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练笔】潘德的预言-红箭弦篇

献给永不认输的人
(本篇起笔非常非常早,大概是在2021年的11月,所以,以现在的水平反思审视,会发现笔力和主旨是完全不合格的,甚至可以用黑历史来形容,不过,仍然幸运地得到了很多同好的喜爱,实在是惶恐而荣幸)
(和冰翎羽是姊妹篇,红箭篇主角的爱人是冰翎羽篇主角的弟弟)
射箭的时候到了。
保持镇定,抽箭。
缓缓呼吸,引弦。
要专注,排除杂念,
“呼咻——啪!”
飞羽没入箭靶。
有人在欢呼,有人在鼓掌,但是……也有人在喝倒彩,周围的观看比赛的观众已经迫不及待,凑在围栏附近,想要看清楚箭头在箭靶子上第几环。
但不管怎么说,那一刻的萨吉塔丽,觉得她终于能够放松下来,便轻松地叹了口气,这才感觉到,夏天如此炎热,鸟雀如此吵闹。
这里是弗莱彻村,隶属于光荣的烈狮境男爵戈德里克旗下的民团——红箭长弓猎手团,今年举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射箭大赛。
来自全烈狮境的弓箭手们都齐聚一堂,冠军奖品是一个涂有领主纹章的考究翎盔,足以让红箭手们摩拳擦掌了。此外,听说还有外国人好奇来访。
男爵在村头设下高台,摆开酒宴,比赛场地就设立在村外的大果园。
————
“干得漂亮,萨吉塔丽,”围栏那边有人冲她叫喊,“你拿了8.7环!现在是第一呢!”
少女弓手冲围栏微微一笑,虽然她只是代替生病的父亲来参加比赛,不过如果能在这场比赛上拿到名次,她也许就能够接过父亲的岗位,继续领取那些薪水补贴家用。
“嘘嘘!”
观众的嘘声打断了萨吉塔丽的思路,原来是下位选手,一名烈狮境弓手仓促中射出的一箭击中了箭靶——的边缘。
“3.9环!”
————
萨吉塔丽笑了,身为老红弓手的父亲从小就对她予以厚望,自从发现她有射箭的天赋更是将她视为掌上明珠,那些严苛的训练早就将她培养成不亚于团内任何一个红箭弓手的假小子了。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惊呼声从背后传来,一队墨绿铠甲的士兵从信步向这里行进,他们的旗帜画着长河镇的镇徽……
“向长河镇的勇士们致敬,”红箭手团长说,“现在并不是战争年代,你们这些守卫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戈德里克男爵大人的勇士们啊,”为首的绿衣骑士开口说,“我们的骑士和军士一向愿意学习,尤其重视精妙的弓箭射术,听说男爵大人要举办射箭比赛,匆匆赶来,不知道今天能否参加比赛,让我们的战士也有个机会献献丑呢?”
红箭弓箭手手们面面相觑,长河城镇的骑士团的威名远扬,这些号角召唤游骑兵和他们麾下的哨兵整片大陆都赫赫有名,岂是他们一个民兵私团能抗衡的?
“游骑士大人,”团长心惊胆战,惶恐地说,“我们只是内部训练比赛,贵族大人的箭术精妙,岂是我们这些乡下人能够媲美的?”
“不然,”绿衣骑士正色说,“身为烈狮境全境,也是全潘德唯一的游骑兵骑士团,我们更应当时刻学习,不耻下……哦,不,相互学习。”
红箭长弓手们闻言,难免露出愤怒神色。
“既然贵族不参加,那么这是平民弓箭手之间的比赛啰?”绿衣骑士继续说,“哨兵格雷,显露一下你的身手,想必团长一定能赏个脸吧。”
团长很为难地看了看愤愤不平的部下们,正在犹豫,戈德里克男爵在亲兵的簇拥下到来了。
“左右,好好招待长河镇的朋友们,莅临本村实在荣幸哩,”戈德里克男爵显得非常热情,而又有所责怪,“不过,游骑士先生实在不该吓唬他们,就让民间的勇士们相互交流经验吧。”
绿衣骑士哈哈大笑,点头称是,众人坐定后,一个长河镇哨兵闪出队伍,向贵族骑士们略略一行礼,对红箭弓手们挥了挥手,握了握团长的手,对萨吉塔丽则是挑衅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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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那是我的靶子!”萨吉塔丽抗议。
哨兵来到射击位,轻舒一口气,拉弓搭箭,举手,瞄准,瞪目,飞箭,裁判员在迟疑中看到,这一箭足足9环。
弗莱彻村的村民们懊声一片,不愧是王国骑士团的军士,这样的官方训练结果,确实不是民团所能比的!
红箭长弓手们看到自家妹子被欺负,觉得丢了面子,又觉得来者仗势欺人,按捺不住想要跳过围栏去揍这个哨兵;萨吉塔丽则是满面通红,快要哭出来了,如果不能赢得比赛,自己很可能会被淘汰出团的。
“献丑了,各位!”
哨兵冲四周行礼,握了握弓手团团长的手,此时的团长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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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让我来试试!”
人群里忽然听到一个舌音很重的的年轻音色,一个金发碧眼的青年出现在围栏边上。
看台上的男爵和骑士都皱起了眉头。
“凛鸦境人?”绿衣骑士似乎很不满意,“您……您怎么能让外国人进入我们的领地?”
男爵思忖一番,哈哈大笑:“现在是和平年岁嘛,好像是路过这里的凛鸦境商队的护卫……罢了罢了,反正是民间的比赛!对了,骑士大人,您可要对自己的部下有信心嘛。”
————
这个青年拍了拍红箭长弓手们的肩膀,来到萨吉塔丽,礼貌地向她接过弓箭,吻了吻她的手请她让开。
“哎……哎?”
青年撇下满面通红的萨吉塔丽,众目睽睽下大摇大摆走到那个靶子前,并且用肩膀恶狠狠撞了一下哨兵。
青年定了定神,迅速搭箭抬手,放出一道雷霆!
“啪!”青年的箭矢将哨兵的箭尾狠狠劈开,没入靶子,这一下至少有9环以上。
一时间,四周鸦雀无声。

困惑
“美丽的姑娘!”
凛鸦境少年轻声叹息道,脱下上衣盖住了少女的身躯。
萨吉塔丽从干草垛上抬起身子来,幸福地握了握少年的手……
距离上一次射箭比赛已经过去了一年时间,父亲去世了,弟弟们进城当学徒了,而那个凛鸦境小伙子,成为了这条商道的职业护卫,成为了她最牵肠挂肚的恋人。
“我好幸福。”
“可是,你听说了吗,”小伙子露出愁容,“你们村的一家佃户抢走了商队的几匹布。”
“什么?怎么会这样?”
萨吉塔丽的黛眉上缀满了焦急和不安。
“咳,谁知道呢,小小的冲突也会在领主老爷们那里变成开战的借口……我们这周处理完纠纷,很快也必须离开了。”
少女说不出话来,心底一阵苦涩,她今天来见面之前,就从红箭猎手团团长那里得到了正式的入伍聘书和一份薪水——那是让她背井离乡的征召函,也是和旧情割舍的催促信。
要告别,即使至少应该是我先开口呀!
