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小马利亚：永恒之门（第四、五章）

第一章  Fire with Fire 以暴制暴

  那三只全副武装的幻形灵悬浮在空中，怪笑着把枪火全部倾泻在被包围的天马小队上。后者举着防爆护盾苦苦支撑，几乎走到了穷途末路，眼看就要屈服于幻形灵的暴力之下。

  暮光闪闪猛转方向，从上方向幻形灵发动袭击。两发狙击高爆弹射穿一只幻形灵的翅膀，它惨叫着捂住伤口，暮光闪闪乘机将它困住。公主的军刀从后方捅穿幻形灵的脊椎，向上一削，劈作两半，里面是被粘稠体液包裹着的骨骼内脏。暮光用蹄子牢牢攫住创口两端，残酷的将幻形灵从中间扯裂成大小不一的尸块。

   剩下的两头幻形灵被吓得手足无措，但还是凭着不怕死的勇气，伸着开洞的蹄子向暮光冲来。暮光转身迎敌，后蹄一踢将冲在前面的那个踢得摔落甲板，随即操起突击步枪的枪托，砸断后面一只的脖子，并在它反应过来前扣住前蹄关节，凶暴的把肢体连着一大块血肉和外骨骼拽下来，暴露出的腿骨被捅进嘴里，插穿大脑。幻形灵喉咙里发出混着鲜血的哀嚎，随即坠向地面。

活下来的那个正像只蠕虫一般，拼命向远处爬去。暮光没有浪费多余的动作，从高空跳到它的头上，把头骨踩成碎片。

“继续战斗，你们！”暮光仰头向空中的天马小队喊道，后者一动一动，看起来是被恐怖的画面唬住了，“快去！”她大喊，他们才如梦初醒，转换方向投入战斗。

暮光重将目光投向如火如荼的战场。双方的飞行载具正在空中追逐射击，小马和其他种族的士兵或在空中，或在甲板上与敌人交火。耀眼的火球不时亮起，就有一台载具报废，旋转着坠入高空或者甲板。从人数上看，小马们已经陷入劣势，幻形灵的群攻战术和易容术开始令他们难以招架。军队给予厚望的涡轮炮已经垂下炮管，这使得幻形灵更加猖狂，对小马的屠杀更加肆无忌惮。

 暮光呼出一口气，咆哮着冲上天空，顶着暴风雨召唤出一道规模惊人的紫色力场，像苍蝇拍挥击蚊子一般砸在幻形灵军团身上。效果立竿见影，遮天辟日的幻形灵立刻少了一大半，连同无数载具一起被丢进了暴风云层，被里面的电荷烧成灰烬，幻形灵一方顿时阵脚大乱。

 “给我进攻！”暮光狂暴的吼叫起来，把超级霰弹枪直指天空，“杀光所有敌人！”肉钩勾住一个想要逃跑的幻形灵，暮光一个飞跃贴近它，用军刀从下到上劈出一个大口子，在哀嚎中用蹄子撕开幻形灵鲜血淋漓的胸骨，狠狠扯出还在跳动的心脏，捏成碎片。然后她在空中连续两段冲刺，杀气腾腾的霰弹锁定目标后击发，如同撕碎纸一般穿过6只幻形灵，它们变成一堆破碎的尸体。

她眼角余光看见一旁的三个幻形灵士兵吓破了胆，丢掉武器拼命逃跑。她一个瞬移挡在他们面前。打头的尖叫着跪倒，她一刀将其从中间砍成两截。第二个手里拎着一把战术匕首，却没胆去用，暮光只是用魔法抓住它，蹄子插进背后的外骨骼，猛地抓住脊椎，将其整个拉出。沾满血液与碎肉，如同一头蜈蚣的脊椎顶端还连着表情痛苦的头颅，发出无声的尖叫。最后一个已经早已经被吓得昏死过去，暮光的肩炮射出橙色的火焰，把他烧的满地打滚，狗一般乱嚎。

几台幻形灵单人载具这时发现了目标，立刻冒着防空火力向暮光杀来，试图杀死或者俘虏她。

一帮不怕死的。暮光拼死一跳，第一个载具冰冷的外壳划过她的胯下，她借机把肉钩射进载具壳体。载具径直往上飞，用力拽她的前蹄，把她的身体带离地面。剩余的载具组成V字阵型，所有火力向她身上招呼。

