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旅程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月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屋内仍是一片黑暗，壁炉没有再点，整个屋子十分寂静，没有人影。
月感觉很好。睡前的虚弱感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己似乎已完全康复了。她身体略一用力，就轻灵的翻下了床，身体没有任何不适。
即然如此，该出发了。
她从斗篷内侧抽出了短剑，小心的在黑暗中摸至门旁，推了开来。
高塔墙壁发出的柔和光线立刻充满了视野，四周还是那幅样子。
月转头看了看门旁，似乎少了些什么，不过，她并没有兴趣深究。
她沉吟了一会。自己不告而别会不会给那两个家伙带来什么困扰呢？
于是她用短剑从墙上削下一小块木片，在上面刻了些字，丢在了门口显眼的地方。随后，月拽紧了她的斗蓬，向迷雾缭绕的下一层走去。
与此同时，艾洛和机器人趴在房项，注视着她慢慢远去。
“怎么样？要不要跟着她？”机器人小声问道。
艾洛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叹了口气，道：“可惜了这间小木屋，当年我们也花了不少时间啊。”
“或许我们…还会再回来…”
“唉，”艾洛摇了摇头，“我有预感，这一次，我们可能真的回不来了。这么多年，那条大鲸鱼不会察觉不到我们的情况。如果我们再这么躲下去，恐怕，她会亲自出手抹消我们的记忆……”
“可是…‘绿宝石’现在实在太弱……这次成功的概率…怕也是不高…”
“如果这次，我们如此强行插手，她也真的连那‘深处’也闯不过去的话…”艾洛狠狠握紧了拳头，“那就让我们俩去试试那高塔之心，看看那颗腐化之心是否真如那条大鲸鱼说的一样，唯有‘红’、‘绿’、‘蓝’三宝石本命持有者合力，才能将其击碎……”
艾洛说着，头向上缓缓的抬起。他锋利的目光似乎要穿越重重阻碍，直刺向那处在最高处的高塔之心。
“高塔之心……”说到这一话题，机器人也有些茫然，涅奥对它，战士和猎手，都许下了诺言，只要粉碎那高塔之心，就……
正当机器人走神间，“咚”的一声，艾洛跳下了屋顶。他腰间，多了一个插着长刀的刀鞘。
“喂，该走了。”
…………
…………
月并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一切，她只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人上。
她好不容易在迷宫般的第六层找到了通往下一层的阶梯，刚登上第七层，还没走几步路，就被一个怪人拦住了。
那人打扮的好生古怪。他穿着一身缀满蓝色翷羽的长袍，背后还有一对不知用什么做成的翅膀，头上戴着鸟头形的头盔，双手各持一根“P”形的树枝。
那人一见到月，便用他那沙哑刺耳的声音对她叫道:“外来者！你可愿昄依！？”
月有些困惑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咔咔！”那怪人似乎非常愤怒，仰头怪叫一声，对月尖声吼道:“你敢对神灵不敬！我要杀了你这不净之人！”说完挥舞着树枝向月攻来。
月感到有些好笑，这是个疯子吧。
她将短剑向上撩起，想将那人的树枝斩断，但当二者相交之时，竟发出了金铁碰撞之声。月只是将树技磕开了。另一根树技砸到了月的肩上，让她后退了半步。