萨吉塔丽委屈地看着少年,银牙紧紧拧着下嘴唇。
“我一定,一定会回来接你的!你看,我现在攒了一些钱,足够做一些小生意,等到能够在晓炉城开一爿杂货铺,我就接你过去生活,怎么样?喔,我亲爱的萨吉塔丽……或者,或者在弗莱彻和长河镇之间也可以……你知道的,我爱你。”
少年垂下头,难过的说不出话来。然而,少女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黑黑的双眸深情注视着爱人,环出纤细但结实的手臂盘上了他的脖颈。
“你们什么时候回凛鸦境?”
“后天……”
“还有两天,”萨吉塔丽轻笑着,甩开皮夹克,抱着少年缓缓倒了下去,“你说你爱我呀?那,现在证明给我看吧。”
少年呆滞片刻,重重滚进草垛,他们年轻而火热的心和身交织在一起。
分别的时间就这样到了,少女的眼底噙满泪水,向着家中跑去。
葡萄藤下,母亲正在忙着把苹果酒从地窖里拿出来,女雇工罗莎莉身边放着一只肥墩墩的母鸡,另一只手还在帮母亲擦着身上的泥巴。
这个时候她才记起来,母亲要为她的新上任开小小庆功宴。
“我的孩子,你怎么哭了?”
“没事的,母亲,只是眼里进了沙子。”
母亲用粗糙的大手抚摸着萨吉塔丽的脸,她感到母亲手上的老茧多么厚重,那是生活的厚度。
“你一定有什么烦心事,孩子,但天国的父亲如果能看到成为红弓手的你,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我知道的,母亲,”少女泪流不止,“只是要分别了,心里难过。”
“孩子,你的前途还长着呢,”母亲说,“去年听长河镇的那些老爷们说,你们红箭猎手团虽然很拼命,但是,最后还是输给了一个凛鸦境的小伙子?”
这群可恶的上流社会,他们自己比不过国外的人物,就制造舆论贬低自己的群众,少女满怀鄙夷地想着。
“我的好女儿啊,”母亲语重心长地说,“输给了外面的人,不是一件丢人的事,去了长河镇,也要保重身体,不要争强好胜,啊?你老爸当年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比别人强,非要和同伴搞什么男人的决斗,把自己的牙齿打掉了……你要记住,保护好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阿妈的好女儿……”
“好了,妈,我听您的就是了,”萨吉塔丽破涕为笑,“中午有卷菜鸡肉羹喝吗?”

弓箭和预言
风云变化,才过了几个月,就听说白鹿堡堡主拥兵自立,另称国号为潘德!
起先,弗莱彻的百姓们还非常慌张,但似乎这位领主并没有太多烧村的念头,尽管有吟游诗人言之凿凿一口咬定,他曾经在当佣兵的时候曾经抢过劫,然后被村头的巡逻队员抓住……
但不管怎么说,是谁统治真的重要吗?
在此人“谋权篡逆”之前,常常能听到一些奇怪的或者大名鼎鼎的人宣传新国王的美名,这其中有一身重甲重弩的商人之子,有出身黎明黄昏的高贵骑士,更离谱的是还有北方的迷雾山女强盗,甚至还有一个贼眉鼠眼的诺多伤兵曾经在长河镇的酒馆里替他说话!
弗莱彻的村民是麻木的,骄傲的狮骑士已经不再保护他们进城做买卖的百姓,号角游骑兵们每次派出来那些保护旅客的骑士也总是被打秋风的迦图蛮兵和不苟言笑的诺多精灵追着跑,现在甚至本地强盗每周来袭都要退避三舍,烈狮境的东部区域早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萨吉塔丽站在长河镇城头,读完了家里的书信,非常感慨,长河镇的城墙非常坚固,而刚刚在城外三十里被打败的戈德里克男爵也是王国的重要封臣,等到王国的平叛大军到来,那个自立潘德新王的狂妄领主一定会知难而退的……只要……
“投降!长河镇!你们已经没有任何优势了!”
传说中的预言之子一袭重甲一匹铠马,傲然纵步于长河镇铁门之外。
“靠,怎么回事,难道说男爵和阿拉马领主都被这恋精灵癖的混球堡主打败了?”红箭队队长一脸难以置信,“萨吉塔丽,去按规矩喊话。”
“喂,你们要让一个小姑娘喊话?”旁边的一个披甲步兵半开玩笑地说。
“可不要小瞧她,这个姑娘相当泼辣也相当拼命,就连我们猎手团最优秀的射手也不能小瞧她。去吧!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好的队长!”萨吉塔丽快活地眨了眨黑眼睛。
披甲步兵嘀嘀咕咕:“问题是……你们的红箭射手也不怎么样啊。”
“我们会守住这堵墙,直到老死!”
城下的自命为王者脸色很难看,他回头看了看自己麾下一排排盔甲锃亮的梅滕海姆大剑士和一队队重装弩手,再看看城墙上那些孱弱的弓兵和步兵,骂骂咧咧道:
“他xx的,这样都不投降,没道理啊……”
围城开始了,天边划过一道流星,投石机的石头结结实实把城墙砸了一个豁口,敌军高呼万岁,把云梯架上了城墙!
“他们为什么只架一两个梯子?”
头一回见识到围城战的萨吉塔丽摸不着头脑,飞起一箭击中了一个正在爬梯子的梅滕佬。
“我哪儿知道……可能是对实力的自信吧。”
队长手里的弓弦似乎从未停下来过,不过,弓箭对这些重甲没什么效果。
“萨吉塔丽,你能看到对面的头头吗?在远处,和对面射手站在一起的那个……”
“是,我能看到他顶着王冠,非常卓越。”
“射他!萨吉塔丽,射他!弓箭这东西,就是为了击敌弱点而生的!打开局面!”队长大喊道,“我去叫支援来堵云梯!”
萨吉塔丽蹙着嗓子喊道:“附近红箭手们听令!……长弓手,集中射击!”
霎时间,城上城下对雨激烈,那个所谓的新王在突如其来的乱箭之中倒下了。
“全体聚拢!”戟兵和步兵们冲了上来,对刚登上城墙的梅滕佬们一阵暴打,尽管城下弩箭飞蝗,但是眼尖的战士们看见,那些射手救起了伪王,向东边白鹿堡方向退却……伪王扔下了十几具梅滕海姆佣兵的尸体,撤退了,长河镇胜利了,而西方,能看到簇拥在王旗之下的烈狮骑士扬起的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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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自信满满地直起身,但那一刻周围人才发现,他的胸膛上插着一支手腕粗的弩箭……萨吉塔丽尖叫起来,按住了他的胸膛……血像喷泉一样翻涌着,染红了他的弓弦和箭羽……
“不!什么时候……不!来人啊,快点来人啊!医生……”
一个红箭手默默摘下了头盔,疲劳而干裂的嘴唇吐出这么一句话。
“没救的,这种贯穿伤是致命的,就算是内穿软甲的领主老爷挨一下,也得休养好久。”
“别……别哭,小姑娘,”他断断续续地说,侧身靠在城垛上,“长河镇和弗莱彻……免于战火也有我们红箭手的一点功劳……活下去,乱……世……你们的未来还有很多可能。”
“别说话,也不要站起来!”萨吉塔丽流着泪,刚才还在和大家开玩笑的队长,就这样莫名其妙倒在叛军的流弹里,谁能接受这种事情。
“我想再……再看一眼……弗莱彻。”
萨吉塔丽浑身颤抖,忍住哭腔把他扶了起来,周围的士兵垂着头悄然无语,红箭手们在默默流泪。
队长软软地倒了下去,死了。
死了,他的手指还是定定地指着前方,像个英雄。

伤心红箭
“陛下,”骑士对国王说道,“我们成功包围了白鹿堡,他们的粮食可以支持1个月,守军只有400多人,不过……”
“不过什么?”