她能感觉冷风在耳边啸叫，雨点劈头盖脸打在脸上，使视线变得模糊不清，整匹马随着连接在外壳上的铁链不停晃动，后蹄离地面越来越远。这时，后面的几台载具已经分散开来，暮光抢先一步，右蹄死抓超级霰弹枪不放，左蹄切出电浆步枪，瞄准后面的敌人胡乱扫射，空气中一时充斥着臭氧电离的臭味和等离子体灼烧空气的噼啪响。分散开的载具慌忙摆动着避开射出的等离子团，以免外壳被熔化，阵型被暂时打乱。这正是暮光需要达到的效果。

 载具忽然向下一坠，向着激战正酣的甲板逼近，想让暮光成为更多敌人的目标，但暮光不打算让它得逞。她突然收回肉钩，逆风向上冲刺，一个后空翻如鹰隼般稳稳落在载具背上。她切出一把巨大的装甲弩炮，接着按下充能按钮，闪亮亚金能量流开始在炮管里聚集成形。后方敌军意识到她想干什么，再次试图组成V字阵型，想射死她。

他们还不够快。一发亚金粒子流直取打头的载具，骇人的高温立刻将它变成一大块熔毁的合金。不到一秒后，失控的载具如一颗炸弹般在一团火球中炸成碎片，炽热的热流立刻吞噬其他的载具，它们随即失控，在后方撞成一团。随后的剧烈爆炸映红了天空，熔毁的合金和高热喷出物坠向地表。

还有最后一个。暮光调转炮口，炸毁驾驶舱门。她对全身烧伤，疯猫般乱叫的驾驶员毫不理会，往驾驶舱里丢进一颗虹吸手榴弹，然后用魔法使驾驶舱对准甲板上的一支规模特别大的幻形灵步兵。茧型的载具在空中画着弧线靠近，暮光在此时一跃而起，落向甲板，风暴刮擦着鬃毛，冷冽空气似乎封闭了她的肺。这段距离不过10米，暮光看来却好像跨越了数百米。她感到双蹄触到了甲板，身体顺势一滚，以分散带来的冲力，以免摔倒。她慢慢爬起来，顺着载具坠落的方向张望。

那群步兵正拼命散开，以避开砸来的载具，但只是徒劳。随着可怕的，仿佛来自巨大生物的抽吸声，血红色的圆形力场在空气中成形，无情的把所有试图逃走的生物拉向中心，大气压力把它们挤压成了一堆令人作呕的，混杂着鲜血和各种体液的骨骼碎肉，然后是一声闷响。所有的金属、骨骸和组织被向所有方向同时喷发出去，一块块的秽物从空中落下，像一个恶心而令人反胃的派对大炮的副产品。

暮光闪闪抖落鬃毛上的雨水，把鬃毛从脸上撩开，重新切出超级霰弹枪，弹出军刀，转身寻找下一个目标。

几乎所有生物都对牦牛有几种刻板印象：粗暴，高傲，种族意识强，原始落后。前三种板上钉钉，但最后一种则有待商榷。

在上层甲板战火纷飞的同时，卢瑟福二世正在他装饰华贵的办公室里，等待一条重要的通讯。他坐在桃花心木制成的宽大办公桌前，身后是由顶尖级工匠制作的豪华书柜，装的是大量的政治书刊（比如《君主制之于小马利亚》或《小马利亚与狮鹫帝国主权分析》）和琳琅满目的暴力美学画册。靠近实木大门的地方是一架华贵的钢琴，上头覆盖的天鹅绒纤维价值惊人，足以在龙之域买下一大块土地。顶上的白色电灯投出的光芒没有温度，给这个地方增添了冷傲的气息。

 比起其他牦牛，二世受小马文化的影响多于牦牛文化——这着实使马大吃一惊。同样很少有马知道，二世不是卢瑟福王子的儿子，事实上，他和卢瑟福王子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他是卢瑟福一位将领的魔法克隆体。

 大概是在牦牦斯坦和小马利亚建交的二十年前，一个牦牛群落和一支前往牦牦斯坦进行探险的队伍发生了冲突，过程短暂，血腥暴力，最终小马无一生还，牦牛大获全胜。

 那时的牦牦斯坦仍然处于妄自尊大的闭关锁国状态，从未考虑到冲突的严重后果。死亡的小马中有一位皇室成员——他是塞拉斯蒂亚的门徒。

尽管塞拉斯蒂亚没有命令进行任何报复行动，一些地级行政部门却自作主张行动了——政府将这些牦牛视为贼寇，需要以武力压服，并在冲突结束的两个月后对那个牦牛群落进行了恐怖的屠杀。结果是将近70头牦牛死亡，无马员损失。

