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Soul】雨夜怪谈 3 五官争功

珈乐故事讲完, 贝拉一变:“你刚才说的无生老母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
众人问:“什么故事?”
贝拉说:“你们听说过神仙戏吗?”
嘉然问:“是不是像牛郎织女这样的神仙故事?”
贝拉严肃地摇了摇头:“我对于神仙戏只是甚少,只是之前听一些长辈提过。据说神仙戏是给神仙听的戏文。因为是专给神仙听的,所以内容多为嘲弄六界众生,对人类而言十分怪异。神仙戏的唱本原本不可能出现在人间,但因为这个无生老母想要渡人类升仙,所以故意散播了一些古戏文到人间,每隔二三百年就会有一些怪异的戏本突然被民间传唱。据说那些完整观看完一折古戏文的人无不脊背发凉精神恍惚,甚至会遭受厄运。”
贝拉低声道:“我的父亲,就经历过极其类似于神仙戏的东西。”
1987年3月30日,我爸当时在当地国营钢铁厂干翻砂的工作,这一天我父亲下了夜班在家听收音机,就在当天,天津人民广播电台上线了调频立体声文艺台,我父亲就调到了这个频段。
收音机里放的是87年春节联欢晚会马季创作的群口相声《五官争功》,就这段相声的艺术构思、结构安排、包袱设计而言,这的确是群口相声中的一篇佳作,播出后民间反响火爆热烈。
初春的下午令人睡意朦胧,我父亲翘着二郎腿才刚在椅子上听了一会,就伴随着收音机里“五官”的争吵声渐渐睡着了。
等他再睁开眼,他已经坐到了一个剧场里,四周黑压压的全是人,所有人身上都穿着深黑色粗布长袍,细看又看不清脸,像是脸上弄着一层浓雾。
一个报幕女人走上舞台:“下面请欣赏单口相声,五官争功!”
说罢一个男人上台作揖,外着青色长衫,一副说书先生的打扮,人群报以热烈的掌声。
我父亲心里道:“真是奇了,这五官争功按理是群口相声,五官五个角色让一个人说那不全乱套了吗?”
可是这一天的《五官争功》,和往日有些不同
台上男人一摆手,五官竟齐齐发声:
眼睛:“我乃司空!”
嘴巴:“我乃司马!”
鼻子:“我乃司士!”
眉毛:“我乃司徒!”
耳朵:“我乃司寇!”
观众大笑。
眼睛:“我贵为司空,为五行之木,使谷类丰收,飨天下万民,理当居于上!”
嘴巴:“我贵为司马,为五行之火,诛罚得当,天下安宁,理当居于上!”
鼻子:“我贵为司士,为五行之土,治民保境,熄灭贼寇,理当居于上!”
眉毛:“我贵为司徒,为五行之金,使民以仁义行事,教化邦民,理当居于上!”
耳朵:“我贵为司寇,为五行之水,使君臣长幼各以礼节行事,尊卑有序,理当居于上!”
男人只是在台上背手静立,五官却各自发声,喋喋不休争吵在一团。
台下有人起身喝彩叫好。
突然,男人的鼻子竟兀自拉扯着皮肤扭动起来,它想要移动到男人五官最上方,男人却眉毛一皱,把鼻子挡住。
鼻子大怒,与眉毛互相叱骂,斗作一团。
而嘴巴忽然张口道:“我论古今是非,传先圣学问,尔等何功德,竟居我上?!”
说罢男人的嘴巴爬至额头一口把眼球咬爆,
红与黄浊的液体立刻从台上男人黑洞洞的眼眶流出。
观众见状哄堂大笑,鼓掌欢呼,台上男人谦虚的用额头上满是血污的嘴巴挒出微笑,作揖致谢。
演出继续。
眉毛、耳朵、鼻子见状大为惊骇,
眉毛道:“我实无罪。”说罢尽数从男人脸上脱落,兀自逃命去了。
耳朵道:“我等无兵权,如何能敌得过嘴巴?我不与他争了!”
鼻子道:“嘴巴尖牙利齿,他若居你之上必定向陛下进谗言杀害你。”
耳朵问:“为之奈何?”
鼻子道:“我掌管人之二气三息,我若闭气,嘴巴必张口呼吸不能噬咬。你趁机捂其口而杀之。”
观众有人鼓掌。
说罢,台上男人沉默地静立了一会,过了一会他抽搐般的缩了缩后背,似乎在感受肺部剧痛,然后他张开嘴艰难地呼吸。
鼻子大叫:“快!”
说罢耳朵立刻撕开男人两颊皮肤,挤到额头将嘴捂住。
鼻子见其余二器官缠斗在一起,趁势挤到额头最高处狰狞地狂笑。
台上男人的脸因缺氧而呈现出青紫色,皮肤随着器官移位而拉伸、变形、扯碎,最后大块的皮肤从脸上撕落,只靠着一点点皮肤组织垂在血红的面孔上。
观众爆发出大笑。
此时,台上男人因剧烈地疼痛而痉挛,全身诡异地抽搐,肢体开始扭曲,突然脖子一拧,头颅登时折断垂下。台上男人脖子后赤红的伤口开始向观众呈现,剩余的肌肉组织并似乎无法再支持头颅。
三官齐声道:“不好,我等只顾争斗,国家将亡!吾等无寄生之所,苦也!苦也!”
在三官的嗷嚎声中,男人的头颅从肩上掉落,随即整个人像被丢弃的木偶一样无力地摔倒在地上。
观众开怀大笑,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笑声持续良久,直至一人自观众席叫道:“好剧,返场,返场!”
可是男人已死,谁来演出呢?
你环视四周,其余人也环视四周。
你突然与一人四目相对,你环视四周,你与所有人四目相对。
他们贪婪地盯着你:“下一个该你了。”
梦到这里,我爸就被我奶奶一巴掌拍醒了,后来嘴歪眼斜地找老中医扎了半个月的针才治好。
不过我奶奶有一次跟我说,我爸其实醒来后下意识说了一句挺奇怪的话,他说:“我凭什么待在最下面?”
我奶奶觉得是我爸对工作发牢骚,于是让他顶替我爷爷开天车去了,那玩意在最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