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学院同人》(格亚向Ⅱ)黄金幻灭昔风:后日谈 琥珀色的誓约
名为南船座号的中大型客船在航行数天后，在弗洛丁北部边境的港口停靠。
经历了两天左右的海上颠簸，船上的人们终于重获了在地面上休息一阵子的机会。
停靠的位置是一个相当繁荣的贸易中转地，不但能够给那些憋了许久的家伙们一个自由活动的好去处，也能顺便进行一些船上用品的补充。
格兰特开心地接下了买物资的活计，那腿上的石膏才刚拆下来没多久，立马又迫不及待的蹦跶了起来。
德里奇教官开始列出需要购买物品的清单，并指示他先去附近的驿站租一匹马，猴急的虎族人一拿到地图，就像点着了的窜天猴一般瞬间没了踪影。
看样子，拄拐的那几天可把这家伙给憋坏了。
亚戈当然不会放他一个人跑来跑去，他已经跟教官商量好了，等那个虎脑袋租完马回来拿清单时与他一起去市场采购资源。
德里奇闻言似是松了口气。那模样就像是在说，亚戈不下船的话，他也会想办法给撵下去。
亚戈不傻，他猜到了某些家伙的异样，比如教官，比如西奥。虽然这样的想法也许有些自我意识过剩，但全然不无道理。
“总觉得教官他们鬼鬼祟祟的。”倚在围栏上等待的时间里，亚戈与留在船上的奥斯卡聊天时呢喃了这么一句。
“你猜不到他们想干什么吗？”奥斯卡放下书本，盯着面前青蓝色的眸子。
亚戈有点小激动，明知故问。“我怎么知道他们要干啥？”
奥斯卡苦笑着摇摇头，在自己的背包里摸索起来，“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不知道！”亚戈越想越兴奋，嘴上一无所知，尾巴已经摇成了螺旋桨。
奥斯卡全部看在眼里，但没有拆穿，从包里拿出一本装订精良的书递了过去，“生日快乐。”
亚戈眼睛一下子瞪圆了。面前是一本厚厚的精装书，仅看外形似是一部相当值得一读的小说。他道着谢结果，迫不及待地翻开，注视着里面一张张手写的小说原稿，一字一句工工整整，甚至连大纲都完完整整地附在了每一页的侧边。
且先不论价值与否，这毫无疑问倾注了大量的心血。而奥斯卡的作品，绝不会在剧情上翻车。
“虽然现在还只是一部名不见经传的初稿而已，但是等我以后真的，能写出优秀的作品的话，那它就是第一份手稿了。”奥斯卡红着脸，那事前排练的好的台词此刻念出来却总给他带来莫名的羞耻感，“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我爱死它了！”狼族少年一点也没吝啬自己的喜悦，如获至宝般地把它捧在怀里。
奥斯卡一脸如释重负。他本还担心和怀疑着自己送出的祝福在当下多少有些没有价值。眼下经这家伙一通狂喜，那好几夜的爆肝总算是没白费。
不远处的街道上传来一阵阵马蹄急奔的杂音，亚戈循声回头，才看到他等的家伙已经驾着马车回来了。
格兰特挥动胳膊吆喝着，娴熟地在等待的两人面前停了下来。“上车不？”
亚戈点点头，直接爬上车坐在虎人身边，盯着奥斯卡拍打着身侧空出来的座位。
“我就不去啦。今天早餐吃得很饱。”奥斯卡后退半步陪着笑脸，“你们在大庭广众下还是注意一下影响比较好哦。”
奥斯卡留下最后一句忠告，扭头就跑了。
亚戈打了个寒战，终于开始反省起自己以往与格兰特在公共场合的暧昧互动是否有些不够得体。身后的虎鼻子不合时宜地贴了上来，“你好香啊！闻起来超好吃！”
“咳咳！远点远点！大街上注意一下影响！”青狼连忙躲闪，手指捏着那个颗贴过来的鼻子。
身正不怕影子斜，越是心里有鬼就越是会刻意地回避接触，这话用来形容现在的亚戈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虎人嘲笑着他的神经质，驱车离开码头。亚戈宛如早已轻车熟路般地抓起地图，开始为身旁驾车的家伙指路。
马车驶过喧闹的船坞，进入了临海的大街。
对亚戈而言，同样作为港口小镇，这里的视野要比克雷格港口要好上不少，大抵是由于这里的地面一马平川的缘故。不似克雷格港那般依山而建，大量的房屋聚集在山脚，镇子的布局相比起来就略显拥挤了。
街道上有不少机械驱动的车辆来来往往，右侧人行道的护栏之外，海平面一览无遗。
路边的点灯人正在为路灯里熄灭的烛灯更换灯油。白色石砖铺设的大道有一种道不出的白净美感。
这是亚戈理想中的大城市的样子，所有的元素无不在傲慢地展现奢华二字。
“格兰的家是什么样的？”亚戈与格兰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他忽然有些好奇，格兰特的家乡与这里相比，一定还要华丽许多吧。
“我家啊……。”格兰特思索了一会儿，“那里虽然没有海，但是有很多很高塔楼噢，我家附近也有一个很大的公园，也有湖泊，夏天可以下去游泳——。对了，还有飞空艇和缆车。”
“飞空艇？缆车？”亚戈听到了一个他从没见过玩意的名字，但多多少少也听说过，那是某种可以把人带到天空的交通工具。“谁都可以坐吗？！”
