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糖笔记
“商家们真讨厌,到处乱串…… 还发明一些恶心的词汇,和他们本人一样恶心。你们可真是个奇葩啊,绝绝子!” 一只鹦鹉在看着手机,这应该是一只老鹦鹉了,毛都有点杂了。 它转动着脑袋,用圆圆的眼睛看着大厅内。 扑哧一声,小蛮把口里的茶吐了出来,接着低着头不停地咳嗽。她吊着眼角,穿着一身优雅的女仆似的服装,为什么要说似呢,因为设计得很优雅,也可以当便服。 身边和她穿同样服装,但是不同颜色得少女帮她拍着后背。 “谢谢你,小糖。”小蛮终于缓过来了,不再咳嗽了。 一个虚幻的身影走了过来,用桌布擦着桌子,姿势非常的优雅。这是一个美少年,穿着管家似的服装。 他们可真无聊,虽然我也一样…… 我扑倒在柔软又华丽的地毯旁,看着轻柔又明媚的阳光,从窗台照了进来,铁质窗框在闪闪发亮。 哗啦,我用柔软的白色爪子翻了翻书页,这书我也不是很想看,可是,我现在很无聊,主人还没有回来。 我摇着白色的尾巴,看着眼前的死对头。 眼前的青色短毛猫懒得搭理我的样子,用舌头舔舔爪子,接着把头枕在手臂上睡觉。它可真呆得住啊。 外面的景色倏然变幻,开始大雪纷飞。寒霜似蜘蛛的脚一样,爬上了窗台。 屋内的火炉噗啦一下,自动点亮,柴在壁炉内噼啪作响。 我向壁炉处挪了挪,接着又用爪子扒拉起我的书本。 青色短毛猫张开了眼睛,不屑地看了我一眼。我毫不在意,它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只是在虚张声势。 我咧开了嘴角,亮出了我锋利的牙齿。不要小看我,我是穿梭在原野的白狼,可别把我当成一条低贱的野狗。 不过它的眼睛早在这之前就闭上了,此时正在打盹。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小蛮转过头来,放下了手里的小说,书本依然翻开着,压在了桌面上:“请问,是谁?” “主人在家吗?”一个白发羊角的少年被放了进来,精致清冷的面庞,卷曲的头发。 他在门外抖落了外套上的雪,接着把大衣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 “主人不在家,您稍等。”小蛮坐回了沙发上,继续喝着茶,翻着书页。 小糖跑了过去:“小羊,你冷吗?” 羊角少年温和地笑,摇了摇头。 小糖跑了出去,一会,端来了一杯热奶茶。 接着,小糖又跑回了厨房,没有回来。 美少年管家走了出来,向着羊角少年点了点头,开始用掸子清理起画框上的灰尘。 羊角少年也对他报以微笑…… 我想了想,要不要画几幅画呢,好久没画了。 最后还是放弃了,继续翻着书。 地板画脏了,要被管家说的,万一主人回来了,就更不妙了…… 太阳从头顶,开始徐徐地向下移动,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傍晚。 羊角少年站了起来:“我明天再来……” 小糖从厨房里跑了出来:“一起吃晚饭吧。” 羊角少年摇了摇头,拿起了衣架上的外套,穿好。推门走了出去。 屋外大雪纷飞,羊角少年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风雪里。 小蛮和小糖在冲着那个背影挥手。 小蛮看着小糖,扑哧一笑:“妳和他一起去吧!” 小糖也笑了。 我卷起了身子,把头枕在爪子上,休息吧,今天主人不会回来了。 “当你冲出的茶水比尿还黄的时候,你就知道茶买好了。” 一只鹦鹉用爪子放下了茶杯,这应该是一只老鹦鹉了,毛都有点杂了。 它转动着脑袋,用圆圆的眼睛看着大厅内。身后是窗子,窗外,细细簌簌地落着雪。 扑哧一声,小蛮把口里的茶吐了出来,接着低着头不停地咳嗽。 她吊着眼角,穿着一身优雅的女仆似的服装。 我冷眼旁观,每天都来这么一出,这世人是多么的肤浅,每天只知道吃喝拉撒睡,完全不会思考深层次的问题。 我用白色的爪子翻过了一页书,接着又陷入了沉思。 当人们陷入了无法自拔的罪恶时,我想到,如何救赎呢。我用后爪弹弹耳朵,总觉得那里好痒。 我把头贴在了地板上,继续思考。白狼首领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它用锐利的眼神看着我:每个人,都是背负着伤痛和羞耻而活的,你并不孤单。 我的内心一阵悸动,是啊,总有一天,我会远离它们,谢谢你,首领。 首领转过头去,在落日的余晖中站立着,微风吹拂着它的毛发。 抬起头,鼻子插在了裙子里。眼前蹲着小蛮。 喂!走光了。我吼道。 小蛮眨眨眼。“陪我出去一下吧,白狼。” “小蛮,你要出去呀。”小糖从厨房里跑了出来,用围裙擦着手。 美少年管家从窗边的架子上递过了一件青蓝色的大衣,小蛮伸出手穿上。 “嗯。”小蛮点点头,跟着白狼走了出去,外面是一望无际的白色原野。风在搜刮着地面,卷起阵阵白色的尘埃。 小蛮把脸藏在脖领处的白色绒毛里。向着前方走去。 前方的大河冻成了一条白色的银龙。小蛮在冰面上小心翼翼地走着。 她轻叫了一声,脚下一滑,抱住了我。 