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祭（四）

“要出去了吗？”晚饭后，秦进对秦阳说道。

 “嗯。”

“顺路的话帮我把这灯笼拿到那‘疯老头’的房子里给他挂上吧，只有他一户人家没挂起的话就太可怜了。”

“喔，知道啦。”

打开房门走出街道上的秦阳马上被眼前的景像吸引住了，他看得目瞪口呆，平时暗淡无色小巷现在每一家每一户都挂上了两个红红火火的灯笼，为这纵横交错的小巷增添了许多艳丽的色彩，使得整个街道都充满了节日的气氛。

“还真不赖嘛。”

可能因为时间还早或是这里离镇子中心远的关系吧，现在街道上还并没有什么行人。

秦阳手提着点燃着的大红灯笼向着与这明亮街道截然相反的方向前进。

疯老头或许是全村最老的人了吧，他一个人住在过去村落里，原本住旧村落的人们为了生活上的便利，都纷纷搬了出来，成为废墟的村落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住在那里。听闻他的亲人好像都在许多年前的一场事故中去世了，而他也在那场事故中失去了双腿。

“喂，疯老头爷爷我给你送灯笼来了。”

秦阳用手敲了敲那破旧的木门。屋檐上的灰尘随着秦阳敲门声音有节奏地掉落。

“咳咳！这房子真的还能住人吗？”

“怎么不能住人了？我不是人吗？”

房子的门被打开，一个有着比他那苍老的声线还要老上好几倍的脏老头子撑着拐杖出来了。

“怎么样漂亮吧？”

“切，这个有什么用，给我弄点吃的还更实际呢。”疯老头不屑地说。

“……人家看你可怜才给你送来的，真是好心没好报！”

“反正是你家里卖剩的吧。”

“……是啊，那又怎么样，你还要不要啊？”

“那就帮我挂上吧，反正是不要钱的，不要白不要。”

“切，不知道感恩的老家伙。”

秦阳踮起脚尖正要为疯老头挂起灯笼时，听到疯老头正用颤抖的声音叨念着什么。

“啊~月，月亮！……红色的月亮，跟那时候一样的红色月亮……”

“喂！你怎么了？”

秦阳向呆呆地望着天空上那轮血红色圆月的疯老头走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而他却像是受到什么惊吓般大叫了起来。

“啊！不要！不要过来……”

疯老头疯疯颠颠地叫着，支撑着身体的两根拐杖也掉在地上，然后像是被什么恐怖妖怪追赶着般落荒而逃，失去了双腿的疯老头只能在地上狼狈地匍匐前进。

他慌慌张张地把门关上后，连滚带爬地退缩到屋子里面，口中还不断地叨念着：“……月，红色的月亮来了……又要死好多人，好多人……好可怕，好可怕……我，我还不想死，……别，别过来……”

“唉，又开始发疯了吗？”

因为疯老头有时候也会像这般疯颠，所以秦阳并没太在意。

“那我帮你挂上啰。”

当秦阳挂好灯笼后，房子里面又传来沙哑而苍老的声音。

“……喂！小鬼你不想死的话就给快点滚回去！赶紧滚回家去！”

“切！好心没好报，早知道就不过来了。”

秦阳咂下了舌，转身向着那灯火通明的街道上走去。

尚未完全被人们完全遗忘的破旧土坯房孤独地站立着，它亮起了两盏小小的火光，仿佛是在告诉着众人自己还存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