“当然可以坐！如果你愿意跟我回去的话，我就带你坐！”格兰特见亚戈对自己所介绍的交通工具起了兴趣，也跟着来了劲。
只是在畅谈之余，他总是会回忆起尚且年幼之时，总喜欢跟在自己后头的小小狼族少年。
那个家伙以前……也很喜欢缆车和大海啊……
亚戈发觉格兰特忽然不吱声了，转头就看到了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忧郁起来，心底暗暗担忧起他是否还在为几天前那晚发生的事件难过。
不行，闷闷不乐可不像他。
亚戈在身上四下摸索，幸运地在口袋里摸索到半袋软糖。招呼着身旁的虎人，示意他张开嘴巴。在其乖乖照做之后，将手中的糖果悄悄放进他的口中。
可就在手中的软糖送进那虎口中的一瞬，乱来的牙就轻轻咬住了那两根放进口中的指头。
亚戈眉头微皱。
那是一种挑逗的本能吗？
不得不承认，亚戈其实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手指在对方坚硬的齿间游走，与平日里时长爱抚着他的毛发与肌肉的手感相比，是一种如同正被按摩指尖一般的怪异触感。
眼前这个家伙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挑事的机会。只可惜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是找不出一个反攻的好姿势。
这样的举动也许显得有些幼稚，但在他的面前，做一个孩子也没什么不好。
就这样在马车上注视着对方僵持了好一会儿，亚戈还想多打量一下面前那双眼睛，车轮磕碰在路牙子上的震动迅速将他们拉回现实。
“看路啦……”小青狼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声提醒着。憨虎子应声松了口，那根手指头一下子就缩了回去。
奥斯卡说得对，大庭广众下，还是收敛一些好。不然那众目睽睽下支棱起来的小帐篷实在是过于丢人现眼。
格兰特把双腿往中间缩了缩，弓起了背。仿佛美味的食物就在嘴边却无从下口一般浑身难受。
“亚戈你相信神的存在吗？”格兰特为了缓解尴尬，随便又找了个话题。
无论如何，先转移一下注意力，这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升腾而起的那方面的欲望，以后必须得想想办法才行。
“我们见到了龙，还与跨越了近百年的亡灵交过手。要是真能碰上神什么的，我想我也不会再感到匪夷所思了。”亚戈没发觉他问这话时面红耳赤的表情，视线放回到手中的地图上，“但是信或不信什么的……我也说不准呢……”
这仿佛是在说，他没有信奉的神明，对于宗教体系更是一知半解。
“那还真是难办了啊……”格兰特呢喃着，幻想着。
当有朝一日他们双双迈进了那个纯白的殿堂，该在什么样的誓词与仪式中交换戒指呢？
不过好在那种事情还很远，他有相当长的时间，去好好梳理两个人的未来。
一路闲聊着各种话题，二人很快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偌大的广场人头攒动，数座单层的建筑排成一行行，如同切披萨一般将其分割成了好几个区域，灰白色的地砖为看似杂乱无章的人群平添一丝整洁。
再远一些的地方有一片林间公园，一看就是个适合野营的好地方。在林子的深处，约摸还能看见一座老旧的教堂，从那破损的瓦片来看，大概是荒废许久了吧。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孜然烤肉的浓郁香气，哪怕来之前已经吃得饱饱的，却依旧免不了被勾起食欲。
亚戈感到一丝怀念。这类集市虽然有些纷乱嘈杂，但无疑是最符合自己记忆中的样子。按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接地气。
“我找个地方放车和马，你先稍微逛一下。”格兰特拿肩撞了撞亚戈的后背，将一把不知何时买的烤肉串塞到了他手中，驱车去了附近的马厩。
寄存的手续办得飞快，格兰特几乎是冲刺着跑了回去。
对他而言，采购补给的任务是次要的。与亚戈的约会才是正事，让他独自一人等太久这种事情绝对禁止！
一回到原地，远远地就能看到那个蓝色的身影依旧在集市入口等着，手里的肉串甚至没怎么动。
此时此刻的亚戈，正打量着街边店铺的橱窗，看起来对某样东西充满了兴趣。
格兰特暗喜，看那家伙的模样，想必是看到了喜欢的东西。一直以来，亚戈的脾气就在一些莫名其妙地地方倔得很：他打心底里排斥别人为自己破费这件事。
也许两人金钱观由于生长环境的因素稍有差异，格兰特也开始尝试学习亚戈那样节俭的生活方式。
但，明明都已经是恋人了，自己能够提供给他的物质帮助却依旧少得可怜。最多也只是请他吃吃饭，零食分他一半而已。
