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南忠义志》第三回 过丹徒宋卢两分兵 战毗陵二杨双陷敌
且说宋公明大军攻得润州城罢,宋江便同吴用商议,差五千军马去取丹徒县,为首正五员将领:关胜、林冲、花荣、史进、穆弘。五将领了命,便领兵离了润州城,奔赴丹徒去了。不日,润州便有捷报来得,说是五将已领兵夺了丹徒县。宋江大喜,即遣人报得张招讨,待其移兵镇守润州后,便亲携大军往丹徒县处驻扎。
宋营之中,宋江同卢俊义计议调兵征进,与其分兵拨将,作两路征剿。宋江攻常、苏二处,随行精兵三万。令智多星吴用为军师,正偏将佐共计四十九人:
先锋使宋江、军师吴用、李应、花荣、柴进、徐宁、杨志、索超、史进、朱仝、穆弘、张清、戴宗、李逵、解珍、解宝、石宝、黄信、单廷珪、魏定国、欧鹏、马麟、燕顺、杨林、吕方、郭盛、鲍旭、焦挺、项充、李衮、王英、扈三娘、郑天寿、孔明、孔亮、李云、李立、陶宗旺、宋清、裴宣、杜兴、汤隆、穆春、蔡福、朱贵、朱富、王定六、段景住、徐统。
卢俊义攻宣、湖二处,随行士卒亦三万。令偏将之首神机军师朱武为军师,正偏将领共计四十八人:
副先锋使卢俊义、军师朱武、关胜、林冲、秦明、呼延灼、董平、鲁智深、武松、刘唐、雷横、杨雄、石秀、燕青、孙立、韩滔、彭玘、宣赞、郝思文、邓飞、凌振、蒋敬、李忠、周通、陈达、杨春、龚旺、丁得孙、曹正、侯健、张青、孙二娘、孙新、顾大嫂、邹渊、邹润、薛永、樊瑞、施恩、石勇、安道全、蔡庆、杜迁、宋万、郁保四、白胜、时迁、沈泽。
计有水军头领,自是一伙,去夺江阴、太仓。随行士卒五千,战船百余只,由李俊总领,共计九员头领:
李俊、阮小二、张横、阮小五、张顺、阮小七、童威、童猛、孟康。
正可谓:
骁辰直取毗陵郡,勇宿攻围宛陵城。
城池三面军围定,贼寇四面楚歌声。
千数貔貅齐过江,万余雄狮起作狂。
攻城据地当为基,报国忠心诉断肠。
且说宋江这边,大军连行几日,终近得那常州城池。忽地撞见一彪人马,旗帜上书一钱字。吴用道:“此必是那常州统制官钱振鹏。”话音未落,但见一将径直冲出,直奔钱振鹏处厮杀,乃是小李广花荣。只见花荣这杆银枪使得出神入化,斗到三四十合,钱振鹏渐渐力怯,手中泼风刀也持不稳妥,只好回马退去。宋江恐有诈,便教花荣休追,待花荣拍马归阵,记下了花荣攻常州的头功。
看官且听,这常州城乃何人所镇?主将姓钱,双名振鹏,原是清溪县一名都头,因随方腊累积战功,故而升得常州守城统制官。此人善使一口泼风刀,虽有万夫不当之勇,却无甚智谋。手下两员副将,一个名金节,晋陵县上濠人氏;一个名许定,乃钱振鹏心腹之人,颇有谋略。
却说宋军于距常州二十里处安营下寨罢,众将即聚议取城之事。有柴进道:“这常州乃方寇重地,我等不可小视。孙子云‘知彼知已者,百战不殆’,我以为应先遣人探得贼情方可图取,切未可轻进。”宋江甚觉有理,即遣青面兽杨志并锦豹子杨林二人领数十骑出哨探情。当下二将携卒哨于常州城外,却只见吊桥放落,城门紧闭,未撞见一个军马。杨林甚疑,拍马近得吊桥处。忽地城墙上弓手突现,弩箭飞起;下面城门大开,喧声震天,撞出一彪人马,为首那将正是钱振鹏。杨志大惊,急去救杨林时,却又闻得几处杀声,城池东西两侧各出人马,乃是金节、许定所领。三面夹攻,谅杨志杨林这二将再勇猛又能怎的,虽是死命冲杀,也难撞出这层层包围。
正紧急之际,只见一支人马自北面杀出,为首有二将,乃是金枪手徐宁同摩云金翅欧鹏。原来,吴用见二杨久未归营,恐其有失,命徐欧二将领五百军士为应,以防不测。二人领兵一路寻去,正遇杨志杨林陷伏,忙去助战,杀退了钱振鹏三将,并力救得杨志杨林及其残部归营。宋江急来看时,杨志左股中得流矢,杨林已重伤不醒,原领数十骑现也仅余得几人存,不由得伤感异常,泪如雨下。神医又不在军中,只得遣送二将返润州疗伤。
