克斯用手术将其移除的好意,他说这样会引起守卫的怀疑。

尽管拥有极为丰富的知识,科瓦斯对于人民却知之甚少。就如同他的教育在这门课学完之前就被腰斩了,让他失去了关于人性微妙之处的知识,变成了一张等待着被填写的白纸。他很清楚他在这一方面非常幼稚,而他的第一位老师,曼鲁斯.科尔塞斯已经迅速耗尽了自己对于人类方面的知识。藏匿于那所他现在知道被称为吕卡厄斯的监狱矿场之中,科瓦斯的教育就此开始。

“这就是第三代法西安王朝的终结。”拉奎说着,灰尘飘在空中,在这个年老的煽动者四周形成了一道灰色的罩。他继续凿着,仿佛他逐渐变白的眼睛与此无关,盯着天花板上昏暗的球形灯附近的某点。

“随着纽森.钱德帕斯的篡夺,第一次开拓开始了。奇珍异宝等待着殖民者,他们离开了基亚瓦烟尘缭绕的城市以及被污染的海洋。某种程度上,这是七百年来第一次有某种民主制度起到了作用,不论社会地位,每一个家庭都有平等的机会登上建造中的方舟舰。当然,那些高层可不愚蠢,所有人都有平等的机会参与,但只有精英可以当上官员。新的殖民地的市长会从老家族中选出,学院机制仍会实施,而工人们在新生活中也依旧会被压迫。”

“有人来了。”科瓦斯说道,听到了墙壁后面那种极具辨识度的靴子声和走道另一侧门的声音。“灯火管制!”

“小子,快点,你知道该做什么。”拉奎说道,精神抖擞地跳了起来。

科瓦斯从床头滚了下去,拉奎用脚扫掉了关于他爱好的证据。这个老人将凿子和一团矿渣塞进缝在床垫底部的口袋里,而科瓦斯则把用作厕所的老旧锡桶移到了一旁。他可以听见走廊尽头的主操纵杆上的锁被打开的叮当声,不一会儿,牢房门上的门闩随着一声生锈的刺耳声响弹开了。门在弹簧的作用下向外荡去,通向那光线明亮的走道,将靴子的声音传入了牢房之中。

“我没必要躲起来。”科瓦斯说道,犹豫着,同时他举起了一块石板,它用于掩藏他在牢房下方的核心岩中挖出的夹层。“我只听到了六个人的声音,杀掉他们不成问题。”

“哦,对你来说不是问题,这没得说。”拉奎皱着眉说,“但是当有六个的时候,就有六千个。你觉得你可以把他们全干掉吗?”

“我可以试试。”科瓦斯说道。

“还不是时候,小子。”拉奎说,“直到你明白什么是值得为之一战时才行。之前告诉过你了,你所拥有的可能是天赋,但也有可能是诅咒。当你杀人时,这得是正确的......得是有意义的。”

科瓦斯叹了口气,溜进了地面下黑暗的空间之中。他将那块石板拉回去了,并在黑暗中摸索着火柴和烛台。这个年轻人并不是真的需要照明物,石板松散的裂缝中透出的光线已经足够让他看清东西——但是拉奎为了科瓦斯的舒适还是提供了它们,而且他也为自己会使用它们而感到自豪。

蜡烛点燃了,它的光芒从拉奎的雕刻中发散开来,科瓦斯把他们放在了这个夹层中一个的狭长架子上。它们都是各种各样的动物和鸟,有的是完整的,有点只有头和脸。每一个看起来都是对于科瓦斯脑内生物怪诞的模仿,但是拉奎向他保证它们都是真实存在的,都是对于在基亚瓦上泥潭,酸性洞穴和广阔的酶沼泽中异变生物活灵活现的展示。

科瓦斯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他多次从过境走道的装甲窗户上看到过那颗星球,如同一只红蓝相间、紧盯着吕卡厄斯的眼睛。曼鲁斯解释过吕卡厄斯是个监狱,位于基亚瓦的卫星轨道上。距离第一个犯人被送到这里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了,那个人是因为发言反对第四王朝的加冕而被送来的。接着,矿物储藏被发现了,越来越多的人因为异议罪而被发配到这里迅速发展的矿坑中工作至死。

尽管曼鲁斯已经明确表示这种政治监禁是极不人道的,但科瓦斯还是能理解这种惩罚措施。对科瓦斯来说,清除敌人是有必要的,尤其是他们还可以被转向更有价值的事业。科瓦斯没能完全理解的是对罪犯家属们的定罪。同样的,他仍可以对首批煽动者和政变支持者有关人士的监禁做出辩护:有理由怀疑罪犯的信仰可能也被他周围的人所认同。让科瓦斯最无法理解的是,那些在矿井中出生和长大的人依然被关押在这里。

吕卡厄斯的人民已经不仅仅只是囚犯了,他们是一个家人和孩子组成的团队,他们的一生都会在能量护罩下沉闷的人造大气和开采中度过。小孩儿总不能被指控参与暴乱,对吧?