“明明偶尔奢侈一下也没关系。”格兰特下定了决心，无论他看上了什么，都要给他买下来做生日礼物。
他悄悄靠近，来到狼族少年身边，偷瞄着他正在观察的东西。“哇哦！琥珀诶！”
“你居然知道这个？”亚戈头也没回，看样子是早已察觉到了身后的家伙但故意没拆穿，条件反射般地扬起嘴角。
“你忘啦？我父母是考古学者啊，地质学可是必修课。我小时候无聊的时候，就会去翻他们的教材。”格兰特弯下腰，继续打量着那块暗淡的金黄色宝石胸针。“成色很鲜艳，是上等货呢。”
“原来如此，我都快忘了这茬了。毕竟你热火朝天的性格很难让人联想到沉稳内敛的考古学者嘛。”亚戈开着他的玩笑，而后又继续打量了面前橱窗里的那块琥珀好一会儿，“这玩意确实漂亮，那个颜色就像……。”
就像你的眼睛一样……
亚戈顿了顿，那后半句话终究是没好意思说出口。犹豫再三，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他本就是在无聊地四下观望的时候瞄到了这个玩意，那一下子，仿佛就如同与虎族人那炽热的目光对视着一般，让人心跳加速。
“想要吗？”格兰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亚戈顿时心底一沉。
他连连摇头，“我要这东西干啥，虽然很好看，但没什么实际作用吧。”
这是实话，但主要是他又开始害臊了。
况且有些漂亮玩意，看看就好，让它在脑海里变成一个小小的回忆，美好的东西，并不一定非得收入囊中。这是他在乡下生活的那段日子里所养成的好习惯。
“这玩意一定很贵。我们还是先完成跑腿任务吧。”亚戈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不，说是逃走更为贴切。
格兰特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以后，本能地追了上去。边追边抱怨，“这要命的羞耻感。男人心可真难懂……”
在那店铺的橱窗后，老板目送着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而那个虎族人一步一回头的模样让他预料到了些什么，小心翼翼地拿起橱窗里的琥珀胸针，将它包装封盒。
果不其然，仅过了一小会儿，那个刚走的虎族人独自飞奔着跑了回来。“老板我要刚刚那个！！”
“已经打包好了。现金还是支票？”
“现金谢谢谢谢谢谢！！！”
——————
格兰特声称自己去了趟洗手间，亚戈也没有多问。他们开始着手按照清单条目购买船上需要的日用品。
也正是在这样鱼龙混杂的市场中，亚戈头一次在格兰特的面前展现出了他不曾示人的特殊绝技:杀价！
虎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狼人与一个个店铺老板们唇枪舌剑，靠着那灵活的嘴皮子愣是把一件400多块的商品砍到了100出头。
“不至于吧。我们又不是没钱。”看着亚戈口干舌燥的样子，格兰特都替他感到累。
“有钱也不能乱花啊。每一块每一分都是汗水换来的。”亚戈用大道理反驳起来。
格兰特忽然有了一丝丝危机意识。
看样子，如果以后要和亚戈住在一起的话，必须得藏一点私房钱才行。而刚刚花了大价钱买了那块胸针的事，还是先不要告诉他吧。
“话说，让我也试试吧。砍价。”格兰特揪了揪狼尾巴，表示自己也想要尝试一下。
亚戈自然不会拒绝，稍稍简述了一些注意事项，“注意保持微笑，声音不要太响亮。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展现一丢丢的气势。”
于是，格兰特开始了他的表演。
那凶悍的外表和健硕的身躯宛如一堵高墙，他所迈出每一步，大地都仿佛跟着震动了两下。
当他来到摊位前时，就连阳光都被遮蔽。他嘴角上扬，在背光的阴影下却仿佛恶魔的微笑。
虎族人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但不知为何在旁人耳中听起来愣是充斥着一股莫名杀气，“老板。给点优惠吧。”
“东西！东西都给你！——求求你不要伤害我们！！——”摊位上的人们连连退却抱作一团，慌乱地开启了求饶模式。
“啊……那个、我只是想砍个价……”格兰特面对着眼前惊恐的人们一时间手足无措，最终只得向亚戈投来求救的目光。
亚戈也搞不懂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能苦笑着独自感叹，“不愧是格兰。直接零元购诶。”
商品很快采购完成，两人捧着大包小包回到了马车处。
“两箱橘子。两箱马铃薯。一箱萝卜。面粉。罐头蔬菜。腌肉干和熏培根。香辛料。皂角。木天蓼。砂糖。然后是德里奇教官私下拜托的朗姆酒……”
该买的东西都买齐了，亚戈打量着装满整车的杂货，对照着清单完完整整地点了一遍。惊觉采购用的钱还有不少的剩余。