这场战斗迫使牦牛皇室开眼看世界，也迫使他们了解一项原本不屑一顾的元素：魔法。魔法使得小马在面对牦牛这种野蛮种族时占尽上风，也使得牦牛皇室丢尽颜面。他们对下级官员发布命令，要求他们深入研究魔法，并尽可能多的收集研究资料。皇室原本的想法是利用魔法作为一种巩固统治的手段，但没有料到，魔法存在于每种生物体内，这意味着，他们的臣民也有着自己的力量，而这是皇室不希望看到的。

 研究持续了数年，研究开始朝向一个微妙的方向。一位牦牛研究员在来自斑马帝国的文献中寻到一种法术，可以将生物的部分灵魂转移到物体里，暨此保留一部分生命火种。研究员更进一步，提出了一个有点荒诞，但并非胡言乱语的设想——如果可以复制出一具躯体，理论上而言，可以把整块灵魂直接传入躯体里，实现永生。

猜想引起了极大争议。反对者主要是年轻的皇室成员，“一人统治”的想法无疑将他们的利益损耗殆尽，但老一代皇室成员对此基本大力支持，谁不希望永远年轻呢？最后，意见的分歧引起了内战，统治阶级上层所剩无几，最终崛起的势力就是卢瑟福氏族。

卢瑟福设法掌权后，立即下令大批量制造克隆体，不仅是出于对生命的渴望，也是为了壮大牦牛的军力。无论是士兵数量还是数字，牦牛在整个小马利亚都是几乎垫底，甚至不如龙族，后者尽管数量少，但单兵素质极其惊人。为了制造克隆体，研究部门提取了许多牦牛的细胞进行分析，最后胜出的是一位将领，名叫特伦特。这位牦牛勇士战功赫赫，曾经仅靠蛮力，就将一块接近一吨重的巨石砸成碎片，显然这是个完美的人选。

但后来事情出了岔子。由于牦牦斯坦与小马利亚建交，牦牦斯坦接触到了更多，更有效，也更安全的魔法，延年益寿不再需要依靠克隆体。随着牦牛对魔法研究的深入，克隆计划的必要性在急剧下降，最终被证明代价过高，不适合实施。最后这个计划陷入了死局，被废弃了。

但这不是项目的终结。出于私心，特伦特将军在计划被叫停前命令研究院员制造出了第一具，也是唯一一具克隆体——他同样渴望永生。这克隆体被藏在将军的军火库里，就此不见天日，等待睁开双眼的那一天。

军火库再次被打开的时候，走进的是将军的幕僚。将军成为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但他的支持者不曾放弃。他们使用魔法，保存了他的记忆，并将其输入克隆体。随后他们跪在克隆体的面前，向它宣誓效忠。

之后的十几年，克隆体不断学习一切知识，魔法，文化，科技，乃至各国的政治体制。不知不觉中，这个克隆体成为了一个大师。为了更好的隐藏他，幕僚们设法为他安排了卢瑟福警卫的职位。因为伪装魔法的作用，卢瑟福从未起过疑心，相反，这位王子很重视这位年轻牦牛，不止一次夸奖他的英勇顽强——这正是特伦特将军的众多卓越品质之一。

但随着时间流逝，一些令人不安的征兆开始显现。克隆体显示出对生命的漠不关心，无视几乎所有的道德伦理，只关心如何用最高效率杀戮和追求权力。在对抗邪茧黑晶王等一众反派的战争爆发后，他不止一次杀死手无寸铁的俘虏，还曾经将数个城市化为不毛之地。这种征兆让当年的幕僚开始怀疑当时决定的合理性，关于“消除”有害影响的讨论正在上演着。

但为时已晚。在最近的一场战斗中，克隆体设计将一头地狱男爵引到卢瑟福王子身旁，后者最终死于攻击之中。之后，牦牦斯坦召开了会议，要求推举一位合格的新领袖。

此时，克隆体突然上场了，手里拿着的是一份假遗嘱，大意如此：在这个混乱的时代，应该由牦牛民众选择他们自己的领袖。没有牦牛怀疑遗嘱的真实性。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无须多言。克隆体联合幕僚（他们认为，扶持克隆体在当下是明智的策略），最终在选举中胜出。他继承了卢瑟福的头衔，自命为“卢瑟福二世”，誓言带领牦牛赢得这场战争。