我低下头,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抖了抖身上的毛:“上来吧。” 她欢叫了一声,骑了上来,我载着她跨过冰河,在原野上跑了起来。 一只长耳狐狸高高地跳起,一头扎进了雪里。到处都有这种怪家伙。 前方几颗青黑色的斑点在靠近,我奔跑着。 几头野狼围了上来,冲着我们呲牙。 “躲在我身后。”我没有回头。 几头野狼围着我转,不久,又过来几头,我没了耐性,扑了上去。 牙齿咬过皮肉,嘎巴一声,一头狼的脖子断了。身后两头狼扑了上来。 我没有理会,又咬向了另外一头狼的脖子。鲜血喷溅,我的半边身子被染成了红色。 青狼的脖颈断裂,我抖了一抖身上的毛皮,两头狼被抖了下来。 又有几头狼围了上来,我形单影只。白狼首领出现在了我的脑海:无论面对多少人,我们的敌人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的胆怯。 我扑了上去,几头野狼也同时扑向了我的脖颈。 吱溜一声嚎叫,几只狼被撕成了碎片。一头青色的怪物走了出来,护在了我的身后。 哼!又被这家伙救了。我转过头去,看到了一双金色的竖眼。 连眼神都这么严苛。内心一阵羞愧,我对不起狼群,眼前的白狼首领远去了。 重新载着小蛮向前奔去,远处渐渐浮现出了一堆白色的团块。 一位黑色长卷发的高大男子站在羊群边上,拿着木杖,眼睛看向金色的远方。 羊角少年坐在一块石头上,也看着那个方向。 “主人!”我和小蛮同时叫道,内心欢喜无比。 每个人都会得到救赎吗?但是我没有问出口。 黑暗中氤氲着雾气,也许是烟味。 我迷迷糊糊地从沙发上抬起头,宿醉让我头痛欲裂。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了,走进一位穿皮夹克的男子。头发向后梳着,油光蹭亮,戴着墨镜。 他仰起头冲我一笑:“走,老大又有活了。” 打开过无数扇门,那里面有烟味,或者有血沫子。 最后一次,是别人打开了我的门,一个一身豹纹西装的人蹲了下来,向上拨开墨镜。 用手扒拉下我的眼皮,回头向着一位穿白色西装,围着围巾的人说道:“他死了。” 这是一个恐怖的世界,有着豺狼、绵羊和一条白狗。 他们都叫我白狗,也许是因为我天生白色的头发,也许是因为我像狗一样忠诚,也许是因为我像狗一样凶狠。 或者像一条狗一样的可笑。 如果说,如果说有那么一天,我来到我生命的尽头,我该去往何处,那一定是动物园,或者是地狱。 视线在黑暗中永远的定格了下去,又在氤氲中重生,前方模模糊糊的,一群人披着斗篷,在一处黑暗的,堆满着巨大方块石头的殿堂里,嘈杂,议论,咒骂。 我如此的矮小,在人群的双脚之间,在这氤氲,模糊,重叠的视线里,匍匐向前。 我来到了最前面,前方躺着一位男子,他黑色的长卷发,消瘦的身形,高高的眉弓。 看不到他的双眼,因为他的双眼紧闭着,躺在地上,周围流着一缕缕的鲜血。 也许不是鲜血,而是果酱,我受到诱惑,跑了上去,舔了起来,直到舔到了他沾满鲜血的双手。 一个硬物击到了我的头上,我倒了下去,有什么东西在从破裂处汩汩流出,那是我的血吗? 视线在黑暗中定格,又在氤氲中重生。 此时我站在高天之下,云,从远处一直蔓延过头顶,再延伸向远处的青黑色条状云朵,在头顶匍匐。 没有雷声,没有雨水,风却是清冷的,人群密密麻麻,那是什么? 一个人被推搡着,被鞭打着,接着一根绳子穿过他的肋骨,他被吊了起来。 我也像众人一样,仰望着他,只是我没有咒骂,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那是何种语言。 吱嘎一声,有什么东西脱落而激起巨大的声响。人群兴奋地向前冲去,无数双脚在彼此践踏。 我被推倒了,无法再站立起来,眼前一黑,视线再度定格。 白色的线条在物体的边缘缠绕闪烁,视线再度在氤氲中重获新生。 无边无际的旷野,青草都被天露滴湿,只有一位老者,身上披着破旧的黑色麻衣,兜帽遮着苍老的脸庞。 他絮絮叨叨,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从身后拿出了几只鸟。 他把鸟撕碎了,血液滴落下来,他把鸟放在了石头上。 他拿出了红绳与面饼,放在石块堆成的圆形祭坛上。 向着远方走去,我跟在他的身后,因为在这片旷野,我无处可去。 远方爆发着大战,无数人拿着兵刃在彼此砍杀,有的人被刺穿,有的人胳膊断了。 还活着的人依然在彼此攻击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倒下了。 在昏迷中醒来,旷野上一片死寂,无数的尸骸和断臂,以及兵器所组成的墓碑。 这是我的血吗?我的视线再次在黑暗中定格。 微风吹拂着雕花的铁质窗框旁的薄纱窗帘,一缕阳光透了过来,明亮、温暖。 一位穿着奇特又好看衣服的少女在我身旁停了下来,用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 我对她的冒犯并不讨厌,这种平静,真是久违了,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