大概教官他多少也料到了，乡下长大的亚戈会以这样的方式为他省下一大笔日常开销吧。
虽然德里奇教官说过：如果有剩余就让他们自己拿去花，反正西利欧院长会报销这种话。但亚戈始终有那么一层精神洁癖在，这种公费，他一分也不打算私用。
但是，那些在购物时赠送的抽奖报名券可是不用白不用了。既然是按人头分抽奖次数的话，两个人一起去中奖率总会高那么一丢丢。
“真可惜奥斯卡没来，不然就能抽三次了。”
等格兰特娴熟地用帆布盖好货品，而后用麻绳将其紧紧扎好后，亚戈就迫不及待地抓着他去向了抽奖处。
“你想要什么东西我给你买不就完了？”格兰特被拉着左手，踉跄地随他走过好几个摊位。暗自念叨着：你为什么不花我的钱？你为什么不花我的钱？
“哎呀，那不一样啦。抽奖拿到的礼品和原价买到的同样的东西，拿在手里时可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哦！”
格兰特妥协了，眼睛眯成一条缝。惊喜于又看到了他有趣的一面，眼前这个家伙意外地喜欢贪小便宜，但这普通人基本都会有的特质，放在他的身上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虽然依旧不是很明白送的和买的拿在手里能有什么不同，但只要能一直看到那灿烂的笑脸，怎么都是赚的。“是时候让我见识一下了！你到底是欧皇还是非酋！”
亚戈对自己的欧气可没把握，毕竟玄学这块他也说不准，但无论如何，只拿一个安慰奖也不亏。
抽奖处在街道的尽头，是一个临时由小库房改建的店铺
店里挂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从家具到蔬菜，还有各种小宠物和装饰品，一切的东西都杂乱无章地堆砌在本应宽敞的门店中，让第一眼看到的两人产生了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西利欧教官的房间！”他们心照不宣地交流着看到此处的第一印象，面对面捂嘴偷笑起来。
排队的人不是很多，很快就轮到了格兰特。
虎人打量着面前这个好似摩天轮模型一般的六边形的小木盒，询问应该如何操作。
亚戈向他简单介绍，只要握住手柄轻轻转几圈，就会有带颜色的小木球从出口处掉出来。
格兰特跃跃欲试，迫不期待地抓起手柄胡乱地摇了起来，越转越快，全然不顾那脆弱的木盒正在不断地发出悲鸣，好似在他的考量中，只要转的够快就能出好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盒子才停止旋转，幸运的是，它没在这个大块头虎人的怪力下分崩离析。
出口处的小孔吐出一颗白色小球。
“卫生纸一卷！”面前的猫族兑奖员看了一眼托盘里的小白球，皮笑肉不笑地抓起身后一卷卫生纸递给格兰特。
虎族人拿到奖品后，兴冲冲地拍打着，还不停地傻笑着炫耀起来，“亚戈你看我中奖了！”
亚戈露出一幅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一时无语凝噎。
看样子，这个虎脑袋不知道，只要参与了抽奖，就会有保底的安慰奖。要么是一颗糖果，要么是一卷纸巾。
而格兰特并非是出于好运才拿到了奖品，换言之，他很非……
“噗！——”话是这么说，看着那个虎族人高兴的表情，亚戈也会感觉到莫名的开心，他是非酋这种残酷的现实，还是不要告诉他吧。
下一个轮到亚戈了。
他走上前，捏了捏手指的关节，发出咔吧咔吧的响声。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抓住了抽奖盒的摇柄，缓缓地顺时针摇动了起来。
六边形的木盒里传来大量小木球堆积在一起来回晃动的响声，仿佛里面正经历着一场风暴。而随着亚戈的手猛然静止，出口处的小孔缓缓吐出一颗金色的小球。
黑猫族的兑奖员瞪大了眼睛，举着手里的小旗子大声吆喝起来。“特等奖！金属鱼线碳合金钓竿套组！”
亚戈愣住了。
他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一度不敢相信这样的现实。
且不说中了大奖这一事实。一根名贵的新鱼竿，那不一直都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吗。曾经的自己，缕缕隔着橱窗望着里面名贵杆子的价格望而却步，而现在，它竟然就这样忽然砸在了自己脸上，这劈头盖脸的惊喜很难让他怀疑自己不是在做梦。
他捏了捏脸，面颊回应的痛觉在一瞬间点燃了内心的一切惊喜。
“噫！好！我中了！！”
“你中了甚么？”格兰特不是很懂货，但多少能看出是个好东西，贴着耳朵悄悄问，“那东西，很难得到吗？”
“那何止是难得！那是超稀有！！”亚戈的眼中闪烁的星光，紧抓着身边那只虎掌，猛烈的力道把格兰特的肉球捏的生疼。
那确实平常店铺里买不到的稀罕货。
