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窦丛生

麦加区，美军基地

       “这……这是……！”美穗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亚里莎怎么会……”
“我不知道……美穗，我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这样了……”凯伊的哭腔里透出一股怒意，泪珠正不断地在她的脸上划过。
“那就快报告你们上级啊！”美穗想到了凯伊的上司罗斯准将和沃伦上校。
“不能那样做！”凯伊很警觉地向外面张望了一下，然后把门关上了，“报告上级只会让内奸有所警觉，结果就是另外一个倒霉蛋当替罪羊！”

       凯伊的样子非常可怕，她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拼出了“LIVID（暴怒）”这个单词，两只手交叉在胸前，把骨节捏得咯咯作响。她的眼神仿佛要射出火花一般，那副经常架在鼻梁上的飞官此时也被收进胸前的口袋，只露出一条断掉的眼镜腿。凯伊的双眼紧盯着亚里莎的遗体，怒发冲冠，像一头正在哀悼逝去同伴的悲伤猛兽。如果说有什么能让这头猛兽兴奋起来的话，那就只有一件事：复仇，疯狂、残忍、嗜血又美妙的复仇。

       美穗也从凯伊的话里听出了点意思：亚里莎的死是敌人对凯伊捅来的一把尖刀。被列入嫌疑人的亚里莎突然暴毙身亡，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这样一来，就会得出“亚里莎伙同一名堕落士兵袭击了秘密休养的联合国武官，失败后畏罪自杀”这种荒唐结论，然后草草了事。

       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她被认为是杀人灭口。无论哪一种情况都不是凯伊所能承受的，前者会让亚里莎蒙受不白之冤，后者则更甚：谁是亚里莎的贴身好友？换句话说，谁最有机会毒死亚里莎？

       “所以，你想……”
“是的，美穗。”凯伊抬起头，流下一滴清澈的泪水。
“那么……好吧，凯伊，我会查出来的！”美穗收起悲伤的情绪，她使劲晃晃头，擦干眼泪，接过凯伊递上来的手电筒，蹲下身子查看起遗体来。

       “地上有呕吐物，面部皮肤和口腔粘膜呈樱桃红色，嘴里有苦杏仁味……氰化物中毒。帮我拿一下手电筒，凯伊，”美穗小心地掰开亚里莎的嘴巴，检查着口腔内的残留物。“不知道超过了多少倍致死量，嘴巴里的牛奶都已经结块了。”美穗帮亚里莎合上嘴，又轻轻抬了一下亚里莎的手，“从尸斑和尸体僵硬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在一个小时前，也就是晚上8点左右，就在我们离开沃伦上校之后的半小时内！凯伊，那时候你在干嘛？”她回头问凯伊。
“我我去申请新房间了，怎么？”凯伊说。
“没什么，有不在场证明就好……”美穗又看了看亚里莎被牛奶打湿的胸口，“杯子里和洒出来的牛奶没有发生聚沉，”她捡起玻璃杯，“看来毒药没有被下在牛奶里或涂在杯口上……晚饭是什么，凯伊？”
“炸猪排，玉米粥，牛奶和吐司。”
“士兵们都是一样的伙食吗？”
“没错。”

       美穗从地上站起来，她检查完了遗体的情况，然后背过脸去，不再多看遗体一眼。她不愿意再看见亚里莎临死前的痛苦表情。

       “咦，”美穗刚站起身子就看到了桌上被啃了一口的面包。她把脸凑近了那块面包，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飘进鼻孔。“这是？”

       美穗分辨出那股味道后赶忙捂上鼻子，离那块面包远远的：“找到了！”
“什么？”
“毒是下在面包里的，”美穗说，“面包里也有苦杏仁味！”面包此时暴露在了美穗的灯光下，“在这个咬痕的断面上有个小孔，面包内部还有些许湿润，是用注射器下的毒！”
“嗯……”凯伊点点头，“对，而且地上的也不像是呕吐物，倒像简单咀嚼之后吐出来的。”
“是的，亚里莎在吃了一口面包后发现有毒，于是把它吐了出来，她想通过喝牛奶解毒，但不幸的是牛奶对氰化物没有作用……”