“我们和巴克斯帝国也开战了,据可靠消息,他们的军队很快就要穿过七岔要塞,进入烈狮境内……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烈狮境的军队都在这里了!两千人对四百,优势在我,”国王乌尔里克拔剑登高一呼,“众士兵将官听令,拿下白鹿堡,活捉莫德雷德领主,然后南下征讨巴克斯帝国!”
“报告陛下!发现莫德雷德 领主的踪影!正在白鹿堡东五里。”
一时间主帐之内鸦雀无声。
“什么?他们有多少人?”
“敌军……只有50多个人。”
谦逊的布伦努斯公爵说:“陛下,让我去吧,我要像碾碎臭虫那样碾碎他的头骨。”
温和的艾尔德弗莱男爵说:“陛下,还是让我去吧,我的狮骑士会让他们体验绝望的感觉。”
守时守信的阿拉马领主说:“陛下,白鹿堡是我长河镇的门户之一,莫德雷德在白鹿堡拥兵自立是我的耻辱,请让我来吧。”
公私分明的戈德里克男爵开口说:“陛下,我曾经和此人有旧交,这次正是将功赎罪的机会,请让我的部队打头阵吧,也许还能说服对方倒戈卸甲,以礼来降。”
一时间各位领主纷纷主动请缨,看得萨吉塔丽差点没晕倒,但在她也在心里下定了决心,如果轮到她们上阵,决定要为队长报仇雪恨。
“好,戈德里克,这一带你比我们都要熟悉,你去吧,我让希拉-尤扎斯和他的佣兵队跟你去,说服不成,抓捕处决,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谢陛下!骑兵和弓兵,随我来!”
戈德里克下了命令,萨吉塔丽和同伴们一起向深山中进发。
“好了!布伦努斯公爵,快点下令围城!传令兵再探,再报!”
飞羽。
飞羽。
无尽的飞羽。
烈狮境的骑兵小伙子们在白鹿堡的深山里遭到了埋伏,纷纷跌落马下。
萨吉塔丽且退且射,但是,戈德里克男爵在箭雨中失去了坐骑,萨吉塔丽犹豫了,却被同伴死死拉住。
“修,男爵对我们有恩,不能坐视不管!”
“别去,男爵是贵族,他不会被杀死的,但你……啊!”
一支绿色的飞羽钉进伙伴的头颅,红白之泪溅了少女弓手一脸,萨吉塔丽茫然跪倒在地。
骑兵们在丛林中全军覆没,民团的伙伴们被射杀,烈狮境的同僚们在后退。
良久,她抬起头来,这才看清楚敌人身上那令人作呕的绿衣——他们对手并非人类,而是出手狠辣箭法诡谲的杀手、散播古王国瘟疫的祸害——诺多精灵!
“大家举盾!快举盾!啊——”
烈狮境的射手们遭受到敌军箭矢的袭击,抬不起头,萨吉塔丽绝望地看着男爵和骑兵被绿色的精灵海淹没,伙伴残留余温的尸体上,盾牌的涂漆在静静反光,她举起这面盾,伏地不起,任由敌人的流矢一下一下冲击着盾牌,破空的爆音一次一次蚕食着耳膜……
远处,潘德的黑王正在和手持大剑的精灵骑士交流。
“烈狮境的骑兵真是可怕,险些被他们追上了,非常感激阿尔达利安阁下您能够及时相助。”
寡言薄语的精灵首脑冷哼了一声:“不必客气,朋友,我怕再不出手,你要把这些肮脏的人类引到我们的艾拉克莱城堡去!剩下的,你自己让你的射手骑士解决。”
精灵们收起弓,拔出窄剑,绞杀着残存的步兵阵列,而那个潘德伪王,下了几声命令,半山腰又齐刷刷冒出一群蓝衣弓箭手——那是他特地从北地招募而来的巡林者,据说,他一向看不起烈狮境的平民弓箭手……
“所有人,随我来!”
萨吉塔丽感到箭雨正在淡去,茫然抬起头看到那个杀死队长和队员的仇人,不知何时冒出来,他,一袭黑衣,一身黑甲,一把黑剑,一匹黑马,而伪王头盔下得意而漆黑的微笑,深深印在了每个烈狮境人的心中。
“可恶!预言之子!”
萨吉塔丽清秀的脸庞因为愤怒和仇恨变形,她不顾还有精灵、巡林者和乌木骑士的狙击,怒不可遏地举起了自己的长弓——
“至高的正义女神奥斯塔莉亚在上啊!一箭也好!请让我击落这个草菅人命背叛人类的家伙吧!”
八十磅的长弓被骤然拉开,带有倒刺的利箭瞄准了篡位之王的头颅,少女的双臂,年幼时为了承担生计,年少时为了保护自己的父母兄弟,已经粗壮不匹花样年华了,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射箭而生……
黑衣的骑士和烈狮的射手们距离拉近了——
400米。
乱箭飞弹,红箭无用,巡林者和精灵们的箭矢却所到之处无人生还烈狮境弓箭手们惊叫着逃开了——
300米。
红箭手们有的在这一轮扔掉了弓箭,拔剑,举盾,向前补位,可转眼就变成了刺猬和巨锤下的俘虏,这一次,萨吉塔丽没有哭泣,也没有流泪,只是和最后的十几位同乡再次举起了弓。
200米。
预言之子不相信赤红的射手有如此大的能力和魄力,为此,他连盾牌都没有举起,只是一味地夹着长枪冲锋——
“罢了,不愧是戈德里克的私兵,和烈狮境的平民炮灰确实不一样……等等,难道瞄准的是我……”
萨吉塔丽缓缓吐气,将射手的架势摆了出来——
100米,一箭雷霆。
预言之子悄无声息地落马坠地,黑衣骑士们彻底抛弃弩弓,举起巨锤冲进红色的士兵行伍,带起一片红色的血雾……精灵们静默地停下脚步,而北地的巡林者们则在靠近,寻找残存的士兵,补一箭或者直接举刀杀死。
“呼,呼……”
浑身血污的少女像条瘦弱的红蟒一样,在尸体当中,在漫天的战争碎屑中蠢蠢爬行着,她的那把普普通通的长弓,在精灵弓和骑士甲胄面前都显得太过单薄。
黑色的步行骑士们和蓝衣巡林者们正在扫除战场,他们的脚步越来越近,被御马撞翻的萨吉塔丽,已经几乎要昏迷过去,连思考的能力也在缓缓流逝。
夕阳,泣血的夕阳,打在面前巡林者身上,萨吉塔丽看不清巡林者的脸,只能看清他背后又宽又长的北方杀人大剑。
“别再拉这面弓了,”巡林者把大剑插进地里,俯下身子,温和的语气像是嘲讽,“你们真的做的很不错了,好好歇着吧,d……”
很久很久以前,从射箭大赛输给其他弓箭手的那一天起,她就明白今后的道路注定被嘲笑,但究竟,是谁规定乡下的小村姑,就注定斗不过城里的骑士,打不过遥远的人才?