是鱼竿中的SSR！
是公鸡中的战斗鸡！
“我单抽出货了！我单抽出货了！！！”亚戈终于在这突如起来的狂喜中丧失了原有的端庄，开始如同发癫一般跳脸开晒。人们嗤之以鼻的臭海豹说的就是此刻的他。
格兰特不看到亚戈激动的模样，完全明白他撞了大运，一把将他抱起举高高，用丝毫不亚于对方的兴奋口吻欢呼起来，“芜湖！起飞！！”
身后排队的人们打量着奖台前欢呼雀跃的两人，眼神开始冒光，纷纷跑上前把手搭在亚戈的身上，口中念念有词，“吸欧吐非！吸欧吐非！”
“吸吸吸吸吸吸吸——”
小青狼终于开始感觉到不好意思，后知后觉发现了自己的炫耀行径，急忙决定办完事就撤。
在兑奖员的指导下，亚戈开始填写邮寄奖品所需的表格。包括收货地址，个人信息，签字确认。
“最后，请在这边填写您的婚姻信息。”
“婚姻信息？？”亚戈愣了愣，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的耳朵瞎了。
“因为市场举办的抽奖活动是面向已婚家庭的。”兑奖的猫族人解释道，详情的话抽奖报名券上已经写明了。”
“不！等下！我抽奖之前没听说过这个啊！”亚戈开始慌了，总感觉眼前这厮是想赖账。开始掏出口袋里的报名券一一核对注意事项，最终在不起眼的卡纸底部确认了对方所言非虚。
原来自己不是耳朵瞎了，是眼睛瘸了。
“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兑奖人小声地嘀咕着，回忆着刚刚面前二人那种种亲昵的举动，很难想象他们不是一家人。“如果您没有可填写的配偶的话，那抽奖结果恐怕将会做无效处理。”
“配偶……可……”亚戈眼睛瞟向一旁的格兰特，而后飞快地缩了回来。
“我们就是一对！！”虎人上前一步，脱口而出，完全没有考虑到这种话对某人来说完全就是个重磅炸弹。
这突如齐来的一下着实效果拔群，亚戈被震惊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
格兰特一不做二不休，继续开始疯狂输出，一把揽住亚戈的肩搂进了自己的怀中，奥斯卡不久前的告诫终是被他当成了一个P……
他现在满脑子都只有一个想法：这个奖品是亚戈好不容易……，不对，是凭借着燃烧欧气争取到的，这种极低概率的事情，一辈子恐怕就那么几次，对当事人而言其意义更加不可估量。
更重要的是，怀里的家伙想要这个！
那得知奖品时的欣喜若狂与兴高采烈，决不能让它就那样变成失落一场和空欢喜。
无论如何，那个什么钓组，都必须争取到不可！
本来这种婚姻信息就是走个形式，就算是谎报也没有人会去验证，这一点他无比清楚。
于是，格兰特从亚戈手中拿过笔，在婚姻信息一栏，写下了两个人的名字。
亚戈在怀里一脸呆滞地盯着面前这个虎族人自作主张地签了字，语无伦次地抓紧他的手腕，本能地想要阻止他“我……。那个……我……。你……。”
“咋啦？”
“不……不可以谎报信息！”
“我没有谎报啊。”格兰特不知是真憨憨还是在故意拱火，继续自顾自地疯狂输出，“我们确实是恋人吧。”
“但……但我们还没有……结……结结……结……”
“结婚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啊！”
这缺根筋的劲爆答复差点把亚戈天灵盖给掀了。【可以个鬼啊你是不是有毒啊啊啊！！！】那反应神经里的狂啸震得他自己脑仁疼。
这个家伙，真的没意识到刚刚说了多么要命的事吗？
疯了吧！
这要是事后反应过来会不会分分钟跑去钻地缝啊？！
现场一片混乱，围观群众不知为何抱在一起望着这边发出阵阵奸笑。
兑奖员满面红光，颇有一股子促成了一对新人产生的沾沾自喜的意味。热情地教导着格兰特填写后续文案的的方式，期间还不停地嘘寒问暖。
最终，一切的手续都已办理完毕。
这组钓具之后会寄送到克雷格岛的弗洛丁骑士学院，暂时由西利欧教官代为签收。
一切姑且在混乱中尘埃落定，二人离开店铺，亚戈却没有丝毫松了口气的感觉。
“太乱来了……”小青狼压抑着波涛汹涌的心情，最终只能从牙缝里挤出那么几个字。
“你怎么那么慌啊？”格兰特抓起亚戈的手。狼人的每一个表情逃不过他的眼睛，而他也能猜到对方变成这样的原因。“你也清楚吧，【那一天】早晚会来。”
这话倒是点醒了亚戈。
此时此刻，他也不得不认真的考虑一件事了。
如果……如果未来真有那么一天，自己还像现在这般慌乱的话，可如何是好。
格兰特盯着若有所思的亚戈，扫了一眼伫立在远处的破旧教堂，拉住他手指的虎掌握的更紧了些。
“那么在那之前，你想不想先排练一下？”
————————————
德里奇教官留在船上，一边为会客室的天花板缠上彩带，一边声形并茂地向留在船上帮手的奥斯卡讲述自己海盗时期那些有趣的冒险故事。
对于那些故事，小个子犬人也听得津津有味。
虽不知道那其中，哪些是真实经历过的，哪些是在说大话。但好在精彩程度在线，而且确实能开脑洞。