幕僚们的下场不是特别令马震惊：他们全部战死，死于陷入本该轻易避开的包围圈。

那天晚上，牦牛们高呼着克隆体的头衔时，绝对没有想到他们迎来的是一个何等恐怖的魔鬼。

二世从往昔幽灵的纠缠中脱出身来，伸出蹄子按住桌上通讯碟的按钮：“呼叫蜂巢外卖，”他的口音很有教养，能听出说话人的文化素质很高，“我想问问‘快递’送到哪里了？”

回应来的很快，“小哥哥好呀~~”里面传来的是一个油腻的，吊着嗓子的雌性嗓音，“快递很快就到呢~还请你多多包涵呀！”

二世克制住吐在桌子上的冲动，“我会派士兵去拿，”他尽量把语速放的很快，“放在那里就好了。”

对面还没说完“好的呀”，二世就直接切断了通讯，开始思考眼前的战斗。

幻形灵无疑挡不住暮光闪闪公主，只能勉强拖延，为的是争取时间进行下一步行动。二世不信任幻形灵，但仍然选择与他们合作，只有依靠计谋与智慧才能真正暗算对手。

二世摇了摇头。他要追寻自己的位置，他是被造出来填补空缺的，但他要做的远不止这么多。终有一天，他会向所有生物证明，他能干的远不止眼下这点。为了达到目的，他需要隐藏，并把自己的刀锋置于视线之外。

 克隆体这么想着，从脚下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玻璃箱子放在办公桌上，现在不会有牦牛打搅他欣赏自己最得意的作品了。

箱子里充满浑浊的医用酒精，里面浮着一颗头颅。这头颅属于一位年轻的雌性牦牛，她的角已经钙化脱落，毫无用处的沉在箱底，皮肤和毛发叫酒精泡的发白，眼睛被烧灼成乳白色，嘴巴半张着，舌头伸出。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是一脸死相。

这头颅属于卢瑟福王子的后代，名字叫约娜。

幻形灵在撤退。

这就是暮光闪闪看到的景象。如同玩具遥控车被按下了后退键，所有的幻形灵，无论是在载具里的还是在空中格斗的，一下定在原地，接着掉头向反方向拼命飞去，像一大波墨黑色的潮水回到大海。只是几分钟，之前仿佛不死不休的幻形灵军队就在他们面前没入云层，消隐无踪。将熊熊燃烧，遍地残骸的甲板留在身后。

暮光闪闪手里紧攥着超级霰弹枪，漫步走过熊熊燃烧的废墟和满地的鲜血尸体，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和枪弹发射后残留的火药气味，烟雾仍然从载具遗骸上升腾，接连不断的大雨正在不断冲刷这场战斗的痕迹。

公主接通通讯器：“舰长，他们撤退了。”

过了一会儿昴星团才回答，“是的，这次是真的，传感器侦测到它们现在距离我们超过10km了。”

“数据可能会骗人，”暮光说，“继续检查。你在哪里，舰长？”

“事实上离您不远。”暮光转头看见昴星团正拖着一只脚，一瘸一拐的从一个被炸成废墟的机库里走出来，火光照出她满是汗水与鲜血的脸。暮光看见她拎着的海战军刀沾染着幻形灵的体液，她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

 “你还好吗？”

 “更糟的我都见过，”舰长白了暮光一眼，“你似乎才需要治疗。”她指的是暮光腹部那道被一块残骸切开的巨大伤口。

  “我还好，”暮光挥挥蹄子，“跟我说说你的推断。幻形灵的目的何在？”

   “好吧，好吧，”昴星团把军刀杵在底下，“我觉得有埋伏，等下可能会有第二波攻击。”

   她们沉默不语，只有雨水的击打甲板的轻响，然后暮光开口了：“理由是？”

   “幻形灵不可能随便发动规模这么大的攻击，”昴星团说，“乌鸦帮的寓言不适合这个情况，公主。他们可能是得到了一些情报，希望一次消灭我们。”她的口气也显得不太确定，似乎是觉得这个推理似乎站不住脚。

    背景里，飞火的声音传入她们的耳朵，空军指挥官正在指挥医疗队把伤员抬上担架，命令士兵组成防御阵型。她们能听见伤兵的惨叫刺着她们的耳膜，残骸被拖动发出的细碎声响，还能看见灰烬如羽毛一般飞入天空。

    “公主，我有一件事想问问。”

    “说吧。”

    “您关心过我们的士兵吗？”

     暮光闪闪的表情微微一变，“当然。最起码，他们不会为薪水和医疗服务发愁。”