就算是,也要,努力奋战到最后一刻。
北方人的话音戛然而止,萨吉塔丽手中的烈狮境长剑刺穿了他的身体。
残阳之下,一伤一死。
萨吉塔丽双手握剑,低着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可是,她感到,对方的手在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
“……d……亲爱的……萨,萨……”
熟悉的北方口音。
少女放开双手,怔怔的。
“为什么,是你呢?”
“有军饷啊,很高……喂家里人……你很厉害了,继续下去,一定会超过……”
静默而古老的诺多森林里,少女抱紧了爱人的尸体,面色苍白。
“别哭……你才是真正的……射手。”
伴随着最后一声双手锤头的闷响,战斗终于结束。
远处的诺多领主阿尔达利安,长长叹了口气,背过了身。
他们的种族有千年之久的生命,而人类的年华转瞬即逝。人类的喜怒哀乐,百尝之后,尽是醍醐味道。
很久之前,他就非常享受敌视精灵的人类之间自相残杀的声音了,但如今,预言之子发誓要在大地上重恢复诺多的名誉,居然让他对人类的印象有所改观——现在看来,也未必是好事。
为何,今日所见人类之战,竟会令一个精灵,感慨叹息?

生与死之弓
一位天才的怀疑论者曾经感叹过:“人要历经多少坎坷,才能战胜上天的考验,到达天堂?”
寂寥的胡鼓之声梆梆入耳,紧接着入耳的是悲怆的辛加尔口琴,双眼黯淡无光的萨吉塔丽被扒掉了头盔武器,孤独地瑟缩在囚车的一角。
游牧民来来往往,囚车摇摇晃晃,海寇的汗臭、难民的哭声、奴隶贩子的皮鞭血腥味混杂在一起,而少女默默地,仿佛一座木雕一样一动不动。
被贩卖到这里,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不管什么事情都该习惯了。
“放饭了放饭了!”
她叹气,挥挥手赶走馊粥烂饭上的飞虫,看也不看狼吞咽下。
酒馆里,一个顶着王冠的铁罐头老爷和正在和一个棉袍人贩子扔骰子。
“啊,看来这周手气不太好。”
奴隶贩子拉蒙似笑非笑抓过桌上的钱袋,对座的潘德新王则是面色凝重。
“我输了,这7个红箭长弓手你就带走吧。”
众目睽睽之下,在骑士们的簇拥中,人们清楚地听到了这位潘德传奇,狮鹫团长,百战勇者,单骑闯进黄昏骑士巡逻队杀个七进七出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传说新王捶桌子的声音,豪华的至高银臂铠在酒馆破旧的木桌子上留下了深深两个痕迹。
“拉蒙,你这个奸商……”
囚车被打开,萨吉塔丽抬起头,双目无神地望着指在鼻子尖上的马刀。
“拿着你的东西,跟这位爷走。”
被仇人的队伍抓住,又被仇人所解救,命运造人……
“看看,是红箭长弓手!”队伍里,一个巴克利人操着不熟练的潘德语嗤笑着,“喂,小子,你们烈狮境人根本就不会射箭吧!”
“住口,”潘德之王严肃地说,脸上的神色肃穆而威严,“我想欢迎你们来到我的队伍,欢迎加入潘德王国的复兴事业。”
萨吉塔丽松了松被绑的发柴的的双手,凄苦地看着土地,所有的红箭手们都沉默不语。
“你们现在只属于潘德了,那些压迫者,乌尔里克国王和他的狮骑士团,已经离开了这片大陆,”预言之子勒紧马头,沉吟片刻说道,“也许有很多人不看好你们,但是,对我来说,你们一样是骄傲的战士,检查一下装备,立马上路吧。”
“您准备好我们就可以开拔了,”一个胆大或者说识时务的红箭手举起了手——“那么,请问大人,弗莱彻村怎么样了,您既然有志称王,不可能会滥杀无辜强征赋税吧!”
“勇敢的家伙,问得好,来,培罗,告诉他。”
一个烈狮境来的骑兵得令摘下头盔,露出快意的微笑,“伙计,是这样,弗莱彻仍然在你们的戈德里克手中,他现在称作是戈德里克领主。现在那块领地已经很少有强盗和迦图人来犯了,水渠和葡萄架还有磨坊状态都很好。”
“真的呀,那样就太好了!”
萨吉塔丽握了握久违的长弓,盖上了头盔,嘴角终于泛起一丝微弱的笑容。
这个男人部队的伙食出乎意料的好,尽管常常半夜开拔,野外露营,但是军饷和伙食都不曾亏欠过,并且在军医的照料下很快恢复了体力和精神——据说这位军医,很久以前不过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但在他的眼中,萨吉塔丽感受到了尊重和慈悲。
“你们都是勇士,只是生不逢时啊。”
每次战斗胜利后,预言之子从来不会像手下人那样欢呼,而是表情凝重,纵马踏过满目疮痍的战场,望着遍野的尸体出神,时不时,会下马捡起一把缺了口的大剑或者扭断的弓弩,把玩半天,再默默放下,离开战场。
“这把剑是梅滕海姆的,这把弓是那个游侠的……”
这个伪王——现在是真王了,他的领土从精灵森林直至西海湾,从狮子湖直到南方红壤,囊括了除北地和达夏沙漠的潘德全境,可是,他似乎并不满足。
“你们一定要支持我的大业,”他经常对手下的那些英雄们说,“如果没办法募集到支持的话,明年的德夏一定还会找我们开战,到时候,乡间还要布满百姓们的尸体啊。”
罢了,尽管再如何不愿意,毕竟自己还是一名士兵,领钱,作战,这就是自己的本职。
但是,望着那些身着蓝衣的北地人,萨吉塔丽的心里时不时还会泛起一丝苦楚。
当春初的西风刮起来时,萨吉塔丽嗅到了咸腥味道。
“大人,这里是……”
“风屿港,大陆的最西端,对你们来说会不会显得太远了?”预言之子很有耐心地解释,“我潘德王国的元帅上周刚刚取回这座城市,城中正缺人手,西方的海寇,和他们的远亲首领,很快也要离开潘德大陆了。”
新国王陛下选择在这里驻防,并且投资了当地的产业并下令修复当地的工事,说要为新一年的战斗做好准备。
“队长,您未免也太着急了,”城头上,一个狐狸脸的漂亮女人,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哀怨地瞅着年轻的陛下,“我们还没有收到德夏的战书呢,刚击败菲尔茨威人,应该多休息两天呀。”
“莎拉,理解一下,我曾经在长河镇的森林里,被当地附近一个民间弓箭手一击落马,”国王笑笑,握紧了手里的一本书,说,“之后我的部队就开始冲锋,拦都拦不住,白白让一个骑士被砍断了左腿……仅仅是因为我不够谨慎。”
站岗的萨吉塔丽感到内心一阵颤抖,他说的会是自己吗?