从那阐述的种种细节，奥斯卡也得以瞥见他的某些生活态度。教官他不太喜欢回顾自己的出身或曾经的家庭，以及对于宗教这一概念的嗤之以鼻。
“教官是无神论主义者呢。”想到这里，奥斯卡感觉到一丝莫名的趣味性。西利欧教官会做礼拜，会在餐前进行祈祷。和德里奇教官基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在对信仰这方面的态度上说是完全相反也不为过。而就是这样的两个人，竟能如此相安无事地相处至今。
“毕竟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啊。”德里奇坦然答复，测验瞥见奥斯卡那安静地思考的模样，不由得拉起嘴角。
那往昔的冒险生涯中，他所见过自诩为神的家伙当然不少，但事实总会证明，那些人不过是一群哗众取宠的神棍罢了。当前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总能用合乎逻辑的方式去解释。
那种玄学概念，只需要老老实实地留存在人的想象中就好。
“神这种东西，只是人们出于对于大自然的敬畏所幻想出来的产物罢了。”
【轰】！！
船尾处的餐厅传来一阵响亮的爆炸声。
会客室的两人宛如没听到一般，继续着手中的活计。
“那边是在制做什么炸药之类的东西吗？”奥斯卡回头望着船尾方向冒气的滚滚黑烟，像这样的爆炸，从刚开始已经响起了四五次了。
“是西奥，他说想要尝试给亚戈亲手做一个蛋糕，需要借用一下厨房。”德里奇教官淡定地回复，着手把四周散落的装饰物盘好。他打算一会儿就去看看厨房那边的状况，不能再这样继续任由爆炸发生了，浪费食材可不行！
更关键的时，决不能让今晚的生日派对蛋糕变成一个随时有可能爆炸的黑暗料理。
奥斯卡已经确实地感觉到了危机。无论眼下的事件会如何收场，今晚派对上的蛋糕他绝对不会吃！
现在，他开始有点后悔没跟着那两个家伙去市场了。
虽说那两人总是一腻歪起来就旁若无人。但是真要讲的话，自己嗑得也还算津津有味。
即使是狗粮，其滋味也是有云泥之分的。
要是他们成了，就能开心地吃糖。
要是他们掰了，就能愉悦地吃瓜。
不管结果怎样，多是一件美事。
话说回来，亚戈他们本应早该回来了才对。
“那两个泰迪，肯定又私下找了个没人的方瞎弄了。”奥斯卡嘟囔着，“一会儿没看住，他们就会乱来。”
德里奇听在耳中，心底也跟着无奈起来。看来是时候找个时间教育一下他们注重场合之类的了。
眼下还是姑且先放心地把采购的活计交给他们把。
“反正，他们总不可能出去买个东西就顺道连婚都结了吧。”德里奇大笑两声，盘着手中的彩带，转身去向餐厅查看情况。
奥斯卡打了个寒战。听到教官的那番话，不知为何，反倒是越发担心了起来。
——————————
亚戈自己都不晓得半小时前他的脑袋里都装了些啥。总之肯定有不少水份。
他唯一能想起来的是，当时的自己，无法忍受煮熟的鸭子瞎跑。
好不容易欧气爆炸一次，岂能放任这嘴边SSR让它就这样飞走？！
于是放任格兰特签了那张表。
而在那之后，虎人得寸进尺，声称为了等到那一天不至于紧张，做一场小小的演习。
自己猪脑一过载，答了声“好。”
等反应过来时，一切都晚了。
格兰特拉着亚戈的手，一路来到了那个之前看到的教堂。
之前只是远远地看，走进了才发觉，这座老旧的建筑正坐落在一片荒废的庭院中。
它仿佛远离了尘世的喧嚣，独自寂静而安宁地等待着为有需要的人们送上祝福。
各类花草长期无人打理，茂盛且杂乱地肆意生长，甚至遮蔽了前进的道路。
格兰特走在前面，用他高大的身体拨开枝丛，亚戈紧贴在背后，与他一同在茂盛的枝叶中缓缓前行。
亚戈之前总感觉格兰特走路的姿势有些怪，仔细地观察了一番以后才发现端倪。
他顺拐了。
心底总算安心了不少。原来，两人都是半斤八两罢了。
树叶摩擦的沙沙声在耳畔回响，除此以外剩下的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
阳光被绿叶撕碎，散落在这狭小的空间，亚戈想象自己正穿越簇拥的玫瑰，与那牵引着自己的身影一同步入誓约之地。
穿过枝从，格兰特推开了布满爬山虎的教堂门扉。
原本白色的石砖和立柱已爬满了青苔，宛如一座花房。
窗外的光线透过彩色玻璃洒进厅堂内，投下数缕七彩的薄纱。
厅堂的尽头，头部已经破损，无法获知长相的神祇雕像张开怀抱伫立在原地，似在欢迎新的客人来到这许久未曾响起祷告之音的小世界。
他们手拉着手，一言不发，缓缓走到那座雕像的正前方，而后面对着面，双手与彼此十指相扣。
婚礼的流程，亚戈在自己的家乡见过不少，只是不太清楚，在格兰特的家乡，那里的习俗是否会有所不同。
无论如何，这里没有宾客。没有美酒。只有一片如同午后茶会般的安宁与祥和。
亚戈躁动的心和颤抖的手，竟在这样的环境中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感应着那粗糙的虎掌心，摩擦着狼爪心的肉球，温和的触感与他往日里种种大大咧咧的行径极不相称。