力量一般般。
月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即然主动对她发起攻击，怎么说也要给点教训。她短剑灵蛇般一拐，直取向那人手腕。
那人见月的短剑向他袭来，突然怪叫一声：“我的力量无人能及！”
随及，他左手树枝猛的抡出，砸在月的短剑上，月这势在必得的一剑竟偏了开来。月有些惊㤉，就这短短一瞬间，那人的力量竟真的有所提升！
可惜，这点力量并不足以改变战局。那人不断的攻击都无法中灵活的月，反倒是月的短剑不断在那人身上划出一道道口子。
月估摸着那人应该坚持不了了，便使了一个跘腿，将那人放倒。在全身多处受伤的情况下，一般人多半是爬不起来了。这下她就可以脱身了。
可那人竟似没有痛感一般，又跳了起来，大声叫道:“我要杀了你！”，再次向月扑来。
月杀心大起。她可没空在这纠缠，这人即然要不死不休，那便奉陪到底。她左手探向斗篷内侧，姆指与食指捏住一枚小刀的刀尖，手腕与小臂同时发力将其掷出。飞刀在空中旋转着，带着令人胆寒的尖厉声响射向那人。月动作极快，第一枚小刀还在飞行，她就以同样的手法掷出了第二枚和第三枚。
然而那人竟如没看到飞刀一般，只疯狂的挥动树技攻来。三枚飞刀分别插进了他的左右肩及上腹部。
月有点惊奇。她投出飞刀时是已经算好的，只要那人做出任何躲避动作，就必然会被一枚飞刀贯穿喉管。没想到这人如此疯狂，面对攻击不避不让。
已来不及躲开了。月举起短剑架住了那人的攻击，比第一次大了足足五倍的力量从短剑上传来。剑身嗡了一声，震得月虎口发麻。这人的力量难道一直在增长不成？
那人不断挥动树枝攻来，砸得月连连后退，月看似在被动防守，却早看准了时机。她娇喝一声，左手猛然探向那人脖颈。左手手掌微微一动，机括击发声中，一道白光从左手腕下弹出，竟是一段剑刃。剑刃从侧面直接刺入那人脖子，月顺势一划，将伤口扩大数倍，割开了气管与大动脉。随后一脚蹬出，将那人向踢前去，并顺势拨出了剑刃。
鲜血从创口处猛然喷出，月微微侧身躲开喷溅的血液。那人踉跄后退了几步，丢下树枝，捂住那致命的伤口，发出断气前的“呵呵”声，没几秒便跪倒在地上，又“咚”的一声倒下，断断续续说出了一句有些模糊的话：“我…我的力量…有…有人能及啊……”随后身体猛的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月舒了一口气。论杀人，她也没少干过。只是这么无缘无故的杀戮，在纪律严明的组织里还真没人做过。她伸了伸手腕，袖剑到缩了回去。
“愿你安息。”她仪式性的念了一句，拾起那人丢下的树枝，看了看。她略一用力，树枝便“啪”的一声断了，和普通树枝无异。月又挥出一剑，锋利的剑刃轻松的将其斩成两半。先前的那种坚如铁石的感觉消失了。
月摇摇头，丢下了断成三截的树技。高塔里不可理解的事太多了，她并不打算一一弄明白其中的缘由。她从尸体上拨下了自己的飞刀，稍做擦试后收了回去。
她绕过怪人的尸体，向下一层走去。
怪人的尸体静静的躺着，从伤口里流出的血染红了一片沙土地面。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穿硬皮靴的脚将这具尸体踢开。艾洛凝视了一会这具尸体。
“邪教徒…他们已经发展到这了？许久未曾出来，倒是不知道外面变化这么大。”艾洛喃喃自语了一句，然后毫不客气的在尸体上摸索起来，很快便找到了二十来枚金币，他满意的将其全数放进自己的钱袋里。
“好了，3号，赶路吧。要跟紧我们的猎手小姐啊。”
机器人点了点头，跟上了艾洛。
.........
