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馨与寅七郎的爱情故事07

天空中阴云密布，投不进一丝的光亮，燥热的风鼓动着空气，却迟迟没有落下一丝一毫的雨露，仿佛在沉默中酝酿着什么。那棵后山最古老，最高大，守护了五仙教不知多少年岁的古树毫无征兆地落下一段枯枝，以往深棕色的树皮也笼罩上一层苍白的灰色，好像变得苍老了不少。

“大夫，怎么样了？”路父问道。

穿长衫的老者摇了摇头，随后向路父拱手道：“恕我无能，夫人说她时间不多了，她想跟您托付几句。”

“孙大夫，你的医术我是知道的，称作活死人，肉白骨，也是毫不为过，何必说这种话，你就不能...”

老者依然拱着手，微微弯着腰，丝毫没有其他的动作，说了一句让路父心寒的话

“天意不可违。”

路父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最后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你去把那丫头叫来吧，不知道又去哪儿撒野了，不过事发突然，也愿不得她。”

路父穿过前堂，走向卧在病榻上的自己的妻子，她面色苍白地像白丁香的花瓣，即使不会什么医术的人，也可以轻易地看出她命不久矣。

路父握着妻子的手，冰冰凉凉的，传来一阵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脉搏。

“好暖和啊。”路母发自内心地笑了笑，使人好像看见她年轻时的风华绝代，但声音却轻的像蜻蜓掠过平静的水面，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了。

“夫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嘛？”路父想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得温柔，至少希望能遮掩住自己话里的哽咽。

“照顾好自己。”

“好。”

“馨馨...这两天...有心事...”

“我知道。”

“如果她想离开....让她走...不用急着让她接替教主之位...多给...”

脉搏再也没有跳动的反应。路父感觉自己握着的手慢慢软了下来，一滴热泪落在白皙的手掌上，他懂得夫人未说完的话，他懂得，他会多给路馨一点时间的，这也是夫人临走时，唯一的愿望了。

今天，整个五仙教都沉默地像沉入深海的巨轮，大殿里，五仙教的长老和执事，都静默地站着，路馨也在其中，她不停地流着泪，却拼命地抑制着哭声，因为她就站在父亲的身后，她怕父亲难过。整个大殿里都萦绕着这种悲伤的氛围，大殿外很应景地下着雨，似乎也在为什么默哀着，雨声不大不小，刚好能遮盖住，大殿里低低的抽噎声。

“各位。”默哀过后，路父缓缓地开口，嘶哑地声音里隐藏着悲伤。这个平常沉着冷静的代理掌门，现在仿佛也变得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

“上一代掌门人因病去世，圣女也还没有能承担起整个门派的能力，我作为圣女的父亲，掌门的丈夫，将接替我夫人的职务，直到圣女真正地成长起来，在座的诸位，有意见吗？”

“附议。”

“附议。”

.....

“好。感谢诸位的支持。”路父深深地吸了口气：“即刻起，我正式承担掌门职务，现在我以掌门的身份命令当代圣女，下山历练，一年为期，在座诸位不得以任何方式，向她伸出协助之手。”

话音未落，大殿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刚刚还处于悲伤中的路馨，此刻更是因为这巨大的意外外而有些发懵。

“掌门，使不得啊，这江湖险恶，古今以来我派所有的圣女都是在有护卫的情况下，外出历练的，为什么这一次...”

“敢问长老，你派得出比路馨更强的护卫吗？”

“额，可要是中了奸人的诡计...”

“路馨自小聪慧过人，我相信她，更何况我意已决，散了吧。”

“是。”众人齐声应道，有五仙教圣女的大名在，也很难有不知好歹的贼人会动歪心思。

众人如潮水般退去，唯留下路馨呆立在原地。路父临走时拍了拍路馨的肩膀：“我作为过来人多少懂一点，馨馨啊，别让自己留下遗憾，这也是你母亲最后的愿望了。”

路馨看了看走出大殿的父亲，不知几时起，他的背影开始显得相当孤独，记得自己小时候，母亲总会倚在父亲的肩膀上，只可惜....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大殿里点亮着长明灯，母亲的灵柩停在大殿的中央，她生前说她不希望有人帮自己守灵，她说那样会耽误大家的时间，这个温柔的人现在已经无法再开口了，明天下葬以后，母亲就会长眠于地底了，她们母女再难相见，摸了摸被长明灯染成暖色的灵柩，路馨喃喃道：“娘，不是说好陪我一辈子吗？原来就连您的承诺，也是这么脆弱吗。”

路馨将落在棺木上的泪水擦干，又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她知道有些事自己必须尽快去做，尽快去完成，而不是因为一个空洞洞的承诺就这样干等着，她已经为此失去了母亲，不想失去更多了。又想了想倔强的父亲，恐怕又躲在哪里就着点小酒，黯然神伤吧，他就是这样的人，不想让自己爱的人多余地担心。

路馨不知道的是，她也遗传了这来自父亲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