    “这当然是一个方面...但请您告诉我，”昴星团的声音充满痛苦，“您在战斗时真的会去关注他们吗？您在开火时会注意自己人吗？”

     这问题像锤子一样打中了暮光闪闪，“我当然会。”

     “刚才您制造的力场...是，很有效，我承认，可是您没有想过被波及的可能还有我们的士兵吗？”

     暮光闪闪觉得自己会感到愧疚和恶心，她的内脏会卷起来，可她...无动于衷，“想过。”这是假话，她只想着杀死更多的敌人，没有考虑这些。

      “请原谅我的措辞，公主...”听语气，昴星团似乎快失控了，“我发现在近期的战斗中，您只是盯着敌人，只是对着他们狂轰滥炸，但很少把视线投向普通的士兵。”她举起一支爪子止住暮光闪闪的话头，“我不是希望您同时看着敌人和自己人，我理解您的压力很大...但您能不能偶尔...关心一下士兵？就像您以前做的那样？”

    尽管现在甲板上的温度很低，暮光闪闪觉得汗珠在她的头上开始凝结，“我试过。”她最终说了实话，“但我经历的战斗越多，我就越难把其他生物当成...生物来看待。我的感情不再像以前那样丰富了。”

   最后这句话显然是轻描淡写，她们彼此心知肚明。

   “请原谅，殿下，我觉得你不再适合参加战斗了。”昴星团说，“您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我不能让您变成一台机器，只会本能的杀戮。”

    “不。”暮光的语气很坚决，“我们要尽快结束这场战争，我出力更多有益无害。”

    “殿下，我坚持——”

     “我们的目的是结束战争，”暮光生硬的打断了对话，“我不在乎付出什么代价。”

     她们陷入寂静，之后暮光率先打破沉默，

“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是我在塞拉斯蒂亚公主的图书馆里看到的。讲述的是一个战士的故事，一个失去家园的战士。”

她停顿了一秒，然后用一种阴冷的语调念了出来：

“在第一纪元，在第一场战役中，当阴影首度拉长之时，他站了起来。”

“他选择了一条充满无尽折磨的道路，在无尽的仇恨中寻不到安宁。”

“他用沸腾的热血洗净了暗影平原，向那些陷害他的暗影魔君复仇。”

“那些曾品尝过他利刃的恶魔称呼他为——”

暮光闪闪停住了，然后才念出那个名字。

“——毁灭战士。”

令人胆寒的死寂再次降临。

“故事到这里就遗失了。我一直在思考它的含义，但毫无头绪。但我开始理解这个故事了。”暮光转身离开，把舰长抛在身后。

暮光能感觉到身后昴星团的目光，知道她和自己一样，正在以自己的方式理解这个寓言。

    在昴星团身后躺着一具幻形灵的残骸，已经被开膛破肚。黑色的外壳骨骼连同血液一起糊在甲板上，看起来像一个污点。冲刷的雨水与血液相遇，染成了淡绿色，在地上形成一个绿色水洼。

    这时，残骸开始融化，外骨骼冒出一缕缕的细小白烟，开始扭曲变形，成为如蜡一般的粘稠液体，滴落在甲板上，渗透进裂缝里。剩下的身体组织紧随其后，同样钻进甲板里面。在大雨的掩护下没有任何生物瞧见。原先的躯体只剩下了一滩绿色鲜血。

    随着一阵振动，蜡状液体开始蠕动变形，血红色的拉萨路能量波在液体内部成形。液体紧紧攀附着裂缝边缘，向甲板喷射能量波。一声难听的嘎吱声，甲板上多出了一坨挪动着的恶心组织。

    成功了。液体没有自己的意识，但能感受到操纵者——邪茧女王内心的狂喜，它遵从指令，蠕动着躲进裂缝。几分钟后，一名士兵前来打扫，清理了那恶心的组织，但对裂缝里的液体毫无察觉。