那钱振鹏回了城,同许定道:“汝这番计谋虽好,只惜未能擒住那两员贼将。依汝之见,当下又应如何?”许定应道:“宋军势大,单凭我等之力恐难敌之,须速往苏州求援。”钱振鹏允之,许定即遣帐下小校往苏州去了。次日,忽有人来报,有宋将索超、穆弘引五百士卒于城下。钱振鹏忙上了城墙,只闻得城下众人叫骂。 那钱振鹏性情火暴,又怎忍耐得了这般羞辱,自是发得雷霆之怒,急要出城应战。许定见了,忙劝道:“我等现已往苏州去求得援军,自应高挂免战牌,死守城池,以待援军至。”见钱振鹏暂压怒火,许定又忙今士卒以弩箭应之。无几时,又闻城下索超骂道:“钱家竖子,速出一决,休做缩头之龟!天兵已至,若不早降于我,定教此处化作烟烬!钱童,如此缩首畏尾,莫不是怕了爷爷?”振鹏大怒,道:“这伙贼子,实是可恶!量此肖小,不过四五百众,领军剿之又何妨?”许定再劝无果。钱振鹏即教许定守城,自领金节并一千军士出城迎战。
只见吊桥放落,城门大开,钱振鹏引军直冲出城。待双方摆下阵势,钱振鹏喝道:“量尔等原系水洼草寇,也敢侵我常州,今定教尔等尽皆亡命此处!”穆弘要雪兄弟仇,也不搭话,挺刀直逼钱振鹏处;钱振鹏忿怒,亦是举刀迎上,二将斗过四十余合,不分胜败。金节见钱振鹏斗穆弘不下,舞刀纵马,赶来协助,却又被索超抡斧截住厮杀。正斗时,只见北面似又出大批军马,乃是宋江所携主军。且说那金节同索超斗了数合,便已然气力不加,今又见宋江主军来袭,自是无心恋战,调转马头便走。索超也不追赶,直奔钱振鹏这里来。那钱振鹏又怎敌得过二将?正走之际,被索超砍落马下,穆弘复补一刀,彻底结果了性命。城上许定见了,只得叫苦,待金节等逃回城中,忙令关了城门,收了吊桥。索穆二将欲率军冲前,怎奈被城上箭矢所阻。少时,宋江大军赶至,教三面围了城池攻打,半日未下。
再说这钱振鹏已死,常州群龙无首,城中军民,已然溃散。那金节回了府,只得愁眉难展,唉叹不已,同其妻秦玉兰道:“今者钱振鹏已死,宋江大军三面围了城池,料无多时,此城必被打破,我等便也皆成刀下之鬼矣。”玉兰道:“前番不是着人往苏州求援去了?”金节叹道:“那苏州距我远,宋军距我近,只恐援军到时,你我早已作得亡魂。”只见那秦玉兰踱了久时,方道:“我观城中军民,俱有降心。那方腊无道,夫君又何苦卖命于他?再者君原是宋廷旧官,朝廷亦不曾有负于君,今番若归正,助宋军夺得常州城,便为大功,此进身之策也。”金节寻思多时,应道:“贤妻此言有理。”
当日夜里,金节假意邀许定至城楼上探看敌情,共议对敌之策。那许定不知是计,孤身应邀,却遭暗处金节所设伏兵所擒得。守夜士卒大惊,忙去救许定,却见金节持剑弃盔,登上高台,对众卒喝道:“诸位且慢,且听我一言。方贼无道,乱国祸民,以致百姓受残,民不聊生。今番乃天亡方贼,我等又何苦为方贼卖命?今常州已三面受敌,料无多时必破。若我等仍卖命于方贼,城破之日,便为我等丧命之际。我等此时不反,又更待何时!”只闻台下众卒齐呼反,金节即令放下吊桥,迎宋军入城。各部军士见状,大都随金节倒戈而降;有些许不降者,也皆已受缚。
且说宋江得报,虽不欲误了此机,又恐中许定奸计,遂取玄女之课,当下一卜,终卜得个上上之兆。宋江料定此番金节乃实降,自是大喜,即命大军入城,又严令全军将士勿扰害百姓,违令者即斩。
却说宋江登得常州衙内,坐镇公堂。金节忙纳头拜道:“罪将昔日虽为方腊所逼而降贼,却无时不思大宋。久闻先锋威名,愚早有归顺之心,奈何身处常州,上有钱氏,下有许定,言行俱为视,不敢贸归。时至今日,寻得时机,方降先锋。罪将自知昔日投贼重罪,杀剐由先锋决,只是乞活家中妻小。”宋江忙扶起,道:“将军忠心,我自鉴之。此番大功,我必报得天子。”
只见群刀手又将许定推将过来,宋江忙要松绑,但闻许定喝道:“杀剐由尊便,休使此术劝降于我!只可惜那钱振鹏不听我言,错送了性命,不然待援军至,与我两面夹攻,尔等便皆葬身于此!”宋江苦劝数次无果,只好暂将许定收押。至四更时分,忽见蔡福来报,说许定撞死于墙上。后人也曾有诗叹许定这人道:
百战方酣苦未休,忠勇良将惜错投。
报主死生来不顾,早将骸骨葬尘丘。
宋江闻得许定已死,唉叹不已,同吴用道:“可惜了这条好汉。”吴用道:“今日听此人言,将有援军至,想来此人必已往苏州求援。今只恐援军已不远矣。”诸将听之,皆求出城应战拒敌,却见吴用笑道:“诸将休要急躁,我自有计应敌。”
正是:妙计诈敌贼兵却,斗勇破阵得胜来。毕竟吴用所设何计,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