对啊，自己怎么就忘了呢。
格兰他实际上，就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啊。
亚戈闭眼凝了凝神，深吸了一口气，等待那原本的狂躁的心脏逐渐回归到一个正常的跳动速度。
他深知这不是对方想要给自己的真正婚礼。他们当真交换戒指的那天，应当更为热闹，更加豪华。
好在，这只是一场演习，即使只能一切从简，甚至连牧师也没有。
但也许正因如此，才不至于当场失态。
“那么，亚戈·诺斯罗普先生。”格兰特微笑着注视着他，泛红的脸颊终是再也藏不住了，柔声细语地倾诉着，“您是否愿意接受格兰特·贝尔成为您的合法丈夫？”
“是的，我愿意！”亚戈迅速且温和地给出答复，他的举措并未如同自己所想象的那般慌乱，反而，那心情无比地平静，被紧紧裹在一片偌大的幸福感之中。
这一次，他没有渴求时间能够停下。现在开始，直到未来，一定还会有更多更多的美好在等待。
而光是想想，都已足够令人迫不及待。
“那么，格兰特·贝尔先生。您是否愿意接受亚戈·诺斯罗普成为您的终生配偶。”
“是的。我愿意！”格兰特一字一句地认真答复。原本那俏皮的性格今日所道出的言语却是无可比拟的专注。
此时此刻，应有人举臂宣誓两人正式结为连理。
但既然见证他们婚约的是一尊不会说话的神明雕像，那现在，唯有一段誓词能够代替神父的宣言。
更加深情，也更加郑重。
“你知道誓词该说些什么吗？”亚戈发起确认。即使只是一场婚礼的演习，他也不想在宣誓这件事上出错。
“应该，就和书里写的差不多吧？”格兰特笑道，“奥斯卡之前不是写了一本陨石下主人公结为连理的小说吗？我们就照着那个来吧。”
亚戈点头默认，注视着他的眼睛。
的确，奥斯卡的那本小说相当浪漫，套用在自己的身上也十分合适。
而那骑士应有的誓词，自己竟多少了然于胸了。
现在，有那样的一番话，他们要倾诉给注视他们的神明听。
亚戈深知这只是两人一时的任性。但是扪心自问，内心的最深处，难道真的没有期待过这样的一幅场景吗？
“我们在此奉上信仰！”他们的声音同时响起，每一个字节都完美地重合着。
不，如果没有期待期待过的话，那复杂的誓词怎会记得那般滚瓜烂熟？
口中迫不及待想要宣誓的声音又怎会那般地高亢嘹亮！
脱口而出话语，已不再仅仅只是一个演习用的宣誓词，而是真正想要讲给他听。
这种时候，不如就当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高呼着宣誓吧。
两个洪亮的诵读之音宛如正在高歌，互相弥补着对方缺失的声调，扬起一阵雄壮的和声。
林间的风拍打在方窗上仿佛奏响节拍，此起彼伏的呼吸扬起一阵阵波澜壮阔的旋律。在这空荡荡的教堂之中回响。
“恳请先贤见证，恳请神明垂听。”
“我（格兰特贝尔）（亚戈诺斯罗普）于此地立誓。”
“我愿与（亚戈诺斯罗普）（格兰特贝尔）结为连理。”
“自即日起！”
“不论贫寒疾苦！”
“不论丰饶美满！”
“我将携手与共！”
“此身将成其剑披荆斩棘！”
“此身将为其盾坚不可摧！”
“以此生为其前行之途筑起破晓之辉煌！”
“长夜之星芒！”
“凛冬之篝火！”
“坚城之高墙！”
“我将生命与荣耀献予 （格兰特贝尔）（亚戈诺斯罗普）。”
“忠贞无悔，以明我志！”
“今日伊始，至死不渝！”
随着诵读的誓词其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呼喊的回声在天花板盘旋了数秒，逐渐被灌进来的微风带走。
经过一曲二人的高歌，这个空间回归到了原本的那一片安宁之中。
亚戈的耳朵灵敏地捕捉到了周围一切的声音。
有活力满溢的虫鸣歌颂着夏日已至，有肆无忌惮的风吹拂窗外的树叶，有路过的人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它们以一种极为安静的方式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愿你们白头携老。
“亚戈，我有东西要给你。”格兰特暗喜，此时此刻，是把那个东西送出去的最佳时机了。
亚戈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那家伙要送什么，他已经猜到了。
倾听着那来自对面的衣物摩擦声，感受着那双虎爪逐渐探上自己的胸前。
往日粗鲁的手指从未如同今日这般细致入微，他揪起他的领尖，拨开手中信物的别针，小心翼翼地为其佩戴至胸前，拈起食指轻轻擦拭亮金色晶体蒙上的雾气。
格兰特轻道，“可以了。”
亚戈睁开眼，认真的打量着胸前多出的一缕别样的色彩。
那块晶莹剔透的琥珀，在教堂暗淡的光辉下反射出柔和宛如夕阳般的辉光。
“它很跟你的颜色很配呢。”格兰特说道，“你还喜欢吗？”
亚戈一时词穷，不知该用怎样的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欣喜。