    液体开始向下延伸，不断把裂缝挖的更深，更宽，扩展自己的领地。很快，这些建筑材料都会成为虫巢的一部分。

    在无马察觉的情况下，邪茧女王对曙光号的腐化正在悄悄进行。

第二波攻击已经开始。

战斗结束十小时后，神秘博士的实验室得到了一个新样本。这是由一名牦牛卫兵送来的，是在死去的幻形灵身上发现的战利品。

神秘博士绕着这个战利品打着圈子。样本是活的，装在一个胶囊形状的保存容器里，后者被塞进了一个有低温保存功能的玻璃钢箱中。

这是一种...动物，是某种无脊椎生物，博士只能如此断定。它游动在绿色的培养液里，有着如乌贼一般的外观，体长不过十几厘米，体表肌肉是如同先前暮光闪闪公主参观过的怪物一样的鲜红色。富有弹性肌肉纤维里面生长着两块黄色椭圆形晶状物，会是视觉器官吗？博士认为不能排除这个可能，因为它似乎可以察觉他的一举一动。令人不快的头部生长着章鱼一般外翻的四条口器，长着捕食者的利齿，口器中间是它真正的嘴——如同花瓣一般，肉壁上布满细小尖细的牙。它会是温血动物吗？箱体上的指示器显示，箱中温度已经低于负一摄氏度，但这生物仍然继续活动。

它似乎察觉到了博士探寻的目光，因为它转过那恶心的脑袋，丑陋的口器喷出一道道绿色的粘液。

“呦，小家伙。”博士愉快的说，伸出蹄子把箱子拎了起来，无视那生物的凶猛乱撞，“你和幻形灵是什么关系？你是他们的仆人吗？他们付你多少工资？”他等了一会，耸了耸肩，“别担心，我们会让你开口的。天琴？别钻研人类学了，帮我拿一下起子。”

 博士忙于和天琴谈话，没有看见箱中的怪物拱起身子，口器朝向了实验室中央被绑着的外骨骼，发出高频电磁波。几乎是在一瞬间，那外骨骼微微挪了一下，刻着符文的胸部甲壳向怪物转动。

片刻之后，外骨骼的爪形手抬起了一寸，对怪物晃了晃，随即垂下不动。就像一个旅人对一个老朋友发出的真挚问候。

第二章 血与内脏 Blood and Gore

   向下挖，我的孩子，向下！

   邪茧女王充满恶意的思维传入液态无人机，它服从了。

   它把力量凝聚在尚不成形的头部，蚯蚓一般蚕食曙光号的建筑结构，向内部进发，在身后留下亮晶晶的有机分泌物。它按照指令，从体内迸发出血红的拉萨路能量波。分泌物如同得到养分的菌丝般开始野蛮生长，大块大块，如同腐败的西瓜一般丑陋肿胀的血肉组织迅速成形，像一个由外形猎奇的之物组成的花园。

   邪茧女王沾染血腥的险恶笑容传到无人机的脑中，干的好，孩子，她的语调像在唱歌，现在，放开来繁殖吧，殖民这里的每一处角落...

   按照女王的旨意，一道拉萨路能量波再一次闪烁在由无人机腐蚀出的昏暗隧道里，但更加凝练厚实，富有流动性，血红色更加阴暗，像熔化的血红色金属。组织受到刺激，延伸生长的速度更加惊人。一根暗红色的细长组织伸出枝枒，桶状表面的紫色血管逐渐突出，气管似的枝枒扭曲着探向更黑暗的角落，在分泌的强酸攻击下，周围的建筑材料低声惨叫，像一个微不足道的士兵，试图向长官发出最后的警告。

    很快，丑恶的组织占领了一大块空间，将这里变得一片鲜红。一根大象腿粗细的骨骼组织从堆积的淋巴组织里升起，支撑上面的建筑材料，植物节瘤般粗大的隆起神经节点在血肉之间彼此靠近，随后以蓝色生物电的方式建立链接。在被恶心粘液覆盖的顶端冒出一只庞然巨眼，你能看见构成它的数百个细小的蓝色复眼和在浓稠的黑暗中发出邪恶的光芒，你同样能看见眼睛上树干般粗细的视神经，还能听见那巨眼转动时发出的恶心黏连的拍击声。随着养分逐渐充足，几根细长锋利，足以致死的獠牙正在从地上的血肉中冒出，如同一种令马反胃的竹笋。由于呼吸系统开始从材料的空气吸取氧气，空间内所有组织颜色都在变红，躯体随着氧气的注入一起一伏，远处的排气口一张一驰，排出足以偏转光线的瘴气，像一头巨大丑陋，极度怪异的巨兽。

数千公里外，邪茧女王透过复眼注视她取得的成果，那张外骨骼覆盖的丑陋面孔里渗出了贪婪的恶臭，她的孩子们聪明的令马欢喜。她布满空腔的修长蹄子因为喜悦抓紧了王座扶手，干的好，孩子们，我为你们骄傲，她用思维送出一句话，但你们需要更进一步——你们要开始觅食了。