“您说的是。”女人低眉顺眼。
“我不想队伍里出现太多无谓的牺牲了,省得你们老是在背后嚼舌根子,好了,中午的时候你就出发,我们还需要更多的士兵,你能帮忙吗?”
“嗯……是,陛下,我之前在酒馆看见十几个人……”
“这是钱,快去让他们来我这里报到。”
结束了交谈,预言之子望着晴朗的海港天空,久久没有说话。
“岗站的怎么样了,士兵?”他对她说道。
“陛下,没有任何意外情况。”
“很好,有情况及时通报……第一次看见大海吧?”
萨吉塔丽卸下头盔,良久才回答道。
“是的,陛下。”
“我的父母曾经受到先代烈狮王和狮骑士的追杀,不得不渡过大海逃到巴克利,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我才重回潘德。”
新王的眉头飘起几分黯淡,“这里可比传说中的卡拉迪亚还要乱,烈狮境充斥着异端邪教和土匪乱军,狮骑士也放弃了他们的信条,任由狼群和强盗伤害路人,精灵和迦图还在长河镇附近徘徊……”
“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话?”
“我知道每一个部下的家乡和故事,包括你,红箭手,”预言之子漫不经心翻着自己的书,萨吉塔丽看到,那是一本颇有年头的骑士小说了,“神和国王,永远救不了他的子民们,要真正把你们保护好,还得靠你们自己的奋战。”
“陛下,您是新王,在您的冠冕团结下,我们绝对可以……”
“哈,少说那些奉承话,”预言之子合上了书,“在我还在当白鹿堡领主的时候,管家每周都会逼着我去处理那些人民的事务,有时候我在打仗,有时候我在旅行,有的时候我在和那时候还是待嫁少女的当今王后陛下约会,但气人的是,不管我走到哪里,那些信总是能送到!”
“……”
“我承认我想让潘德的民众过得更团结幸福,可是一路上你也看到了,我的八块封地,每块都有管家送来加急信件,有时候我能答应过去,转眼又有可能忘记,回封地视察的时候才能想起来……国王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白鹿堡一带……真是一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萨吉塔丽五味杂陈地感慨说。
“是啊,你那一箭可真是要命,”新王哂笑,“换作是我的骑士,可能已经一击毙命了。”
“陛下恕罪!”
“好了好了,我以前确实小瞧了你们,你们确实也是勇敢的弓箭手,瞧瞧,我这不就是付出了代价吗?不过,如果有人为难你们也不要见怪,潘德是个小地方,人们总是喜欢比较各种骑士和士兵,以此来作为消遣和谈资,理解?”
“也许。”
“啊,不知不觉说了好多……总之,等到今年的战争结束,我就送你们回长河镇或者白鹿堡,”预言之子长长出了口气,“异端邪教和蛇教徒的势力已经逐渐做大了,我觉得等到统一了潘德全境,就要集中对付这群恶魔渣滓了。”
“陛下一定能如愿以偿。”
“希望是吧,也祝你们好运。”
“陛下,我们是士兵,士兵只能相信自己的实力,而非运气。”
“哈,那就祝你们运气和实力一样不错,好了,我要出城一趟,把城门打开……”
士兵从来不祈求好运。
萨吉塔丽也是。
特别是,看到城下的血肉模糊的恶灵的时候。
“喂,章鱼脑袋,外面这群大军是什么情况,解释一下呀?”烈狮境骑兵摇晃着本地战士的领子,几乎是崩溃地喊叫着。
三月,德夏公国向潘德王国宣战!潘德新王亲自接过了元帅一职,一边号召众领主,一边匆匆带领着他的少量精锐骑士们向南方进发。
只留下这些士兵守卫海港。
“哦,传说中的阴森之眼吞噬者,”带着海怪面具的克拉肯战士冷冰冰地说,“这种异端大军,你们烈狮境不也偶尔能见到吗?”
异端邪教徒是烈狮境和西海岸常见的邪教徒,他们多是被一些疯狂的欲望扭曲了心灵的家伙,据说是魔神授予他们权力,让他们得以通过献祭活人血肉来获得本不属于人类的力量和筋肉。
萨吉塔丽曾经在男爵麾下,和异端巨力战士交过手,他们穿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搜罗来的甲胄,装备精良到令人咋舌,然而这些看上去像骑士一样的家伙却是杀人如麻,而他们背后的狂信徒背后背着一个又一个陶罐一样的简易祭坛,沾满了无辜之人的血污。
“比我想象的要糟糕的多,”她的同伴,另一个红箭手苦笑出声,“你看……”
恶臭的味道传了过来,他们看到一群一群骑兵正在围城狂奔,那些所谓的战马仿佛是被剥掉了皮肉,露出了触目惊心的红白反光。
“据说这群家伙,生前是被杀死的战士……”
萨吉塔丽感到一阵眩晕,胃袋里早餐快要喷涌出来了。
“那是——什么?”
他们看到了城下的一个战士——或者说一个生物,身上的甲胄披满了诡谲的花纹,而它的脸,像是被剥了皮的猩猩,裸露出鲜红的血肉,灰白的眼睛里没有瞳孔,但是它在看,你知道它在看,它在看城头上这些还活着的血肉,你知道它想要更多。
它挥挥手,后边立马有一群奇形怪状的恶鬼把俘虏押了过来,这些人有的失去了肩膀,有的被剥去了面皮,剩下的幸存者满面苍白,不住地哀嚎着。
“那个就是阴森之眼吞噬者,艾·格·雷·姆。”克拉肯战士说,他把一捆标枪扛到了肩膀上。
屠杀开始了。艾格雷姆抓住一个被俘虏的难民,利爪从他的口中穿了过去,硬生生地捏碎了他的头颅,血雨飞溅……紧接着,在俘虏的惨嚎和尖叫中,吞噬者张开了巨嘴——如果它那几乎能打开到180度的紫黑色裂口能叫做“嘴”的话……
萨吉塔丽闭上了眼,她觉得这些令人胆裂的声音能传到几公里外。
“据说曾经有一个冒险者被他抓住后被直接咬掉了手臂和心脏……”
“闭嘴,老老实实站在岗位上!我们无路可退,逃跑者就地处决!”
吞噬持续了几个小时,大多数俘虏已经变成一团血泥,少数的家伙没有被咬到要害,而是痛苦地在地上挣扎,有人看到他们身上燃烧着火光……
“邪恶的魔法点燃了他们的脂肪。”
一阵惊呼,原来有一个北地弓手打扮的俘虏闪过了恶灵的利爪,跌跌撞撞向护城河这边跑来。
是跟某个男人一样的金发。
萨吉塔丽感到心脏停滞了一秒。然后,她看到一头堕落者幽灵把这个无助的青年撞翻……践踏……他的脊柱被踢断了,但是,还没有断气。
艾格雷姆缓缓向青年走来,利爪中闪烁着蓝黑色的地狱之火。
“救命!救命!救救我啊!”
青年破音的嗓子并没有持续多久,恶魔之爪就扣紧了他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
“所有单位听命!加固城门,准备战斗!”