       美穗的眼泪又一点一点地涌上眼角，她不敢大哭，只能偷偷地抽泣。

       “凯伊，你……你不会被冤枉了，亚里莎也是，你快去向罗斯准将报告吧……”
“不行，美穗，我不能……”凯伊哽咽着说。
“这又是为什么？你已经没事了！”
“那个被打死的袭击者，是C连的一名二等兵，劳伦斯上尉的人……”
“什么……？”美穗刚刚有了些许慰藉的心又一次沉了下去。

       如果凯伊要帮自己和亚里莎洗脱罪名，那么劳伦斯无疑就是下一个莫须有的受害者。也就是说，在内奸的操作下，劳伦斯和凯伊之间必须死一个，或者两个都得死。这招一石二鸟不可谓不毒辣。

       “唉……先看看还有没有疑点吧，如果能找到凶手的蛛丝马迹……”凯伊抓着自己的头发，“说来也奇怪，亚里莎这么精明的孩子，居然没闻出来氰化物的味道……”
“这个面包里有坚果，亚里莎可能因此才没发现异味。”美穗看着地上散落的纸张，“文件都被牛奶弄湿了……”
“等会儿，”凯伊突然来了精神，“你刚说什么？”
“文件被牛奶弄湿……”
“前面那句！”
“面包里有坚果……”
“……坚果……！（……Nuts……！）”凯伊像是被电了一下，她浑身一激灵，然后目露凶光，好像发现了自己的猎物。
“‘坚果’怎么了？”美穗有点担心地问。

       凯伊没说话，她三两步走到桌子前，俯下身子死盯着那块坚果面包。（美穗：“危险，凯伊！有毒！当心点！”）

       “我好像知道是谁了……”凯伊对着空气喃喃道。
“怎么了？”
“这些添加了坚果的面包是特供品，亚里莎这种等级的人是吃不到的……”
“快过来，凯伊！”美穗对着凯伊招了招手。
“嗯？”
美穗指着地上的文件说：“你看这里，有脚印。”

       说是脚印，其实也就是一个鞋跟尖的印，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被忽略掉。

“确实。照这个形状和大小推算，尺寸在8码到10码之间，男人的鞋印。①”凯伊分析道。
“而且这个边缘不像军靴，而是像皮鞋。”
“确定吗？”
“不太确定，它太小了，线索有限。”美穗遗憾地说道。
“不，还有其他的线索！”凯伊说，“你看脚印的位置！土！”
“呃？真的！”

       屋子里唯一的光源就是美穗手里的手电筒，文件上起初被认为是污渍的一点痕迹被重新注意到。那张纸的一角被浸在了牛奶里，一点红棕色的细土被脚印的主人留下，粘在了边缘上面。

       “这种土的颜色……只有一个地方才会有，”凯伊把光打在那张纸上，“高级军官宿舍的附近。”
“这个凶手……是个大人物？”美穗感到很惊讶，她刚刚发现自己面临的敌人是如此凶险。
“看那个包装袋，”凯伊指指桌上的牛皮纸袋，“凶手是提前下毒，之后把面包交给了亚里莎，亚里莎也是因其身份才没有产生怀疑！”
“……有道理。不过……”
“怎么了？”
“凯伊你看，”美穗指着脚印周围说，“脚印是踩在这些文件上的，而这些文件是亚里莎打翻的，如果说凶手第一次来是为了下毒，那么他第二次回来干什么？”
“嗯……为了确认情况？”
“不太像……我刚进门的时候就能看出亚里莎中毒了。他清楚自己下的剂量，没必要专程返回。”
“……没错，”凯伊皱起了眉毛，大致推测了一下文件的摆放位置，“还有一点，亚里莎从来都只是一份一份地看资料，她没有把文件夹摞放在桌角上的习惯，但是这里的文件却撒的到处都是。而且美穗，你发现了吗？这些文件上的污迹也不正常。”凯伊察看着地面说，“纸张下侧的浸润面积明显比上侧要大，也就是说并不是牛奶洒到了文件上，而是文件浸在了牛奶里！”
“对呀！这样解释的话，凶手第二次返回，是为了取走某些文件！脚印也是这么留下的！”一点笑容回到了美穗的脸上，“这样就说通了！”
“只是，他偷走的文件……”
“说的也是……”美穗的脸又拉回刚才的样子，“他今晚要是把文件内容传送给敌人就糟了。”
“不会那样的。基地里对无线电都是严格管控，他没那个能力。”凯伊否认了美穗的担忧，“就连你们的寻呼器都是用我们的加密频道，罗斯准将特别批准的。”
“我们的寻呼器……”美穗想到了几小时前那诡异的命令，但是凯伊又有了新的看法。