那块宝石依旧那么美，像是被缩小的太阳，像是包裹着火焰的琉璃，像是面前那个虎族人清澈透明的眼睛。他依旧红着脸，但那眼神却弥漫着一股从未见过的温柔。瞳孔仿佛正燃烧着，温度越来越高。
亚戈将一切尽收眼中，记在心底。
“生日快乐。”虎人低下头，吻上那青色的额间。在这所爱之人的生辰之日，他送上了一份并不怎么合时宜的礼物。
“你买下来了啊。”亚戈轻抚胸前的宝石明知故问，那上面还留存这格兰特身上的温度，“挺贵的吧。”
“拜托帮帮忙，替我保管它吧。”格兰特思索片刻，用了一个比较容易让人接受的说法。
那深意言简意赅:替我保管它，保管一辈子。
这玩意说贵不贵，但也确实是一个会让格兰特心凉十几秒的价格。毕竟生活费有限，下半个月要稍微省吃俭用一些了。
但是，这世上也许很难再有东西能够如同此物一般证明自己的心意了。
小小的琥珀，在泥土中沉免了数千万年之久，直到今天，见证了一切。而它也将如同两人的小小誓约一般，永远地存续下去。
“知道了。谢谢你。”狼族人淡淡回应，紧咬住自己的嘴唇。此刻，竟不由自主地想要喜极而泣。那家伙打的小算盘，从来都瞒不住他。
这是亚戈头一次，收到如此贵重的东西。
“说谢谢也太见外了吧。”格兰特笑道，比起道谢，他所预想的应该是一个亲亲才对。
毕竟那糟糕的吻技，还得再多练练。
他可不想哪天被好事的家伙嘲笑说:你们到底会不会亲嘴啊？
“不只是因为这个。”亚戈往那宽敞的怀中挤了挤，双手环住腰，后面的话迟迟没有说出口。并非是不想说，而是清楚地确信，他什么都明白。
今天，又欠下了好大一笔债。在彼此间的心意上。
有机会的话，一定要送他一颗海蓝石。送他一份如同今日般值得铭刻在DNA上的记忆。
或许那淡蓝的色泽在他的眼中，也如同自己就在他的身边那般。
自己的感激，自己的爱意。不只是因为今日的举动，而是每一天。是打相识之日起，那朝夕相处的每分每秒。
脑海里浮现出如同繁星一般璀璨的记忆，而这些记忆，还会变得越来越多。
现在开始，已经急不可耐地开始期待起来了。
期待着真正【那一天】的到来。
对于格兰特上午提出的那个问题，他已有了一个确切的答案。
这个世界上一定存在神明，祂拨动命运的纺车，将这世界上最最美好的东西送到了自己的身边。
而后，见证了他们向彼此结下誓约。
要说为何如此认为。毕竟他的愿望，直到现在，始终正在被实现着。
格兰特的心跳变快了，亚戈能够感觉到。而他自己也是如此。
这只是演习，待到真正的那天到来之前，他们互相拨弄对方心弦的较量还将继续下去。
这份争斗从来都没有哪一方更占优势一说，硬要说得话，两个家伙都是高攻纸防的主，不管哪一边选择主动，另一边就必定会大脑过载。
教堂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两人吓了一跳，互相抱住对方的手却一点也没有要松开的样子。
三四个到处玩闹的少年少女嬉笑着从门外跑进来，却一眼撞见那巨大雕像下两个抱在一起的英俊男人，激动得大喊大叫。
“大家快来看啊！有帅哥谈恋爱啊！！！”熊孩子朝着门外叫嚷着，看样子再不采取行动的话，等一会儿就会赶来一大帮子看热闹的小鬼了吧。
“真不凑巧。”格兰特放开了亚戈转而拉起了他的手。“该跑路了！”
亚戈咧开嘴，笑的像是个孩子。拼命地点着头。
两人趁机翻出窗户，逃命似的奔向了来时的马车，载着满满货物，飙上了回程的大道。
亚戈摸索着胸前那颗如同阳光温暖的琥珀胸针，脑中有些飘飘然起来。“这一次的……不算数哦。”
“嗯！”格兰特的回应只有短短的一声，却仍能听出是在紊乱的呼吸间憋出来的一声。
亚戈心跳又变快了，现在不敢去看他的脸，更不敢去抚摸自己的胸膛。
这样的心情，比二人初次交合时更加令人呼吸困难。
“…只是演习罢了。”亚戈急于想要缓解自己焦虑的状态，连连提醒着自己。“我们刚刚只是在演习对吧。”
“对！”格兰特大笑着附和。“真的一定豪华百倍！”
这场演习大抵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吧，亚戈一听到这话，不免又紧张起来。
身体的温度与混乱的呼吸一点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反而开始变得越发严重。
一定是感冒了吧。
亚戈这样暗示自己。
海风拍打着面颊，今天的阳光温暖而惬意，是个适合派对的好天气。
两个少年迎着风，乘着车，面红耳赤地望向不同的方向，仿佛生怕不经意的目间余光瞟到彼此一眼。属于二人急促的呼吸一点儿也没逊色于那马蹄的奔踏声。
亚戈的大脑已经再也思考不了其他东西了，只是不断地重复着同样的话。
只是一场演习罢了，谁会把他当真呢？
谁会……把它当真呢……
______ To be continu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