恐惧驱使着守军们迅速行动起来,萨吉塔丽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她张弓搭箭,却被那个克拉肯战士一把按住。
“没有命令之前,不要攻击。”
萨吉塔丽费力地点了点头,但就在那一刻她听到城下传来人的颈椎断裂的脆响,和嗜血茹毛的声音。
“MORE BLOOD!”
城下的恶鬼们蠢蠢相庆,阴森之眼满手红白,堕落者幽灵们咆哮着,仿佛要把天地吞进艾格雷姆的模糊巨嘴当中。
“OUUUUUUU——”

弦乐的终章——The red sagittarius
“这世界上无非只有猎手和猎物,扪心问问吧,红箭姑娘,”克拉肯战士扶了扶海怪面具说,“我们都只是静待造物主剥离的血肉和骨头罢了,而你,到底是哪一个呢?”
轰隆一声巨响,东城墙倒塌下去一块,许多战士惊叫着,从半空中摔了下去。
“……我宁可摔死也不想被恶灵吃掉。”巡逻队员惊恐万状。
“给我闭嘴,**,只要干掉他们领头的恶鬼就行了,附近士兵,跟我来堵缺口!弓箭手,自由射击!”
“是……弓箭手,自由射击!”
大概300多守军对抗1500“人”,这种战役,大概只有传说中的预言之子能打的过吧。
尽管如此,长弓呀,作为立身之本的长弓却不会停息,一箭,再一箭,又一箭,萨吉塔丽感到自己的眼眶因为恐惧在颤抖,但是经过训练的手臂却不会停息,也不会摇晃,哪怕酸楚的感觉渐渐从血管蔓延上来。
伸手去摸箭羽,却发现已经空了,萨吉塔丽苦笑一声,改去拿腰里的萨里昂长剑。
“不,你在这里休息片刻,拿上这个。”
克拉肯战士从难民的怀里接过一大捆箭,塞给萨吉塔丽。
“原谅我们,这是现在唯一不缺的东西了。”
人类的攻击对梦魇的作用微乎其微,堕落者伸手折断了身上的箭羽,恶灵拔掉了脑袋上的投枪,迅速向城墙内爬进来涌进来。
“不行,这段城墙太靠近前线了……”
同乡的红箭手说。
“疏散怎么样了?”
“还好,所有市民都去内城堡避难了。”
梅滕海姆人瓷声瓷气回答说,舒活了一下筋骨,举起了大剑,铁盔下的目光直勾勾瞪着远处的城墙缺口。
而克拉肯战士凝望着越来越多的死灵爬进城墙缺口,开始向城头涌来,扔出了最后一根投枪,亮出闪闪发亮的铁战斧,头也不回向前线走去。
“我去争取时间。”
“啊,战士大人,您这是做什么!快回来!”巡逻队员傻了眼。
“我的同伴们在等我。”
“啊呀,怎么能这样!喂,梅滕大叔,准备带着弓手们退后,退到下一个哨塔……嘶……”
血肉撕裂的声音传来,红箭手们愕然回头,看见两个不知从何处来的堕落者抓住了巡逻队员,扒开他的头盔,咬住了他的脖子……
“滚回地狱去吧!”
红箭手反应过来,长剑劈开堕落者的背,但不是鲜红,而是腐黑的物质流了一地,在那被劈开的脊背里,藏着密密麻麻排列分布的眼珠和魔牙……
“他*的,别去看那些眼睛,该死,跑!弓箭手们,快撤!”
连一向稳重的梅滕佬都不得不认真起来,他举起巨剑把飞扑的堕落者钉在城垛上,催促道。
不知道何时,僵尸和亡灵居然潜水渡过了护城河,用腐肉搭建起了一座攻城“塔”,浑身没有一块正常皮肉的堕落者手持刀剑斧头,爬上了小山一样的同伴的身体,张着血盆大口向射手们扑来。
哨塔的门的锁又大又沉,而且还有门阀,后面则是城墙的另一段。
风屿港以前是木质堡垒,新王陛下特地要求用石头加固了城墙,不过……有些地方仍然是木质结构,尽管如此,这些哨塔哨楼还是可以保证每一段城墙的相对独立,不至于千里之堤溃于一穴。
“我们必须通知陛下!信鸽派出去了吗?”一个巴克利重步兵说。
“半个小时前派出去了,小鬼。”梅滕佬微微喘气,轻笑着回答说。
“陛下一定会带人来的,”一个失去了手臂的巡逻队员说,“希望是在我们撑不住之前。”
“喂,您最好不是在开玩笑,我们还有街道,还有内城,我们还有二百多甲士,凭什么说我们撑不住啊。”
红箭手有些慌乱,这时候他感到背后的木门传来一阵呻吟……
萨吉塔丽一把把他拉开,架着盾顶上了门。
“快,快找点东西顶住!”萨吉塔丽感到浑身的激素和血液都在沸腾灼烧,特别是刚刚目睹了那个惨死的冒险者,“凳子柜子、盾牌、兵器架什么都行,只要……”
“咚!咚!”
恶灵呼啸着在外边撞击着。
众士兵急忙找来杂物柜子卡住大门,萨吉塔丽缓缓松开手,看着门阀不再动弹,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我们……我们去哨塔上面,那里视野更好。”
楼梯回荡着沉闷的脚步声。
“刚才,你凭什么说我们撑不住,我们的内堡粮食还够吃一个月,而且……”红箭手打着颤。
“我们这里没有可以出城迎敌的重甲冲锋骑士,也没有北地的弓箭手或者南方的射手,箭矢和步兵新兵倒是很充足,”辛加尔长矛手靠着自己的斧枪,冷淡地说,“认了吧,我们只是陛下拿来填充守城人数的,你难道一直没发现我们守军里头披甲率低得可怜吗?陛下保护不了我们的。”
“开什么玩笑,那梅滕大叔和冒险家呢?还有本地的克拉肯战士和重斧侍卫,他们也会保护我们的!”
“你想多了,憨憨弹弓手,”辛加尔人的口音是那样奇怪,“冒险家们是因为随军工资太高被指派在这里的,梅滕佬是因为上了年纪,克拉肯战士们则是本地有他们的大礼堂,恰好在场,然而他们能有多少人?十几个?二十几个?”
梅滕武士放下头盔,默默地用破碎的斗篷擦拭着巨剑的血污,这时候人们才注意到,他的头发确实已经斑白了。
“真的吗,大叔?”
“嗯——陛下确实有那种带兵习惯。”
绝望的气氛传递开来,红箭手一下子跌倒在地,心脏好像已经被吞吃了。
“你还有几年就该退休了,大叔。”辛加尔矛兵叹了口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梅滕海姆人不退休,年轻人,”梅滕佬笑了,“按照传统,我们会在经验丰富的老兵当中选拔决死剑士队,那里才是上了一个上了年纪的梅滕海姆人的归宿。”
“我知道我们有一句话形容这种行为,叫什么……马皮裹着尸体回去……算了。”
“哈哈,那好歹也是全尸啊,拜托,我可不要在外边被咬死,我的叔叔已经在外边被吃了,早知道这样……”
那个年轻的红箭手吓得浑身发抖,快要哭出声来了。
红箭手们只剩下三个人,其中的萨吉塔丽沉吟良久,没有说话。
“没关系,我们就从这哨塔的箭楼开始反击,至少,把这段城墙守住。”
一个菲尔茨威本地的无赖骑士惨笑了出声:“拿什么守,就凭我们这些老弱病残?就凭你们这群连平民都打不过的私兵?”