       “现在想想，优花里看见的那个女兵，也是个很可疑的地方。”
“说说看。”
“女性士兵在基地里走动是很正常的事，为什么偏偏被优花里注意到了？”
“呃……”
“还有，那个人和亚里莎的左脸上都有枪伤。亚里莎的伤是去抓苏莱曼那天，我和亚里莎阻击敌人的时候留下的，从正面看，伤痕方向是从左上到右下。”凯伊指着亚里莎的脸说。
“我知道了！大吉岭是躺在地上向楼梯上的敌人开的枪，那么敌人的伤口应该是从左下到右上！”美穗恍然大悟。
“回到那个女兵，她真的是个‘女’兵吗？”凯伊继续说道。
“你是说有人男扮女装？”
“我不敢轻易下这样的结论，”凯伊说，“不过既然那个人有着明显是亚里莎的样貌特征，也被优花里发现，但她却没认出来，如果真是女兵的话，优花里多多少少会把她认成是亚里莎吧？”
“……你说得对！”美穗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那个时候我们和敌人遭遇了，我也没有注意到她是女的，只是后来通过回忆才确认她的性别！”她一拍脑袋，“我们被误导了！”
“要是能早点发现……要是能早那么一点点发现！”凯伊长叹一声。
“也不算太糟，最起码我们有了搜索方向和目标。”美穗安慰说，“这个凶手是一个细心的家伙，整个现场就像一起事故，即使查出是谋杀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不过这个脚印……算他百密一疏吧。凯伊，你刚刚说过敌人会把亚里莎的死栽赃给你，对吧？”
“是这样没错。”
“如果我是这个凶手的话，我一定会派人监视你，找机会诬陷你。”美穗分析道，“你本来是要干什么来着？”
“我本来是要……不对！”凯伊的身子猛地一震，“我是来这儿整理关于亚里莎的档案的！然后却发现……”
“你什么时候来的？”美穗感到一阵冷汗从背后催出来。
“8点53分。”
“鉴于凶手是个男人，如果真要易容的话，想不被轻易看出性别还是要花点功夫的，而且还要准备道具和假发……算下来他完成任务大概需要二三十分钟的时间。从你出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22分钟……凯伊，我们得……凯伊？凯伊，等等我！”

       不等美穗说完，凯伊一把拉开办公室的门，跑向自己的寝室的方向。美穗接住凯伊丢下的房门，轻轻将其合上，沿着凯伊离开的方向追去。

       “晚上好，中……”一名晚间巡逻的哨兵欲对自己长官打招呼。
“闪开！”凯伊没理他，一把将其推倒。
“中尉……？”哨兵只感觉面前刮过一阵风，然后自己不知为何坐在了地上。“嘿，你！干什么的！”他看见了刚跑过来的美穗。
“对不起先生，我们……有急事，先走了！”美穗随便扶了他一把，然后拔腿而跑，哨兵还没站稳就又摔到了。
“等等！你……What the hell……？”哨兵用枪撑着自己站起来，眼冒金星。

       凯伊几乎是用了平生最大的速度在奔跑，差点甩掉身后的美穗。从她愈来愈快的脚步声，以及脸上的微妙神态可以看出，凯伊不在乎自己是否会被冤枉，她只想第一时间抓到敌人，铲掉这个潜伏多时的内奸，为亚里莎复仇。