液态无人机按照她的命令，开始接受感觉器官的信息，由于建筑体太厚，探查花了好些时间。最终，红外线感应显示，它们的正下方的一个房间有两个生命体，正围绕着一个能量密度极高的发电机。感觉器官同时揭示出，房间处于封闭状态，不会被猎物之外的人察觉。

液态无人机发出一声超频吼叫，引的血肉组织们竞相回应。接着，拉萨路能量波再一次闪烁，无人机透过地板，钻向地下的房间，更多的活体组织寄生虫一般在它身后不断成形。

亚金能源泵舱室里只有泛灰的冰冷金属，聚光灯在上面反射出的光芒强的刺眼，叫马不得不转开眼睛，以免损害视力。

亚金能源泵长度接近十米，高可及天花板，呈圆筒形，被分成左右两个结构单元，外壳由耐热塑料以及性质稳定的高熔点组成，为的是防止可能出现——尽管次数屈指可数——的亚金泄露。能源泵左边结构单元的次元振动装置一刻不停的发出如大象般的隆隆闷响，从地狱为曙光号带来取之不尽的亚金能源。亚金随着一道嵌在外壳里头的玻璃缸管道涌向右侧，你能透过观察窗看见最纯粹原始，没有任何杂质的亚金能源的模样：如同新鲜血液一般的暗红色，液体般在管道汹涌澎湃，时不时抛出同自身颜色一样的细小电荷，既像是鲜血在血管里流动，又像是一种形态怪诞的生物，在囚笼里挣扎求生。这能源看起来仿佛有惊人质量，因为哪怕是隔着外壳，你也能感受到那种奇异的重力改变——你的胃仿佛下垂了几厘米。

连接两个单元的线路被严密保护，只在保护层顶上装有两个耳朵形状的紧急排热口。一台细长的亚金过滤器被安置于线路上，不断发出科技感很强的咔哒声，底部的圆形指示灯明明灭灭，显示能量泵一切正常。过滤器可以限制并分流亚金的狂暴能量，减弱它的能量密度，以便安全的用于其他用途。

右单元是亚金能源的传输点，长度约为全场二分之一，几根纤细的耐钢管从天花板伸下，亚金能源顺着这些管道去往能源分配子系统，供应整个能源部门。由于整个部门耗能巨大，他们选择了就地取材，直接以亚金供能，而不是等待发电机将其转化为电力。最引马注目的是那条穿出墙壁，与整个能源连接的巨大管道，这管道通向最近的一台反应发电机。在曙光号的底层舱室，这样的发电机的能源泵数不胜数。

星体追踪拍出一张牌，“要不要？”他的口音很重，“不要，老子爆单了哈。”

牛油蛋糕一脸不屑，将另一张牌啪的丢上桌子，“怕你啊，跟就——”

“王炸！”星体追踪哗的一声把手里的牌一摊，向后仰去，放声大笑，牛油蛋糕瞪起眼睛看向牌，真的是王炸。

“瓜娃子，你还和老子差的远呐！”星体追踪已经前仰后合，伸蹄把桌上的一堆筹码全部揽进怀里，统统丢进随身携带的一个紫色袖珍小包里。能源部门时常搜查赌博，但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令不行，有禁不止，员工们早已学会了十八般武艺面对检查。这种袖珍小包上面附着无痕伸展咒，可在不引马注意的同时携带尽可能多的筹码，广受赌棍好评。

事实上，那些官员从来就没弄明白，赌博已经成为部门员工的重要创收方式。暮光闪闪公主为能源部门开出了优渥的预算，那些领导却把绝大部分收进了自己的腰包，将残羹冷炙留给员工。员工不仅领的薪水极其低下，就连必要的安全措施也大打折扣。一般而言，员工应当使用魔法终端机来监督和操作亚金能源的生产和传输，但终端机从来不见踪影，员工被迫待在能源泵和发电机旁阅读度数，为此增加了许多无谓的伤亡。星体追踪和牛油蛋糕的位置相对安全，能源泵本身科技含量极高，发生故障的概率最低。但那些管道管理马员却不得不时常面对泄露的散热装置，暴露的线缆，以及意外泄露的亚金——最后一种尤其要命，去年，有超过20名员工死于被滚烫的亚金吞没，10多匹马死于发电机故障，不下70名严重受伤。

举报机制形同虚设。暮光闪闪政府自曙光号升空十年来，一直处于紧急状态，从没有松懈。政府将绝大部分精力放在防御袭击和抢夺物资上，对行政工作则不免有些分身乏术，这给部分尸位素餐之徒捞取油水提供了绝佳便利。这些无赖在把几个对低工资不满的工人丢进水里淹死之后，剩下的马基本敢怒不敢言了。至于封锁通信渠道，传播假消息，虚报浮夸，只不过是一贯的手段。