“有什么不对的吗?”
“连凛鸦境的一个巡林者都打不过,你们这些废物真不知道是……”
红箭手们气的结结巴巴:“你以为她是谁?她是……”
烈狮长剑夺鞘而出,无赖骑士大惊失色,急忙举剑格挡,两人居然同时被逼退了一步。
萨吉塔丽的眼中同时冒着熊熊烈火和丝丝泪光,她尽可能轻声说道——
“不要在我面前提巡林者!你这条绿龙虾,你——并不比我更会用剑多少,拿着你的飞斧,跟我们上楼。”
——
“无赖,告诉你,就是你瞧不起的红箭手们,就是瞧不起的她,曾经杀死过一个巡……”
“闭嘴,朋友,”萨吉塔丽低低地吼着,半步踏上上楼的台阶,她像一头被吵醒的母烈狮,熊熊目光照过每一个人的脸,“不管是谁,都别再提这件事了!想要活命,就得我们自己准备!”
短暂的箭羽远程交锋后,有人高喊着:“有信鸽!”
确实,躲闪着飞来的那是陛下的御用信鸽,老梅滕武士接过信鸽,看到上面的消息说明,支援一天后就能赶到。
“一天!惊人的速度!”
萨吉塔丽赞叹道,没有把后面半句话也说出来——
“可惜是在这群恶魔的面前坚持一天。”
因为,堕落者战士们似乎还留有生前的智慧,尽管他们骷髅脸上流着发臭的脓液,面容毫无人形,然而却懂得用盾牌一下一下撞击着大门。
“那又如何,这群蠢货僵尸!以为这样就能进来吗!”
然而,萨吉塔丽忽然看到,远处的一个高大身影从堕落者幽灵们的簇拥中大踏步向门前走来,脸色数息之内大变,嗓子都哑了。
“喂,那是吞噬者‘艾格雷姆’!快回大门那边!”
不请而来的幽灵们宛如上好发条的玩具锡兵一样,齐齐刷刷举起了手中淬了剧毒的飞斧——只一瞬,哨塔上还在犹豫的士兵们就纷纷惨叫着向地面摔了下来!
“AWUUUUUU——”
恶鬼们那沸腾的气浪简直要把塔楼推翻,萨吉塔丽不敢起身,只能捂住耳朵躲在箭楼里,感受飞斧和弩箭钉在楼体上的闷响。
“啪嚓!”脚下一震。
“我不认为这是个好兆头。”无赖骑士皱起了眉头。
“啪嚓啦!”
持续的震动让萨吉塔丽呆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敌人的目标。
“啪——咔嚓!”
“门!是门!他——在劈那扇门!”
恶鬼们发了狂,有些堕落者战士已经迫不及待扔掉了武器,丢掉了头盔,眈眈注视着残存的士兵——当然不是为了露出他们那些稀疏到恶心的类人毛发,只是这样做,啃食人类的时候能更方便些……
“真是见鬼!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喜欢菲尔茨威人的木质城……”
还没等无赖骑士咒骂完毕,随着木门呻吟着化作尘碎,断裂的门阀发出一声巨响,恶魔领主傲然登场。
——而在那黄昏之下,有人看到了着恶魔领主的武器,那是一把镶嵌着红宝石、刻着诡异发光符印的重斧!
还淌着人类鲜血的这斧子,并没有因为破门而变钝,反而似乎庆幸终于找到了目标一样,斧子上的红宝石,像邪神的眼目一般,阴森森注视着塔楼上的众士兵。
这一刻,萨吉塔丽对自己活着回到弗莱彻村这件事,感到了希望渺茫。
恐惧和幻觉侵蚀着大脑,让她眼前不断飘过以前发生的事情……
但伙伴的求救声让她不得不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小萨,带我……回家……”
少女红箭手萨吉塔丽低下头,看到全身披挂的长弓手杰瓦已经断了气,浑身都是被堕落者砍伤和刺杀的痕迹,胸口上插着一把诡异的飞斧,血从他的胸膛的创口和嘴里不断冒出来,似乎永不停歇。
而自己,只是跪在同伴的尸体面前,跪了好久好久。
耳边的嘈杂,却不是热闹的弗莱彻。
而是风屿港城头的喊杀声,和鬼怪的嘶嚎。
抬起头,堕落者幽灵白森森的眼睛直勾勾瞪着她,巨口的脓液顺着它的脖颈流了下来,堕落战斧在城墙上咝咝啦啦拖动着。
不到五米的距离。
“快滚吧,你这丫头还得回家练练。”
无赖骑士举起武器挡下这一击。
无赖骑士……说白了不就是贵族们的次子吗?他们没有继承父亲领地和财产的权利,年轻的贵族只能浑浑噩噩在无赖的名声中冒险,最后才能成长为骑士。
梅腾佬和步兵们在塔楼的一楼大厅和魔鬼们血战,即使如此,撤退的弓箭手们也免不了和堕落者战士们近距离交锋。
踢开塔楼的一层大门,众士兵沉默了。
出口的另一端也没有援军,只有啃食同伴尸体的堕落者们。
背后传来一阵巨响,步兵们被堕落者幽灵们被丢了出来,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证明,大剑士和骑士并肩战斗到最后一刻。
弓箭手们退无可退。
———————
射箭的时候到了。
保持镇定,抽箭。
缓缓呼吸,引弦。
要专注,排除杂念,
“呼咻——啪!”
飞羽没入箭靶。
有人在喊叫,有人在哭嚎,当然……也有人在喝彩,周围的浴血奋战的士兵已经溃不成军。
但不管怎么说,那一刻的萨吉塔丽,觉得她终于能够放松下来,便轻松地叹了口气,这才感觉到,春天如此温暖,天空如此。
——
艾格雷姆倒下了,那支飞羽从他的眼眶里穿过去,它固然是个可怕的战士,但是即使是它,也不是吸血鬼那样永生不死的魔物。
它的身上插满了太多的标枪和羽箭,还有数不清的刀枪残片,人类的力量,尽管弱小不堪一击,但是聚集起来,仍然能让恶魔望而却步。
一颗蓝色的泪形宝石从它的被射穿的眼眶里掉落,它的尸体迅速在阳光之下迅速腐化,冒烟,摇晃扭曲着,最后消失不见。
众堕落者砍翻了萨吉塔丽。
……
战斗持续了很长时间,勇士们的碧血浸透了城头的砖石。直到城外传来了咆哮的马蹄声,堕落者它们才不得不停下了啃食的大嘴。
新王的军队在初夜的微月下显得格外压抑悲凉。
“全体士兵听令——随我来,冲啊!”