       凯伊的新房间在顶楼一个极偏的位置，光是上楼就要花一阵子。凯伊和美穗二人跑到了宿舍楼下后兵分两路，各自沿着一条楼梯上了楼。

       楼梯上方轻轻响起一点细微的声响。这声音被美穗的耳朵捕捉到，她的心脏扑通了几下，放慢脚步轻轻走在楼梯上，蹑手蹑脚的，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倒不是因为害怕想象中的凶手，而是不想让杂音干扰自己判断。美穗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那个声音像一只偷偷摸摸的老鼠，离她越来越近。

       不过，老鼠可不会发出明显是人类的脚步声。而且这声音并不连贯，像一个腿脚不便的人，在扶着栏杆下楼。

       美穗看向上方的楼梯，她警觉了起来，后背贴紧了墙，一点一点地向上走。

       那个声音下来了，其主人是一个身材结实，胸肌发达的精壮女兵，她的腿好像受过伤，正在一瘸一拐地向下走着。

       二人在楼梯间相遇了。美穗还没见过这么魁梧的女人，就多留意了一下，而那个女兵看到有人上来，则下意识地背过脸去，不让美穗看见正脸。

       这一不打自招的动作当然也被美穗发现。美穗用眼角瞟了她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向上走。等那个人走到楼梯中间的时候，美穗突然转身停住，大喝一声：“站住！”

       那个人也早有准备，她从美穗越走越慢的脚步声里嗅到了危险的信号。几乎就在同时，那个人猛地一转身，向着美穗扔出一个白晃晃的东西。

       但是她似乎对自己的命中率太过自信了，没想到动作太猛，反而折到了本就有伤的腿，她的手歪了一下，刀子打着转擦过美穗的头发，卡在美穗脖子旁的墙壁上。而她本人也不小心摔下楼去。

       美穗立刻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她拔下插在墙上的匕首，反手持刀，一个箭步冲下楼梯，准备把刀刃抵在那人的脖子上。

       那人也不简单，她看见美穗从楼上冲下来，一个侧向翻滚后迅速从地上站起，直接制住了美穗握刀的手，然后抓住美穗的手腕，使劲向后一扭，疼得美穗喊出了声。敌人企图夺刀，美穗见状立刻松手，让匕首掉在地上，接着一脚把它踢远了。

       没有了匕首的威胁，美穗稍微松了口气，但是立刻发现自己又面临新的危险。敌人见没有夺回自己的匕首，于是恼羞成怒，她从袖子上摘下一根魔术贴，把它缠在美穗的脖子上，然后猛地向后收紧。

       “啊……！”美穗的喉咙被扼住了，肺里的氧气马上要消耗殆尽。挣扎时，美穗对着那人的伤腿关节处狠狠踢了一脚，那个人果然没忍住，在惨叫一声后让魔术贴带子脱了手，美穗也从窒息中逃脱出来。

       美穗已经看出来了，这种力道和速度，还有这身材，最重要的是他的声音，分明是一个乔装打扮的男人！凯伊猜的一点没错！喘了几口粗气后，美穗连忙去捡匕首，准备从器械上弥补自己的劣势。而那个凶手也匆忙站起来，他摘下遮挡视线的假发后扑向美穗，准备作殊死一搏。谁都明白这是一场生死较量，这里不是擂台，失败者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那个男人的速度终究是快了美穗一步，在美穗刚摸到匕首的时候，那个男人一把扑倒了美穗，再次企图抢夺那把刀。

       美穗仰面倒在地上，她死死地抓着刀柄，将刀尖朝上对准了敌人的腹部，准备逼退他。

       但敌人的力气比她大得多，敌人轻轻松松地把美穗缴械，然后拿着刀刺向了美穗的脸。

       “叮”，美穗头一歪，刀子扎在了地板上。

       敌人哼了一下，又把刀刃抽回，然后将其指向了美穗的脖子，用力向下压去。

       美穗在敌人准备捅出第二刀的时候就牢牢地攥住了他的手腕，用出吃奶的力气架住他的胳膊，不让那把匕首扎进喉咙。正僵持的时候，美穗看清了他左脸上的伤疤。是从左下到右上！冤家果然路窄，短短一个下午居然两次碰面，这次可不能放跑他！此时的敌人已经陷入了疯狂，凶残的面容已经将他的脸扭曲得不成样子了。