曼鲁斯细心解释过吕卡厄斯只是名义上的一个监狱了。它曾经是个奴隶采集站,它的任务就是为下方世界的巨大加工厂提供资源。这点使科瓦斯愤怒,尤其是当曼鲁斯揭示出只有技术行会中的几百个成员,那些旧学院的后代才可以从这大规模工业生产中获利时。曼鲁斯觉得这是非常不公平的,而科瓦斯也是这样认为。

科瓦斯听着上面的守卫叫嚷着要囚犯站到走道上接受检查,而他在狭窄的通道中爬行着,欣赏着每一个雕塑的制作工艺。每一片羽毛,大小和毛发的细节都处理得很好,都是从坚固的矿渣上用凿子尖端刻出来的。

当有人从上方的假地砖走过时,蜡烛的灯火就会摇曳。一个奇怪的空洞声传来,科瓦斯僵住了,意识到了他没有将它摆放到合适的位置。守卫也感到奇怪,其中两人更是过来踩了踩那块出现异样的石板。科瓦斯吹灭了火焰,退到了离藏身处另一端,距离入口有大概三米远。一把小刀插进了假地砖之间的狭窄缝隙中,发出摩擦的声音。

科瓦斯绷紧了自己的肌肉,将手握成拳头,露出了牙齿,准备杀掉那个可以发现自己的人。他不能被找到,一次又一次,他所经历的每一个人都说过这样的话:不要被发现。他是个异类,某种超脱了基亚瓦人认知的东西。如果他们发现了他,他就会被带走。

科瓦斯不想被带走。他在这里有朋友。如艾弗瑞尼娅,曼鲁斯和拉奎那样的好友。

这个石板被掀开了,光束在通道入口处闪烁。

“瞧瞧这是啥呀?”一个守卫说道,低头走进了入口。

科瓦斯缩得极可能远了,靠在了参差不齐的石墙上,眼睛变眯了起来。火炬的光线移到向他,停在了雕塑的柜子上。

“看来拉奎又在用雕塑来解闷了。”守卫说道。科瓦斯没有从这个人的语气中听到很多恶意。

“放着别管吧。”另一个声音从上面传来,“这没事的,如果我们上报了还得写更多的报告。”

“我不知道。”一个守卫蹲在洞口上面说道,“这是违禁品,如果别人发现了,我们就得上惩罚性的轮班了,甚至更惨。”

“让我看看。”

这个守卫走开了,他带着头盔的脑袋被换成了另一个,这一次是一个鼻子上有银色条纹的守卫,这是一位纠察官。他将探照灯多转了转,光束直接照在了科瓦斯身上。

这个年轻人已经绷紧了每一块肌肉,随时准备跳上前来撕掉在纠察官发警报时扯下他的头。

而让科瓦斯吃惊的是,这个纠察官一言不发。他将灯光在这个通道中又多照了几秒,他的灯在科瓦斯面前慢了两倍还多,接着他起身了。

“你是对的,”纠察官说道,“没必要上报这个。我们会让他把干这个的工具交出来,那东西也可以当成武器来用。”

石板轰然落地,响声把科瓦斯吓了一跳。他蹲在黑暗中喘着粗气,不能明白他为什么没有被发现。

最终,靴子的响声远去了,门又一次关上了。隐藏的石板上传来温柔的敲击声。

“小子,你还在那儿吗?”

随着一声如释重负的笑声,科瓦斯爬到了石板那里,将其推开,很开心能够见到拉奎长满胡茬又极为困惑的脸。

“我还在这儿。”科瓦斯说道。

“我以为他们肯定找到你了。”拉奎说,把科瓦斯拉上了洞口,即便这个年轻人不需要此等帮助。“我发誓他们刚刚下去找过了。”

“确实。”科瓦斯说道,“但他们没有看见我,这怎么可能?”