尾声 潘德王国的红箭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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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屿港之战三天后,一名黑衣骑士踏上了风屿港的第一城墙,感到呼吸一阵困难,城头的糟糕气味仍旧强烈,尽管骑士本人并不介意战争的血腥味道,但看到城中有被虐杀摘心的百姓还是有些不适。
潘德之王从沉思中醒来,他略微从城垛上坐起身来,看见黑衣骑士正在迈着急促但恭敬的步伐向自己走来。
“什么事,阿利斯泰?”
“队长,我们已经安葬了所有在风屿港守城战中战死的战士,正在清点战利品。”
“很好。”
月夜下的为王者似乎提不起任何兴趣,只是静静坐在城垛上,直直地望着海湾城港的稀星。
“嗯……尊贵的王上,您就不好奇我们在战利品当中发现了什么吗?”
“我现在没有心思听你的地狱笑话,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是龙泪宝石。”
黑衣骑士露出了一丝残酷的微笑,他恭恭敬敬地伸出双手,蓝色宝石在月芒下闪烁着淡淡毫光。
王脸色微微一变,但并没有起身,更没有回头。
“在哪里发现的?”
“队长啊……这实在是查不出来,所有的堕落者都是死灵,倒地即消亡,”阿利斯泰说,“不过根据推测,很可能和巨魔艾格雷姆有关,我们曾经和异端邪教的大军也交过很多次手,并没有见过龙泪宝石。”
“但这就是说,异端邪教方面也和龙泪宝石有关联了——这宝石真正的作用,我们还不清楚。”
王喃喃自语,起身接过宝石,收进了衣袋。
“此外,还有一件事,达夏联盟那边向我们发出了一份停战申请,我们应该如何回应呢?”
“拒绝。”
“啊……明白了,我会告诉达夏使臣的。”
骑士匆匆离开了,留下潘德的黑王孤身一人立在城头之上。
“我从没想过这些充人数的战士也能支撑这么久,他们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黑暗里闪出一个尖耳朵的影子,那正是月光下的王家诺多刺客,里泰迪兰。
“陛下,这些好歹也是各国来的历经训练的战士,尽管有些人并不入流,被您安置在这座城里,但他们仍然是好战士。”
“不愧是刺客,说话还真是犀利。”王仰天长叹,“当时,你是军队前排,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里泰迪兰迟疑片刻,把当时自己看到的情况娓娓道来,最后这样说:
“……战斗打得很艰难,但是守军还是尽可能在第一城墙拖住了艾格雷姆的大军……尤其是那些射手,做的真的很尽力了……有个红箭手,给了艾格雷姆最后一击,然后被堕落者幽灵们砍翻了。”
精灵语音微微颤抖着,他从背后摸出一张开裂的长弓,上面干涸的红色触目惊心。
“这些人类用自己的生命证明了自己。”
“是弓箭手的同行激发了你的感情吗?”王接过开裂的弓,把玩着,“即使是与世隔绝的精灵,也越来越像人类了。”
“是,我佩服他们勇敢作战的气魄,王上,即使是烈狮境人。”
半年之后,潘德王国,烈狮城……
“国王万岁!平五国,驱二邪;重振狮鹫,潘德一统!愿先王的福佑我们唯一的王!”
新王举起酒杯,面对众贵族们的祝福并没有流露出太高兴的神色,略显疲惫的双目里布满了血丝,他把几张写满墨水的羊皮纸扔给管家。
“我不需要这种东西,让我即兴演讲吧。”
“陛下,这……”
“众卿平身!虽然本王一向不喜欢繁缛礼节,但还是要说,多亏各位领主贵族的鼎力支持,和半路加入我们的可靠同志,还有明智识时务的诸位大员,方才有了潘德的今日。戎马之余,不多闲话,请容许我向各位致敬(用骑士礼行礼),并且,接下来管家会替我说明,我已经达成了向各位当年的承诺:本王的王位,正是根据卡瓦拉先王的骑士宪章法和王室血脉继承理,合法合理合情所得!”
两名狮鹫侍从捧着一副华丽的图册缓缓上台阶来,管家接过图册,大声地朗读了起来。
新王一边听着,一边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在唱读完毕后,下令摆开酒宴。
酒宴进行得很顺利,王一边向各位祝酒,一边也进入席位当中,和一些封臣举杯痛饮,时不时也会找出一两个领主,单独谈谈领地上的事情,但更多时候,也只是和众臣闲聊四海发生的新闻。
遗憾的是,尽管潘德迎来了和平,领主们还是按照当年他们国内的势力分座在宴会厅的各个角落,北方人讨厌南疆葡萄酒,南方人却厌恶西方领主吃肉的粗鲁架势。
王叹了口气,看来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忽然,他看见醉酒的多诺万领主正在搭讪戈德里克男爵——哦,现在应该称为戈德里克领主,两人似乎正在争论什么。
“你们在吵什么?”
多诺万领主看了看王上,行了个礼,借一步说话道。
“陛下,您当年不是允许我,在建国之后,让原烈狮境领主们用潘德军制重新训练他们的军队吗?”
“唔,是有这么回事,你给我讲过烈狮境的军制缺陷。”
“是的,那我们当然得从那些拥有私兵的领主开始做起,布伦努斯等几位大领主已经放弃了狮骑士作为他们的私兵,尽管看上去不是那么乐意的样子……”
“你做的好,就是太着急了。而且,这和戈德里克领主有什么关系?”
“他的私兵,正是曾经在长河镇森林里将您重创过的红箭长弓手。”
潘德的王沉默了一下。
“陛下?”
“啊……哦,那么,戈德里克大人同意了吗?”
“还没呢,虽然是个好人,但固执起来,嘿,可真是难办。”
“嗯,那就先不必强求了。”
“您说什么?可是……”
“这群家伙也算是勇士,倒也不用记仇嘛——至于军制这个事情,如果不顺利,就从长计议吧,到时候你和吾一起来,执掌我国军制问题。”
“……臣,臣明白。”
“好了,今天是潘德大喜的日子,和老戈德里克说点开心的话题,去享受酒宴吧——”
自讨没趣的多诺万重新加入了酒席,而孤独的王,提着酒杯独自回到了白银王座之上,摩挲着宝座的扶手,王后听见了王的最后半句醉言,惊恐地看着王——
“——去尽情享受酒宴吧,诸位大人,在无名的平民勇士们的尸骨上……即使王朝更迭,你们也永远地存在着……”
射箭的时候到了。
保持镇定,抽箭。
缓缓呼吸,引弦。
专注,排除杂念,
“呼咻——啪!”
飞羽没入箭靶。
红箭长弓手的新队长缓缓地舒了一口气,给新人上课并不容易。
“队长,听说王上很快就要发兵征讨阿玛拉大陆了,我们还练个什么劲头的弓箭啊?”
“什么意思?”
“去的都是像光辉十字骑士团这样有名的骑士团,我们……”
“我们怎么样?我们也是潘德的弓箭手,臭小子,上次强盗来打劫就你跑的最快,得亏我们最后赶走了山贼!你们也都一样!别疏忽了练习,统统麻利的往过来站!”
——其实,时至新潘德成立的今日,也仍然没有几个平民士兵,能够在战场上超越贵族战士的表现,不过这个臭名昭著笑话频出的弗莱彻红箭猎手团,却没有遭到废除。
没有人知道那是为什么。
(红箭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