       不过对方毕竟是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美穗的力气还是弱了些。仅仅过去了两秒钟，美穗就快支撑不住了。

       刀尖不断地逼向美穗的脖子。

       “凯……凯伊！！！”美穗在绝望中呼唤着凯伊。
“闭嘴！”敌人也急了，虽然士兵们还没有回到宿舍，但是拖得越久越不利，万一被回来的人看见就麻烦了。

       刀尖已经抵在了美穗的皮肤上，只要再过一两秒，面前这个女人的颈动脉就会被割断，温热的鲜血就会喷涌而出。

       但是有什么东西从侧面横扫过来，仅仅一击就打得他晕头转向，那把匕首虽然还在手，但在下一秒钟刀子就被同样的东西打掉，那条胳膊同时也骨折了。紧接着就是一记侧踢，一脚把他踢向墙边，胸口随后抵上了一根长木棍。他把注意力全放在美穗身上了，居然没发现背后的威胁。那个身影用拆下来的拖把杆把他痛打一顿，他已经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美穗，你还好吧？”凯伊眼睛盯着失去力量的敌人，丝毫不敢松懈。
“我……我没事……”

       “嘿，听着，你叫什么名字，士兵？”凯伊问靠在墙根的敌人。
“哼！”敌人把头一歪，轻蔑地从鼻孔出气。
“不说不要紧，看看这是什么？”凯伊的手伸进了他的领口，揪下了他的身份牌。“二等兵马汀·米勒……你的连长是谁？说！”
“Kiss my ass！”

       凯伊一棍子打在他脸上。

       “别浪费我的时间。”
“是你自己要浪费时间，怎么能怪我……唔？！”
“原来是个硬汉啊……”凯伊用腿折断了棍子，把钝头塞进那人的嘴里，用带毛刺的另一端扎了他的伤腿上，然后使劲拧巴了一圈。

       杀猪般的嚎叫被棍子强行堵在了他的嘴里，他只能发出一些被扭曲的声音，来描述他此时遭受的痛楚。

       “考虑的怎么样？”凯伊把两根棍子拔出来。
“……劳伦斯……亨利·劳伦斯！”他捂着脸，含糊不清地说道。
“说谎。”凯伊把脸一沉，棍子威胁着在他脸前晃动。
“我……我没有！我不敢！”他满脸惊骇地看着凯伊。他吐字比任何时候都清晰，生怕凯伊听不懂，然后让自己白白受苦。
“又一个你的人，亨利，你真该好好管管你的兵了……”凯伊说，“你大晚上的来女寝干什么？”
“我……我……”那人低下头。
“不说？”凯伊朝美穗努努嘴，“美穗，把他的刀捡过来。”

       美穗捡起匕首递给了凯伊。凯伊拿着匕首往地上一插，匕首立在地上，离他的裆部不到一寸远。

       “我想你还没蠢到不懂我要干什么吧。”凯伊说。
“我说！”那人吓得面如土色，连忙从身上摸出一个小铁盒说，“我是来把这个放到你房间的！”

       凯伊拿过盒子打开一看，一个用过的注射器出现在眼前，还散发着淡淡的苦杏仁味。

       “干得漂亮美穗，让你说中了。”凯伊把小盒子交给美穗，“我还有一个问题，硬汉……啊不，前硬汉。”
“什……什么？”
“谁指使你来的？”
“我……”
“嗯？”凯伊把刀刃向他的裆部一推，紧绷的裤子立刻被割开一个豁口。
“是……！是……”这个人吓坏了，他的裤裆湿了一片，眼睛一翻没了动静。

       见他晕倒了，凯伊拔出地上的刀，别在了自己的皮带上：“心理素质真差。”
“可惜，他就快说出主谋了。”美穗惋惜地说。
“没什么可惜的，我就是为了确认一下。”凯伊说。
“难道你……”
“没错，”凯伊转身看着美穗，“我知道是谁。”

①此处为美制单位，换算成中制单位为42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