拉奎摇了摇头,一屁股坐在了床垫上。科瓦斯把石板放了回去,这一次确保它尽可能紧紧贴住。

“每当你在的时候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这位老室友说,“一个男婴儿怎么可能在冰川一公里深的地方被发现?他怎么可能有力量扯下一个成年人的头?他怎么可能以其他人五倍的速度成长起来?但当我们说起你时,这都是可能的。”

“他们盯着我,却没看见我......”各种可能性迅速从科瓦斯的脑中闪过。他想过能够在辖区中无需担忧地穿行,从一个牢房移动到下一个牢房而守卫甚至都注意不到他。在他的内心深处,从某种更加接近本能而非智能的地方,他知道这是某种他能够做到的事情。就像他身上的其他天赋一样,这是一种他能行使的能力,尽管其个中究竟他还尚未能确定。

“还好,守卫没有拿走你的雕塑。”科瓦斯说道,将他自己拉回到现实中。

“太好了,我的小笨蛋。”拉奎说,“那个纠察官走前拿棍子揍了我的肚子。他们都是混蛋,小子,永远别忘记这点。”

“我不会忘的,”科瓦斯说,“他们都是混蛋。别担心,拉奎,有一天我们会揍回去的。”

拉奎笑了,靠向前来,示意科瓦斯坐到他身边。他将瘦长结实的手臂放在了这个男孩的肩膀上,给了他一个拥抱。

“肯定会的,小子。”这位老室友说道,“但要再过几年,你必须得有耐心。再过几年你就准备好了。毫无疑问,你会让这些混蛋付出代价。”

科瓦斯为他的想法而露出了笑容。

科拉克斯守住了他的承诺,与他的高级军官和连队长一起同登舰的帝国之拳会面了。诺里兹带来了一整队军团战士,他们从停机坪的风暴鸟上涌出,组成了他们连长的荣誉卫队。

诺里兹最后一个出来,一条手臂夹着头盔,他的盔甲上垂下一长长的深红色斗篷。他在科拉克斯的眼中是一位非常年轻的连长,一头金色的卷曲短发,明亮的碧蓝双眼盯着原体。连长深深地咽了口吐沫,继续注视着科拉克斯。

“有什么不妥之处吗,舰长?”原体发问。

“没,一点也没有。”诺里兹说,“我们以为......我们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暗鸦守卫,更别说您本人了,原体大人。”

“这又是为何?”

诺里兹的不安感增加了。

“我们收到信息,说你们全都阵亡了。”他小声说,“暗鸦守卫,火蜥蜴和钢铁之手......我们这些军团的指挥官被告知伊斯特凡上没有幸存者。”

“我很高兴我能当面驳斥这个观点。”科拉克斯说着,“如你所见,暗鸦守卫仍继续效忠于帝皇。”

连长无言以对。科拉克斯意识到诺里兹肯定考虑过暗鸦守卫能够幸存的另一种可能性——他们投靠了荷鲁斯。

“我明白你的疑虑,连长。”基因原体说道,“鲜少有人能从背叛中幸存下来,我们能够存活下来很难证明自己没有投敌的嫌疑。我会尽我所能消除你的疑虑,你需要什么样的保证我们都会提供。”

“我对此必要的检查感到抱歉,原体。”诺里兹说道,眼睛移动了:“我有着检查每一艘进入这个区域的未授权舰船的任务。”

“鸦卫会尽力配合。”科拉克斯回复道:“我们很明白安保在此时有多么重要,请问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诺里兹看向暗鸦守卫军官的队列——那是一圈伤痕累累的脸庞,带着不快和敌意地看着他。他在科拉克斯的脸上看见更加友善的表情。

“我们有命令要对这艘船以及所有在舰人员进行彻底的搜查,原体。”他看回他的军团战士,“我们需要分成十队来进行我们的调查。如果可能,我们需要您指明一位联络官官,我会对他简要叙述这个流程的细节。”

“我不想被延误,舰长。”科拉克斯说,“我得去见帝皇。”

“我很确信,有了你的合作,我们可以进行彻底且高效的检查。”诺里兹说,“这只需要几天而已。”

“很好。”科拉克斯说道,尽管要在这里停留片刻都会让原体感到不适。他指了指布兰尼说:“布兰尼指挥官是这艘船的舰长,你可以和他进行任何通讯,他会让其它可调用的军官来协助你检查。所有的货舱,隔间,储藏室,武器箱和兵营都会对你们打开。我会让我的军团战士准备这场检查。”

“谢谢你,原体。”诺里兹说道。他看上去就像是要说些别的什么,但是停住了。科拉克斯并不确定,但他感觉到诺里兹不仅是想要展现出感谢,可能还有同情。

“我们会立刻开始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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