在整个高塔中，塔底区是构造变动最频繁的地区。特别是七层到十四层，这几层的结构中充斥着活墙壁、分岔路，以及浓郁的、让人难以认路的迷雾。这一切都宣示着这片区域对人类的恶意。不过，怪物们显然适应的很好，它们巨大的数量就是明证。
艾洛自有办法找出月走的路，他无奈的发现，月迷路的次数远比他想像中要多得多。但也没办法，他只能跟在她后面，起码现在是这样的。
“我们…要这样跟着她多久？带路的机器人怯生生的问道。
“到城市区。塔底她估计还不需要我们保护，但到了城市就不同了，你应该也很清楚，那鬼地方有多乱，我们不暴露行踪的概率低到忽略不计。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那里似乎是对我们更不友好了。”
“也对…你觉得这次能成功吗…？我们做的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你觉得我们还能做什么其它的事吗？我们只不过是…傀儡而已。”
“是啊…傀儡…你相信涅奥说的么？她真的会信守诺言么？”
“那条大鲸鱼你也信？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想，有一点是可以确信的。当我们完成了她所要求的一切后，我们肯定能……”
“解脱。”
“对，解脱。你什么时候这么会用词了？”
………
………
高塔，塔底区，第一层。
这是个无趣的地方。除了通向第二层的阶梯之外这里似乎一无所有，但行走时产生的那种空灵悠远的回声说明这里十分庞大。在黑暗中隐藏着什么？没有活人知道。当然，也不会有多少人会有兴趣去看看。
说实话，涅奥刚开始时并不喜欢这里。
准确来说，她是不喜欢高塔。高塔里的每一块砖，每一块石，甚至每一粒尘，她统统不喜欢。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涅奥似乎有些变了。躲在黑暗中成了她的习惯，与幽灵们玩耍也是件小小的乐事，好像生活也没有那么的糟糕。
但涅奥知道，这都是假象，是幻觉，她从来都没有变过。
她只有一个目的，一个愿望，没有什么能阻止她，她愿为此付出所有的一切。
在她幽深的记忆之谷中，有那么一段美好的时光。在那个时候，她有朋友，有快乐，有幸福，甚至还有…家。
从那时到现在，整整五十个仟年过去了，但她对高塔的仇恨也一点未减；不，应该是越燃越旺。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高塔！
她必须毁灭它，
彻底的，从根源上毁灭它。
可她自己根本做不到，
高塔之心不会允许她靠近。
没关系。
她是涅奥，
司管复活与变化的涅奥，
她会有办法的，
她总能想出办法。
………
………
月用尽全力挥出一剑，向眼前机械体中央的蓝色核心斩去。
“铛一一”
悠扬的金铁相交之声传来，剑刃反弹而起，那个不大规则的蓝色球体则“咔嚓”一声，表面浮显出无数白色裂纹，随后碎成了星星点点的碎末;而那个看起来就像两个四棱锥组合而成的机械体，由于核心被毁，彻底解体，成了两块闪烁着电火花的废铜块。一旁，类似的残骸还有两具。
“呼。”
月重重呼了一口气，总算解决这些讨厌的机械体了。这些家伙的难缠程度在她所见过的怪物中足以排进前五。它们的攻击力并不是特别的强，但它们发出的那种令人头晕目眩的声音会严重影响人的意识。好几次，本来能躲开的攻击就因为这个的影响而落到了她身上，好在她的斗篷相当可靠，阻挡了大部分伤害，不然现在她的情况就没那么好了。但斗篷上附着的魔法纹路也暗淡了不少。
“这倒底是什么鬼东西…”月心里骂了一句，拖着还有些不适的身子过去看了看。
“这是什么字？”月在这东西的身上找到了一串用不知名文字刻下信息，其它两个也有类似的铭文，只是后半部分不同。
本来月十分确定自己根本不认识这种文字，但说不清为什么，她仔细盯着看了一会。就这短短几个呼吸，这些文字似乎开始扭曲变形，她突然就能看懂了。
“哨卫 678952……？”
月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发现自己真是什么都弄不明白。
不过…管它呢！好奇心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心想。
月看向了通向下一层的阶梯，缓缓的登了上去。
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止我。
………
“上古留下来的机械哨卫？”艾洛低头看了一会。
“嗯。”机器人答道。
“真奇怪，这东西怎么杀不净，杀不绝？这又不是生物，可不能自主繁殖。”
“那是因为…高塔，还很活跃啊…”
“……我听不懂。”
“触碰限制，信息输出中止。”机器人的声音突然变成了生硬的电子音，像个正经的机器人了。
“你还有这种功能？！我还以为你体内的限制枷锁都被大鲸鱼破解了呢。”
“…我不知道…”机器人迷茫的说。它模糊的感觉到，涅奥似乎是故意不解开这道锁的……