 “怎么样，小子？”星体追踪用挑衅的语气把这句话念出口，故意放慢语速，“再来一盘，嗯？”

 不出他所料，牛油蛋糕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咬住了钩子，“我干你娘！”他喊叫起来，“你弄啥呢？看不起爷？来就来！”他转身从背包里抽出几个黄油布丁，于底层工作人员而言，这可是稀罕货，“赌不赌？”

 “当然，当然，”星体追踪假笑着安抚他的情绪，“那就再来一盘。你来洗牌？”

 牛油蛋糕一把把牌抓起来，怒气冲冲的开始洗牌，把不少牌都揉皱了。

 星体追踪窃笑不已。他一般不会如此坑害自己的同事，不过最近他需要钱用，一个债主找上门来了，要他还一笔贷款，可惜，那些钱早就被输的一干二净。如何还债？当然是靠赌博，这活来钱速度快的不得了。

 牛油蛋糕发牌时，星体追踪看向了那些牌的背面，背上用化学药水做的标记很小，几乎无法察觉。

可怜的小伙子，这一局开始时，星体追踪发现自己这么想道。

液态无人机锁定了目标。

那两匹小马进行打牌，战况如火如荼，他们正在一边骂粗口，一边把各自的牌甩到桌上，眼睛死盯着牌，对天花板上的轻微异响毫无察觉。这是好事，它抓住时机呼唤所有的器官组织，集中力量破坏天花板。

几秒后，天花板在压力下炸碎，伴随着一声沼气爆燃的巨响，大团大团的血肉，有机溶液和透明的分泌物伴随着恶臭难闻从顶上坠落，淋了那两个赌徒一头一脸，遮住他们的视线。他们尖叫起来，身上被冰冷黏视的组织牢牢抓住，鼻腔里充斥血腥味，蹄子乱挥，打翻桌子，像被火烧了似的跳来跳去，什么都看不见，蹄子踩在遍地的鲜血脂肪里直打滑。慌乱间他们撞上了彼此的脑袋，立刻像死了一样瘫倒在地，脸埋进了大块的鲜血中。

无人机对突然袭击的效果表示满意，立刻命令腐化组织处理这两名受害者。与此同时，其他器官开始占据亚金能源泵舱室的每一寸空间，他们覆盖每一寸角落，畸形怪异的组织系统不断冒出。一些器官特别爬到能源泵的过滤单元，想去掉过滤器，直接吸收亚金能源，结果被防御程序摆了一道，被散热装置喷出的高温蒸汽烧成了灰。

十分钟后，一个圆形的活体祭坛在房间中央成形，两匹不省人事的雄驹被丢进去，粗长的神经末梢束缚着他们的四只蹄子。祭坛周围歪曲的长牙做着幅度不大的摆动，看起来，它们饥肠辘辘。不要动。无人机立刻喝止他们，长牙服从了，但仍不服气的轻轻晃动。

无人机顺着湿滑的地面游走到受害者脑袋变，点亮拉萨路能量波。红光一闪，两匹雄驹睁开了双眼，但眼睛里空无一物，如同被夺去了灵魂，只剩下躯壳的僵尸。

服从我的命令。无人机用心灵感应对他们送出一条消息。

“服从你的命令。”星体追踪和牛油蛋糕开口了，声音响亮，但没有明显的音调起伏。

以性命侍奉虫巢。

“以性命侍奉虫巢。”现在带上了一点点感情色彩，更加自然了，很好。

邪茧万岁。

“邪茧万岁。”这一次是完完全全正常马的嗓音。

无人机的神经中枢里闪烁出了类似快乐和欣慰的情感，打开你们的能源泵，供我们使用。

受害者的束缚伸展开，他们爬起身子，木然的走向能源泵，机械的操作着。

如果无人机可以感受到真正的情感，它此刻一定乐开了花。你们会把你们的信仰传播出去，让别的生物臣服于我们。无人机趁热打铁。

“我们会把信仰传播出去，让别的生物臣服于你们。”受害者的嗓音飘入听觉接收器。

     邪茧女王的信号又一次接入了，无人机等待着她的命令。最后传出来的是一阵狂笑，如一阵黑风一般剧烈，阴暗，充斥着不详的诅咒和恶意的快感，那是虐待狂在折磨马时会发出的骇人笑声。

信号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